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教务系统上更新了军事训练的老师安德尼上将。
匿名论坛上扒出了安德尼上将的生平,平民出身,妻离子散,性格古怪,说话不留情面,蜗居在加尼州,以炼铁为生。
——也不知道奥罗拉怎么邀请了他?
这种言论随着风一吹,
烈火灼烧般,一直延续到了军事训练的开始。
这次开课是按照体能测试的成绩来划分班级的,林砚分到了A2班。
A2班的男生大多家中从军,从小有意识的培养过军事能力,个子高大,体能强悍,有着极强的群居特性,勾肩搭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审视般的抬起下颌。
清瘦单薄的林砚就像是误入狼群的小型猫科动物。
安德尼上将体型偏胖,脸上皱纹纵横交错,没什么精神的耸拉着眼皮,拿着保温杯,踩点上课,随口道:
“互殴吧。”
互殴?
男生们一时没听懂,齐刷刷的转头望向安德尼上将。
“啪”得一声,
安德尼上将放下保温杯,浑浊的眼球扫视下来:“互殴,没听懂吗?”
像是水滴滚进油锅,噼里啪啦的沸腾起来。不服管教是奥罗拉的一种传统。
一时没有人出手,气氛焦灼起来,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发的危险感。
安德尼上将没抬头,军装上的几道横杠彰显出他的身份,他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轻蔑又傲慢:
“肉搏,这种东西,也需要我来教吗?”
安德尼上将又道:“难不成,这种时候,在战场上,你们也顾及所谓的阶级地位?”
是下马威。
处于男生们中心的、地位仅次于F4的天之骄子,这匹年轻的头狼理乍得灰蓝色的瞳孔看着安德尼上将,一拳头砸向旁边的男生。
号角顿时吹响。
拳拳到肉的抨击声、躁动的血腥激发了这个年纪、青春期男生独有的血性。
似乎有人交代过,
男生们围成了一团,偏生绕过了林砚。
林砚不是主动出击的性格,始终平静的站在原地,后颈雪白、脆弱无辜,像个误入狼群、茫然无措的小猫。
脆弱的漂亮是最遭人觊觎的事情。
漂亮到一露面就轰动全校的东方水墨画、网络平台上数不清的骚扰、私下议论过的抢手货,又被更高权利强行镇压的躁动。
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传杯弄盏的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血腥激发了男生的欲念,头脑昏沉,再也顾不上警告的话,逗弄般的去摸透着粉意的指腹,还没近到林砚的身,迎面的拳风径直砸向男生的面门。
透着粉意的指腹被血液代替。
——那是觊觎者的鲜血。
安德尼上将被吸引了过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
林砚的身手干脆利落,但更像是遭受过无数次的互搏,才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什么时候应该出击,什么时候应该躲避,几乎是保留在他身体里的本能。
肉搏,自然会带来血腥。
林砚鸦羽般的睫毛上溅到了其他男生的血液,黑眼睛恍惚挂了层雾气,狰狞又艳丽。
场地上站着的男生逐渐变少。
直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理乍得是个不服输的性格。
无论被林砚撂倒多少次,他依旧能咬着牙,爬起来出击。
撂倒、爬起、出击,
循环往返,不死不休。
穿书后,林砚的精力慢慢变得大不如前,就像是世界意识在刻意削弱。
务必要速战速决。
林砚抛弃了刚才的打法,他本能的闪身,掐住了理乍得的脖颈。
窒息、喘不过气。
地面上压了层毛毯,理乍得的后脑勺撞击在毛毯上,他头晕脑胀的看向林砚,本能的抓紧林砚的踝骨,借力想要爬起来。
林砚顺势踹向理乍得的胸廓。
军靴强硬的踩在理乍得的胸口,
理乍得拚命的挣扎的几次,被压抑得完全无法起身。
林砚俯身盯着男生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询问道:“应该是我赢了吧。”
怦怦。
理乍得猝不及防的看向林砚的黑眼睛。
阶级利益交错,
就算是低位的、漂亮的特优生,这种强大的、不顾一切的武力让人心中生出莫名的忌惮和失神。
胜负已定,室内的呼吸声隐隐加重。
滚落在地的男生们呼吸粗重,互相搀扶着起身,眼神不再轻蔑,眼底翻滚着灼热又诡异的情绪。
安德尼上将找回了视线,他板着一张脸,看着正前方的林砚,没好气道:
“妇人之仁。”
“脑袋、颈部、胸廓,甚至是下三路。都能速战速决,白有一番能力。”
林砚安静的擦拭着脸上溅到的血,
他没受伤,但皮肤容易红,手关节红了一大片,看上起有些可怖。
林砚看向安德尼上将,认真的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
安德尼上将一噎,没再看林砚,转身挑出了几个男生:“你、你、你、你,还有你,一个个都是软脚虾,连架都不会打,白费长这么高,真是傻大个。”
“还有你,”安德尼上将踹了他一脚:“现在是要你们做什么,打架!而你呢,你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下耍流氓,还被人一拳打趴,能不能要点脸。”
“……”
“除了胜利的那位同学,其余的所有人,通通加练。上了战场,战场上的人会留你一命吗?不会,只会趁机杀…了你……”
安德尼上将骂遍了所有人。
这一事迹快速被搬到了匿名论坛。
论坛上怒不可遏、垂头丧气,发酵了好几天后,有人好奇的询问了A2班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默不作声好长一段时间,
有男生加密匿名自己的信息后,偷偷摸摸的上载了几张照片。
是林砚的照片。
靠在墙面上、身体被阴影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张脸的照片。
踩在查理德胸廓上、俯身看他的图片。
雪白的侧脸上溅了几滴血的照片。
A班的含量自然不可言喻。
至此,这个活跃在少数人口中的东方蛊术彻底走进了奥罗拉大众的视野。
不容小觑的武力、背负三张红牌的事迹。
那张漂亮的躯壳好似蒙上了层神秘的薄纱,令人言语不详、心驰神往。
安德尼上将变本加厉的弄出了特训,将平日里一个个 眼高于顶、清高自傲的男生们训得浑身是汗,累得像条狗。
还没入夏的天,
个个穿着背心短裤,裸露着健硕流畅的肌肉线条,似有若无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紧抓着阴影处的林砚。
林砚没有出现疲态,
似乎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比这更严苛的训练。
连一向挑三拣四的安德尼上将都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林砚,他盯着林砚看了半响,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
“你上次倒是收手了。”
林砚怕冷,他穿着奥罗拉最近新发放的军式制服,肩背后沉,腰身收紧,神情无辜茫然的看向安德尼上将。
安德尼上将不吃糖衣炮弹。
他只看到了林砚一身的反骨,冷哼了声,踹了几个连姿势都做不稳的男生。
训练拉了很长的战线,
林砚抽出了空暇时间,泡在实验室里完成既定的计画。伯特教授批改了他的各科实验报告,又提点了林砚几句。
【下阶段的实验考核记得拿A。等你成功完成混合实验后,你可以参加几项含金量高的实验考试,拉拉一年级拖后腿的成绩。我去找找映射的教授】
【你想要深入研究哪一方面?可以进课题组。】
伯特教授还特意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
【你想要去哪所大学?】
林砚还没想好这件事。
伯特教授迅速发来了消息。
【没事,人生大事自然要好好考虑。】
伯特教授又肯定道。
【你拥有宝贵的自主学习能力,可以适应任何环境。你记得选择喜欢的方向。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林砚心下微暖,他认真的回覆了伯特教授。
时间过得很快,
安德尼上将折磨完二年级的小兔崽子,没等男生们休养生息,直接组织好几个班来奥罗拉西北区的森林边缘。
冷风呼啸、阴森森的天。
组装的、乱七八糟的桌椅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枪支。
【要想学会开枪,从组装和拆卸开始】
安德尼上将简单的上手示范了遍。
贵族子弟们总算是找回了点面子,迎着大冷风,穿着单薄的背心短裤,花里胡哨的拆卸组装枪支。
“咔咔咔”,
吵闹、躁动、烦闷。
晚来的特优生芬恩呼吸急促的找到群体,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头,吓得止住了脚步,左顾右盼的想要找到个位置。
安德尼上将没说什么话,指了指林砚旁边的位置。
芬恩涨红着脸,频频朝安德尼上将鞠躬。
他小跑走到桌边,试探的摸了摸桌面上的手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其他人的动作。
乱哄哄的场景。
芬恩紧张的握着手枪,不由自主寻求着旁边人的视线。
林砚在组装枪支。
枪管、机匣、套筒,冰凉无机质的光芒掠过林砚素白的指尖,他垂着脑袋,视线专注又安静。
芬恩呼吸微窒,紧了紧手中的枪,偷偷摸摸的熟记着林砚的动作。
“砰”得一声。
烟雾弹快而准确,朝着林砚的方向,炸开缕缕白烟。
林砚没动,他站在原地,雪白的侧脸被大量白烟遮住,虚无缥缈,看不清神情,黑眼睛深深,手中组装的动作没停,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理乍得的军靴踩在凳子上,没骨头似的依在树上,抬起下颌,朝林砚弯了弯灰蓝色的眼睛,嗤笑着和旁边男生说了句“他不敢”,余光突然瞥到黑漆漆的枪口,身形一怔。
林砚拿着枪对准着理乍得的脑袋,他没什么情绪的扣动扳机。
明明知道是烟雾弹,
理乍得本能的偏了下脑袋,烟雾弹准确的擦过理乍得的面颊,炸在他的脚边。
白烟弥散、风声骤停。
理乍得瞳孔缩了下,他一把捞起桌面上的手枪,对准林砚的脑袋。
战。意一触即发。
安德尼上将敲了敲桌面,没好气道:“一人开一枪得了,理乍得,人家林砚是光明正大的打赢了你,你就这么恨林砚,收着点,当众挑衅同窗,一会儿去做一百个伏地挺身。”
好半响,
理乍得视线沉沉,收回了手中的枪。
林砚才慢吞吞的垂下脑袋,继续拆卸□□,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芬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听着心脏声,快速收回目光,低着脑袋,摸索着手中的枪支。
哪怕刚才看了遍演示,芬恩还是不会拆卸,唉声叹气,偷师般的看了一圈,发现林砚拆卸的动作变得很慢。
芬恩眼前一亮,他照搬着林砚的动作,摸索着拆卸,似乎是错觉,他总感觉林砚的动作很慢,他没想太多,一对一般的拆着器件。
拆了好半响,
芬恩偶尔抬头看林砚的时候,竟然觉得林砚看起来软软的,他也不憋气了,碰到卡壳的地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个步骤是怎么装的?”
芬恩话音刚落,撞上了林砚垂下来的目光,他措手不及的抓了抓枪,就看到林砚示范的按了按枪支配套的器件。
似乎开了个口,后续就没太多顾虑。
芬恩握紧枪,脸上涨红了一大片,小声询问:“为什么要多安一片弹簧管?”
芬恩紧张的看着林砚,生怕遇到拒绝。
林砚取下弹簧片,演示了遍动作,他没有藏私,说话条理清晰,甚至比安德尼上将讲授的还要好。
芬恩出神的听着,按动着枪支。
周遭躁动的、喧闹的氛围似乎慢慢消失,连组装枪支的“咔咔”声都被过滤掉,若有似无的视线凝视着林砚的动作。
森林边缘散发著躁动的情绪,像是弥漫着雄性动物求偶的开屏气息。
可呆在林砚身边的芬恩始终觉得安静。
芬恩慢半拍的想,
林砚刚才好像是真的在教他。
芬恩混沌的脑子都塞了不少知识,他成功的拆卸完枪支时,惊喜的看向林砚。
林砚安静的垂着眉眼,雪白的侧脸似乎还残留着那天溅落的血迹,手掌握着枪,不急不缓,像是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芬恩失神的看向林砚,喘不上来气的偏开脸,撞上了理乍得灰蓝色的瞳孔。
诡异的、灼烧的情绪。
芬恩突然觉得,安德尼上将有句话应该说错了,理乍得不像是恨林砚打赢了他,更是另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的、想要吸引关注的痴迷。
芬恩艰难的滚了滚喉结,移开了目光,他突然发现到处都是这种视线,像是怪谈世界的鬼影,挣扎的、痴迷的、痛恨的黏在林砚的身上,又像是ABO世界里的alpha,散发出强烈的、极具占有欲、求偶的信息素。
而被缠上的林砚像是beta,似乎无知无觉,又似乎毫不在意。
安德尼上将挑挑拣拣的找了些事情来折磨学生,等训得差不多了,他组织了好几个班的学生,美名其曰是小测试,准备将学生赶进森林。
【谁捕捉的猎物最多,谁便是测试的第一名。】
林砚抬头,询问安德尼上将:“是要用真枪吗?”
安德尼上将偏头看了眼林砚,动了动浑浊的眼球,咧开唇角:“练习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用真枪。”
林砚皱了皱眉,神情平静:
“那我不参加。”
安德尼上将定定的看着林砚,抱臂看向林砚:
“这次比赛的第一名,理论成绩合格的话,可以直接保送到联邦军事大学,这样的话,你也不参加吗?”
林砚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安德尼上将被气笑了,他没再看林砚,看着这群小兔崽子,没好气道:
“不是真枪,枪里面是特质的药物,不会损伤动物的性命。”
“森林里投放了三百只动物,猎物不只是动物,还包括所有人,击中人的话,那他捕捉到的猎物就归你所有。”
“捕捉到猎物最多的,就是这场考试的胜利者。”
安德尼上将咧嘴古怪一笑:
“没有保送名额,这次的成绩关联着军事训练的学分成绩,所有人必须参加。”
他又道:“不要想着给其他人告密。每批小兔崽子面对的测试是不一样。”
乌泱泱的男生们排队领着特质枪。
林砚是最后一个领到特制枪的。
安德尼上将躺在摇椅上,他看着林砚的背影,骤然出声:
“你的能力不错。身手、枪支、体能等都能勉强过关,还没有贵族子弟身上腐烂的气息,算是我最看好的一位学生。”
他咧开唇角,下了结论:
“但你不适合去隔壁联邦军事大学。”
林砚始终安静的看着安德尼上将。
安德尼上将好奇的挑了挑眉梢:“不问问我,为什么?”
林砚道:“谢谢老师。”
安德尼上将一噎,他骤然失笑出声:
“你这孩子,看着文文弱弱、干干净净的,但又睚眦必报。不圆滑、不谄媚、原则性强,不适合淌浑水,也淌不了浑水。”
安德尼上将耸了耸肩:“哪个学校都不适合报,不如跟我回加尼州打铁。”
林砚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我去加尼州的话,会去找老师的。”
安德尼上将彻底被他逗笑,摆了摆手,笑骂一声,让林砚赶紧进森林。
他想了想,又在林砚身后嘱托道:
“枪不是真枪。别给我带个零蛋回来啊。”
奥罗拉西北区的艾尔夫森林一向是不对外开放的,它陪着奥罗拉经历了衰败到兴盛,幽深静谧,树影憧憧,偶有几道动物叫声。
偷偷摸摸的跟在林砚身后,想要捡漏的男生们失算了。
他们跟了一路,发现林砚根本没有去捕猎,甚至猎物跳到他面前了,林砚还藏起了手枪,摸摸猎物的脑袋。
毫无收获的男生们生无可恋的对视一眼,又躲躲藏藏的离开了这片地域。
还有些想要捡漏的男生们就没有这么文雅了。
理乍得躲藏在灌木丛里面,灰蓝色的瞳孔越过层层树影,观察着林砚悠闲的田园生活,他盯着林砚的脑袋,拿起枪,对准林砚的胳膊。
砰得一声。
理乍得先撞见了林砚的黑眼睛。
像是催眠般的眼睛。
理乍得的胳膊一麻,他霎时低头,慢半拍的看见了手臂上五颜六色的小丑子弹。
——安德尼上将还是一如既往的会侮辱人。
理乍得愣了半响,他不敢置信的去看林砚的胳膊。
林砚弯了弯眼睛,两指转了圈手枪:
“理乍得,你还挺恨我的。不过,谢谢你了,送上来的猎物。”
理乍得难得没有去挑衅林砚,他愣愣的盯着林砚弯起来的眉眼。
林砚像是在出游。
他画了艾尔夫森林的地形,采集了不少植物的信息,甚至还特意的观赏了艾尔夫森林新引进来的海芋,又替小动物们戴上了牌子,安抚的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林砚没什么感觉,心情很惬意。
但他这幅模样倒是把监控外的安德尼上将气得脑袋发晕,烦躁的戳了戳监控里林砚的脑袋,见到林砚钻进了灌木丛,眼不见心不烦的拍了拍灌木丛。
——灌木丛到底有谁在啊?
安德尼上将气得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监控,森林内的情形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柏珩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拉到顶,宽大的手掌把控着猎枪,懒散的扫荡着周边的猎物。
拓在草地上的影子庞大、阴森,
像是头懒洋洋的、正在巡视领土的豹子,带给人一种很强的掌控感。
灌木丛发出窸窣的声响,
像是不小心迷路的小动物在越狱。
柏珩跳转了枪口的方向,对准着灌木丛。
灌木丛被扒出个洞,露出个圆圆的、低垂着的脑袋。
柏珩看了几秒,眉眼懒散,慢半拍的收回猎枪,好整以暇的靠在树上,看着灌木丛的动静。
林砚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被藤蔓缠住的小松鼠。
果然,又是小魅魔。
柏珩转着手中的枪支,懒洋洋的笑着看向林砚,由衷道:“还挺巧,你的业务范围蛮广泛。”
林砚的脑袋上沾了点乱七八糟的树叶,黑眼睛迷蒙。
安德尼上将没把这片地域划为测试场地,
林砚没想到这里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个人影,他恢复了往常冷淡的模样,伸手摘掉头上的树叶,随口应声:“还挺巧。”
柏珩微抬起下颌,懒洋洋的盯着林砚看。
林砚雪白的侧脸被光影照得透亮,黑发上顶着乱七八糟的树叶,倒像是古朴的配饰,压不住林砚骨子里透出来的欲感。
小魅魔确实长得漂亮。
柏珩摩挲了下指腹,他抬了抬下颌:
“左耳朵。”
林砚摘掉了最后一片草茎,他长出一口气,认真的看向柏珩:“谢谢。”
柏珩看了他几秒:“不是比赛谁的猎物最多吗?”
他的视线巡视般的落在林砚怀里的小松鼠,好笑的挑眉:“拿着它去赢吗?”
林砚没有回覆,他走到树洞旁,放走了小松鼠,平静反问:“那你呢,不去吗?”
柏珩支了支眼皮:
“还挺累的,一会儿再去。”
林砚点了点头。
柏珩又盯着林砚看了几眼,笑着提了句:“过几天,二年级要举办轮船会,你要去吗?”
林砚道:“不参加。”
柏珩意味不明的盯着林砚的侧脸,他走到林砚的身边,垂眼望着小松鼠,顿了几秒,微微挑眉。
“二年级所有人都要参加,还要抽签展示才艺。”
果不其然,
柏珩看见林砚皱了皱眉,能从林砚这里得到这种情绪反馈是一种很难得的事情。
林砚奇怪道:“是有学分吗?”
柏珩微怔,他耸了耸肩:
“占两分,今年算是和加尼州的拉格比学院联谊,所有人都需要到场。”
林砚偷偷垮了脸。
柏珩又收获了林砚的表情包,他感觉还蛮有趣的,笑了下,又道:
“我会点音乐,你要学吗?”
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林砚摇了摇头,他诚恳道:“那还不如让我去跳舞。”
柏珩偏头盯着林砚看了几秒,尾音上挑:“听起来,你跳舞还不错?”
林砚沉默了瞬,诚实道:“会踢腿,也会翻身,但不会跳。应该离不错还有一段距离。”
柏珩被林砚逗笑出声,他偏头看着林砚,声音懒散:“我懂点舞蹈,要跟我学吗?”
林砚还没来得及说话。
“砰”得一声,
层层叠叠的树影里冒出颗小丑子弹,林砚反应迅速的偏身,目光冷静专注,按动扳机。
“砰”得声,击中了。
柏珩靠在树上,他站在林砚的身后,手中的猎枪偏了偏,意味不明的盯着林砚的背影看了几秒,笑意不显:“很不错。”
林砚转身,诚实道:“他先动手,我的成绩不太好看。不好意思,抢了猎物。”
柏珩视线沉沉,高昂的情绪似乎降了下去,他挑了下眉,没应声。
中途遇见不少伏击的男生。
林砚不是话多的人,柏珩没再说话后,两人结伴而行时,安静,又像是互不认识。
林砚和柏珩都会开枪。
但林砚不会主动出击。
柏珩会主动出击。
林砚观察过柏珩熟练的身法、出枪的动作、躲避的时机,像是从小就摸过枪,百发百中。
林砚甚至思考了,
如果柏珩对他开枪的话,会是一件浪费时间的麻烦事。
林砚还要赶回去写论文。
他需要速战速决。
柏珩又一次出击后,他盯着林砚看了几秒,骤然出声,似乎在笑,眼里没什么笑意:“好像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林砚似乎没听懂柏珩的话,他抬起一双纯粹的黑眼睛望向柏珩,大方的将采摘过来的碎海芋递给柏珩:“你要带走艾尔夫森林的特产吗?”
海芋被林砚揉碎得,看出来原本的样子。
柏珩盯了几秒林砚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懒懒的挑了下眉,接过指甲盖那么大的植物碎片:“下学期准备报植物选修吗?”
林砚确定柏珩握住碎海芋后,他微不可查的弯了下眼睛:“我需要看网络情况,建议你下学期修一下植物选修。”
柏珩的目光在林砚弯起的眉眼停留了瞬,微不可察的挑眉,心里滑过奇怪的感觉:“嗯。”
监控里突然传来安德尼上将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剩下两个人了,就剩两个人了,就剩下两个人了,还出不来,还出不来……”
柏珩回过神,率先出枪对准林砚,准确的按动扳机,笑道:“不好意思了,我还挺想赢的。”
林砚霎时侧身,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柏珩,连续按动了好几次扳机。
柏珩下意识躲避出枪,握着植物的手臂传来细细密密的麻木、痒感,他骤然意识到不对劲,脑海浮现出林砚刚才的举动,条件反射的松开手。
没回过神的三秒钟,
小丑子弹弹在柏珩的身上,他没什么感觉,可手腕皮肤的麻意似乎上载到了胸廓,有种错觉的、轻微的痒感。
柏珩松开手枪,他看向黑漆漆的枪口,笑了下:“看来,我确实需要去上植物选修。”
“我不想挨子弹,”林砚抬了抬手枪,眼底流淌着笑意,音色干净:“看来,是我赢了。”
柏珩盯了几秒林砚的黑眼睛。
毒素反应好像加重了些。
怦怦。
好像出现了心血管的问题,也可能是中了魅魔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