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芝桃凝视着眼前的怪物,祂的皮相契合人类的审美,甚至过于完美,以至于少了几分生气。
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甚至连同触手都是冷色调的,神情也过分平淡,鲜少流露出感情。
她多数时候只能猜测祂的想法,时不时根据那些触手的反应推测祂的情绪。
触手变得狰狞沉郁,说明祂的心情不太好,触手变得柔软灵活,则说明祂的心情还不错。
此时的触手们就是深色的,它们正小心地缠住她,沉郁中流露出些微惆怅和忧愁。
它们好不容易才把雌性的身体养好一点,可她现在却受了伤,又变得无比虚弱。
奥格图眼神微动,从她一动不动的注视中意识到,这个问题需要认真回答。
“我会的,如果你死了,那就回溯到你还活着的时候。”祂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祂看见她又笑了,眼眸多出点弧度,但并没有给回答打分。
祂仍旧处于所谓的试用期,而她的身边还围绕着其他同类,或许在她心里,祂的同类们都有不同的分数。
祂忽地很想知道,自己在评分表上的哪个位置。
触手弯成问号,颜色在南芝桃眼前愈加深沉,惹得她也非常困惑。
她听见奥格图如呢喃般的疑问:“你要给祂们打多少分。”
卷住她腰身和手腕的触手逐渐收紧,南芝桃余光看见部分触手蜷曲起来,隐约翻卷出可怖的硬刺。
奥格图的视线虽然看着她,却并没有切实的落点。
祂想起上一次,祂的触手尖探出她的终端屏幕,却什么都没抓到,她的房间里很干净,连祂那位朋友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祂的同类们各有本事,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雌性受伤的事情刺激到了祂,连带着把过往积攒的情绪也一起翻了出来。
“祂们,你是说安达和乌璆吗?”南芝桃察觉祂的变化,屏住呼吸,心中警惕。
奥格图的眼睫投下片小小的阴翳,蓝紫色的瞳孔有些晦暗阴郁。
对了,除了外面的那些家伙,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触手们躁动地游移,盘踞在南芝桃身边,她听见祂忽地又说:“我会回溯……”
这一刻,祂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困扰已久的问题,语气都快了些:
“我应该现在就回溯到你来极乐的第一天,回溯到你踏入这个城市那一刻,到时候我会去接你,然后你就可以安然地待在我的巢穴中,再也不会有类似的危险
了……”
奥格图的触手们豁然舒展,仿佛找到了那个最优解。
只要回溯到那一天,无论是她现在遭逢的危险,还是其他躲在暗处的同类都将不复存在。
祂会去亲自迎接她,然后把她放进安全的巢穴里,仔细圈养,直到温养好她的身体,交配和繁衍的事宜也能顺利进行,再也没有其他干扰实验的因素。
空气隐隐震动,南芝桃的视野开始扭曲,这一刻她忽地想起自身能力的下半句话。
“……请小心那些扭曲的贪婪和占有。”
“回溯到第一天你就不是未婚夫了!”意识到祂要做什么,南芝桃急切地抓住了祂的衣领,“人类的感情是多变的,说不定那时候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要把她的进度和存款清零啊!
而且她有种不妙的预感,那么大跨度的时间回溯,她这个人类肯定承受不来。
可奥格图只是垂眸看着她,貌似尤为坚定方才的想法。
她有些情急,攥着祂的衣领坐起来,啄吻了一下祂的嘴唇:“你想毁掉我们的婚约吗?”
祂的嘴唇是软的,微微有些凉,被她亲了下后,狰狞的触手们忽地顿住了。
独占她的冲动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压了下去,不争气的附脑们骤然放下了刚刚的打算,陷入到也要亲亲的急切渴求中去。
那些翻卷出来的倒刺又被熟练地收拢,软化下来的触手卷着南芝桃的手腕、腰肢、脚踝……
触手尖灵活地蹭来蹭去,好像在索求什么。
主脑驳回了它们的请求,突如其来的亲吻唤醒了祂的理智,也打断了祂回溯的想法,祂优先记录起方才的异常冲动。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这种表现通俗易懂些叫做吃醋,但祂是个第一次体会到感情的大怪物,正很认真地把每个情绪起伏都记录在案。
她的能力会让诡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不限于喜爱,还有随之而来的嫉妒、占有等负面情绪。
从她能力的影响中挣脱,诚然知道这份感情的来源,祂还是抓住了奇怪的重点。
“那,你现在是喜欢我的。”祂问,手掌按在她的后腰上,扶稳了她凑上来的身体。
“嗯嗯,喜欢的。”南芝桃连连点头,担心祂再失控,“你在我这里有90分呢,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答应你的求婚了,回溯到第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指尖钻进祂的指缝中,她记得祂很喜欢这个牵手的姿势。
看见互相辉映的两枚对戒,奥格图终于冷静下来。
画完饼,她又亲昵地蹭着祂的鼻尖,安抚之余像个小动物似地拨弄她的算盘:
“未婚夫,我可以把你当成存档点吗?你也知道,我今天差点就死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还会有。”
她的黑瞳闪烁,口中的窃窃低语仿佛某种蛊惑。
大跨度的时间回溯可能会出事,那只要回溯一点点就好了。
“存档点?”奥格图微微怔住,想起这个词语的含义,应了一声。
“那你还要回溯到第一天吗?”南芝桃问。
在她紧张的视线中,奥格图摒弃了最优解:“不了。”
南芝桃这才松了口气,松懈下来后再度变得无比虚弱。
祂的触手们还在蹭来蹭去,把本体安慰好,她看向它们:“你的触手们怎么了?”
“它们也想要亲吻。”冷静下来后,奥格图照常把自己和触手们做了切割。
可无论是触手还是类人的那部分,明明都是祂。
南芝桃愣住了,她没想到面对未婚夫一个诡也需要一碗水端平,可是亲吻触手未免也太奇怪了……
察觉到她的犹豫,触手们凑上来,温柔地点了点她的嘴唇,又或者蹭了蹭她的嘴角。
以它们自己的方式索取亲吻。
南芝桃耳根泛红,有气无力,勉强放任了它们的动作。
片刻后,调取的补血剂终于送到休息室,一起送来的还有她熟悉的免费小甜品,那些未婚夫特殊处理过的养分。
被奥格图灌下补剂后,南芝桃又被祂的触手们缠着,吃下那些小甜品。
没一会,她按住积极给她喂食的触手:“我吃饱了。”
缠在她腹部的触手动了动,触手尖打量起她的胃部和小腹。
“我吃饱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看向奥格图,示意祂管一下祂的触手们。
可奥格图却伸出手,掌心也轻轻贴上她的腹部。
“还能再吃点。”祂和祂的触手达成一致意见。
祂的手心也和触手们一样,都是暖的,南芝桃被捂得热乎乎,在祂的关爱下恢复了精神。
“再吃就吃撑了。”她用力地瞪着眼前的触手们。
一只触手端着盘子,一只卷着勺子,另一只卷着餐巾。
它们不久前还模样狰狞,似乎比她还害怕她死掉,现在却变成了柔软的保姆和暖宝宝。
有根触手察觉到她的视线,支起来比了个心,南芝桃神色一愣,随即忽地笑了。
她从怪物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重视,连养父母都不曾给过她的东西,甚至她的同类们不久前还差点杀了她。
她这次笑得很厉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注意到她异常的情绪,奥格图不太理解:“怎么了?”
比心的触手也弯成了个问号,凑上来擦了擦她的眼角,不明白刚才的示爱出了什么问题。
“未婚夫,我们来存个档吧。”她慢慢止住了笑意,认真地说。
很快,奥格图就意识到雌性口中的存档是什么意思,但这不是个好时机,她的身体刚刚遭受重创……
可她的心情似乎很好,颇有兴趣地打量祂的身体。
人类的情绪总是复杂多变,祂还没来得及细细拆解,她就已经过渡到下一个情绪中,以一种轻松的态度开始了这次“存档”。
和祂事先预演过的那些备案不同,她貌似只是突然来了兴致。
指尖仿佛报复一般揉开了祂的衣领,可能是对吃撑了的事情颇有怨怼,又或者是其他祂所不理解的事情。
只是在挑开了祂的部分衣物后,雌性表现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貌似不太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于是祂很有耐心地指导起她,该如何进行这次“存档”。
触手们仔细钻研,仿佛正在侍奉一朵脆弱的花朵,等到花朵吐露,再小心地引导起花朵的触碰、安放和起落……
她又一次吃撑了,有些懊恼地攥着祂散开的衣领,面前的怪物任由她指责。
祂的触手们缠在她的腰间,却没法缠得太紧,怕挤压到吃撑了的雌性,只能反复抚摸、摩挲着,试图缓解雌性被迫吃撑的颤栗和苦恼。
“存档”继续进行,存档的时间、深浅和幅度无一不被祂仔细记录着。
唯一的问题是她实在太容易吃撑了,无法容纳怪物未婚夫的爱意。
每当那些过分迸发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时,在雌性开口责备前,祂就安静地把时间往前回溯一点。
直到调整到她可以接纳的程度,这次一点一滴的爱意都没有浪费,全然倾入到她的身体里。
触手们亲昵地爱抚着她的脸颊,和又一次失神的眼睛,在她的失声中,爱意安静又炽热地迸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