宋时微没防守住,现在的她和剥了壳的荔枝没什么区别,完全攀附在他的身上。
在白色顶灯的照射下,皮肤愈发透亮白皙,乌黑长发散落,垂在肩颈两侧。
她嗔怒道:“谢屿舟,我妈还在隔壁。”
谢屿舟提前放满了浴缸的水,波光粼粼的水面,飘着浅浅的波浪,时不时溢出到缸外。
住进来一年有余,宋时微没使用过浴缸,现在明显有些人蓄谋已久。
放这么多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男人有理有据,扯掉领带,丢在洗手台上,贴到宋时微的耳边,“放心,隔音很好。”
宋时微当然知道豪宅对隐私的重视,从建筑到装修,材料上极其讲究,不像住在其他小区,楼上吵架楼下听得清清楚楚。
她被放进浴缸中,水没过小腿肚,脸上沁满水珠。
长条形的单人尺寸浴缸,一下来了两个人,水面摇曳,溅到了地面。
谢屿舟躺下,做人形地垫,宋时微趴在他的身上,手垫在胸膛,漂亮的眼眸来回打量他。
“看什么?”
宋时微的手指从喉结滑下来,扬起唇角,“稀奇,谢屿舟我们真的结婚了。”
水打湿了男人的眼睛,衬托得格外黑亮。
谢屿舟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两口,嗓音微哑,“先自己放进去,等会再聊天。”
真以为他是柳下惠啊。
“哦。”在水中阻力减少,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位置。
只是哪里还能聊天,完全被情欲占领。
谢屿舟吻上她的天鹅颈,衔在嘴里咬来咬去,她吃痛地睁开迷离的双眼。
“时时是这样的‘欺负’吗?”
宋时微摇摇头,“不是。”
一个多月没有做,陡然撑得慌。
谢屿舟抱着她坐起来,低笑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欺负’了。”
宋时微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臂,“有吵架。”
谢屿舟纠正她的措辞,“明明你气我更多。”男人咬住她的唇瓣,“口是心非,尤其是这张嘴。”
他舔舐她唇上的牙印,又不舍得咬太狠。
池子里的水温度不降反升,宋时微口干舌燥,不知道额头流的是汗还是溅到的水。
谢屿舟从水中捞起她,在花洒下冲洗干净身体,回房间继续。
男人从后面拥紧她,沉沉发问:“如果妈不愿意留下,你会和她一起走吗?”
“不知道。”宋时微的意识渐渐昏沉,说了心里话,“谢屿舟,我不想骗你,我妈的身体我放心不下。”
谢屿舟牵上她的手,牢牢和她十指紧扣,啮咬她的耳垂,“不可以再不告而别。”
男人祈求的声音灌入耳内。
宋时微:“这个不会。”从前不知道怎么处理,下意识做了最差的选择。
谢屿舟又说:“不可以离开。”一步一步得寸进尺。
宋时微:“好。”
男人亲上她的嘴,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困在他的手臂里,不能逃离。
他们就这样一直一直连着,一直一直在一起。
周末,葛书韵的身体修整差不多时,让女儿给她订机票,说明天就回去,不让她们送。
“妈,你真的不能留下吗?又不是住不下。”
葛书韵正在收拾东西,“微微,你和屿舟结婚一起住可以,加上我像什么话,而且店关了那么久,我要回去处理。”
葛书清在一旁劝说,“是啊,姐,微微都回来了。”
最近她经常过来,恢复以前的关系。
葛书韵还是不为所动,“不了,南城太冷,明年开春再过来,好不好?”
宋时微最终拗不过妈妈,下了几条死命令,“那你答应我,不要搬重物,不要太劳累,早餐能不做就不做。”
葛书韵:“好,我听你的。”这一个月她看得明白,谢屿舟对女儿是真心实意,一天可以伪装,一个月很难。
第二天,宋时微看着妈妈进登机口,她趴在谢屿舟的肩膀小声啜泣。
谢屿舟由着她哭,在飞机升至空中时,说:“妈如果看到,实锤我欺负你。”
宋时微嗔他,“闭嘴。”
“听老婆的。”谢屿舟说。
两个人手牵手并肩向地下停车场走,宋时微总觉得背后有一束目光,她频频向后望,没看到熟悉的人。
谢屿舟问:“怎么了?”
宋时微皱眉道:“感觉有人跟着我们,不会有同事在吧。”
谢屿舟宽慰她,“拍到了也只会私下讨论,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宋时微持不同意见,“错,如果拍到了,他们会否定我的所有能力,无论是升职还是加薪,都觉得是靠你得来的,甚至会说,成立智能家居部就是为了我。”
谢屿舟:“我看着是这么昏庸的人吗?花上百万给你玩。”
宋时微:“有可能,毕竟大家喜闻乐见,能编排什么爱情故事,也能满足一些人的心理,为自己的不行找借口,谢总久居高位,自然不明白。”
刚刚心底异样的感觉消失,也许真的是错觉。
谢屿舟的拇指摩挲她手腕的手链,戴了很多很多年,和钱包一样自欺欺人,“不过,南城这么多企业,你偏偏来了寰宇。”
宋时微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寰宇是第一个给我发offer的,我急着入职。”
谢屿舟试探性问:“如果你提前知道寰宇是我们家的呢。”
宋时微嘴硬道:“当然不会来,等着你拒我还是侮辱我。”
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第一个面试第一个录取的公司。
新任总经理欢迎大会恐怕另有隐情,不然怎么会喊她一个新人参加。
——
由于妈妈的病,宋时微偶尔需要请假,好在没有影响工作。
除了乔言心和孟新允,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和谢屿舟的关系,工作有条不紊进行。
寰宇的智能家居部经过在上半年的宣传造势,在市场上初步取得了一些成就,积累了口碑和经验。
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宋时微升任智能家居部的策划负责人。
她的任命不是由谢屿舟一个人决定,由公司中高层投票表决通过。
寰宇每年两次升职机会,任命书一发,有人表示不满,她才来公司一年多,还是从小策划做起,凭什么是她?
而这是表面的话,私底下说的话更难听。
但凡女生升职一定会造谣私生活,诸如爬上了谁的床和谁有一腿,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升职,还说女孩子那么有野心做什么,最终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传到宋时微耳中,她一笑置之,她又不是人民币,不能让人人都喜欢,只要不舞到她的面前,她尚能忍受。
一个策划负
责人都让他们破防了,如果有一天,她升到副总,不知道又是什么嘴脸。
想想有点期待。
孟新允是总经理助理,同时肩负监督公司舆情之责,流言甚嚣尘上,不得不重视。
“老板,最近有关太太的流言要处理吗?太太她会不会接受不了?”
他欲言又止,那些话不堪入目,心里脆弱的人恐怕会承受不住。
谢屿舟掀起黑眸,“那你小瞧了她。”
心有担忧,“都说了什么?”
孟新允看老板的脸色,胆战心惊开口,“猜测太太是哪个领导的情人。”
谢屿舟来了兴趣,“猜了谁?”
“陈总、章总。”老板的脸色越来越沉,孟新允擦擦额头的冷汗,“目前没人怀疑到您的头上。”
“他们的想象力是不是不太够。”
谢屿舟表情严肃,冷冷说道:“谁告诉他们女性升职就一定是要靠身体,去查源头是谁,谁参与了,查到一律开除。”
孟新允:“好的老板。”
他知道老板不单单是为了老板娘,谢屿舟上任以来制定的一系列举措他看在眼里。
招聘不歧视男女、男女同工同酬、上下班弹性打卡、不做无谓没有意义的日周月报。
在工厂为弱势群体提供岗位,保障每个人的合法权益。
这些措施实行以后,员工的工作效率更高,积极性大大增加。
都怕公司倒了,再找不到这么人性化的老板。
这边,宋时微去到顶楼的会议室,就展厅选址向谢屿舟和公司高层汇报,“谢总好、顾总好、孟助好,关于展厅的选址,综合考量了几处位置,最终选在二环内,优势是双地铁口,两条主干道交汇,停车位充足,缺点是高峰期车流量大会堵车。”
“展厅设计方案如下,采用现代简约风格,从全龄段出发,打造多个样板房,线上小程序已调试完毕,引导客户亲自设计,设计师参与指导,预计在11月完工交付,12月底按时营业,赶得上年底新房交付的高峰期。”
汇报结束,顾斯乔首先询问谢屿舟的意见,“谢总,您的意见呢。”
谢屿舟将问题抛给了对面的人,“你们呢?”
陈副总发表意见,“场馆面积会不会太大?租金成本太高,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宋时微翻到PPT的最后一页,“陈副总,我们大致谈好了优惠,这个是场地租金。”
这是余子昂家的地,正愁面积太大租不出去,现在正好,他不仅不收高价,还要感恩。
陈副总:“那我没意见。”
关于展厅的议程一致通过,现场立刻动工。
顾斯乔又交代宋时微,“客户的资料保存好,绝对不能被卖出去,不管旁人,不能从我们的手里流失。”
宋时微:“我明白。”
其他领导纷纷去忙别的工作,办公室剩下三个人。
宋时微想了想决定说出来,“我们抢走了别人的蛋糕,我担心有人会黑我们,”
谢屿舟颔首,“公关部会盯着,放心。”
顾斯乔敛眸思考,向宋时微说:“微微,你先下去。”
“好的,乔姐。”
宋时微和谢屿舟装不熟,礼貌告别,“谢总,我先回去上班了。”
谢屿舟客气回复:“去吧。”
这演戏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
办公室剩下两个人,谢屿舟直言:“说吧,什么事?”
顾斯乔直截了当,“谢总,您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最近的流言可不好听,别影响了人小姑娘。”
谢屿舟装不懂,“什么?”
顾斯乔:“我又不傻,你之前专门找我让我招微微,这大半年我天天和你俩开会,婚戒看着就是一对,懒得拆穿。”
谢屿舟有苦难言,认真说:“你问问你的好员工什么时候愿意公开,她松口了,我给你发红包。”
原来是这样,顾斯乔忍不住嘲笑他,“算了,不公开挺好的,也是一种保护,我走了。”
她停下脚步,透露道:“对了,傅景深最近来我们部门挺勤,锄头那叫一个挥得好啊。”
“我知道了。”
谢屿舟都快忘了这个人,几个月没有动静,看来傅家掌权人的位置非他莫属,就差对外公布。
下午五点半,谢屿舟接到宋时微,把她的手放在掌上玩,不经意说:“人我处理完了。”
“什么人?”
宋时微没有放在心上,恍然想起,“噢噢噢,造谣的人,这么快的吗?谢总速度可以啊。”
谢屿舟微拧眉头,凝视身旁的人,“一年了,没人发现你才是老板娘吗?还猜你是陈副总的人。”
宋时微忍不住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可能是因为有一回开会他帮我说话了。”
谢屿舟不满:“我也为你说过话。”
“有吗?什么时候?谢总你确定帮我说过话吗?”宋时微回想半天,没有回想出来究竟是哪一次。
谢屿舟:“好像没有。”公事公办居多。
宋时微:“一般人想不到我们是夫妻吧,有些人已经怀疑你是假结婚,现在已经离婚了。”
老板的私生活是上班的调味品。
差点被离婚的谢屿舟:……
佯装不经意打听,“听说最近傅景深来得很勤。”
宋时微摇头,“没注意,不知道,不在意。”
她可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某些人吃醋的水平很高。
展厅如火如荼建设中,宋时微经常去盯现场,这天,她刚沟通好门头的事,接到乔言心的电话。
听见对面的同事火急火燎说:“微微遭了,有人把我们的内部资料发到了网上。”
“发我。”宋时微蹲在旁边的树下,查看乔言心发来的链接,以及网上的言论。
所谓的爆料人说他们的产品含甲醛和辐射,对人的身体有害,同时又说智能化暴露了隐私。
健康和隐私是当下最关注的话题,利用大众的心理,炒作煽动情绪,在网上掀起一波热议。
很明显有人带节奏,同时间发布大量类似的视频,形成矩阵效应,引导不明真相的网友朝着他们想的方向发展。
宋时微立刻赶回公司,直奔顾斯乔的办公室,谢屿舟也在。
顾不上打招呼,她喘口气说:“章是我们的,内容是篡改后的,经过了恶意的ps,水平挺高的,还查不出修改痕迹。”
顾斯乔:“我们刚刚查过了,直接在底稿上修改的,所以不是全部P的,可信度很高。”
谢屿舟吩咐顾斯乔,“公关部的稿子发来了,由你们对外发表声明,表明我们的立场,不要一味推卸责任,主要说明事实。”
顾斯乔:“好的。”
谢屿舟又交代孟新允,“你去技术部盯着他们查,是从公司哪台电脑发出去的文件?看看有没有留下痕迹?同时找网上的计算机高手,务必迅速查到。”
“明白,老板。”孟新允赶忙跑到技术部。
由于是有备而来,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查起来困难重重。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前脚刚说动了别人的蛋糕会不会被黑,后脚就来了。
寰宇的写字楼难得一整层灯火通明,每个人随便对付了两口。
谢屿舟在技术部追问:“还没查到吗?”
技术员为难,“谢总,不好查,对方有备而来,设置了加密,追踪起来麻烦。”
谢屿舟问孟新允:“现在的言论怎么样?”
孟新允如实回答:“还在发酵,爆料时间刚好是下班之前,卡着时间所以关注度很高。”
每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很明显有内鬼,且和公司有仇,很有可能这只是第一波,后手还不确定。
敌在暗,而他们在明。
现在他们能做的是等,送检报告要等,查是谁泄露的要等。
完全处于被动坐以待毙的立场。
时针一圈圈溜走,逐渐走到了零点,办公室除了敲键盘的声音,再无其他。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人说:“谢总,我查到了,电脑编号是XHGDJU2025036。”
说话的人是曾嘉佑,没人注意到他还没走。
谢屿舟摁摁眉峰,“是谁的?”
孟新允通过OA系统入库资料检索到,“是……是……”他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谢屿舟没有耐心声音冷硬,“说。”
孟新允闭上眼,“电脑所有人——宋时微。”
一刹那,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看向了宋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