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三心二意凉薄男25

“啪——”

金属钢笔被怒拍在桌案上的声音刺耳而尖锐。

被气得面色狰狞的青年用力扯了扯紧束的衣领,额头青筋暴起。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乔家的狗而已,现在都爬到我头上来了?”

一畔紧紧捏着文件的秘书垂着头,眼见向来沉稳的上司被气成这副模样,他嗫嚅着嘴唇,好半晌才低声道:“……江总,公司最近各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渗透情况,我们不少亲信都被调离了关键岗位,外部还有乔家的合约项目牵制着,形式严峻,您看要不和夫人那边谈谈……”

江让修长的指节捋过额边的发丝,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显得阴沉而郁冷。

空气沉寂了好半晌,青年才按了按额头的太阳穴,厌倦地摆了摆手,秘书见状识相地退了下去。

日头已近黄昏,蒙了灰似的夕光冰冷冷地打照在黑色皮椅、堆积交叠的文件上,它们的阴影慢慢随着时间拉动、畸变,仿佛下一瞬便会有什么怪物从中钻爬而出。

江让微微抬头,黑郁郁的眸子顺着仰抬的方向,自然而然地盯向墙角处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他看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脸色愈发显得晦暗不明。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江让却并不急着离开办公室,像是要验证猜想一般,他冷静垂眼地抽了根烟。

五分钟的时间,不多不少,青年将将丢下手中的烟头,手机便立刻弹出了一条消息。

‘阿让,少抽点烟,已经下班了,早点回家,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

江让冷峻的面颊被手机屏幕上的白光照的愈发森冷,扣着手机的指骨隐约泛出几分的青意。

好半晌,他才慢慢起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一路上,几乎在每个转角、区域,他都能感觉到一些若有似无的视线。

这种令人心中厌闷、喘不过气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江让关上车门的时候。

青年微微闭眼靠在椅背上,没有启动车辆,车内只幽幽映照着几分地下停车场的灯光。

片刻,或许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到,车窗外突然传来了轻轻敲击窗户的声音。

江让冷冷抬头看去,来人穿了一身黑色外衫,眼前架着一副银丝眼镜,是很普通的大众脸,看上去并不是顶点科技的人,却一副焦急的模样。

青年深呼吸一口气,拧开钥匙,降下车窗。

“有什么事么?”

黑衣男人见他打开了车窗,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往里瞧,活像是受人所托来监视青年是否在车内藏了奸夫似的。

江让额头青筋鼓起,他努力忍着气,颌骨绷紧,扯唇对那人道:“你在看什么?我们认识么?”

那人赶忙收回眼神,尴尬推推眼镜垂头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江让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启动车辆便离开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江让进别墅的时候,宽大的餐桌上已摆满了精心做好的饭菜,系着蓝白格子的妻子正端着汤碗走出来,见到青年的一瞬间,他柔柔露出一个笑容,贤惠地将汤碗摆好,随意擦了擦额边的汗水,便要接过丈夫手中的公文包。

“啪——”

很重的一巴掌,乔允南修长纤细的手背几乎立刻便浮现出了一道红印。

男人眼中几乎立刻浮现出粼粼的水光,他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语气局促小心地问神情不对的爱人:“阿让,你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你可以和我说说……”

江让突然笑了,公文包被他随意丢在椅子上。

青年扯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状似贤惠无辜的妻子,平声道:“乔允南,好玩么?你现在是打算让乔家直接把我赶出公司是么?”

乔允南几乎瞬间紧张起来,他双手紧紧攥着围裙的边角,脸颊边的乌黑发丝间隐约蔓出几分昳丽的紫色花藤,看上去恍若方才化人的、不通人情世故的美丽花妖。

“阿让……”他抿唇,手指焦躁地摩挲着灼痛的手背,低声道:“阿让,你误会了,那是爸那边的人,来公司也只是为了帮我们的啊。我回头帮你问问好吗,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

江让冷冷盯着他半晌,好一会儿,突然道:“乔允南,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这话说出口,几乎是撕破脸了。

可江让也实在忍不了了,装孙子也是有限度了,现在连公司都快保不住了,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装?

乔允南显然也慌了,大约没想到江让会突然这样说,男人急的眼眶都红了几分。

“不是的,阿让,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江让提高音量,语气冰冷道:“真的是误会吗?”

“你换了我办公室的监控,找人时时刻刻跟踪我,换走我身边的亲信,停车时间长点都要派人来监视,现在连公司的话语权都要被你们乔家掌控了,乔允南,这些都是误会吗?”

空气一片寂静,一时间,江让甚至只能听见自己微微喘着粗气的声音。

好半晌,一道幽幽的声音恍若漾开的水波纹一般,慢慢攀爬至青年的耳蜗。

“老公,你在说什么啊?这些事情我真的都没做过,你相信我好不好?”

男人声音温柔极了,对比起从前甚至显出几分古怪的不正常来。

大约是被男人这副温柔不变、装模作样的模样气得气血上涌,江让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厌恶:“我说什么你再清楚不过了,乔允南,这日子你要过就过,过不了我们早点离了算了,现在这样有意思吗?”

乔允南面上的神情依然分毫不变,只是手掌已经开始细微地发起颤来了。

他古怪地微笑道:“老公,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江让‘哈’了一声,指着对方的手指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好半晌,青年冷着脸起身,快步走向主卧。

乔允南就跟在他的身后,浑似一抹诡谲飘荡的背后灵。

他看着江让收拾被褥,温柔贤惠的假面上已然溢出了无数细密的汗水,黑漆漆的眸子如同闷死的海水,腥臭、咸冷。

男人抖着唇,单手试图拦住青年,苍白的嘴唇勉强弯起:“……老公,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别生气,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江让用力撞开他削瘦的身体,恶意冷嗤道:“滚,看不出来吗?我要跟你分房睡。”

青年其实撞的力道并不大,可乔允南却整个人都踉跄着往后,最后靠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体。

江让懒得多理他,最后一瞥时,他看到男人垂着头,浑身颤抖,大约正在无声痛哭。

“砰——”

房门关上了。

几乎是刚关上房门的瞬间,江让就开始检查房间里有没有监控。

这间客房平日里基本没人居住,青年大致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监控设施。

终于空闲下来,江让半躺在床上,慢慢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可他也确实受不了了,和乔允南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只能感到无尽的窒息和不适。

这其中固然有他的问题,可乔允南就完全没错么?

妻子过强的控制欲是将两人关系推向深渊的根本原因。

江让一开始忍着,可是他的退步换来的却是对方愈发过分的手段,乔允南甚至将爪牙伸进了公司,试图掌控他的权利。

有时候青年都忍不住想,他到底和乔允南是夫妻,还是单方面被监视的囚犯?

“嗡嗡——”

手机微微震颤。

江让下意识打开手机。

手机上的消息来自他尚未来得及切换的小号。

没办法,过分高压的逼迫之下,他总得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只是随便聊聊而已,又不是真的出轨了。

“老板,昨晚还满意吗?”

发消息的人正是之前那个直播健身的主播。

江让其实有一阵子没登录过小号了,跟他聊的很多人见他许久不登号,一个个都慢慢消失了。

只有那个直播健身的主播还在坚持。

昨晚乔允南难得没在床上折腾他,于是江让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没忍住回了对方的消息。

说起来,这段时间乔允南也实在怪异的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按着他乱来。

哪怕到了极限,自己没法亲自来,也要用玩具弄他。

江让惊恐之余也拒绝过,但床上的乔允南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毫无床下的半分温柔贤惠,他根本不理会青年的喊停,时常一副恨不得将江让草死在床上的癫狂模样。

昨晚乔允南如果不是被乔父的一通电话叫走,江让恐怕还是躲不过去。

但就是妻子被叫走的这一个小时,江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鬼使神差的登上了小号。

归根结底是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自由了。

恰好,那主播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消息往上拉,对方几乎日日不歇,仿佛将他当成了唯一倾诉与释放感情的栖息地。

其实陈沐白也没少给他发过消息,一句句又纯又骚,但江让不敢回。毕竟比起陌生人来说,陈沐白真切地跟他发生过身体上的关系,乔允南有心查也并非查不出来。

敏感时期,他总得要谨慎点。

所以,江让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那个主播。

比起从前的循序渐进,如今的青年可没什么心思玩什么纯爱游戏,他直截了当地问对方能不能开视频。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答应了。

于是,江让隔着手机屏幕,指导性地让对方对着他玩了一发。

老实说,这样争分夺秒的紧迫感确实刺激,尤其是那主播身材极好,肌肉锻炼得流畅又漂亮,腹部隐隐还有几分人鱼线。

江让当时也没忍住,两人隔着手机放浪玩了半小时。

健身主播的声音很好听,是有些低沉的成熟男性的音调,喘息的时候缠绵无比,江让整个耳朵都没忍住红了,心里更是痒得不行。

两人最后结束的潦草,因为乔允南打完电话来找他了。

江让只好赶忙收拾卫生间,快速冲了把澡若无其事地回了卧室。

但有过这一遭,凌晨趁着乔允南睡着的时候,青年还是没忍住再次登了小号。

小号上是那主播发来的一则消息。

“我们能见一面吗?我以后可能都不开直播了,最后见一面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后天晚上xx酒店307房间见。”

江让当时没有立刻回复。

可现在,出于某种报复和厌憎的恶劣心思,他答应了。

“好,明天见。”

消息发出去后,江让就立刻将小号切换了。

因为,门口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逐渐密集起来,幽幽低哑的男音从房门的罅隙中钻了进来,恍若某种深海生物挤满眼球的触手。

“老公,你开开门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乔允南的声音隔了一道门,显出几分轻飘飘的失真感。

江让没吭声,只想着再熬一熬,这事儿必须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否则以后只怕会愈发过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口的敲门声从密集变得愈发暴躁起来,起先克制敲门的从容变成了大力地捶门,男人的语气也逐渐显出几分濒临崩溃的嘶哑,恍若弓起身躯准备攻击的毒蛇。

“开门,江让,你给我开门!!!”

江让烦躁起身,索性双手捂住耳朵,躺入被褥中。

于是,在漫长恐惧的等待中,乔允南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几乎是边踹边砸,声音尖锐刺耳得恍若刀尖磨铁,门板被砸得摇摇欲坠,簌簌细微的粉灰往下洒落。

“开门,江让你开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又在跟谁聊天?又痒了是不是?我还不能满足你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乔允南双目猩红,指甲顺着门板开始狠狠抓挠,滋滋的声音恍若怪物磨刀一般。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神经质,眼球不住左右转动,黑稠的乌发黏在他汗湿的额头,瑰丽的紫色鸢尾花逐渐变了形,男人克制不住地去抓挠脸上那块伤疤。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他在里面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里面除了他还有谁?是不是还有一个男人?两个?三个?”

“他们脱衣服了吗?开始做了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乔允南浑身哆嗦,眼眸失序转动,牙齿用力啃咬指甲。

“咯吱咯吱……”

“刀,你说得对,用刀砍,砍死那个奸夫——”

男人的声音很小,自言自语,像是个预备谋杀的疯子。

“咔嚓。”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英朗的青年冷冷看着他,不耐烦道:“乔允南,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乔允南垂下的头颅慢慢抬起。

那张惨白的面容被走廊的灯光打下一片惹人怜惜的阴影。

此时的男人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癫狂的模样?

他面色苍白,右边脸颊红肿,鲜血淋漓的双手交叠在身前,瑟缩柔弱地怯怯道:“老、老公,我们不分房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