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讲条件

记忆的压缩包继续在他的脑海里展开,直至在不知道多少年后,古神的世界里,出现卫焕熟悉的身影。

是暗兽一族。

古神在覆手灭了上一个族群后,再度创造出了暗兽一族。

暗兽一族并没有太大的特别,作为虫群文明的存在,它们以兽类的姿态生存,或许就是唯一特殊的地方。

或许古神很快就会厌倦暗兽一族,又或者在祂沉睡的时间,暗兽族自己就崩溃了。

古神这般的存在,无法形容的伟岸,也从未有任何存在可以与祂抗衡。

直到“ 挑战世界”的降临。

仿佛宇宙崩灭般的威能从无尽的空间外拍打过来,即便古神竭力的反抗,拼死的挣扎,古神之血流淌宇宙,它还是无法对抗的被镇压了。

卫焕一直好奇挑战世界的本体,究竟是某个至高位面的神祇?还是一个超级的神祇文明呢?

祂捕捉各个位面的异族,开展这样的文明挑战,甚至要让他们进入九级世界互相残杀,用这般残酷的手段,让挑战者踏上神祇之路。

它们的行动,很难去形容究竟是好还是坏。

卫焕对挑战世界极为好奇。

他等待着这一刻,睁大了眼睛想要看见挑战世界的真面目。

在那天地之劫的背后,在那伟岸巨力的尽头,在那宇宙之外,在那时间之河的彼岸,挑战世界又是什么模样?

他屏住了呼吸,努力的去尝试看清真相。

然而让卫焕失望的是,他什么都看不见。

连光都没有,连模糊他视线的动作都没有。

哪怕借助了古神的双眼,他能看见的依旧是虚无。

或许是他实力不足,或许是古神也看不清。

总之,古神被镇压了,失去了自由自在在宇宙遨游的资格,被封印后陷入了沉睡。

祂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苏醒后的祂变得虚弱了,他背后的暗兽一族被认可成为一个文明,参加了文明挑战。

明明是祂创造的文明,祂的强大也可以轻易将人族粉碎,可是祂被重重的法则限制,别说插手文明战争的结果,就是活着都变成了极为艰难的事情。

再之后,就是卫焕都知道的事情了。

卫焕作为守墓人,却招募到了奇怪的修罗马,那是一头死掉却活过来的不死生命,阴差阳错的就成为了暗兽王。

本来输掉了文明战争,就要被永镇挑战世界的古神,就这么意料外的活了。

或者说“活着”并不准确,其实被强行融入蓝星,对祂而言也就比去挑战世界好一点点,但也改变不了早晚会死的结局。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古神自然要做最后的挣扎,在与挑战世界对抗的过程中,形成的空间乱流就将传送回来的窦麟,卷到了身边。

刚刚还压着古神,要霸王硬上弓的挑战世界,突然就收手了。

在那之后,卫焕就来了。

古神并不需要与卫焕用语言交谈,就算这段漫长的过分的记忆,它只用了一瞬间就丢给了卫焕,而接下来的事情,祂也在眨眼的功夫,表达的很清楚。

古神答应庇护人类,但拒绝融入蓝星当中,祂可以通过莫唧这个暗兽王,与卫焕达成一个契约,成为蓝星人类专属的神明,只要信仰祂,祂就可以为人类赐予力量。

听到最后,卫焕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心里骂了一句,做梦!

他不答应,这古神就是蓝星人类的充电宝,他答应了,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爹吗?

“我拒绝。”卫焕咯噔都没打一下,就反对了。

古神的威压又骤然涌来,但已经知道古神是“纸老虎”的卫焕根本不怕。

古神受到挑战世界镇压,根本无法对人类出手。

这就是先交底的坏处。

古神见这样没用,在与卫焕漫长的对视了很久后,又有新的信息传来。

祂妥协,只要不被融入蓝星,祂可以为人族出战三次,有祂背书,人族在万族战场将先立于不败之地。

卫焕没马上表态。

这古神的妥协说明了一件事,祂真的拿自己没办法。

而且,这事恐怕还能再谈。

“我拒绝!”卫焕再度开口。

才三次哪里够,用三次出手,换自己的一条命,这不是赚大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古神成为人类的护族神明,不用信仰祂,免得祂搞幺蛾子恢复了实力反控人类,同时还要让祂能出手,至少是在关键时刻出手,成为蓝星人族在万族战场上的最后保险。

卫焕想要讨价还价,但这古神在他拒绝后,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竟然没有暴怒,只是眼睛一个个的消失,留下漆黑空寂的无垠空间,彻底消失不见。

极致荒芜的气息,在眼前流动。

卫焕沉默了几秒,最后眉眼冷下来,他当下里对点妈下达命令:“马上走!”

离开的过程很快,没有了古神的戏耍,没过多久卫焕就重新回到了那片金辉之前。

这里也是这片空间里,唯一有光的地方。

卫焕毫不停留,让点妈一头撞进金辉中,离开了那片空间。

直到他回到大海中,被冰冷的黑暗的包裹着,卫焕竟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受到了温暖。

屏着的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这才感受到了后背浸透衣服的汗水。

这古神不是不愤怒,只是无法对他动手,在他离开的整个过程,都感受到了那犹如跗骨之蛆般的目光。

其实古神要是想要杀了他,稍微违抗一下挑战世界,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祂没有。

或许是不值得,又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卫焕低头去看那片已经快要看不见的金辉,很清楚,这里他恐怕还要再来上一次。

既然开的是一口价,就多说一句不能讲价嘛,突然自闭什么?

比起把这么一个东西放在蓝星深处做“定时炸弹”,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古神的三次出手。

用的好,人族确实在万族战场再无灭族危机。

不过这种大事,还是要回去商量了再决定才好。

卫焕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窦麟,这才有空去查看他的状态。

窦麟还活着,至于为什么不醒,他就不知道了。

卫焕知道时间紧张,也不耽搁,全速前进,在回到海面上,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薛队,同时又往界门去了。

……

“……这就是全部过程了。”卫焕先将这件事对穆重说了,随后目光落在了他肩膀飘着的黑色立方体上,希望这个挑战世界出品的高级系统,可以给自己答疑解惑。

只是等了一会儿,见钢铁之心没有反应,卫焕干脆直接问道:“我如果不想要这古神融入蓝星呢?比起蓝星灵气复苏,它存在蓝星的威胁度更高,这是对胜利文明的奖励还是惩罚?”

黑色立方体缓缓起伏,穆重替它说道:“古神的竭力反抗也让这场融合变得非常困难,比起将它融入蓝星,将它吸入挑战世界才是最简单的方式。挑战世界只是想要给人类奖励,虽然你似乎并不想要,但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坏事。”

卫焕没想到钢铁之心竟然真的可以这样细致地回答他,急忙开口又问:“既然它不想进来,我亦不想要,你这边还难办,就没有其他办法?”

“办法有,就是。”穆重转述钢铁之心的话,却卡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暂不打破世界屏障,只靠三个界门和你作为两个世界的联系,便可继续保持两个位面互为明暗,连通却不融合的关系,这样一来古神便不需要进入蓝星内。

只是这样做来,有两个问题,其一就是蓝星灵气复苏无望,文明等级无法提升,另外就是你作为其中最关键的联系点,相当于以身为链,镇压古神,日后无论是它反抗,还是日后逃脱,你都首当其冲。”

“我镇压古神?”卫焕觉得好笑。

钢铁之心却说:“当下里自然是挑战世界代你镇压,只要你们一日不脱离挑战世界,便能得挑战世界九成九的助力,这古神便不足为惧。”

“那还有什么……”卫焕真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可以脱离挑战世界?需要什么条件?”

钢铁之心:“自然是成为神族。”

“世界等级达到神级?”

“世界等级达到神级是其中一点,蓝星还需要出现至少一名上位神,两名中位神和十名下位神。”

“这个级别,不但可以脱离挑战世界,也可以随意镇压古神了吧?”

“古神之强,远超你想象,标准神族确实可战古神,但随意镇压古神可没那么容易。”

“都已经是上位神了,还有什么能比祂强?”

“上位神之上还有主神,主神之上还有主宰,主宰之上便是天帝。”

“镇压古神需得什么级别?”

“主神即可。”

卫焕和穆重对视一眼,两人眼底有了丝只有彼此才能看到的笑意。

难怪穆重喜欢与钢铁之心对话,果然能够套出一些超前的机密。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挑战世界,不是主神级,就是主宰级,也只有这种可以随意镇压古神的强大存在,才能横跨无数位面开展文明战争,只为了培养更多的神祇和神族。

另外钢铁之心话里透露出最大的信息,就是人族一旦可以成为神族,就能不再受到挑战世界掌控,重新恢复自由。

至于让卫焕以身为链镇压古神这种事,卫焕并不在意。

莫唧成了暗兽王后,让他拥有了掌控暗兽一族的力量,他就已经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除非他放弃一个文明的力量不用,放弃这已经送到手上的强大战斗力,否则他就永远无法摆脱自己与古神的关系。

毕竟古神被蓝星抽取灵能死亡后,暗兽一族也会跟着毁灭,就相当于断了他一臂。

“你先与我谈过就对了,其他人或许不理解你反对灵气复苏,而不是为它高兴。我却知道你在想什么。”

穆重看着卫焕这样说道,“若这是个真世界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被挑战世界捕捉,便都是虚妄。

你若不成为主神,人族便无法脱离挑战世界,你若可以成为主神,再将古神封印在蓝星将它绝对镇压,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当下里,我们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挑战世界的上升渠道已经足够,不需要画蛇添足再来什么灵气复苏。

卫焕,我与你想法一致,古神不应该是定时炸弹,而应该作为兜底所在,它的三次出手,对我人族在万族战场立足至关重要。

而你,也需要暗兽一族作为新增的力量,成为我人族最重的拳头挥出去,让万族畏惧!”

卫焕点头:“你懂我。”

没错,这就是他想的全部,穆重方方面面都说到了,那些该的不该的他都懂,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不愧是穆重。

穆重拍拍因为被套话,又暴露出了不少当前不能暴露信息的钢铁之心,安抚了它一下。

随后对卫焕说道:“但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在更多人眼里,灵气复苏利大于弊,而你又凭什么能保证一定可以主宰?与其望着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关注眼下。蓝星繁衍几代后,确实能够提高整体素质,这是事实。”

卫焕点头:“别说主宰,就是上位神我都没有头绪。”

穆重笑了:“那就是说,你对成神,至少是成为下位神,有些把握了?”

卫焕不会瞒他,点头:“十有八九。”

穆重便道:“下位神可得,上位神便是指日可待,主宰还远吗?你成长路上,危机重重,多些手段才能无恙。

暗兽位面于你而言,就相当于你于蓝星而言,唯有将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成就最强战力,我们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两人密谈到此,再出去见到众人的时候便统一了口径。

没有镇压古神灵气复苏这件事,就连古神可以为蓝星出手三次这种事也瞒了下来,毕竟这种事很难解释,解释可能就会暴露。

至于大家听见的版本,就是蓝星和暗兽位面连接了三个界门,可以进出两个世界,也可去往暗兽位面挖取物资。

这便是所谓的融合了。

而窦麟是怎么救出来这件事,就更加简单。

在“地渊之沟”里找到的人,幸好窦麟卷到古神空间的时候就陷入了昏迷,对卫焕进入空间救他的事情毫不知情。

卫焕和穆重将答案统一,便不再讨论这件事,在医院里陪了窦麟一会儿,见过来的人实在是多,就没有再留。

两人离开的路上低调地坐着悬浮车,穆重开车,卫焕在副驾。

穆重说:“还记得刚上车那会儿,我双腿残缺,舍了战车投靠你,那时候看你开车,我心里别提多羡慕。”

卫焕说:“升到三级车就有自动驾驶,还需要踩油门刹车只有前两级的战车。”

穆重说:“那也羡慕。”

卫焕的视线落在他腿上:“看你都恢复的很好,最近都没有腿疼。”

“托你的福,生命天使轮班来为我疗愈,好的不能再好了。”

穆重笑着说完,接着又说:“打算什么时候再去见古神?”

“九天后。”

“是因为距离融合的最后期限还有十天吗?”

“古神不好糊弄,另外也要你这边通过钢铁之心接触挑战世界,再看看其中的优劣处,有没有什么错漏?”

“好,这个交给我,你要应对古神,也要多做准备。”

“知道了。”

两人这次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开荒军的军营,又从军营的宿舍回了战车。

战车里有世界之树幼芽,还有适合暗能量修炼的暗源室,既然都是休息修炼,自然还是要回战车才好。

卫焕和穆重同时去了职业神殿修炼了五个小时,睁开眼的时候穆重突然说:“旅游模式还没用过,听说可以直接传送到前面五个世界的主城,自从可以旅行后,这些城市极为热闹。”

卫焕微笑:“想去哪座城?”

“要说遗憾的话,应该是三级世界的大夏主城了吧。”穆重说,“我们进度太快,在三级世界之停留了很短时间走走了,其实三级世界是人族建设最早的重城,尤其大夏主城,更是投入最大,建设最早,赛博风格极为炫酷。”

“好,那就去三级世界的大夏城。”

“没想到竟然真能说动你,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修炼狂?我确实是,不过偶尔偷闲也是可以的,陪你我愿意。”

“好咧,那就走?”

“走。”

……

接下来几天,卫焕每天修炼五个小时,再处理三两个小时的公务,之后就和穆重一起,用旅行模式去往前面世界的各大主城,感受那里不同的文化风格。

三级世界的赛博风,四级世界的冰雪城堡,五级世界的海滨度假,各大资本疯狂入驻挑战世界,以旅游为主建设城市。

尤其是五级世界的海滨度假城市,更是每日里都挤满了人。

卫焕还记得自己在五级海岛世界征战的日子,每天不停行驶在不同的岛屿上征战,还迎战过好几批的怪物围城。

这还是他第一次停下来,单纯享受这里的风光,安全又全然无污染的环境。

晚上甚至少见的没有回去战车,而是住在这个世界里,享受真正的度假日子。

八天后,难得放松的卫焕和穆重一起回到了蓝星,穆重留在开荒军大营,卫焕则一大早就准备出门。

只是不等他出发,房门就先被敲响,打开门就看见站在外面的窦麟。

窦麟已经完全恢复了,这几天柳成志和许青强等人都带着他,将大夏境内一些适合孩子玩的景点逛了一遍,也吃了不少大夏天南地北的美食。

小孩儿虽然实力很强,这点年纪就觉醒了领域,妥妥是天命之子的人设,但到底是孩子心性,在蓝星玩的乐不思蜀,卫焕这期间回来好几次,都没有看见他。

今天见他主动出现,卫焕暂停计划,将小孩儿让进屋里。

穆重笑道:“听说这几天你玩的开心,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今日我正好无事,哪里都可以,陪你去走走?”

卫焕今天要独自去见古神,穆重会等他回来,带孩子玩玩分下心也好。

卫焕也正打算给点意见,却见窦麟拉着自己的衣袖,仰头说:“卫焕哥,我今日是找你的。这两天我做噩梦,总有一只看不清的东西在梦里叫我来找你,非常可怕,只要睡下它就出现,即便是短短打个盹也会出来,您看我这是怎么了?”

卫焕蹙眉,与穆重对视一眼,穆重上前将窦麟牵到自己面前,蹲下身说道:“你该知道,你传送出来经历了一些周折,这期间也有暗兽位面的那头古神插手,神明之力何等伟岸,在你身体里定然留下些影响没能查出,等下我带你去找夏玉姐姐,她在神魂方面是人类最强,一定能帮你找到神魂之海的问题。”

窦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那噩梦里的东西气息非常可怕,我便猜祂会不会就是暗兽位面那头。

穆重哥,我们现在可以去吗?我实在太困了,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穆重笑:“当然。”

说完,穆重牵着窦麟出门,路过的时候与卫焕深深对视,两人眼神交流,直至房门关闭,卫焕的眉梢扬起。

看来那古神急了。

倒也没错,虽说他并不看好吸收古神的能量让蓝星灵气复苏,但整体来说他作为受惠方,是肯定不急的。

急的只能是即将被彻底镇压,失去自由,甚至是生命的古神。

那天离开时,古神便好几次想要出手,大概是挑战世界的威压存在,所以才最终按捺了下来。

但随着被最终日期来临,祂不得不主动,这一主动对于想要谈判的卫焕而言是个好事。只是没有想到,祂竟然有方法进入窦麟的梦境,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窦麟有什么坏处?

这事就只能等他去见过古神之后再说了。

剩余的时间不多,他该出发了。

从开荒军军营到雪域高原,穿过界门到达暗兽位面,向等在界门前的驻军将领一个军礼。

卫焕没有停顿,抬手抹出一个传送门,前脚踏入,下一秒就到了地渊之沟的最深处,金辉就在前面不远。

这一次,卫焕降临这里所受到的待遇明显不同,不等他在这海底站稳了脚,那片金辉就光芒大放,迎了上来。

卫焕犹豫了一下,没有抗拒,由着那金辉将自己吞没,下一秒便抵达了那片布满了十个巨大眼睛的空间。

来自古神的威压,像是排山倒海般的倾轧而来。

卫焕站在点妈的背壳上,咬着后牙槽硬生生地顶住压力,直到太阳穴都突突的跳,头晕的几欲倒下,这股威压才徐徐褪去。

随后,不等卫焕开口,这古神又将一段信息蛮横不讲理地塞进了他的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