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焕感觉到不对劲,急忙将意识回归本体,神域里正被一种恐怖的力量笼罩,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可怕能量,所有的法则都好像化为锋利的箭矢,箭尖对准了自己。
不,不对,是对准了自己体内世界的光明主宰。
这一刻,卫焕表情难看。
终于是明白,在接受光明主宰那一刻,自己就上了“贼船”了。
很明显,可以轻松调动所有法则之力的存在,只会是主宰级以上的天帝,甚至可能是这方世界运行的规则。
刚刚那老东西又提到“颠覆天道束缚”,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这是不知不觉间,就被打上逆贼的标签啊!
待得这更多带着警告意味的法则之力褪去,卫焕就气冲冲的去了秽土大陆。
光明主宰笑的慈眉善目,但那脸上怎么都刻着“不怀好意”。
“你……”卫焕想要问祂究竟要做什么,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刺激天道,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
而且转念一想,法则神肯定是站在天道这边,这群法则神要杀他,他们早就成仇,那和天道恐怕也不会是多好的关系。
压下心里的怒气,卫焕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你想得到什么?古神体修炼法?”
光明主宰却笑着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想要跟着你们看看你们的结局,在你们实力允许的情况下,再去救我的老朋友们。”
“泰坦古神?”
“只是其一。你现在不用问那么详细,以你们的实力,还远呢,我会指点你们成长,不再走弯路。”说完,光明主宰提醒道,“你那寂无通道有些意思,一力破万法,但也不能只是蛮干,若是你能真正掌控它,无论是杀敌还是赶路,都会让你的神域之行更加轻松。”
卫焕被提醒,沉吟几秒后,点头:“您说的没错,我该怎么掌控它,请您指点。”
光明主宰大笑:“聪明冷静杀戮果决,必要时刻也能不耻下问,好,你们人族果然很有意思。”
……
下阶神域
卫焕望着前方的巨大世界,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慢慢观察挑战世界。
这方世界的大小,比起那光明主宰破碎的世界,还要大上数倍,远远的看就像一个巨大的绿色星球。
但目光穿过绿色星球,往深处看,就能看见那世界里被封印了数万个世界。
这些小世界形状各异,菱形、方形,平铺直叙的大陆,或者是重叠在一起的世界,但最多的还是球型。
“已经扩大到这个程度了吗?”光明主宰从卫焕的眉心飘出来,望着远处的挑战世界说道,“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主宰能够掌控的范畴,难怪生命会化道。”
“前辈,您说化道?”穆重就站在卫焕身边,疑惑地问道。
光明主宰点头:“世界就是神国的演化,也是我们将对法则的理解,向外展现演化,进而获得的一种修炼方式。
主神级之上,神国便会成为世界,是因为主神至少已经掌握了本系所有的法则,达到了世界诞生的基本条件。
世界诞生,开始演化,我们不但可以通过观察世界进一步了解法则,同时世界变大,我们也会因此受益,获得世界之力。”
穆重懂了:“您说挑战世界已经超出了生命主宰的掌控?”
光明主宰点头:“这个程度,除非天帝,否则区区一个主宰,根本无法掌控这么巨大的世界,但现在挑战世界还没有崩塌,并且始终法则圆满,秩序井然,显然生命祂将自己化入世界,化为挑战世界的一草一木,一云一雨。”
穆重问道:“难怪我们明明从挑战世界出来,却遍寻不到生命主宰。那祂这样做的结果呢?能得天帝果位吗?”
光明主宰摇头:“不知道,没有神这么干过。主宰可能还要沾上因果,被量劫拖累,天帝半步超脱,需得上千纪元,直至灵魂枯萎,方会陨落。
因而有记录以来,天帝果位只轮过三次,都是古神陨落,法则神上位,因而法则神都被视为天道宠儿,并认为天要亡古神一族。弑古盟……”
说道这里,光明主宰满脸回忆,“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为了投其所好组成的组织,对古神赶尽杀绝……”
“前辈您呢?”穆重很敏锐,“还有生命主宰呢?你们的立场是什么?”
光明主宰笑了:“我的立场早已明确,只是你们不甘心罢了。至于这生命主宰的立场,我亦不知。”
穆重说:“就我知道,生命主宰的世界里还镇压着古魔莫菲迪,还有古神虫。同时还在用深渊族推衍古神体修炼法,但奇怪的是,祂为什么要设立这挑战规则?”
光明主宰叹气:“以身化道是前所未有的方式,好坏皆半。若是祂通过演化挑战世界,进而得到天道认可,进阶天帝,自然便是成功了。可祂化为挑战世界后,神识便散落成了一草一木,在无尽轮回之后,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来处,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穆重点头:“确实很凶险。”
紧接着穆重问出:“那祂若是消失了,这挑战世界?”
“就像你们沿途看见的遗迹,或许在百万年前,它们被神明所珍视,直到神明陨落,残留在遗迹上的法则便渐渐淡了去,直至彻底无法抵挡这神国的风浪,便都灰飞烟灭。”
光明主宰说完见两人脸色,笑道,“不用担心,主宰世界法则圆满,可以生生不息,没有几个量劫,不被外力破坏,不会轻易毁灭。而且你们看……”
祂指着挑战世界让他们往深处看:“看到什么了吗?”
见两人摇头,便又接着说道:“其内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小世界,多是神国遗迹,这生命之主却用自己对生命法则的领悟,让本来一定会泯灭的神国遗迹留存了下来,即便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但其上的生命至少还能生存延续,这便是祂想到的大功德。”
“六万多个世界,都是神国遗迹?能有这么多的神明?”穆重惊讶。
光明主宰笑了,却看向卫焕:“你们两个,一人问我,一个寻我话中漏洞,可是寻到了?你就没有问题想问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卫焕并没有意图被戳破而恼怒,他点头道:“我确实有一个问题,全都是神国吗?”
穆重补充:“神国是由法则神演化而成,诞生的族群一定只适合修炼本族法则,即便偶尔有特例,也不会像我们挑战者这样,法则全通。我们这些被称为挑战者的文明世界,也是神国演化而来?还是?”
光明主宰笑了,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这个啊,就涉及到了更深的秘密,待得你们什么时候实力到了,我自会说给你们听。”
“老师。”穆重还想要说什么。
光明主宰摆摆手,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这挑战世界,已经濒临崩溃,这个体量不应该还在运作啊,奇怪,真是奇怪,你们靠上前去让我再研究研究,奇怪。”
穆重知道再问不出来什么,随后看向了卫焕,卫焕点头,秽能灌注在手指上,虚空一滑,一道空间裂缝出现,点妈飞了进去,竟然是寂无通道。
这些日子,在光明主宰的指点下,卫焕已经可以举重若轻地打开寂无通道,将这项能力掌握到了熟练自如的程度。
此刻借助寂无通道赶路,当他再打开空间裂隙的时候,再出来便到了挑战世界面前。
靠近了,便看不清全貌。
只知道世界外有着神明无法进入的法则之力,卫焕细细感受,在这上面竟然发现了天道的力量。
穆重也说:“最初以为这世界屏障是生命主宰布下,如今看来,生命主宰确实设下屏障,但天道亦将其围住,因而才彻底拦下神明,无法进入。”
这样说的穆重正要松一口气,自从知道血肉之主觊觎古神体修炼法,还想要从蓝星获得时,他就一直担心。
只是没等多放松一秒,光明主宰就摇头说:“主宰的手段你无法想象,或许主神级想要进入这里要付出代价,但主宰级……”
说话间,光明主宰背着手飞向屏障,然后就在穆重和卫焕的目瞪口呆中,就那么轻轻松松,直接地穿了过去。
随后祂转过身,对着卫焕和穆重得意道:“万法道华,想当年我想得天帝道果,研究天地万法,虽然最后没成功,但这样小小的屏障可拦不住我。”
说完,祂还看向卫焕,得意说道:“我残魂一个,进你神识世界如此丝滑,你就没有多想些?”
卫焕:“……”
他就说哪里不对呢?还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和主宰绝对的力量差距。
如今看来,还是和光明主宰自身有关。
穆重眼眸一转:“将万法容于一身,当真是绝妙,难怪就连万法道华这名字,都透着与众不同的特殊。老师您当年要不发生意外,以这个方向走下去,当今天帝必有您一席!”
光明主宰开心笑了,又丝滑的从屏障穿过来:“你说话这么好听,是不是想让我教你?”
穆重目光真诚清澈:“老师,我可以吗?”
光明主宰笑着说:“当然不可以。你们连自己本系的法则都没搞明白,还想要修炼万法道华?”
穆重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极为遗憾的表情,像是自言自语:“这万法道华修炼不易,若是断了传承也好可惜。”
“我的东西你可惜什么?可惜没有传给你?”光明主宰看透他 ,直接开怼。
穆重笑:“老师,这是您的心血,自然不能就这样开口讨要,只是着进出这屏障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您认为我该如何做,才能学会它?”
没想到光明主宰却当真思考了起来,穆重见有戏,对卫焕递眼色。
卫焕点头,对光明主宰道:“您说。”
光明主宰道:“我在你那秽土世界很是寂寞,你安排些亡灵伺候我,多些。”
“好。”
“我还想去你们的古神世界看看,这可是生命之主竭尽全力推演出的功法,我好奇的很。”
“……好。”
“还有,算了,暂时这就两样,你既然这么痛快,我便将这穿越屏障的方法告知你等,不过话说前头,你们能否领悟我不保证。另外就是进入世界后,你们的神明之躯会被封印,实力跌落到半步神明的程度。”
“好。”
光明主宰见卫焕答应痛快,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亏了的感觉,但又想不明白亏在哪里。
后来祂只能说:“我这就将修炼方法传授给你们,但能不能感悟就看你们自己,答应我的可不能少。”
光明主宰抬手,两点荧光飞向卫焕和穆重的眉心,一瞬间关于万法道华的基础要义,还有穿越世界屏障的方法,全部在两人脑中呈现。
得了传法,光明主宰见两人原地站定,慢慢感悟,便决定先回卫焕的秽土大陆里睡一觉。
想来没有些日子,他们是无法领悟其中深意,即便已经尽量简化到入门的级别,没有个几百年,都无法彻底领会。
这期间,自己就可以好好沉睡,修补这些日子过多的消耗……
伸着懒腰的光明主宰正要飘回卫焕的眉心,迎面就撞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光明主宰站定,将手背后微笑:“可有什么不懂?”
卫焕道:“我想尝试一下,老师可否为我护道。”
“诶?”
卫焕想到刚刚法诀内容,极为谨慎地将一团气息覆盖在自己的体表,然后再将法则之力收聚在神格里,同时神格亦被那团气息裹住,以遁入虚空的方式被他随身携带。
随后,卫焕深呼吸一口气,将手移向那世界屏障。
和之前不同,被世界屏障阻挡的感觉消失了,他伸出去的手,从指尖部分开始,往深处探入,很快整只手都探入进去,没有遭到任何的攻击和抵抗。
卫焕嘴角抿紧,随后在光明主宰目瞪口呆中,整个钻进了世界屏障里。
他转过身,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看向光明主宰,随后便又在光明主宰瞠目结舌的表情下,轻松钻了回来。
“谢谢老师,如果没有您,我没想过会这么轻松回到世界内。”卫焕因为开心,语气也终于真诚了许多。
可以回到世界,与亲人朋友再聚,这之前他从未想过。
“那个,那个……”光明主宰回过神来,问了一句祂过去从未想过的问题,“你修炼了几千年,才成就法则神明?”
卫焕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自己与祂在常识上的一个分歧,因此犹豫了一下才说:“挑战时间,48年。”
“!?”
光明主宰的身体“铛铛铛”地闪了好几下,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一旁的穆重也睁开了眼。
卫焕看向穆重:“可以了?”
穆重点头:“若无意外,应该是成了。”
“你去试一下。”
“你已经成了?”
“嗯。”
“不愧是你,我本以为这次我会更快,这万法道华涉及极广,要不是我们成长期间,一直都对所有法则研究了解,恐怕短时间还没那么容易突破。”
“!!”听到这里,光明主宰想到一个可能,自己传授万法道华时,为让他们能够领悟更快,便一同交出了这功法的核心内容,再加上穿越屏障展示了这一功法的运用方式,以这两人能力,说不定能够借此推演出很多。
难怪自己有种亏大了的感觉,原来冥冥中已经在提醒自己了!
48年成就神明!?怎么就没先问问这个?这是什么变态悟性?
卫焕让穆重去试,注意力虽落在穆重那边,但也没有错看光明主宰错愕复杂的表情。
他想了想,说:“蓝星人人均不过80年寿命,我们就像那蜉蝣,即便人生短暂,依旧拼命奔跑,绽放光华。”
光明主宰虽不知道蜉蝣是什么,但他能理解卫焕话中的意思,他想到什么,深深看向这挑战世界深处,久久没再说话。
卫焕见祂不语,便也不再紧逼,但心下是痛快的。
当他从挑战世界最底层,拼命努力到达九级世界后,被称为“短生种”的时候,他嘴里从未说过,心里却很不痛快。
就像生而低等一般,即便他站在了最高处,成为了神明,但“低等生命”的标签还是贴在他的身上。尤其是知道其他人族的生命能有多长,甚至泰坦族可以活上万年,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平等。
但他现在突然就明白了,想要得到什么,自然便要失去一些。这世界是平等的,收获必须要有代价,生而长生的泰坦族,不但繁衍艰难,他们花费万年时间所领悟的法则,还不如“短生种”,用短短几十年的一生,领悟的更多。
老天究竟对谁更不公平?
“卫焕。”穆重开心地飞回来说,“既然我们可以回到世界内,我们便去九级世界看看吧。”
“好。”卫焕点头,这是自然,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回蓝星看看,想来连着世界屏障都拦不住自己,世界内的小世界屏障,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回到世界里,你将橙汁儿他们放出来,大家一起回家。”
“好。”
……
挑战世界。
九级世界。
人族大本营。
这几天,人族正在紧锣密鼓地做一点事。
从各族掠夺祭品,为窦麟飞升后,人族可能遭遇到的神明危机,而做准备。
召唤神明降临,需要血祭,即便血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界规则如此,想要让神明的神格降临后,拥有更多的实力,就需要大量的能量支持。
这天地间,自然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多能量的了。
人族本身也不是多么善良的性格,人族差点被全灭的大仇,此刻还在记账本上最醒目的一页,众多挑战者战士出去抓捕的时候,毫无压力。
当又有一队狩猎小组回来后,他们在关押的仓库门口,看见了副城主缇坦。
这里是人族第一重城,有神明存在的城市,也是建设了所有神殿,祈祷能够最快给出回应的城市。
当死神卫焕和魔神许青强飞升后,这座城市的掌控权依旧在蓝星人类的手中,如今这重城的城主,同时也是蓝星军大元帅,人类盟军总司令,房威廉的手里。
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房威廉城主已经无限逼近半步神明,或许什么时候就一脚踏入神明领域,为人族神明一系,增加新的力量。
再加上空间神明窦麟,还坐镇在这城内,所以人类的最高掌控权,始终牢牢捏在蓝星人类的手中。
蓝星人类算不上善良,也不算谦逊,大概是因为挑战世界的原因,极为铁血,行事作风素来按规矩办事,一扫“长生人族”过去的懒散习惯,让人族在这些年,比过去巅峰期还要强。
就是精灵们都回来了。
精灵的离开,是因为作为代表光明和生命的生命,他们实在无法与死亡深渊为伍,就像人类不可能在太空中呼吸一样,这是本能上的抗拒。
如今人类最高权利在空间神明的手里,他们自然回归。
人族如今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包括前任元帅穆重在内,四尊神明鼎力,还有半步神明房威廉和昊天。
以及27名领域强者。
若是再加上那头和人类是友非敌的古神虫,人类确实达到了一个巅峰。
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优越感。
缇坦非常安分做人族大管家,紧盯当前第一要务,搜集祭品,以对抗域外神明即将到来的偷袭。
“还不够,距离神明大人飞升不足一年,我们需要准备四尊神明同时降临的祭品,更要考虑是否还要召唤古神大人。”
“是!我们这就出去继续搜捕祭品!”这组行动小队是沧澜修士,他们每个都实力强大,还有一名领域强者领队,但也只是搜捕小队排名第十的队伍。
前面的队伍,几乎都来自蓝星。
缇坦注视着他们离开,眼底有些羡慕。
“短生种”人类的整个文明延续,还不如她的生命更长,但却在这短短万年的时间,爆发出了最为璀璨的光芒。
这极端的悟性,就像成神的种子被仔细地种下,每一个人都有着无限的未来。
相比起来,自己这万年的寿命,就像一个笑话。
她又怎么不会羡慕。
“继续吧。”缇坦收回目光,反手将手中的方块放进了仓库里。
这是空间神大人制作的空间牢笼,每一个牢笼里可以装下万名祭品,并且让他们陷入沉睡,真是省了很大的力气。
有神明当靠山和没有神明靠山,经营人族是两个感觉,至少一点,人族爆发成长,自己也能松上一口气。
缇坦离开仓库,留下值守人员,决定去往神殿祈祷。
比起那位冷酷的死神大人,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神大人,这位空间神大人可是人类的光,让他们这些有信仰的人族,终于有了一个祈祷的地方。
缇坦一路低飞,来到神殿所在,然后隔着远远的,便步行前往。
她一路走,一路整理衣服,拾阶而上,最后来到了大殿中。
才一进去,缇坦就发现了不对。
往日总有很多人来此祈祷的大殿,今日里竟然空无一人。
她站在原处,正想询问,一道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缇坦,来后殿。”
这是,神明的声音?
神明竟然亲自与她对话了?
缇坦激动的一提裙摆,一路小跑去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