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变化,卫焕都没有干涉。
很意外自己身边一圈的亡灵领袖们,竟然会有亲密远近和实力差距的意识,尤其是卫焕偏爱的掏肛哥和飞猴都明显靠自己更近。
另外点妈虽然驮着他们,却派了狗子,带着粉红色的重重孙辈过来,它们也距离卫焕很近,狗子的触须甚至缠在了白骨王座上,自己像个气球一样的飘啊飘。
这些领袖级亡灵虽然都是自己的召唤物,但在进化之后也有了它们的认知和智慧,还会争宠了。
卫焕并不在意这些,作为掌控死亡的神明,只要他想要探究,这些召唤物的任何心思都无法隐瞒他,心念一动它们就会彻底泯灭。
所以作为领袖级亡灵,有点智慧反倒是好事,很多时候战争并不需要他的关注,领袖们自己就会解决问题。
此刻所有领袖级聚集在自己的身边,和卫焕一样望向那座母巢上方的天空。
亡灵天灾正在攻打母巢,看来里面的虫族加快了献祭的速度,熟悉的大漩涡出现在天空上,在将卫焕的死气驱离开来的同时露出了那片蔚蓝的天空。
阳光洒落下来。
在苍穹光芒的中心处,正有一条通道在快速形成。
漆黑的通道深邃,直通世界之外,这是无法打断的形成,涉及到了世界运行的法则,即便卫焕不想和神明打架,他也无法干涉。
不过卫焕并不想阻止神明降临,而且最好是用献祭的方法制造的神格降临。
这也是通过上次与神格降临的神明战斗后,卫焕得出的经验。
神格降临被打爆后,不仅仅会即刻回到神域,神格也会受损。这相当于神明受到重伤,实力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而卫焕十年后就要去往神域,要是能多打几个重伤,何乐而不为呢?
卫焕几乎是期待地看着天空上的空间通道。
虫族主要修炼暗系法则,听说虫族还有四名神明在神域,也不知道这次降临的是哪些神明?
哦对了,虫族只有一尊中位神,所以即便四尊虫族神明全部降临,对他的威胁也很有限。
打爆吧,都打爆。
这次小心点,别让祂们跑掉了。
随着旋涡越来越大,一股神明的力量,随着遮天蔽日的黑影一同降临。
卫焕默默地分析这神明气息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分析到了一半,他的眉梢诧异地扬起。
这气息怎么十分地熟悉?
黑暗,野蛮,嗜血,又古老,还有一种腐朽般孤寂的气息,就像是从亿亿光年外扫过来的一眼,因为太过遥远了,而让人看见了世界的形成和毁灭,生灭间的那种无力感。
卫焕沉默了几秒后,从白骨王座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亡灵领袖们也都纷纷有了动作,但在感知到主人没有杀意后,神情呈现出一种警戒中带着些许松弛的姿态。
卫焕甚至没有聚成他的神明法相,只是这样保持着人身大小,望向那天空高处。
在绝对母巢里,虫族女王望着满地屠戮的子民,几乎将母巢堆满了。
其中还有不少高级虫族,每死掉一头,都仿佛从它的身上割肉。
虫族永远不会背叛女王,但女王却无法视而不见这幅景象而不生出愧疚。
灾厄神到来的时候,五名虫族女王都深深陷入低落的情绪里,直到这些献祭的子民它们的流溢的能量被吸引,飞向天空。
“古神回应我们了!”女王们打起了精神,其中四名女王虽然不能离开自己的巢穴,但每一座母巢都贡献出了数量巨大的虫子。
面对在最后时刻终于是给出回应的古神,如果女王可以流泪,它们一定会喜极而泣。
古神回应了。
一旦它接收了这些祭品,就必须完成信徒的心愿。
虫族的女王站在血腥的祭坛前,向伟大的古神许下了心愿。
“伟大的存在啊,来自无尽岁月而不朽的您,请您回应信徒的愿望,杀死那可恶的灾厄之神吧!”
聆听愿望的神明降下祂的目光,看向了世界内,所谓的灾厄神。
对于一尊实力堪比主神的上古之神,虽然在被挑战世界镇压后,祂已经实力大不如前,但镇杀一尊刚刚诞生,还没有离开挑战世界的新晋神明,即便是灾厄神,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祂,也无法拒绝这亿万年来,难得一次献祭的能量。
自从法则神制定了那套只要是能量就可以降临的制度后,让祂们这些需要同族血液才能聆听到声音的古神,很久没有收获到祭品了。
祂急需要这批祭品帮助自己恢复一定的实力,以履行和那个弱小的人类签订的契约,三次的全力出手或许是自己摆脱挑战世界掌控的唯一机会。
祂可不想死在履行契约的时候。
所以这次的祭品,祂必须拿下。
那么……灾厄神那小家伙在哪里呢?
古神的视线落在世界内,不等看的更远,最先就看见了一头长着一对翅膀,脑袋是龙,尾巴是蛇的生物。
呵呵,这么丑陋的东西,尾巴上竟然还长个蛇脑袋,这诡异丑萌的审美,自己竟然会有同道啊?
哎!?
视线再一错。
一头三头六臂人头马身的生命,也映入眼帘。
古神多看了两眼,意识到了什么。
毕竟祂背上驮着的世界里,那群搅合进文明挑战的种族,现在的王,好像就是这东西啊?
古神在世界外巨大的身体上,头部的五对眼睛依次闭合再开启,困惑的目光扫过魔眼君主,飞猴和狗头人,直至顺着亡灵天灾溯源尽头,看见那站在地穴兽背壳上的人类。
五对十只眼睛猛地大张,圆溜溜的。
啊啊啊!?
竟然是这个家伙吗?
在挑战世界里战胜了祂的文明种族不说,还篡夺了暗兽文明的王权,导致自己差点也被当成战利品,打包送到什么蓝星的家伙。
他成神了?
不不不,是祂竟然成了灾厄神?
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好像就是在打盹前啊!闭眼睁眼的功夫,他就成神呢?
耳边响起信徒的声音:“伟大的存在啊,请您接受祭品,杀死这灾厄神吧!”
就像在饥饿的人面前端着一份大肘子,阵阵飘来的香气,伴随着祈祷声一起填满祂全部的感知。
祂,真的好饿啊。
祭品香甜的味道,几乎让祂疯狂。
可是让祂杀死这个人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自己履行约定,全力以赴的战斗,到时候怎么办,自己干死自己吗?
这种祈愿陷阱,作为一尊活了无数纪元的古神,是绝不会踏进去的。
古神对祈愿者摇头,明显地拒绝了。
祈祷的虫族女王接收到了神明拒绝的声音,它不解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虫族尸体,难道是因为祭品不够吗?可是厄运神已经打进了母巢,它们没有时间了。
女王心慌。
“伟大的存在,请您接收这些祭品,与那灾厄神全力战斗!”
神明拒绝了。
女王更加心慌。
“您接收这些祭品后,可以将那灾厄神驱逐出虫族的领地并不再犯吗?”
神明拒绝了。
女王无比心慌。
“那将那灾厄神驱逐出虫族的领地?”
这次神明沉默几秒后,依旧拒绝了。
女王的身体软了下来,看着已经死去的族群,最终说道:“您既然已经来了,至少降临让祂知道您的伟大吧?虫族领地不该是予杀予夺的弱族,在您的眷顾下,我族应该是最强大的存在!!神明啊!请您保护您的信徒吧!!”
这次,神明沉默了很久。
与此同时,卫焕的脸上浮现出黑色的泪痕,眉心一点神纹闪烁神辉,嘴唇变成了金色。
这不是他的神明法相,而是他的神明本体,因为不喜欢这个模样,他长时间化成人类的模样,直到这一刻才展露出来。
淡金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神明的呓语:“呦,好久不见。”
天外的巨大存在,在沉默一瞬后,回答道:“你,成神了?”
卫焕仰头看去,微笑:“成神并不能改变我们的契约。”
“……”古神叹气,祂当然知道。
接着卫焕问:“要接受祭品吗?”
“……不了。”古神并不想自己和自己打,也不想得罪这个人类。
“不用急着做决定,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您可是伟大的古神,主神级别的强大存在,为什么会回应一个小世界信徒的献祭,是因为你很虚弱吗?”
“……没错。”古神没有隐瞒,神明是更高层次的存在,祂的情况瞒不住祂。
卫焕点头,分析道:“也就是说,在您实力不足一成的情况下,即便为了履行契约而全力出手,也只能发挥一成的能力对吗?”
“……对。”古神有些扭捏地应着,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卫焕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只是对我出手,而不是杀死我,您可以接受献祭。”
“呃!?”古神的十只眼睛睁大,很清澈。
卫焕说:“为了您的身体,我愿意配合您,那些虫族已经死了,浪费是可耻的。”
“唔。”古神的脑袋凑近世界,深深地看着卫焕,“真的吗?”
“真的。”
“我就知道,你很不错。”
卫焕抿着嘴笑,示意古神下来。
他并不怕古神对自己动手,他和古神发过天道誓言,是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关系,而且这里也是挑战世界内,规则存在。
也就在两人谈妥的同时,虫族女王得到了神明的回应。
激动的虫族女王看着骤然聚集宛若实质的能量,被天外的神明蚕食鲸吞地拿走。
神明接受了祭品,就一定会满足献祭者的心愿。
“灾厄神……”冷冷的虫族语言从女王黑红的口中发出,嘴上的一对大钳开合着,好像在笑。
随着古神吃下更多的祭品,天上的漩涡变得更大了,一点点压下来的神明之躯,漆黑的甲壳往世界里压,朝着卫焕落下,就像天塌下来一般。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引起了所有族群的关注,纷纷通过神明的力量猜测这次降临的神明是哪一尊伟大的存在?
“这是什么?气息很可怕!”卫焕的眼前弹出投屏,穆重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古神的降临,打断了穆重的修炼。
卫焕说:“回应虫族献祭的古神,一头堪比主神级别的神明。”
“主神?主神不是不能降临小世界?”
“只有法则神不行,祂们的神躯蕴含了太多的本源法则,进入世界会引起世界塌陷,但古神没关系,祂们的身躯可以进入世界一部分,就已经无敌了。”
“那你?”穆重很担忧。
卫焕并不想卖关子,直接告诉穆重:“老熟人了,不会有事的。”
穆重思考:“莫菲迪和你是死仇,那就是那尊暗兽古神吗?我记得你说过,祂是一尊守序的古神。”
“是的,没错,就是祂。”
两人说话间,同时看向那天空上搅动天地的长足。
古神身躯之大,难以描述,只知道暗兽世界那么大的陆地,在古神身上也不是全貌,只占了它背壳上的一小部分,可见古神庞大的身躯要是全部降临,就是这九级世界都无法承受。
古神不敢招惹挑战世界,挑战世界也不会允许祂真的通过这种方式降临,最终的结果就是古神将自己的一条腿探进了世界里。
之前卫焕与古神接触时他还未成神,被强行灌入了古神大量的记忆,得以知道祂是一只黑色的甲壳虫。
体型圆润,有六足,背部的翘壳若是朝两边展开,身后能够亮出10对翅膀,翅膀透明且长,挥动时好像妙曼长纱,蕴含一种原始法则,可以在身后拖拽出一道绵延一个星系的炫彩极光。
祂没有性别,但美的很像雌性虫族。
作为虫族最古老的神明之一,母性社会的起始,祂也更偏向雌性。
那过分巨大的长足在进入后,就朝着卫焕所在的方向压了下来。
明知道只是一只脚,但还是给人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单单一只脚就完全填满了视野。
压下来的过程看起来很恐怖,就像用一座珠峰去压蚂蚁,隔着上万里的距离,依旧可以清楚看见那条腿降临的时刻。
这下不需要探子,各族都知道是古神降临了。
“受到世界的限制,法则神只能神格降临,在世界内用神格之力凝聚出一个临时的是身体,这也是神明降临实力会大幅度消减的主要原因。
越是强大的法则神,祂们的神躯也会更加强大,降临后削弱的也就越多。
古神则都是天生天养,肉身成神,法则神中,血肉系的神明走的就是古神的路子,这就导致他们降临的时候只能有一部分身体能进入世界。
那天妖成就的骸骨神只能进来半截身子,还有古神进来一条腿,就是同样的原因。”
几乎所有族群里看见这一幕的博学者,都在向后辈传授知识。
泰坦族的一名长老此刻也在前线,对自己的族人,还有锤哥、雅克等几名领袖,以及苍穹修士的昊霸等人,讲述自己所知道的,天地间真正最高生命的各种辛秘。
只是泰坦族的这位长老并不知道全部真相,极为担忧地说着:“别看只是一条腿,但古神有着主神级的实力,即便只是身体的一个小部分,实力也非常可怕。
最关键的是,祂们作为那等至高级别的存在,身体力量的分布不能用常理推断。
魔神大人祂这次很危险。”
雅克、锤哥和薛队等人担忧的对视,他们也不知道真相。
卫焕和暗兽古神的交易,只有他和穆重两人知道,毕竟他们放弃了让蓝星灵气复苏的机会,选择了暗兽古神三次出手,在大部分人眼里这笔交易实在很亏。
卫焕和穆重自认为这样的选择没有错,蓝星人类依靠挑战世界,有没有灵气并不重要,同样可以修炼变强,但如果他们在至高力量上缺乏站稳的能力,别看现在爬的高,到时候摔下来也很惨。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灾厄”,如今面对这恶劣的局势,更加庆幸当初的选择。
自然的,这次的同盟敌对势力的各族就更不知道了。
无论是在外流亡的自由联盟领袖,还是始终观望这边战情的兽神族,在看见这次虫族竟然真的召唤来古神,并且对那灾厄神出手后,它们的脸上无一不露出扭曲兴奋的期待表情。
虫族女王更是在那巨足落下的下方,激动的背后的翅膀全部张开,口中一对大钳朝两侧裂开,露出它黑红的嘴。
“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喃喃的声音从它的口中,像是诅咒般的念出来。
强烈的心意通过祂强大的脑电波传遍母巢,虫族战士们也纷纷仰头看天,口中发出虫族嘶鸣:“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
近了,更近了。
往下压的古神就像要将这世界拍扁了一般,一直压到了卫焕的面门前。
然后,就停下来了。
卫焕看着这个距离自己不到十米,将整个天空都遮住的巨大家伙,明明只是一条腿而已,莫名其妙的竟让他看出了几分祂的局促和犹豫。
卫焕想了一下,命令点妈飞了上去,一直到自己来到这条腿的面前。
他抬手,敲了敲。
“咚咚咚。”
黑色的硬壳恐怕是天下间最硬的物质了,敲起来却清脆作响。
随后,卫焕又让点妈飞落回地上。
古神也在等待了几秒后,将这条腿缓缓地收了回去。
没错,他们“打”完了。
虫族女王的愿望里虽然不再强求古神一定要杀死卫焕,或者将他驱离,但有两点是必须去做的。
一是神躯降临。
二是与卫焕战斗。
虽然这样很明显是在敷衍,但谁能说古神没有神躯降临,没有和卫焕打一场?
卫焕不是用拳头“打”了祂吗?
古神的巨大身体遮挡了虫族女王的视野,它并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古神离开的时候,完整无缺的灾厄神让虫族女王脚下一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没有用?
没有用吗?
即便竭尽所能的阻拦,也无法阻挡天灾的脚步。
虫族要被灭族了。
“等等,要走了吗?”卫焕看着天空正点点收回去的腿,开口问道。
古神迟疑:“那是要真打吗?我现在有点力气了。”
“不用。”卫焕苦笑,说起另外一件事,“感谢您的退让,我也承诺不会灭族虫族,我只要剩余的五座绝对母巢,其余的虫族母巢不攻击我我也不会攻击它们。”
古神沉默了几秒,随着旋涡消失,声音也变得空远:“甚好……”
旋涡彻底消失了,死气法则再度将那难得破开的天空填满,即便是古神降临,都没有阻挡这场恐怖的天灾。
神兽族、深渊族、自由联盟全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虫族却没有抑郁的机会,卫焕不等古神离开的余波彻底消失,就派出全部的神级领袖,速战速决了这场战斗。
但他也说到做到,只对绝对母巢,还有将近路线上主动攻击他的虫族出手,没有做到赶尽杀绝。
唯有人族,因为再一次迎来的胜利,而狂欢庆祝。
这毕竟是主神级别战斗力的古神降临啊!
如果古神都拦不下他们,那是不是说他们人类真的在九级世界无敌了?
那之后,穆重陪了卫焕三天,就又回去闭关了。
卫焕还继续在虫族的领地里寻找绝对母巢的位置,虫族们并不知道他与古神的交易,像是自杀一样的向卫焕发起袭击,卫焕毫不留情统统杀死,但躲在母巢里的虫族和女王都被他放过了。
“为什么?”
“或许是和古神的那场战斗里受伤了。”
“祂的目标只是绝对母巢,我等已经决定死守母巢决不放弃,但你们各族只要守在自己的母巢里,祂就不会对你们动手,至少能保留一部分力量,不要让我们的族群成为遗族。”
“坚持,是虫族不屈的意志,作为战败者的留存者,重新壮大族群,也是你们需要永远坚守的目标!”
绝对母巢的女王们发出了虫族的号令,命令路线上所有的虫族都龟缩回母巢里,保存实力。
它们却已经做好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放弃的决心。
绝对母巢是虫族的骄傲,也是虫族在九级世界立足的根本,失去绝对母巢,虫族实力必将降低至只有不足一成,虫族再想崛起千难万难。
所以哪怕是明知道飞蛾扑火,虫族依旧决定燃尽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