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许久之后,荀妙菱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色。

那似乎是……天魔海之畔?

万千邪魔在空中飘荡着。

风暴似乎要将晦暗的天空给撕扯下来。海面中心,一道幽邃的海眼正在疯狂旋转,不断有浓烈的魔气溢出。

而在海眼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幽蓝色结界压着,横亘在海天之间,阻挡魔气的外溢。

那就是海天结界。

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一道身影挥舞着斧头,撞上了结界——

嘭!

结界在巨力下剧烈震颤,哀鸣不止。

那人一头枯草似的白色乱发,随着动作在空中猎猎飞舞。斧子每挥一下,都在空中划出一道炙热的光痕。斧刃过处,火光喷薄而出,化作燃烧的流星,漫天坠落,衬得天地都灰暗下来,仿佛末日已然降临。

此时,又有无数道流光飞向了天空。

“快,拦住那个魔头!”

“海天结界绝不能破——若是让群魔出世,就一切都晚了!”

是一群人族修士。

他们犹如鸟群般攻向那白发魔头,漫天的法宝与术法飞过去,像雨点般砸下来。

可惜,收效甚微。

那魔头每一次挥斧都震碎一片法宝,掀飞一群修士,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那魔头一人,就有力破万军之勇。

在他的攻势下,海天结界逐渐有了裂痕。

铮……

突然间,海上传来一道琴音。

其势如山岳之沉静,其韵如天空之广漠。

海浪似乎没有被惊起一丝波澜,却在琴音拂过的刹那,诡异地凝滞了一瞬。而在这刹那间,无数细小的水滴被震得升空,不久又化作漫天微雨,坠落下来。

朦胧的水雾深处,一条角冠峥嵘的苍龙缓缓游弋而出,露出了锋利的鳞爪。

龙首之上,有一个一青衣修士凭虚而立。他怀抱古琴,墨发翩飞,面容似谪仙临尘般清雅。

漫天细雨中,一些负伤的修士退回了海岸线边,不少医修匆匆忙忙地过来给他们做治疗。

“嘶……”一个剑修摸了摸胸口渗血的伤口,把自己断了的灵剑撂到一边,朝着海上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这是谁来了?”

“是归藏宗的清阳尊者,林修白。连沧溟君也跟着他来了……这倒是稀奇,四方妖君不是都约好要袖手旁观的么,他居然肯出手了?”虽然是等来了支援,但那修士的语气中却含着几分轻微的戏谑。

甚至,还有人嘴下更不留情的。

一个腰间佩玉、身着蓝色弟子服的修士冷笑了一声。他的伤势在所有人之中不算严重,只是灰头土脸,略显狼狈。

他道:“归藏宗的人……唉。若不是他们养出了林尧那个魔主,三界局势何至于乱成这样!”

“也不能全怪归藏宗。”之前断了剑的剑修说,“像之前,魔君簇幽在仙盟里安插了那么多傀儡,有谁发现了,有谁察觉了?可见这些门派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在捉不住内鬼这方面,咱们谁也别说谁。别的不说,至少归藏宗在援助仙门同袍上是尽心尽力了……就比如我这剑吧,都已经断了三次了,我一点儿都不慌,为什么?因为只要是为斩魔而折剑,归藏宗的器修都是免费给咱们复原的。”

另外几个剑修仿佛是被触及了关键词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果真吗?免费修剑?”

“你这剑都断成这样了还能修啊。”

“能的。归藏宗的器修手艺都没话说。虽然危月峰的峰主常年闭门不出,但现在危月峰主事的是一个姓魏的仙子,她铸剑的手艺也是万里挑一,而且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和善……”

眼看话题越来越歪,那一身蓝衣的修士嘴角一压,暗暗给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修士使了个眼神。

那人收到命令,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高声道:“现在有人跪着舔归藏宗呢?自从他们宗门的长老接二连三的飞升失败,林尧又叛出宗门成了魔主,他们早已不复天下第一大宗的风头了,还傲什么?免费给仙盟弟子修剑?不都是应该的吗,他们只是在将功折罪罢了!”

谁知,反倒引起了几个剑修的反驳:“你说话也忒刻薄了。什么叫应该的?归藏宗的那些长老为何飞升失败?不就是为了以性命来提醒整个修仙界,飞升根本就是个阴谋嘛。若是没有他们的牺牲,咱们现在都还没蒙在鼓里呢!”

那人偏偏梗着脖子不服气:“哈,那咱们是不是还该谢谢他们?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飞升无望了,哪还管什么天道功德,唯有保命最要紧。咱们仙门直接成了一盘散沙……”

剑修们继续输出:“这也怪不到归藏宗头上啊。不都是天上那些仙人做的孽?”

“归藏宗已经不错了。”也有不少人附和道,“你看看,除了曾经的上三宗之外,仙盟还有哪个宗门强制命令弟子去讨伐魔族的?不都为着惜命龟缩不出吗?但归藏宗的人无论修什么道的,全都在济世救人……”

“是啊。”沉默许久的蓝衣修士阴阳怪气道,“只可惜,归藏宗出了个林尧。”

人群突然沉默下来。

确实。就算举例出归藏宗的一千件功德,只单论出了个魔主这一点,就足以把这个曾经的第一宗门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何况如今的局势,对人族是大大的不利。

林尧成为魔主后,解放了上一任魔主岁渊,令其破钟而出,魔族一下子士气大增,甚至有倾巢而出的趋势。反观他们仙门这边,自从一些渡劫期的大能接连飞升失败,揭露所谓“飞升”是为骗局,许多修士直接道心破碎,甚至想去投魔了——他们之中心态最差的已经开始发疯,心态好一些的就闭门不出、不问世事,能活一日算一日;只有不怕死的修士,还在为守住人间,和魔族缠斗。

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岸边只剩下医修们问诊急救的声音。但大家都是修士,一般的皮外伤根本不影响活动。能动的简单处理好伤口之后,就返回战场,不能动的只能直接抬走了。

医修们收拾好伤员,也很快撤离岸边,回到驻扎的营地里。

有一个医修回到营地,悄悄入了自家营帐,对一个白发苍苍的素衣老者低声道:“禀报管事……”

说着,就把刚才在海边的见闻复述了一遍。

素衣老者头也未抬,还在处理手上的药材:“那个穿蓝衣的修士,是哪个宗门的?”

“水月门的。”

“嗯,把他的名字记下来,还有和他往来密切的那些人,统统记名。”

“……是。”

等那医修走后,素衣老者才站起来,一挥手,满头的白发仍在,皱纹却瞬间消失,恢复成了青春正盛的模样。

她垂眸,掏出腰间的玉简。

讯息接通,对面顿时传来了叮叮当当击打铁器的声音。

一个活泼的女声响起:“啊,是阿姣?你那边又缺药材了吗?”

此人,正是归藏宗现任的危月峰主事,魏云夷。

素衣女子嘴角不自觉浮现一个淡淡的微笑。

“没有。魏真人,我这边一切都好,什么都不缺。只是有一件事……”

说着,她把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名单全都汇报给了对面。

“行,我知道了。”魏云夷爽快地答道,“等我腾出手来就处理这件事。”

两人又闲聊了一两句,魏云夷忍不住感慨道:“阿姣,一直以来真是多谢你,给我们搜集了那么多情报……”

“哪里。”素衣女子,也就是程姣道,“慈雨尊者对我有再造之恩。若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只能回报万一而已。”

当初,她被自己家中强行夺了灵脉,逐出家门,成为红尘中的一个凡人。这倒也没什么。她离家后四处漂泊,钻研医道,一生自由,也算落个清净。

或许是精通药理的缘故,她作为凡人,活到了八十几岁都还活蹦乱跳的。

在八十二岁这年,她遇到了自己此生的恩人——慈雨尊者,秦太初。

秦太初伪装成凡人模样,与她探讨医理,秉烛夜谈,相见恨晚。那时候她看着秦太初鲜妍的少女容貌,还以为遇见了医道天才,想不计较辈分,和对方做个忘年交。

结果秦太初呵呵一笑,说她已经一千多岁了。

程姣:“……”

重点是,秦太初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灵脉是被人强行剖去了。

程姣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和秦太初说了一遍,秦太初若有所思,道:“这倒像是魔族的作风……”

之后秦太初特地去调查了一番。

得到的结果是:她的母亲已逝,而还在世的亲人,包括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已经全都成了千面魔君的傀儡。

“至于那个魔君的目的,抱歉。我暂时还没调查出来。”秦太初道,“你的两个哥哥的傀儡身,在我与魔君的一战中已经被毁掉。那魔君带着你姐姐消失了,连我也查不出她的动向。”

程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时她寿命已至大限之期,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临了之前,还听到这么个悬而未决的疑案……

不过,秦太初却出手,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给她重塑灵根和灵脉。

“条件有限,我只能做到这样了。”秦太初略含歉疚地道,“从今往后,你勉强能像个真正的修士一样,能够修行。但你的寿元将尽,这些灵根和灵脉又是人造的,与优质的灵根与灵脉相比略逊一筹。你能撑多久,我实在不知道……”

简单来说,她的身体就像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勉强能跑,但什么时候散架还是个未知数。

秦太初也提过,想带程姣回归藏宗,让她颐养天年,如果出了意外也好及时救她。

却被程姣拒绝了。

她已经孤零零地在人世间漂泊百年,实在没力气去适应一个人多口杂的大宗门。

她朝着秦太初行了一礼,佝偻的身躯有些迟缓,沧桑的眼角眉梢却尽是释然和潇洒:“能有如今这般造化,我已经知足了。我本人间客,不是天上仙。既无长生之资,便该顺应天定的寿数。强求长生,反倒容易落入执念之中。”语罢,她再次道谢,“今后我还能活多久,全凭缘法。尊者,多谢您的好意,我心领啦。”

……但谁能想到,她居然这么能活?

一百年,两百年。程姣不仅没死,她还算是天赋异禀,就算无门无派,修行还是渐渐走上正轨。筑基之后,她返老还童,只是一头白发不知道怎么的都无法恢复成黑色。

等她作为医修有了些资本、想再去拜会秦太初,打算厚着脸皮问这位尊者还收不收徒的时候,秦太初却飞升了。

准确的说,她死了。

归藏宗当时有好几个渡劫期的大能在等待着飞升。

有他们的宗主玄明仙尊,长老之中,还有飞光尊者、慈雨尊者。

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理由,这三位尊者居然憋着修为,最终选了同一天飞升。

玄明仙尊打头阵,慈雨尊者紧随其后,理论上最难打的飞光尊者却殿后了。

三位大能在熬过雷劫之后,被天道接引上天,却令人大跌眼镜地和天道打了起来。那天,没人知道,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后的结果是,三位渡劫期大能陨落,并且给人间传回了消息:

世间根本没有飞升之说。

所谓的成仙,从始至终都是个谎言。

天上的仙君够多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新鲜血液。他们想要的是人间修士的一身修为,以及他们的天魂,就为了给他们筑就一个牢不可破的“逝尘川”……

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仙盟自己还没乱起来,就出了林尧从归藏宗叛逃,自封为魔主。

之后,仙门就开启了魔族的混战,直至今日。

……

视线回到天魔海上。

挥舞着巨斧的前任魔主——岁渊,朝着一人一龙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魔头的眉目锐利、桀骜,深红色的瞳孔中含着可怖的癫狂,只瞧上一眼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贲张,赤裸的四肢、脊背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死死盯着那一人一龙,抬起斧子,举向对方。

顷刻间,一股恐怖的威压排山倒海般地倾泻而下。

两方对峙了一秒之后,站在龙首上的林修白一皱眉,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怒气:

“林尧,给我滚出来。”

岁渊没有动。肩上却渐渐凝聚起了一股黑色的魔气。其中传来一个青年男子威严中带着一丝散漫的声音:

“……许久不见,你的性子变急躁了不少啊,师兄。”

“魔主的这一声师兄,我可担待不起。”

林修白端正肃穆道:

“我只问你,你可知道放群魔出世,会有什么后果?令人间生灵涂炭的罪责,你可担得起?”

“……你当真,要做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林尧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半晌,他才轻轻笑了一声。

“我身为巫族族长转世,在这天地之间,天生就是罪人。”

“大师兄,你还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我不想与你争辩。你只需要知道,某些人欠我的,欠魔族的,迟早该还……”

他的声音一低,语气骤沉,颤抖的尾音裹着森然杀意。

“我们魔族,要一直杀上天去!”

林修白忍无可忍,质问他:“那人间呢?!”

“弱肉强食罢了。魔族饿了太久,也需要补充一些力量。何况我们还要以血祭之法上天,有些人的牺牲,在所难免。”林尧的语气冷淡,轻飘飘地说:“要怪,只能怪人族的弱小——虎象搏杀,蝼蚁丧命。此乃顺应天道,自然之理。”

抢在林修白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林尧突然提高声音,厉声道:

“师兄,我奉劝你还是后退一步。以岁渊之力,即使是渡劫期的大能,也难以与其抗衡,何况是你这个勉强把自己的修为提到合道期的花架子……你不如回头看看吧,你身后根本空无一人。你到底在守护些什么东西?!”

“……谁说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天地间骤然威压弥漫,数道强横的修士气息毫无征兆地破空而至。

归藏宗仅剩的两位高位长老,司灵尊者宋识檐、纯一尊者支梁,无声无息出现在海上。

而紧随其后的,是十位合道、渡劫境大能……皆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强者,平日里名震人间的强者,此刻竟一个不落全聚集在此。

“你们……”林尧的语气充满了惊疑不定。

仙盟的各个宗门不是早已经崩成一盘散沙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还能聚在一起阻拦他?!

宋识檐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双清透的碧色双眼一片冷彻。

“光明正大从宗门叛逃也好,借用千面魔君的傀儡掀起大乱也好。你从一开始,不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仙盟的力量吗?可惜,我们都是你口中,弱小又无力的人族——”

“为护人间,死战不退,这也是我们人族之道!”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无数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现在了海上。修士们周身灵力交织缠绕,化作遮天蔽日的巨网,灵光冲天,将海面映照得犹如日之初升,明亮无比。

林尧目眦欲裂,心下一片冰冷。

为什么要逼他?

为什么都要逼他!

他原本以为飞升的骗局被揭露后,就不会有人站出来了……

这些修士难道不知道,他们在人间杀得越欢,天上的那些畜生就笑的越开怀。他们当他这个魔主就乐意在人间折损如此多的兵力吗?

咔吱一声。

宋识檐捏碎了什么东西。

他一抬手,掌间玉屑纷飞。

“林尧,从叛逃那日起,你便该被逐出师门。可你师父直到魂飞魄散,都还留着你在弟子名录上。今日,我替她做个了断。”

“从这一刻起,你与归藏宗之间,恩断义绝,再无半点情分可言!”

回忆起秦太初,和归藏宗里的其他几个弟子,林尧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有一丝的疲倦和茫然。

但很快,他便再度开口,语气漠然道:

“那我们也就不用多废话了。”

“——给我杀!”

天地变色。

沧溟君掀起狂澜,拍向持着斧子的岁渊。

岁渊周身游荡着的邪魔们发出阵阵尖啸,它们居然主动融入了岁渊体内,使岁渊身上红光不断闪动。

他抬手,一斧子就劈开了迎面而来的巨浪。

与此同时,众人后撤,给林修白让出道来。

林修白飞入高空,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拂,琴音如涟漪般扩散,波光熠熠。

铮!

琴音所过之处,空中亮起一道道扭曲而诡异的波纹。

岁渊身周缭绕的邪魔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整片海域都在音杀之术的威压下剧烈颤动。

连岁渊冲过来的动作都硬生生停止了一瞬间。

空中游荡的邪魔尽除后,林修白闪身暂退一旁,其他修士们的攻击紧跟上来。

倏忽间,十数道身影已悬立空中,各执法器,身上散发出夺目的灵光。光芒冲天而起,不断交织,瞬间凝成一张覆盖天宇的庞大阵纹。

司灵尊者宋识檐、纯一尊者支梁二人身居阵眼,率先引动灵力。

诵诀之声连成一片,浩瀚的灵力合涌,诛魔大阵开始运转,将岁渊牢牢封锁在正下方。

下一瞬,阵纹亮了起来。

“邪魔,伏诛!”

岁渊抬起头,身上的魔气一震,滔天而起。

他持斧向着诛魔阵扑去。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

时空突然凝滞,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下一秒,世界如褪色的画卷般渐渐昏暗,所有景象轰然碎裂,化作万千道金色流光,消散在虚无之中。

荀妙菱眼前再度一黑。

看不到后面的事,她有些焦急:“后来怎么样了?”

控制浮现出金色的小字。

「我只能看到这里。」

「但可以料想,大抵是两败俱伤。魔族在人间疯狂杀戮之后,也如愿攻上了天,定是把天庭给搅得天翻地覆。而天地之间生灵涂炭。最后,神皇就能依愿复活了。」

荀妙菱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只觉得自己的血压飙升,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虽然她知道,那是她不存在的“平行空间”,但她还是有种想扇林尧几巴掌的冲动。他是中了邪吗,非要这么做?

但她还是抓住了重点,问:“你预测的这些东西保真吗?”

「空间规则的尽头,就是时间。我本来就能短暂地预测未来,所以,可以保证你看见的东西都是可靠的。」

荀妙菱觉得自己的理智慢慢恢复了:“那你说神皇会如愿复活,他复活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混天转息轮回应道:

「一则,三界生灵涂炭,世界中死亡的生命过多,天地需要诞生新的生机,日神重生的难度也就越低。二则,祂要重新掌控我,也就是拿到属于祂的神器,才能使神格归位。」

也就是说,只要她拿走神器,神皇复活的概率就会被无限减低。

几个呼吸间,荀妙菱就做好了决定。

“认我为主。”她说,“我绝不会让这些事情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