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榆在飞船上待了三天新鲜劲就过去了,星星也不怎么爱看了,甚至有时候透过飞船的玻璃窗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宇宙,会无端的生出空虚感来,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甚至偶尔能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他终于明白七仙女为什么会喜欢董永了,因为天上实在是太孤独了。
好在他认识了周舟,无聊了就去找周舟说会儿话,但周舟似乎挺忙的,经常要在工作室里工作,周舟工作的时候童榆要么自己去游戏区玩游戏,要么就去厨房做些吃的。
这天童榆又做了些好吃的,用托盘端着就去了工作室,敲门让周舟出来吃饭。
周舟一脸疲惫的走出来,看到一桌的美食也很开心,但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童榆见他这样,终于忍不住了:“周舟你总这样不行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要一直工作,身体会垮掉的。”
周舟却安抚的朝童榆笑了笑:“等下了飞船就好了。”
童榆:“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邢启云怎么还一直给你压力。”
相比于周舟的憔悴,邢启云始终精神抖擞的,这对比越是强烈,童榆就越是生气。那家伙眼睛瞎了吗,没看见周舟脸色成什么样子了,还持续不断的把多余的精神力传递给周舟。有好几次童榆在飞船里遇见邢启云,都差点上去和他说这个事情。
周舟:“启云负责整个飞船的安全,他的精神力必须始终处在稳定状态,我跟着上飞船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他的精神力稳定。等试飞结束返回水蓝星,我的压力就会小一些了。”
童榆:“可这才过去五天,你这样子能坚持到回去吗?”
周舟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盛璟对你真的很好。”
童榆听的一脸疑惑:“这个和盛璟有什么关系?”
周舟:“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做过精神力的舒缓治疗?”
童榆摇头,其实是做过的,盛璟为了救白主任和元副院长的时候精神海险些崩溃,童榆为了救他,接受了盛璟庞大精神力的冲刷,事后崔医生是为他做了精神力舒缓治疗的,但那个时候他是处在昏迷中的,所以完全没有印象。
周舟:“你应该知道,我们契约者的精神海是比觉醒者要稳定的,所以精神力的舒缓治疗对我们契约者更有用。”
这个童榆是知道的。
周舟继续道:“契约者的自然觉醒是非常困难的,但觉醒者的精神力却是会自然提升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契约者舒缓精神力的能力肯定是跟不上觉醒者的提升速度的。你和盛璟缔结契约已经一年多了吧,而盛璟的精神力比启云还要强上一些,可你却一次精神力舒缓治疗都没有做过,你知道这表示什么吗?”
童榆:“我舒缓精神力的能力很强。”
周舟认真的看着童榆,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沉默了。他忽然有些开始同情盛璟了。
周舟:“这表示盛璟从来没有给过你超出你负荷的精神力。”
童榆怔住,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他觉得是自己构建密室损耗的精神力足够多,可仔细想想,似乎每次构建密室的时候,他需要的精神力都是从主动从盛璟那里抽取的,而盛璟从来没有主动往他这里传递过。这就好像他一直从水龙头里接水用,但水池里还剩多少水,他却是不清楚的。
所以自己抽取的能量值真的足够多吗?
周舟:“你仔细观察一下,飞船上这些契约者,有几个人像你一样,每日精神抖擞,倒头就睡的。”
是啊,飞船刚起飞那两天,他还能在餐厅,廊道或者观星台上遇见一些零散聊天的契约者,可这几天好像都不怎么能见到人了。反倒是游戏室里,人越来越多。
周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更何况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
游戏对周舟精神力的损耗不大,所以周舟只能靠工作损耗精神力。两人聊了一会儿,周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又回工作室了。
童榆从工作室出来,一路闲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驾驶舱的附近。
“怎么到这来了?”童榆呢喃着,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天晚上,童榆难得的没早睡,拿了本书在床上打发时间,时不时的看一眼隔壁空荡荡的床铺。
他和盛璟是住一间房的,但因为盛璟工作起来没有时间概念,所以哪怕是住一间房两个人都难得见上一面。偶尔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童榆能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可等他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隔壁床铺又还是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是根本没人睡过呢还是盛璟重新把被褥叠好了。
“咔嚓。”
正想着呢,门口忽然传来响动,门开了。
盛璟推门进来,见房间里还有灯,刻意放轻的脚步这才踩的实了一些,他惊讶的看着童榆:“怎么还没睡。”
“今天不困。”童榆道。
盛璟笑了一下:“在宇宙中待久了,混淆了日夜的概念,人的生物钟的确容易紊乱。”
童榆见盛璟的头发上还带着些水汽,像是刚刚洗过但没有吹太干的样子,他这是在外面洗过澡才回来的?
盛璟:“我去换个衣服。”
盛璟把外套脱了,又从衣柜里翻了新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换了一身出来。等他整理好,坐在床上,便发现童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体,一双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盛璟纳闷:“有事?”
童榆:“周舟这两天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好。”
盛璟:“怎么了?”
童榆当下便把周舟的情景和盛璟说了一遍:“他整天睡不着觉,还要不停的工作,这么下去肯定要吃不消的。”
盛璟:“这是正常的,邢启云要确保飞船的安全,所以在飞船航行的过程中精神力使用的较为频繁,这才给周舟造成了一定的压力。而且也不是完全不能睡觉,如果周舟觉得精神达到极限了,会去找崔医生开安眠药的。”
盛璟的回答和周舟给他的解释差不多。
童榆:“可是周舟还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盛璟好奇:“什么问题?”
童榆笑:“他问我为什么每天都能睡的那么好,一点不像其他的契约者,不是头痛就是失眠的。”
盛璟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童榆为什么能睡得好,因为从登上这艘飞船开始,他就没有往童榆那里传递过多少能量。
童榆:“嘿,问你话呢,别不出声啊。”
盛璟无奈的看着童榆,从童榆的表情他就能看出来,童榆明显是知道了,但却非要他亲口说出来:“我的精神海目前很稳定。”
因为稳定,所以不需要向你传递混乱能量。
“精神海稳定?”说着话,童榆起身忽然凑了过去。
他忽然的逼近吓了盛璟一跳,盛璟不自觉的后退,他退,童榆就进,这单人床本来就小,屁股没挪两下,他后脑勺就碰着墙壁了。盛璟无处可躲,只能任凭童榆盯着他的脸看,两人离得极近,童榆的呼吸一阵阵的打在他的脸上,两人目光相触,渐渐的气氛暧昧了起来,盛璟抓着床单的手动了动,忽然生出一种勾着童榆脖子把他拉下来的冲动。
“那你眼睛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红血丝?”童榆问。
盛璟深吸一口气:“你先坐回去。”
童榆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对,他尴尬的退了回去,气势却是不减:“盛璟,你带我上来,又不用,看不起我啊。”
童榆在生气,盛璟却有些开心,脸上甚至有了笑意。
“你还笑。”童榆更生气了。
“我错了,是我不对,你说的没错,我既然带你上来了,就得用。”盛璟忙安抚着。
“知道就好。”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什么用不用的,自己又不是东西。
童榆正要纠正一下用词,眼前却是一黑,盛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用高了他半个头的身高对他进行了碾压,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有一股股的精神力传递过来,震动着他们彼此的精神契约。
还要说话的童榆骤然闭了嘴,收敛了心神。
“不舒服了跟我说,我马上停下来。”
“哦。”
童榆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却后知后觉的感觉这对话好像有些不对劲。
翌日。
童榆醒过来的时候有些头疼,他吃了早饭去找周舟,周舟一见他的样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昨天找盛璟谈了?”盛璟憋了这么久没有给童榆传递精神力,没道理忽然就给他传了,所以肯定是童榆和他说什么了。
童榆打了个哈欠:“嗯。”
周舟见他这个样子,转身给他倒了杯茶,童榆现在已经知道了茶的作用,没有接过来喝而是推了回去:“我没事,一会儿我去游戏室里打两把游戏就好了。”
他感觉的出来,盛璟给他传递的精神力并不多,他觉得最多损耗个5000B左右,就可以缓解了。不过一把游戏只能损耗一千B左右,要是有星网就好了,他随便构建个场景就损耗掉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周舟道。
“不用,你打游戏损耗精神力又不多,还是留下继续工作吧,我自己去就行。”童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忽然这个时候飞船激烈的晃动起来,童榆没有站稳,被甩的跌在了地上。
“童榆。”周舟反应迅速的朝童榆喊,“抓东西。”
工作室里的桌椅都是固定在飞船表面的,所以就算飞船晃动,桌椅也不会移动。童榆在周舟的提醒下,忙抓住了附近的一个桌子腿,稳住了身体。随后飞船又激烈的晃动了大概足足有五分钟,才重新稳定了下来。
童榆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他感觉到飞船重新稳定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去找周舟,却见周舟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椅子腿,人却没有动静。而他身上,一股暴乱的精神力却越来越明显。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外泄,这表示周舟的精神海受到了创伤。
“周舟!”童榆忙奔了过去,把周舟抱起来,“快,把精神连接切断。”
周舟身上的精神能量越来越强,这表示邢启云还在源源不断的给周舟传递暴乱的精神力。
周舟疼的已经不能说话,只是拼命的摇头。
童榆没办法,只能抱着周舟往医务室跑。医务室里,崔医生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提前做好了准备,直接把周舟送进了医疗舱,同时注入了各种稳定精神力的药物。
这个时候,童榆才知道,飞船刚才晃动是因为遭遇了星际海盗的攻击。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邢启云才出现在医务室里,他一身的狼狈,眼底全是恐慌。
“崔医生,周舟怎么样?”邢启云站在医疗舱外,看着里面昏迷过去的周舟,声音都在颤抖。
崔医生安抚道:“没事,精神海没有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邢启云这才松了口气,可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崔医生看了他一眼:“你坐过来,我也给你检查一下。”他感觉邢启云的精神海也不是很稳定。
邢启云摇头:“我没事。”
这时候盛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他和崔医生的对话,盛璟出言道:“检查一下吧,你的精神状态好了,周舟压力才会小一些。”
邢启云看了盛璟一眼,最终点点头,跟着崔医生去一旁检查了。大约十分钟后,邢启云也躺进了周舟隔壁的医疗舱里。可见邢启云的状态并没有比周舟好多少。
童榆看着这一幕,一时心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