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安生病生的挺频繁的, 毕竟生活作息实属混乱,饮食方面不讲究,睡眠也几近于无, 生几次病倒也可以理解。
叶祈安甚至还觉得这说明他的免疫系统还算活跃,一点小病小痛很快就反应在了身体上, 不至于前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然后在后边突然憋一个大的出来。
而且他生病一向都是来得快,走的也快, 几乎每次都是喝点药然后进行一次深度睡眠,就基本上好全了。
导致至今叶祈安都觉得他只是太累了, 可能感冒药都可以不吃, 给他个完整的八小时睡眠就绰绰有余了。
这种心理也作用在了叶祈安的行为上,比如不怎么在家里备药。
第二天早上起床,颇为神清气爽的叶祈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起思考昨天封今给他冲的退烧药是哪来的。
昨晚封今睡的也晚, 叶祈安起床时见客卧的房门还紧闭着, 便自觉地放轻了动作,草草地解决完早餐, 叶祈安又捎带着给封今准备了一份。
见时间还早, 叶祈安意念一动, 心血来潮去看了眼客厅的柜子, 果不其然在里边看见了一个崭新的, 几乎在上边大喇喇地写上了“封今赠”三个大字的药箱。
有一说一,这段时间他是真没少收到封今送的东西。
说是说送吧, 但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 没有那么郑重,就那么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他家里,偶尔几件还直接出现在了他手里。
也不是什么珍稀的玩意, 但可能就是不太显眼的东西,叶祈安接纳起来倒显得自如了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
谢共秋路过时见叶祈安桌上出现了个小摆件,顺嘴问了一句。
叶祈安也顺势瞥了眼,面不改色道:“解压神器。”
谢共秋没忍住笑出声,征求了一下叶祈安同意后才把那玩意儿攥进手里,不客气地捏了好几下,细细感受一下此神器的解压效果。
其实也没啥感觉,但是偶尔捏两下打发时间也挺有意思。
“谁送的?”谢共秋把东西放回原地,笑眯眯地问叶祈安,又明智地补充了一句,“这可不像是你会买的东西哈。”
叶祈安笑了声,没有回答。
谢共秋却已经从叶祈安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意味深长地道:“噢——你男朋友送的?”
闻言,叶祈安才扭头看过去,问:“我什么都没说吧?”
谢共秋耸肩,乐道:“你那表情可什么都说了。”
“还是热恋期好呀。”不待叶祈安回话,谢共秋就自己感慨上了,“我之前和我老婆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你这模样,光是提一句就能高兴好一阵子。”
叶祈安盯着谢共秋看了半响,收回目光的时候又不经意地瞥见了桌上封今送他的小礼物,原先上扬着的唇角缓缓地放平,思绪也蓦地纷杂了起来。
结束出差之后,叶祈安的工作就又堆积了起来,事务一多就很难清闲下来,科室的事情多,又给他安排了不少台手术,忙完医院的事又要处理学校的事。
不过忙点也好,忙得分身乏术也就没空去梳理心情和总去反思自己在那天晚上到底应没应封今。
如果应了的话,封今知道他没睡着,自然不会继续说后话。
但如果没有的话呢?封今想说的和他猜测的是一样的吗?
其实早些时候也并不是毫无端倪,稍微费点时间去审视他和封今相处的这段时间,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挖掘出一些可待考究的未经粉饰的细枝末节。
他察觉到了,相信封今也察觉到了。
他俩之间的感情和关系不知不觉地变了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越过了界限,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他俩都跟昏了头似的没有去追究和及时止损,以至于现在连到此为止都没了作用,怎么也回不到最初的起点。
哦。
他还是提醒了一句的。
在封今拥抱他的那天,他第一次毫无遮挡地明确感觉到了封今对他的感情,老实说,其实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让叶祈安蓦地想起当初他和封今签的合同。
当时叶祈安想的挺简单的,想必封今也是,不然也不会将“不要爱上对方”当做一条默认的条例,没有特意加进合同里的条例。
以至于真的发生了,叶祈安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想到了那份合同,而后甚至还理智地提醒了封今一句要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不要爱上他。
“叶主任,喏,这是你的吧。”谢共秋的话打断了叶祈安的思绪,回过神后叶祈安才点头说了句是。
“这什么东西?”谢共秋把文件递过去,好奇地问了一句。
叶祈安道:“前几天我不是出差了吗?回来的时候起居郎给我打电话求救。”
“你现在叫他起居郎叫的比我还熟稔。”谢共秋没忍住笑出声,但在叶祈安扭头看过来的时候立刻收起了笑容,诚挚示意叶祈安继续讲。
“他管的一个患者突发大出血,他处理不来。”叶祈安语气稍显无奈,“也联系不到科里的其他人,就找到我这儿来了。”
谢共秋没忍住皱了下眉,“哎哟,他也挺会找,你这没事吧?医务科没来找你麻烦?”
叶祈安耸了耸肩,道:“谈不上找麻烦,就是和我强调了句以后要优先通过正规流程请求支援。”
“外加写报告。”叶祈安冲桌上的文件抬了抬下巴。
谢共秋无言地摇了摇头感慨,道:“那还好,幸好咱科室和消化内科没什么矛盾,要不然这一下得惹不少麻烦。”
叶祈安不置可否。
“起居郎没事吧?”谢共秋又问,“那孩子估计吓得不行。”
这事也怪不到闻折头上,人就一普通的规培生,甚至才在消化内科规培了不到一个月,在找不到人的时候还能想到找叶祈安算不错了,虽然不合规,但好歹是把病人给救回来了,人命永远都高于规则。
谢共秋倒是设身处地地为闻折想了想,只觉得细究下来其实问题更大的是消化内整个科室的医疗体系,闻折这类在专科壁垒下的底层规培生面对这种事确实挺无助的。
叶祈安道:“没事。”
顿了一下,叶祈安又轻松地笑了一声,“但他估计也得额外写点东西。”
见叶祈安这副表情,谢共秋就大致猜到叶祈安已经稳妥地处理好了所有事,也笑了笑,谢共秋调侃道:“是呗,那也不能什么都让导师担着。”
叶祈安确实处理得差不多了,虽然费了点功夫,但最后好歹没真有什么惩罚落下来,他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别让闻折被追责。
最后走了一通流程下来,也就是被医务科说了一嘴,然后交份报告上去,至于闻折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写个病程记录,在病程记录里补写抢救过程,在注明一遍叶祈安在抢救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也得亏叶祈安在当时紧迫的情况下还想到了录音这个关键步骤。
“你是真得感谢你们叶老师。”黄茵监督着闻折写完了病程记录,一边说一边看内容,稍稍指导了一句道,“写清楚时间,这里写电话请示神外副主任协助稳定生命体征。”
闻折连连点头,按照黄茵的指示把这行字输入好,才回应起了黄茵前一句话,“是啊,叶老师真的很好。”
“嗯哼。”黄茵环着胸倚在桌边,继续说道,“是呀,你多走运能碰上他当你老师,不怕事又能担事,你是不知道这事要是深究下来是很麻烦的,你们叶老师完全是在顾及你。”
实话实说,医院里也有不少医生不愿意也抗拒担事,不把事直接推到人规培生身上算好的,可别指望他们还设身处地考虑规培生的死活。
“这个事很麻烦吗?”
之前没从叶祈安那儿得到回答,见黄茵又提到了,闻折还是没忍住问道。
黄茵半点了下头,诚实道:“你们叶老师肯定也说了不符合规章制度,而且跨科室施救总归会涉及到科室的权责关系问题,要真追究的话就不是个人的事,是整个科室的事。”
“不过还好了。”黄茵安慰了有些懊悔的闻折一句,“你和你们叶老师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他太会保护你,也太会保护自己了,就算真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错漏来。”
见闻折松了口气,黄茵没忍住笑了声,故意调侃了一句:“你与其担心你们叶老师,还不如担心担心我。”
闻折:“?”
“咱科室经那晚上一遭,可全挨了顿批。”黄茵苦哈哈地说道,“短期内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黄茵也是悔不当初,她就错过了那么一次电话,结果就这么倒霉出了件大事,幸好患者没事,不然......
黄茵有些后怕地摇了下头。
闻折勉强扯了扯嘴唇,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病房的方向,问:“那大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呀?”
提到单德,黄茵表情略显凝重,道:“不太好,肿瘤侵蚀血管的病理基础还没解除,再出血率太高,现在都有人专门盯着。”
闻折皱了下眉,又问:“那之后怎么安排他呢?”
“怎么安排?”黄茵重复了一遍,苦笑道,“能怎么安排?现在只能做些营养干预,他那病治是能治,但是......”
闻折:“但是?”
“但是费用方面少不了。”黄茵道,“比如现期一定是需要进行肿瘤负荷控制的,如果他经济允许,那就可以直接启动减瘤化疗了。”
许是知道闻折对单德这个患者很重视,加上也有点教闻折知识的意图在,黄茵讲的很细致。
“争取缩小肿瘤后,再做姑息性胃切除术以及肝转移灶介入治疗......”黄茵道。
闻折一边努力吸收着黄茵的话,一边插着缝自我思考,在黄茵停下话头的时候突然问道:“那如果他负担不起的话,有什么替代方案吗?”
黄茵一顿,而后扭头看向闻折,眸光微闪,好半响后才摇摇头道:“很难,如果只做基础化疗及对症支持的话,预后很差。”
“很差是指多差?”闻折继续追问,表情严肃,一副一定要得到个准确的答案的模样。
黄茵定定地看了闻折半响,才道:“半年到一年吧。”
闻折没再接话了,只是沉默地垂下了头。
和当时叶祈安说的一样。
见闻折满脸写着受挫,黄茵伸手拍了拍闻折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我们医生能做的是有限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
闻折胡乱地点了两下头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黄茵没再多劝,又指了指电脑交代道,“尽快写好,写完后给我看看。”
闻折蔫蔫地点头说好。
黄茵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闻折的目光倒是添了几分怅然和怀念。
她像闻折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接受不了死亡,尤其接受不了自己的患者死亡。
但是把话说得难听和直接一点。
见惯了生死就渐渐麻木了。
尤其是像单德这种情况极多,钱永远都是大病面前一道很难攻克的坎。
有钱治疗谁愿意放弃啊?
这个时候不仅是家属痛苦,医生也无奈,但无奈归无奈,最终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黄茵也能理解闻折这个状态,却也没想着去宽慰和说教,这种事还是得靠经历,哪个大夫不是自己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总会看开的。
黄茵走之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点了闻折一句。
“还有,你也别老是嘴上说感谢你们叶老师,也稍微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
闻折疑惑抬眼:“实质性的东西?”
黄茵点头,稍微引导了一句:“想想你们叶老师喜欢什么东西。”
闻折:“......”
他怎么知道叶祈安喜欢什么?
喜欢他舅?
那怎么?
把封今送给叶祈安?
也轮不到他送吧......
对黄茵的话,闻折有些不明所以,挠着后脑勺目视着黄茵离开,才满腹疑虑地去咨询了一下封今。
【闻折】:舅,叶老师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许是因为提到了叶祈安,封今这次绝对突破了以往回他消息速度的记录,几乎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的消息就发回来了。
【封今】:你关心他喜欢什么干嘛?
钝感力十足的闻折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权当封今只是好奇,见封今问了,也老老实实地回了过去。
对面诡异地安静了许久。
原以为封今又不打算搭理他了,闻折正要放弃问封今这条歪路,才准备去找许觅清时,就见封今回他了。
【封今】:他喜欢天才。
闻折唇角抽了抽,差点直接回了条“你就说叶祈安喜欢你得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有陷阱。
这不成他夸封今是天才了?
闻折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然后又重新打了行字过去。
【闻折】:那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天才呢?虚心请教.jpg
本来只想随便应付下封今,却没想封今还真给他建议上了。
光是第一条建议就直接把他当场击倒。
【封今】:发几篇sci惊艳你们叶老师。
闻折:“......”
发什么?
Sci?
他可能比较适合发rubbish。
感觉从封今这得不到答案了,闻折退而求其次地去找了许觅清。
许觅清要认真多了,甚至还仔细分析了一下黄茵的话,才想明白了她的意图。
【许觅清】:这是教你做人呢,但是咱叶老师估计不吃那一套,我觉得你不如直接请他吃顿饭。
有了上回的经历,多少算点“吊桥效应”,闻折倒没有那么畏惧叶祈安了,仔细说来甚至还有点依赖,闻言也没有过多抗拒和叶祈安一起吃饭这件事,只是下意识考虑起了以自己的财力能请叶祈安吃什么。
肯定请不起什么好的。
像封今上回和叶祈安一起吃饭的餐厅绝对没戏。
见闻折不回消息,许觅清便知道闻折是听进去了,思索了半响,许觅清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许觅清】:但是我觉得你俩还是不要单独吃饭比较好。
闻折一怔,而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眉尾一漾,喜滋滋地回了消息。
【闻折】:你会吃醋呀?放心放心,你和我一起去嘛,或者就直接点个外卖得了,今天不刚好星期四吗?肯德基你说如何?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有动静。
【许觅清】:你舅舅会吃醋。
【许觅清】:另外,请叶老师吃肯德基,你也是......不,叶老师也是消费降级了。
看着许觅清的消息,闻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又转回和封今的聊天框研究了一下,才终于从那句“你关心他喜欢什么干嘛?”品出了几分不悦。
闻折也是无语了。
但也没敢触封今的霉头,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和叶祈安划分开,绝不单独和叶祈安吃饭。
而且肯德基怎么了?
吃肯德基就消费降级了?
说不准叶祈安就是会在背地里爱吃垃圾食品的人呢?
闻折大着胆子直接给叶祈安发了消息,说中午请他吃饭,待会儿会直接来他办公室找他,让他别瞎走。
发完之后也不待叶祈安回消息,直接截图发给了许觅清。
【闻折】:图片.jpg
【闻折】:这一定是我认识叶老师以来最勇的一次,我直接命令他别离开办公室。墨镜/
半响后许觅清才回了消息过来。
【许觅清】:墓前人怎样?
【闻折】:......
【闻折】:没逝的。擦汗/
是还没事。
因为叶祈安没回他消息。
叶祈安才刚下台,眼瞅着要到午餐时间了也没在意,只想着回去先把手术记录给写了。
就是个小手术,写起记录来也快,在写完后叶祈安才算是短暂地进入了休息时间。
忙碌了一上午,突然闲了下来,大脑也会不自觉捎带着放会儿空。
叶祈安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早上走的匆忙,忘记把餐桌上的碗筷收进洗碗机,也忘记了给他放在书桌上的那一小株绿植浇水,缺水又缺乏日照,他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棵绿植枯萎凋谢的未来。
好吧。
洗碗机是封今买的。
那一株绿植也是封今买的。
这段时间他没怎么见到封今本人,一个是因为他最近忙,还有就是在工作日,想要见面也总是很难找借口。
封今倒是没什么顾忌,像是早就把协议内容忘了个干净,这几天时不时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但叶祈安都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
虽然没有机会见面,但是叶祈安没少在家里发现几件封今添置的新鲜物品。
思绪一活跃,叶祈安忍不住开始猜测今天会在家里发现什么东西,而后又有些自嘲地笑笑,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还真挺像是巴普洛夫的狗。
“手术做完了?”谢共秋见叶祈安在办公室,惊讶地抬了下眉,又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似乎听出了谢共秋的言外之意,叶祈安反问了回去。
谢共秋做了个手势,道:“新设备啊,你没注意?”
叶祈安皱了下眉,“现在就已经开始投入手术室试用了?”
“嗯哼。”谢共秋耸肩道,“方主任现在的手脚倒快起来了,不会是被上头催了吧?搞不懂,催催也好,这不就有明显的进度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延多久呢。”
“......这进度对吗?”叶祈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怎么不知道圣莱的工作效率这么高了?”
医学工程科给备案了?伦理委员会批准了?
这才距离他意外看见那份合同才多久?
见叶祈安这么说,谢共秋也隐隐觉得不太对,思忖了半响后才对叶祈安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或许目前送来的器械风险还没高到需要走那么多流程?哎,所以我这不才来问问你使用感受嘛。”
叶祈安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倒是花了点心思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手术过程,因为只是个小手术,过程也十分顺利,哪怕现在去刻意回忆,也实在没回想起什么蹊跷和值得关注的地方。
尚保留着心眼,叶祈安没在这场手术上纠结,但也多少给他敲了个警钟,没别的原因,只是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很多细节单拎出来看不显得有什么,但是全部串在一起后,总是让叶祈安觉得不对劲。
“吃饭去不?”谢共秋把东西放下,回头冲叶祈安道。
叶祈安回神,扭头看了谢共秋一眼,应了声好后才去拿手机,习惯性地检查了遍消息后叶祈安微微一顿。
见叶祈安不动了,谢共秋疑惑地看过来,问:“怎么了?”
正要开口陈述,叶祈安的余光又先一步瞥见了门口的动静,眼皮轻微一跳,最后将话头都咽了回去,然后抬手冲门口指了指。
在谢共秋回头看过去的同时,就见闻折美滋滋地拎着两大袋肯德基冲他热情地挥挥。
嘴唇嗫喏了两下,谢共秋无言地扭头看叶祈安,叶祈安似乎有些头疼,伸手撑着脑袋,在察觉到谢共秋的注视后抬眼对了过去,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
“留下来一起吃。”
谢共秋:“......”
他也是很久没吃肯德基了。
他平时都只吃塔斯汀的。
这也算是消费升级了......
短暂犹豫后,谢共秋坦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见谢共秋加入,闻折也挺开心,一边把东西往外拿一边对谢共秋道,“这不巧了吗?我刚好点的四人餐,之前还担心吃不完呢,这下好了。”
谢共秋也乐,只感觉左手捏着汉堡,右手拿着可乐,旁边坐着许觅清和闻折,周身都仿佛萦绕着一股年轻人想气息,连带着他都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
叶祈安就没谢共秋那么适应了,他平时也很少吃这玩意,但毕竟是闻折的心意,叶祈安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在闻折抽风地举起可乐要敬他的时候,都只是唇角抽了两下,最后还是妥协地举起可乐随意地碰了下。
谢共秋吃开心了就一直热情地和闻折和许觅清聊天,话题变得极快,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聊到了出科考试。
“突然吗?”谢共秋疑惑,“不突然吧?你们要不自己算算时间?是不是快了?”
“不会吧,你们不会一点都没开始准备吧?”见两人面面相觑,谢共秋没忍住笑出声,恶意恐吓道,“那你们完蛋了,要是出科考都过不了的话,你们叶老师会杀了你们的。”
叶祈安配合地掀起眼皮瞭了闻折和许觅清一眼,目光凉得仿若冻在北极冰窖里的一把刀,嗖地一下就刺了过来,愣是把俩人吓得抖了一下。
丸辣。
他们好像是一点都没准备。
沉默了许久,闻折才轻轻问道:“你说,我们还有前途吗?”
许觅清没吭声。
谢共秋热心回应:“问问导航呢?”
闻折:“......”
许是察觉到氛围蓦地变得沉闷凝重了下来,谢共秋对自己提起这个话题颇为懊悔,挠了挠后脑勺后紧急换了个话题。
“诶,你们说鸡块和上校鸡块有什么区别呀?”谢共秋问,“我也没吃过什么差别呀。”
这话题转得挺硬,叶祈安哂笑了一声,没搭腔,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两根薯条,目光却已经被手机吸引走了。
看那副认真的模样,许是又在看什么文献。
闻折暗中觑了叶祈安两眼,突然灵光一闪,道:“一个上了学校一个没上?”
叶祈安滑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匪夷所思地抬眸瞥了闻折一眼,又一言不发地垂下眸继续看手机。
谢共秋被逗乐,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似的止不住的笑。
在谢共秋猖狂的毫不抑制的笑声中,闻折开始发散思维,然后隐隐被戳通了思绪,半响后又迟缓地说道:“那医学生......”
“不学......”闻折像是寻求认同似的抬眸看向几人,眨眨眼后真诚道,“不就是医生了?”
无法阻挡的沉默袭来。
于一片寂静中,叶祈安冷笑了一声。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闻折蔫哒哒地垂下头颅,毫不犹豫又习以为常地滑跪道歉:“对不起。”
谢共秋沉吟半响,发现了盲点,认真发言:“那你不生,不就是医学了?”
叶祈安冷眼睨过来。
接收到目光的谢共秋也垂下了脑袋,老实巴交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