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叶祈安的书房后的半个小时里, 封今脑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他是个机器人,那叶祈安大概率已经完全掌握他的使用方法了,对于怎么操纵他手拿把掐, 也得亏叶祈安不是坏人,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在良知和叶祈安之间做选择。
但不过好在他不是机器人, 所以只能说叶祈安训狗有术了。
......
封今洗菜的动作突然一顿。
也不能这么说。
他好像也不是狗。
但叶祈安对封今的纷杂思绪一无所知, 真要知道的也只觉得不屑一顾,毕竟他是真没什么应对封今的方法, 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而已。
所以想亲封今就只是想亲他而已。
和别的都无关。
当然,把封今打发走也只是他需要这么做罢了。
毕竟是正经工作。
而且他也害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封今连坐了。
呵。
闻折。
在某些方面, 他的威力还是很足的。
叶祈安做好了心理准备才点开了闻折给他发的文件。
十秒后, 叶祈安坐直了身体,三十秒后,叶祈安又撑起了下巴, 指尖随着滑动鼠标的动作不自觉地在脸颊轻轻敲击, 两分钟后,叶祈安无言地叹了口气, 突然想到他家好像离圣莱挺近的, 如果真出什么意外了, 大概率是会往圣莱送吧?
因着有这个突如其然的念头产生, 叶祈安也暂时不想看闻折那不堪入目的论文了, 便抱着洗眼睛的目的去搜了一下地图,本只是心血来潮, 但不知道怎么的, 莫名其妙地就研究了好一会儿。
他家离圣莱就只是过一个东二环高架的距离,急救中心一般都是以“就近,救急, 满足专业需要”来调动车辆的,如果说真在他家打出的电话,那必然是往圣莱送了。
叶祈安忙里偷闲地研究了会儿与工作无关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电脑看了太久,右眼皮突然跳了好几下,这一瞬的差错让叶祈安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关闭页面的动作,反而一动不动地盯着地图看了好半晌,把以他家为中心附近的路都细细拆开,一点一点地印下了脑子里。
或许是危机意识的本能在作祟?
叶祈安从这突发的念头和莫名产生的不安捕捉到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复杂心绪,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的时候他的思维都是具有跳跃性和发散性的,因为没有确切的信息和证据,叶祈安最终决定放过这个偏差,暂时把它当成了一时的念头。
是的,没有证据。
叶祈安关掉了页面后又因为这个关键词想到了另一件让他颇为头疼的事。
关于方新是不是真的在医疗器械的购入上做了手脚的事。
叶祈安必然是怀疑的,毕竟目前为止,他观察到了所有端倪都隐约指向了这一点。
过快的审批流程,还有那份意外送到他手里的那份大多器械都高于市价的合同,以及方新办公室里那两份隐秘的合同。
不必言说,方新是个很聪明且谨慎的人,就算把那几份合同堂堂正正地摆给人看其实也很难看出有什么问题。
条款写的太隐秘,稍稍言语糊弄一下都能说的过去。
打包销售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很多公司都会有这种销售策略,你买主机,我送配件,但关键是这个配件送过来,方新真的会没有收钱吗?
不过还是那句话,叶祈安直至现在都只是怀疑而已,虽然说察觉到了异样,但出于没有确切的证据,叶祈安也只能把这一切都止于怀疑这个界限内。
但这也不代表叶祈安什么都不会做。
在这种什么都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的境况下,最好的做法其实并不是冒然行动,而是明哲保身。
可以说他是过于理智和谨慎,叶祈安从始至终不变的做法都是会先考虑保护自己的安全和权益。
就像上次闻折越过流程给他打电话求助,他也下意识地先考虑到了闻折以及他本人的安全和责任划分问题。
事前麻烦总比事后麻烦好。
叶祈安一边思索盘算着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一边细致地重新整理且备份了一遍自己全部的工作日志和手术记录。
直到把自己的事忙完,叶祈安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自己一开始是在干什么事。
哦。
闻折的论文。
有一说一,叶祈安感觉当老师要比当医生更让他痛苦和头疼。
为什么?
叶祈安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归咎于他有过当医生的经验,但是却没有当老师的经验。
或许是他不会教人?或者说他的要求太严格了?
叶祈安倒是没往学生的方向去找问题,反倒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果然,反思自己的问题,他的心态就平和多了,连看闻折的论文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起来,霎时感觉还是很有“大刀阔斧”地改的可能性的。
是的。
之前他连改的欲望都没有,看到结尾连下手的余地都没找着,最后只是默默地把指导老师后面的“叶祈安”三个字删掉了。
......对,保护自己的名声也是保护自己。
叶祈安埋头苦改了许久,才终于勉强改出了个人样,心累地叹了口气后便给闻折发了条消息。
闻折回的倒是挺积极,听说是和他的论文有关,整个人都略显亢奋,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此人对他写的论文的欣赏。
【闻折】:叶老师,我的论文你看过了吗?怎么样,是不是远超你的预期?
叶祈安抬头草草看了眼电脑,又迅速撤开,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稍稍酝酿了一下措辞,以免说话太难听让闻折心中受创。
【叶祈安】:挺好的,可以发了。
闻折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虔诚地捧着手机反复品味了一下这七个字,品爽了之后才回了叶祈安消息。
【闻折】:真的吗?发啥啊?不会是SCI吧?
闻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SCI就算了吧,能发个中文核心期刊就很不错了。
等待叶祈安回消息的途中,闻折不免颅内畅想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叶祈安】:发什么sci?发个朋友圈乐一乐就好了。
闻折:“......”
发出去之后,叶祈安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初心是不要打击到闻折。
抬眼看了下自己刚才发出的消息,叶祈安沉默半晌,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叶祈安】:我打击到你了吗?
对面安静了三十秒才有了人气。
【闻折】:你说呢?我恨你是块木头.jpg
叶祈安见闻折还能发表情包,便单方面认为对面的心理状态还行,自觉地把刚才的失误揭了过去,听见封今喊他吃饭的动静,立刻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把他修改过的文档发给了闻折。
闻折立刻接收了,都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叶祈安费心改的。
【闻折】:谢谢叶老师。
【闻折】:嘿嘿,来自底层的甜蜜微笑.jpg
叶祈安瞅了两眼闻折的表情包,暗想闻折这人简直比封今还好解读。
前一秒才在想封今,下一秒封今就出现在眼前了。
都不用封今出声催,叶祈安就妥协地收起了手机示意马上就来。
眼瞅着叶祈安确实准备关电脑,封今这才又退了出去。
叶祈安整理好东西就准备站起身,浑然不知对面的闻折正一头雾水地看了他的文件一边又一边。
抓耳挠腮地准备看第三遍的时候,闻折才终于发现了一点修改的痕迹。
闻折:“......”
竟然是把指导老师的名字删掉了。
唇角抽搐了两下,闻折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才终于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好吧,还是接受不了。
而且叶祈安显然不是这么不负责的人。
闻折没忍住又给叶祈安发了条消息确认,但暂时还没有收到叶祈安的回复。
叶祈安确实没想到自己不小心发错了文件。
果然事与愿违,或者说墨菲定律?
越是害怕发生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他今天的本意其实是不打击学生的。
叶祈安正专注地吃着饭,加上因为对面是封今,一时半会也没想着拿手机出来看,吃到一半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出声道:“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爸妈明天会来家里吃饭。”
封今抬眼看叶祈安,了然地点头表示他记得。
“怎么了?”封今又道,“为什么还要专门说一句?”
叶祈安动作一顿,才说道:“可能是......咱俩的关系从假转真了?”
封今没忍住轻笑出声,“这有什么要紧的,上次......你爸妈应该对我挺满意的吧?”
后半句话封今说着还自己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瞥了封今一眼,叶祈安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他俩是对你挺满意的,明天最好也能保持上次的状态。”
封今虚心请教叶老师,“我上次是什么状态?”
“反正不是穿着隆重地坐在沙发上看文学作品的状态。”叶祈安轻轻讽刺了一句。
封今挽尊道:“......最起码你对我这个印象保留得很深刻。”
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叶祈安没忍住笑了一声。
吃完了饭,叶祈安心里还惦记着没搞完的工作,便习惯性地又去水吧折腾劳模咖啡机,准备熬个大夜搞完工作。
在泡好咖啡后叶祈安喝了好几口,又突然想起手机还落在餐桌上,便随手把咖啡就地放下,折回去找手机。
拿到手机的时候,叶祈安才注意到半个小时前闻折给他发的消息。
对消息的内容颇感疑惑,叶祈安皱了皱眉,又点开他之前发的文件瞅了一眼,当即便解了惑。
叶祈安:“......”
很好,发错了。
叶祈安寥寥几句给闻折解释了一下,然后又面不改色地把正确的版本发了过去,而后才携着手机回去拿咖啡。
闻折回他的消息一向都很快,但这次稍稍慢了几分钟,许是在自个确认发没发对,再决定怎么回他消息。
果不其然,过了小两分钟,闻折的消息才弹了出来。
【闻折】:叶老师,您可真是个生性多疑的男人。
感觉对他写下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地表示疑惑。
而表示疑惑的方式就是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叶祈安垂眸看了眼消息,没回闻折,只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收起来,眼睫一抬就看向对面的封今,冷漠道:“我的咖啡呢?你喝掉了?”
封今一脸无辜地看过来,“什么咖啡?”
“......”
叶祈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封今一圈,又低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看封今,把咖啡杯放下就生着闷气回房间了。
在家失去咖啡自主权的下场就是叶祈安在医院里开始报复式地饮用外科大夫的生命源泉。
桌上的东西也平白多了几瓶冲泡式的咖啡粉和咖啡液,甚至连咖啡豆都有。
“我寻思着咱办公室也没有磨豆机啊。”谢共秋叹为观止地拿起那瓶咖啡豆翻来覆去地打量了几圈,“你买咖啡豆干什么?”
叶祈安漫不经心地觑了眼,含糊道:“顺手就买了。”
谢共秋哼笑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瓶子,倚在叶祈安的办公桌边,随意道:“明天就要开术前讨论会了吧?”
叶祈安颔首说是。
见叶祈安若有所思,谢共秋又问:“在想什么?”
叶祈安回头看了谢共秋一眼,道:“想会议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叫上介入科,麻醉科以及ICU一起讨论。”
谢共秋蹙眉,“为什么?”
叶祈安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了句,“有必要留个证,到时候好存档。”
存档的关键还是那句话。
分期手术更加安全,但尊重家属选择。
这段时间叶祈安也没有那么被动且木讷地只盯着手术方案的进程,而是细致地考虑到了很多情况和可能存在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忧患意识还是要有的。
叶祈安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甚至在和家属沟通的时候还专门喊上了周子扬,作为非手术团队的第三方医生参与沟通。
好在周子扬人很好,和叶祈安的关系也不错,在明白叶祈安的需求后一直都很配合。
谢共秋抿了抿唇,被叶祈安的慎重影响到了一点,深深地看了叶祈安半晌,却也没说风凉话,甚至隐隐觉得叶祈安的举措都是正确而且有必要的。
虽然叶祈安一向都是稳重谨慎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平日里每个手术的记录都写的那么详细,但这次却出奇的慎重,慎重到谢共秋都未免因此紧张了起来。
见叶祈安准备离开,略有些出神的谢共秋立刻回神,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才问道:“你要回去了?”
叶祈安扭头看了谢共秋一眼,道:“嗯,我爸妈晚上会来。”
谢共秋了然地点头,挥挥手道:“行,拜拜。”
叶祈安也和谢共秋告了别,而后才驱车回了家。
时间卡的正巧,叶祈安在电梯口撞见了左薇和叶舒友。
左薇眼尖地看见了叶祈安,眼睛一亮,倏地就把挽着的叶舒友的胳膊甩开了,抬脚飞快地走了过去,嘴上不忘喊道:“安安!”
叶祈安循声看过去,目光先是在左薇身上落下,又不自觉地被不远处的叶舒友吸引了目光。
叶舒友毫无准备地被左薇甩开,脚下一个没保持住重心,啪地一下就撞柱子上了,而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听见声响的左薇扭头看回去,恰巧和投以抱怨目光的叶舒友撞上视线,左薇尴尬一笑,伸手在额间一挥表示不好意思。
叶祈安:“......”
叶舒友似乎也习惯了左薇的不着调,见状只是无奈地摸着额头上前,目光也自然地从左薇身上移到了叶祈安身上。
叶祈安还在看他被手捂住的脑袋,见叶舒友走近了,问了一句:“爸,没事吧?”
叶舒友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没事没事,缓过劲儿了。”
左薇也颇有些抱歉,垫着脚拔下叶舒友的手仔细看了看,见确实没事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咕哝道:“我也没使多大劲啊。”
叶舒友白了一眼,“那我一开始也没站稳呀。”
叶祈安每次见他俩,他俩都是这副没头没尾就吵起来的状态,现在倒也习惯了,他们夫妻俩也不是真吵,话语间还能品出对彼此的关心和亲昵在,叶祈安颇有些稀奇地观察了这种相处方式好半晌。
见叶舒友手里还提着菜,叶祈安顺手接了过来,主动道:“封今也在家,晚上应该是他来做饭。”
叶舒友唔了一声,和左薇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笑着说道:“行,那我俩也尝尝他的手艺。”
叶祈安很轻地扬了扬眉,自觉维护和树立了一下自家男朋友的形象,说道:“他做饭挺好吃的。”
许是第一次见面对封今的印象颇为深刻且满意,左薇他俩对封今的接受程度极高,加上这仨在某种程度上都挺社牛的,相处起来竟然丝毫不觉得尴尬,那股子自然劲儿不免让叶祈安怀疑到底谁才是左薇他俩的孩子。
左薇可太有分寸了,完全不在封今面前说叶祈安一点不好,嘴里除了夸就是夸,封今也乐得听别人夸叶祈安,时不时还会发自肺腑地对左薇的话表示赞同。
完全不顾当事人还在旁边坐着......
眼见着他俩都要开始夸他走路的姿势标准且优雅了,叶祈安及时打断话头,硬着头皮建议他们换个话题。
封今颇为遗憾地和左薇对视了一眼。
左薇没忍住轻笑出声,越看封今越是满意,眼瞅着叶舒友还杵在一边当木头,眼珠一转就以叶舒友为主角重启了话题。
“别看他现在这么老实,其实晚上可闹腾了。”左薇道。
还在矜持地喝汤的叶舒友突然被呛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几下就咳的面红耳赤。
封今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叶祈安也默默地给人倒水,左薇哽了一下,轻轻地在叶舒友背上拍了几下,继续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打呼噜真的很吵。”
“不可能,我从不打呼噜。”叶舒友反驳。
“你以前是不打。”左薇信誓旦旦道,“但是你最近是真打呼,我就睡你旁边能不知道吗?”
封今见叶舒友接过了纸才又坐了回去,余光瞥见叶祈安的动作,便道:“给我吧。”
叶祈安稍稍有些愣神,手里依旧还在倒水,但是目光却一直落在叶舒友身上,似是在想些什么,直到封今出声才蓦地回过神,回头和封今对上视线后摇了下头,道:“不用。”
叶祈安把水壶放下,将水杯递给叶舒友,道:“喝点水。”
叶舒友已经缓了过来,面上的赤红也褪了下去,接过水后一连喝了好几口。
见叶舒友没事了,叶祈安这才收回了目光。
左薇也没忍住瞅了叶舒友好几眼,直到叶舒友率先受不了,薅着左薇的肩膀坐正,嘟囔道:“行了行了,别老看我了,赶紧吃饭吧。”
“哼,谁稀罕看你。”左薇撇了撇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叶祈安说,“诶,安安,你都好久没上我那儿了吧?什么时候有空回趟家喔?”
叶祈安看过去,触到左薇期待的眼神,微微一顿,才道:“这段时间可能不行。”
见左薇目露失望,叶祈安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回去。”
左薇一下就被哄好了,一边笑一边开始盘算道:“行,到时候妈妈给你做饭,哦,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好的意思。”
似乎被自己的话惊了一下,左薇连忙冲封今摆了摆手,着急道:“你的厨艺真的远超我的想象,我的意思是......”
见左薇绞尽脑汁地斟酌语句,封今体贴地说道:“没事,我明白您的意思。”
左薇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到时候你们定好时间提前和我说嘛,我得准备准备。”
封今一怔,下意识道:“我们?”
左薇不解道:“嗯?是啊,怎么了?”
叶祈安也扭头看向封今,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住了封今搭在腿上的左手。
察觉到了动静,封今侧目看了过去。
他看见叶祈安的睫毛如微尘落地般缓慢轻悄地阖动了两下,直到这一刻,封今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最终他等到了答案。
叶祈安冲他很轻却很果断地点了点头。
刹那转瞬,封今反手用力地圈住叶祈安的整个手掌,蹭过手背、腕骨,指根撞击在他的指节,然后微微曲起了五指,感受着两只掌心缓慢地挤出了相隔的空气。
一起吃了个晚饭,叶舒友和左薇没有多留,稍稍闲聊了一会儿就提出离开了。
叶祈安和封今送他们离开,又一起慢吞吞地走回家。
难得的清净和闲适。
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都只是安静地互相交换几个目光,用眼神让彼此的脸上浮现笑容。
直到快要到家的时候,叶祈安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封今。”
封今疑惑地垂眸:“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叶祈安面上残存着认真分析的神色,很轻地歪了下头后道,“好像每一次都是我亲你,你不能主动一点吗?”
“还是说......”叶祈安有些好笑地抬眸撞上封今的眸子,揶揄道,“你是不会接吻吗?”
身边的人像座雕塑一般僵硬了几乎一个世纪。
叶祈安有些无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本想着继续主动,手都已经扣上了封今的手腕,但却意外地被封今反手按住了。
“你先闭眼?”封今的语气比起命令更像是征询。
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去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叶祈安难得听话了一回,乖乖地闭起眼睛。
嘴唇上有吻落下来,一触即离,同一片羽毛一样轻,叶祈安细细回应着,像是尝到了糖葫芦外面包裹着的糯米做的糖衣,之后便是糖衣融化后袒露无疑的酸甜气味。
而封今在叶祈安湿润柔软的嘴唇上尝到了浅淡苦涩的咖啡味。
他的嘴唇并不像他这个人那样冷冰,那是柔软而温热的,安静而无防备地任由他一丝不苟地去吻他,从丰盈的唇珠到纤薄的唇角,一点一点地研磨吮啜。
封今贴着叶祈安的嘴唇道:“你该少喝点咖啡。”
叶祈安似是哼笑了一声,伸手抓着封今的头发往后扯了扯,话语也从唇缝间漏了出来,“你不喜欢?”
说罢,叶祈安像是故意似的主动凑上去亲了他好几下。
原本还残留着几分理智的封今这下没救了,迷迷糊糊地一边迎合叶祈安的吻,一边轻声不断重复道:“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