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目光犹如实质, 将二人从头到尾扫了一圈。只是动作僵硬,举着剑的手悬在空中,半晌也没有动作。
一时间, 三人面面相觑, 偌大的空间内骤然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宁静, 连源源不断的石剑也停止了倾泻, 转而恢复平静。
宴焱攒眉。
这石像又想搞什么花招……
手上灵鞭一甩,干脆利落的打破了僵局,尾部的尖钩狠狠甩到了那石像的脸上——
石像没躲, 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
‘刺啦’一声, 细小的石屑从它的面颊上剥落。
下一秒,它抬起了头,盯住了宴焱,不知是不是错觉,宴焱竟然从它平整的面皮上无端端的读出了几分……委屈?
……这对吗?
宴焱抽鞭的速度缓了几秒,但还是秉持着‘打都打了’的信念, 雪腕一震, 继续甩出一鞭子。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这下石像的两边脸整整齐齐的印上了两道鞭印, 左一道,右一道, 细伶的鞭印十分对称,颇为滑稽。
这一鞭很有用, 那石像被一抽之后便回过神来, 握着石剑的手缓缓收回, 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只是那黑洞洞的眼眶还是执着的对准二人,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
宴焱被它盯得有些不自在, 戳了戳一旁的云梧。
“这石像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之间就……”
云梧也摸不着头脑,略一思索,猜测道:
“它的方才使用的是蜀山剑法,应该是和蜀山剑派有些渊源,说不准是看在剑派的薄面上放过我们……”
归墟秘境本来便是万年前大能落下的遗境,秘境主人和蜀山剑派前辈相识也是情有可原。
宴焱略微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下一秒,石像轰然便裂成两半,一道能容纳数人同时通行的宽门涌现,赫然是通往另一侧的广场。
二人不再拖延,穿过裂成两半的石像,踏入另一侧的空间。
随着两人齐齐迈步向前,那石像也‘轰然’一声,将入口又重新合上。
宴焱侧眸,望了眼紧闭的入口。又转过头,打量眼前的景象。
此处是比方才更大一些的石洞,钟乳石从顶端长长的坠下,但上方都有雕刻铭文,长短不齐的交错排列,颇有几分美感。
环绕四周,分别在左边和右边设置了两条道,圆形的地面外端则是留了一圈的活水,潺潺流动着。
还没等宴焱继续盘算着从哪边走,一旁的云梧忽地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急促,显然是憋着,若不是仔细听还真会忽略了那声喘。
宴焱一拧眉,立刻回头,拉了拉云梧的手。
“你受伤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云梧的步伐比初入蛇穴时慢了些。气息还有点不稳,显然是伤到哪里了。
察觉到宴焱的目光,云梧一抿唇,立刻摇了摇头,撇开话题道:
“没事的,一点小伤……”
说着,云梧便要继续迈步向前走,但很快又被宴焱拦了下来。
细白的手指扣住云梧的掌心,不由分说的往后扯了扯,语气也带了点埋怨:
“有伤就要治,拖着做什么……”
这么说着,宴焱又大步向前,直直的绕到了云梧跟前,指尖一勾他的腰带,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把玄衣扒了大半,露出里头精壮的肌肉。
云梧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宴焱上下其手的把自己扒光。
这不扒不要紧,一扒,宴焱的眉头瞬间拧紧了。
玄衣是特制的法器,就算沾血破损也会在顷刻间恢复原状,所以若不是将衣服扒开,里头狰狞露骨的伤口还真的就要被云梧瞒过去了。
这伤一看就是石剑所致,嵌在腰腹左侧,深可见骨。修士的恢复速度很快,这会儿伤口一圈除却干涸的血迹,就已然腻着一圈白色的细肉,是刚长出来的。
“焱焱,真的一会儿就好了。”
云梧还在说着,一只手就要抬起,仓皇的越过宴焱,去重新将衣物拢好。
宴焱毫不客气的伸手,随着清脆的一声‘啪’,云梧企图穿衣的手又被他拍了下去。
“这哪里是一会儿能好?巨蛟威压导致的内伤还没好,这剑伤都嵌入主脉了,还在嘴硬。”
宴焱也有点儿埋怨。
眼下前途不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若是云梧这伤没好,之后又遇到了什么更可怖的对手,恐怕真要落下旧疾。
修士受伤再正常不过了,打一打坐,通常就好了。就算耽搁进度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云梧居然瞒到现在都不说,哪里还像是把他宴焱当兄弟的样子?
这么想着,宴焱更是眉一横,又忍不住道:
“云兄,不是我说你,你受了伤就要和兄弟我讲,我难道还会嫌弃你?”
他顿了顿,像是真气了:
“是不是没拿我当兄弟看了?”
云梧被他连连的质问堵得说不出话,他明明生得比宴焱高,长得也人高马大的,此刻却蔫蔫的低头挨训,半晌才讷讷的憋出一句:
“……没有。”
这句‘没有’,也不知是在否定宴焱的话,还是在挑衅的说‘没有把宴焱当兄弟’。
宴焱瞧了眼云梧乖巧的模样,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半,也默认了云梧此话是前者的意思,眉眼微松,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道:
“我们就在这打坐,等你伤好了再出发。”
说着,宴焱不由分说抬起手,指尖轻点云梧的肩头,将他往下摁。
云梧肩上一重,原来是宴焱又轻轻靠近了一寸。云梧往下靠,乖顺的由着宴焱的意思,坐在了靠角落的石壁旁。宴焱也随之俯下身,神情认真,就要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点儿草药,替云梧敷上。
距离又被拉得很近。
宴焱垂着头,纤长的乌睫轻轻扇动,拓下一片阴影。
他一手捏着一盒草药膏,一手则是用细长的手指挖出一大团绿色膏体,再伸手,用指腹轻轻手揉搓着伤口外圈。
这草药是他在鬼市上买来的,据说是用了往生河畔的草药,宴焱自己也用过几次,效果倒是挺好的。
宴焱的手除却虎口的那层薄茧,其余地方都细嫩极了。也不知是不是那草药的原因,指腹揉着伤口外围时,从接触的那一寸肌肤开始不断的泛起酥麻,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接连不断的攀过肌肤。
云梧极力克制着呼吸的幅度。
可焱焱的力道太轻,又太软。
于是麦色的肌肤浮上一层细腻的薄汗,肌肉绷紧如弓,随着宴焱划弄的动作一起一伏。
为了瞧清楚伤处的模样,宴焱又低了低头,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伤处的样貌。
这可苦了云梧,伤口细麻的痛早已算不了什么,全部的感官都好像集中在了腹部。不光是细腻的触感,还有如同羽毛般轻扫的气流,一呼一吸,缓缓蚕食着云梧的神经。
“焱焱。”
又是一戳弄,不知是不是蹭到了什么地方,云梧终是忍不住般的,喘了口气,只是声音哑得不像话。
宴焱动作一顿,揶揄的往下瞥。
“云兄,你是不是憋狠了啊,怎么又……”
云梧的脸烧得不成样,宴焱抬起头,他就逃避的往旁边撇开头,避开宴焱探究调侃的视线。
他极力的憋着,青筋利落的根根绷起,呼吸发颤。
可下一秒,眼见着那一圈的伤口都涂好了药,宴焱的手一转,就要不老实的往下探。
“焱焱,别!!”
云梧猛的一抬头,近乎祈求。
宴焱略一抬眼,手上动作不停,甚至还饶有闲心的戳了戳剑柄:
“你别羞啊,总是憋着也不是个事儿,容易坏了。”
这么说着,宴焱秉持‘帮兄弟帮到底’的念头,劝道:
“你不如自己解决一下?”
云梧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舌头都有点儿打结。
“什、什么。”
他讷讷的吸了口气,又确认道:
“在这里吗?”
宴焱先前为了替他敷药,于是离小腹伤处便近了点,此时美人面轻佻的勾着一抹笑,还在调侃着云梧的羞赧,浑然不知这是个多么危险的姿势。
似乎只要略微一弯腰,便能用唇封住他喋喋不休的红唇,叫他再也说不出这样轻浮的话语。
喉头滚了又滚,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云梧几乎崩溃的抬起了手,掩面,深深吸了口气,指尖颤抖的揉了揉脸,再放手 时,眼里一片赤红。
宴焱打量了云梧两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都憋成这样了,还逞强呢??
“云兄,不是我说你,老是憋着真的会出事的,受伤了也不说,都胀成这样了还是不说。”
宴焱眉眼间满是不赞同。
“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出来,就兄弟我还有你两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因为只有焱焱和他两个人才更要命吧。。。。
但云梧有口难言。
云梧只能绝望的闭上眼,期望那东西能懂事点,自己消下去。
宴焱瞧着云梧一副逃避到底,死赖着不肯抬头,也不肯做任何动作的模样,心下颇为无奈。
云兄还是太纯情了。
作为他的好兄弟,宴焱叹了口气,自觉有义务教一教云梧。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一勾云梧腰间的系绳,手往下探,精准的握住挂在一旁的箐云剑,与此同时,红唇轻启,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云兄,你看好了,我就教你一回,下次你自己要记得。”
宴焱掌心很软,却又有着虎口的薄茧。他的动作很快,云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要害处就已经被紧紧包裹,略一拂动,箐云剑就骤然发出嗡鸣,剑身颤抖得不像话。
云梧只觉得脑中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断裂,耳旁只剩下隆隆的嗡鸣声,什么也听不进,什么也想不了,只能瞧见眼前那漂亮纤细的手,指尖泛着粉,轻飘飘的把着箐云剑,明明是一柄稀世宝剑,在宴焱的手里却像是在玩弄着什么物件。
箐云剑是云梧的本命法器,故而能有一定程度上的通感。
高大剑修骤然蜷了蜷腰腹,耳垂红的滴血,崩溃的低下头,栖在宴焱的肩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宴焱还在很认真的教云梧呢。这会儿见兄弟都成这样了,另一只手抬起,安抚性的拍了拍云梧赤裸的肩头。
肌肉虬结紧绷,宴焱的手一搭上,只觉得手心下的肌肉僵硬得不像话。
云梧的鼻子生得高挺。此时他微微垂着头,鼻尖能轻而易举的蹭过雪白的脖颈,竹香大股大股的涌入鼻端。
好香好香好香。
好软好软好软。
香气迷蒙了云梧的大脑,叫他近乎无法思考,只得一点点的循着香,鼻尖缓缓的蹭动着。
宴焱只觉得脖颈旁像是趴了只喘着气的大狗,湿漉漉的鼻尖蹭着肩,一口又一口的喘着粗气,偏偏人生得又壮,肩头一靠下,登时拢下一片阴影,宽壮的肩膀近乎将宴焱整个人都笼罩,逃脱不开一寸。
下一秒,宴焱手上一湿。
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这才过了几秒啊。
不仅是宴焱,云梧的身躯也一僵,不可置信的也低下头。
不、是、吧。
二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半晌,宴焱才尴尬的抬起头,解围道:
“没事的,云兄,这个,这个可以治的。”
云梧顿时一愣,随即反应立刻过来,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
云梧有许多话想说,比如这不是他的真实实力,焱焱也是知道的,冥界那时候他可行了,今天是真的因为焱焱亲自下场,刺激太大了,他实在是太过激动……
可话到嘴边,云梧却想起焱焱讨厌断袖这事,张着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只得苍白的重申道:
“焱焱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宴焱同情的一抬眼,珍重拍了拍云梧。
“没事的兄弟,我不会说出去的。”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考虑到兄弟的终身幸福,宴焱还是试探性的多问了句:
“……你那道侣知道吗?”
云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绝望的闭了闭眼,气弱道:
“他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云梧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偏偏焱焱还一脸怜悯的瞧着云梧,欲言又止,最后甚至还抬手,又珍重的拍了拍云梧的肩头。
“没事啊兄弟没事的。正常,正常。”
云梧脸烧的红,这会儿不是羞的,而是崩溃的。他盯紧了宴焱的脸,半晌,那眼尾居然又红了。
却见云梧好似被逼急了,眼眶里泛着可疑的泪光,可怜兮兮的凑近了点,低下头,语气祈求:
“焱焱,你真的要相信我。”
宴焱正想说他相信云梧呢,云梧却又低了寸头,那眼眸兜不住豆大的泪花,要缓缓砸下一滴泪来。
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焱焱你真的要相信我。”
宴焱动作一顿,忽然觉着有什么开始滚着发烫了。
云梧这次学会了自食其力。
他微微佝着背,像是要极力证明什么。
“焱焱你瞧,我真的可以的。”
宴焱终于察觉到了尴尬,撇开头也不是,给云梧加油打劲也觉得不对。
他只得尴尬的瞥了眼,又侧开目光,停在空中好半会儿,最后讷讷的说了句:
“啊,确实,确实是可以的。”
云梧的泪水还在打转,他身上的草木香就好像发着烫,灌入宴焱的鼻端。
孤男寡男,暗香涌动。偏偏二人离得又很近,那草木香气又好似沸腾般的裹挟而来,侵入性极强,叫人怎么也无法忽视,怎么也无法逃离。
宴焱略微往后挪了挪身体,指尖扣着衣角,眼神打飘。
空气紧绷,像是易燃的枯草,只需要有一点儿越界的动作,就会叫这整个空间都剧烈的爆燃开。
忽地,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情缘奖励到账+100】
【剧情进度+100】
【读者爽度+100】
在角落的系统甚至还探出了个脑袋,唧唧歪歪道:
“宿主你们在干什么??为嘛会有马赛克啊。”
“咋还有情缘?宿主你路上也没碰到妹子啊。”
宴焱也一愣。
对啊……他就帮了兄弟一下。
哪来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