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兵刃交接的清脆声响令江月白虎躯一震, 手掌虎口也被震得微微发麻，心下不由得一沉。
那双藏在斗笠后的双眼瞬间警惕地眯了起来。
系统任务果然不会作假，果然有敌人隐藏在暗中！
他谨慎抬起头, 对上上方那张近若咫尺的脸。
那莫名有些熟悉的灰色外袍，以及隐藏在兜帽下的苍白皮肤上浮现着的魔气外盛的花纹, 令他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记忆仿佛与十三年前, 他刚满百日时那一夜的场景重合！
——是他！
江月白立刻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十三年前，对方擅自闯入他的百日宴中搅动风云, 并且许诺之后还会再来见他, 没想到……这一切果然成了真！
而此刻，眼前这灰袍人正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完全不曾认真地随手拿出一把剑, 便轻而易举挡住了他的攻击！
“——找到你了。”
随着灰袍人嘴角恶劣地扬起，那双藏在兜帽下的猩红双眼如同疯狗盯着猎物一般危险地盯住了他。
目光相接的刹那间, 从对方身上散发的极强的恶意便如同针扎一般刺入江月白的神识, 令江月白不由自主呼吸一滞，胸口的起伏也随之剧烈起来。
这股魔气……果然是魔修！
而且是魔修中的顶级强者！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他竭尽全力地抵挡住这灰袍人看似随意的攻势，连手臂也因为对面传来的恐怖力度而被迫颤抖。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江月白脑海中的警铃大盛，当年他家老祖对战这灰袍人实力便旗鼓相当, 一晃十几年过去，对方最低也是元婴修士，甚至有可能更高！
密密麻麻的冷汗从脊背溢出, 可以说, 江月白目前面临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双方的实力巨大鸿沟，也几乎能够笃定：
——他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
这就是陈满算出的大凶之兆？
看来是有几分真本事啊。
江月白苦中作乐地想到。
“……我记得你。”
不可鲁莽，只能智取，他暗自告诫自己, 先试探起敌人的目的。
而听见他的话语，眼前这灰袍人更感兴趣了：“哦？”
他手臂剑尖一挑，江月白就顿时被他震得往后退出一步，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头顶戴着的斗笠便赫然被对方手中之剑挑飞，露出了江月白的真容。
这强大的宛如戏耍一样的攻势，又令江月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灰袍人却没有继续进攻，只是微微颔首：“说说看。”
江月白深吸一口气，一边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一边带了些许讽刺地开口：
“在我百日宴的时候，你曾经来过，不是吗？”
“甚至大闹了一番，搅得众人不得安宁，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
“……你有着刚出生时候的记忆？”闻言，灰袍人微微一愣，随后又露出一个颇为感兴趣的笑容，“不愧是天降异象出生之子，刚出生就拥有记忆……呵呵，现在我越来越坚信，选中你是正确的！”
在一声稍显惊叹的感慨后，他声音平静下来，像是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毛骨悚然的危险：“你有着我无法理解的天赋，让我欣喜，让我沸腾，现在，你可感受到我这副皮囊下方因为你而激动颤抖的心脏了吗？”
“……”江月白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演绎着自我感动。
见他如此表情，灰袍人摇了摇头，无奈道：“也罢，现在的你还不能理解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有多么珍贵。”
“既然你有着记忆，就一定还记得当初定下的十年之约吧，看来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惊喜？
江月白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来到洛合城之前频繁遇见的魔修杀人事件，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是为了提醒我你来了，而故意一路上杀了各个城池之人？”
可他转而一想，他这次是秘密出任务，这魔修到底又是如何得知他的所在位置，并且把控得十分精准的？
陈满曾经在口中不经意间说的‘叛徒’二字，令他在心中微微一惊。
“不错，那是倒计时，庆祝我二人彼此重逢的倒计时。”
而灰袍人面露愉悦，但又带了些许可惜，“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却率先认出了我。没关系，我现在就来见你了。”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江月白重新恢复冷静，不再去想叛徒之事，而是压低眉眼，认真问出口，“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我想要的不已经在那时告诉你了吗？”
灰袍人只低笑一声，兜帽下那猩红的双眸顿时流转着诡异的光芒：“我说过，你的天赋不在剑道，不在灵根，而在我魔道！”
“我要引导你跟我一般入魔！”
“这才是你该走的正确的道路！”
“入魔？”江月白面色有些古怪，完全无法理解他话语中的激动，说到底江月白跟入魔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他想不通为何魔修会这么评价他。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会单单看中我？”
“我已经强调了无数遍，唯有你才是最合适的，别让我重复！”
灰袍人的笑容减淡，但那双眼中浮现的迷恋却半分没有减少：“自从我看见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天赋，吸引着我。你比所有人，甚至比我还要适合走修魔这条路。”
他双手仿佛拥抱一般抬起，朗声道：“修魔之后你修炼的速度会比现在大幅度加快！一切正道天才都会败于你的脚下，一切敌人都会惨死于你手中，我敢保证，不出几年你就能达到与我一般的境界！”
“你是天生修魔之人，这便是你的命运！”
……
“呵。”他抑扬顿挫的台词没有在江月白心中激起半点涟漪，江月白只是冷笑一声，“荒谬。”
也因为这句话，气氛陡然一冷。
灰袍人脸上的狂热散去，重新将危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放下手臂。
他缓缓开了口，语气却像是在安慰一个不听话任性的孩子：“没关系，现在的你只是被所谓的正派洗脑了，并不知道修魔有何等好处，我会让你明白，你终究会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过在那之前，让我们友好地打个招呼如何？”
他心神一动，腰间之剑便再次浮在半空中，被他轻松抓在手中。
随意挽了个剑花，他笑道：“我需要全方面检查一下你的天赋。”
“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见他拔出武器，江月白瞬间紧绷起神经，那浓浓的危机感再次萦绕在他的周身，让他即使努力放松急促的呼吸，脊背也宛如背着一座大山，难以跨越！
现在一个好消息就是对方似乎不打算杀了他，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可坏消息是……一旦被对方抓住，他有可能会被迫坠魔！
这也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未来，魔修几乎是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存在，江月白想不到除了被逼无奈，怎么会有人主动入魔。
而当他真正被魔气占据之时，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之前所挥洒的所有汗水都将毁于一旦。
所以……挺住！
这里一定要挺住，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对方得逞。
尽管他只是一筑基前期的小修士，面对魔修那元婴以上的修为基本上没有抵抗之力，但江月白还是决定破釜沉舟搏一搏。
反正事情也不会更加糟糕了。
江月白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中仙剑，寒霜便赫然随着他的想法，朝对面的灰袍人锋利挥去。
无数锋利的冰晶凝结在四周，像是要贯穿他的身体一般迅速连射而去。
而寒霜剑本体则金光大盛，剑身微晃蓄力起大量剑气，冰霜的冷意甚至将附近空气中的水汽完全冻结，刹那间冰封万里。
这庞大的剑气越聚越盛，越聚越浓，待到灰袍人轻松斩断那射来的冰凌之后，猛然自上而下斩去，剑气一挥而空！几乎清空了江月白三分之一的灵力！
但即使是这仙剑恐怖的一击，却也被灰袍人手中普通的剑身轻松抵挡。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甩出一击，便恰到好处地卡在了寒霜的剑身之上。
甚至对方还带着玩味笑意地观察着寒冰剑评价道：
“原来这是一把仙剑，你的运气似乎也不错，不过……”
灰袍人手腕一抬，从身上凝聚的大量魔气便唰的一下布满了整个剑身，那魔气仿佛要吞噬周遭的一切，与仙剑兵刃交接之时，竟是连那仙剑都承受不住痛苦的剑鸣颤抖。
“就算仙剑再好，其主人的实力弱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灰袍人嗤笑一声，猛然将仙剑弹出数米之外。
而江月白也早已利用这段时间从乾坤袋中拿出准备好的符纸，两根手指夹在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另一手掐诀，迅速朝天空挥去。
于是天空中便刹那间凝聚出一片乌云，云层中接二连三降下强烈的雷霆，直直劈向那灰袍人。
——正是五雷轰顶咒！
灰袍人侧身闪躲，雷霆却紧追不放，一路雷声滚滚，劈下的无数雷电，几乎都要劈光整个森林，可谓是江月白最强有力的攻击符咒。
可这攻击却仍旧不能撼动灰袍人半分，下一瞬间只见灰袍人身影一闪，人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江月白瞳孔一缩迅速伸手令寒霜归来，随后猛然旋转半身，衣袍在空中划过锋利的弧度，朝后面砍去。
只听哐当一声，二者之剑又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不错，你竟然能跟上我的动作。”
灰袍人饶有兴趣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兴奋带着喜悦，像是对眼前这一完美的作品相当满意。
可江月白心中却陡然升起一些冷汗，若不是蜘蛛感应提前给了他两秒的反应时间，他还真不一定能够躲过这一击。
眼见灰袍人仍旧游刃有余，似乎还不准备认真，趁此时机江月白立刻改变体内呼吸，水属性的呼吸法充斥他的身体，而他的身形也变得灵动柔软，手中之剑如同春雨一般绵绵进攻，出手之快让人应接不暇。
更有无数海浪幻象在他的招式中不断舒展，朵朵浪花接踵而至，又为此《白虹剑法》增添了不少劲力。
这一幕倒是看得灰袍人眼中惊喜，没想到江月白在剑道上还有如此天赋。
可惜，还是太弱了！
他手腕一松，剑身倏地在空中弹起，他又一举跃向天空，随后猛然踢出一脚，那带着魔气的剑随之直直穿透阻碍，不讲任何道理的用暴力冲破了江月白的剑法，甚至划破了江月白的右臂！
只此一击，江月白便心中一震，瞬间意识到敌我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
一滴鲜红的液体坠落地面。
也让江月白的心越来越沉重。
——绝望。
唯有绝望二字在他的心底不断蔓延。
纵使他使用何种手段，在灰袍人面前似乎都不起作用。
真的打不过他了吗，真的没有其他招数了吗？
江月白的手掌开始无意识地颤抖，呼吸同样沉重，因为恐惧，因为强大的力量展现在他面前。
可他又很快握紧自己的剑，强行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眼神也恢复到了以往的清明。
……不必害怕，因为比他强大的敌人要多少有多少，他是最弱的，从一开始他便是最弱的存在。而多年来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一个道理——害怕是最为软弱，最为唾弃的一件事。
他应该做的不是害怕，而是在这绝境之中发现唯一一条能够活下来的路径。
没错，只要冷静下来，他便还有希望！
眼前的敌人不会杀死他，他也同样不必战胜对方，只要一击，只要能够吓退对方的恐怖一击，他就能够在这场试炼中获得胜利！
“系统，帮我购买能够给他强力一击的必杀技！”
然而系统却快速回答：
【如果是元婴修为以上的攻击手段，一击就需要一百万的声望值，数额太大，你根本无法购买】
一百万！
江月白心中咋舌，“那还有其他办法吗？”
【系统：有！还有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不破坏他的肉身，而是破坏他的神识！】
【系统：但是那也需要他主动探入你的神识，你才能趁机反击！只需要十万声望值】
【系统：目前你有四万五千点声望值，算上贷款，购买后你将会欠我六万声望值，如果七日内不还上就会获得恐怖的惩罚，确定要买吗？】
“买！”
江月白二话不说就是买，废话，现在他都被迫要坠魔了，区区惩罚而已，还能比现在更糟糕？
很快他发现系统的强力攻击符已经到手了，但是他又如何才能让对方主动探入他的神识中呢？
江月白脑海中快速搜索着方法，而他的手也没闲着，同时切换成了对魔修特攻的《诛邪剑法》，这一刻他非常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将灵珠中灌满了雷元素，而眼下，他只需要从灵珠中汲取，就可以轻松施展《诛邪剑法》。
刹那间，他手中的寒霜剑剑身便覆盖上了一层雷霆之光。
同时脑海中下达指令：“系统，学习《踏月步法》！”
《踏月步法》的第一次学习可以让他熟练使用，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江月白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变得灵巧不已，宛如能够凭空踏步到月亮一般轻松跃起，《诛邪剑法》在他手中的威力更胜三分，那刺眼的雷霆光辉透着恐怖的剑威，几乎是在一次踏步之时便神不知鬼不觉来到灰袍人的身后，电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这陡然改变的招式，跟方才的《白虹剑法》完全不同，灰袍人因为大意完全没料到他能顷刻间改变剑招，反应的速度便也慢了半拍儿。
而雷灵根的功法最为擅长速度，江月白手中之剑已然在电光一闪中刺破他的外袍，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小道剑痕！
与此同时，灵珠拟态荷花里的两片花瓣，也一个燃烧着烈焰，一个尖锐如针，迅速朝灰袍人的死角攻去。
只可惜这一偷袭未能成功，在感到疼痛后，灰袍人再也没有了方才那戏耍的态度，脸上浮现出一丝怒火，竟是随手一挥，一道魔气便赫然将两片花瓣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错，很不错。”灰袍人随手抹了把肩膀的血痕，血痕便刹那间恢复如初，这也让原本看见一丝希望的江月白，心中再次沉下去。
“看来你值得我再认真一点，你有这个特权。”
“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灵根？”灰袍人挑眉道，“雷系剑法，水系剑法……甚至还有冰系的仙剑，这是如何做到的？”
“你想知道？”江月白心中微微一动，挑衅道，“那你就来亲自探查一番，能做到吗？”
“呵，嘴硬。”灰袍人的眼眸逐渐深邃，“你现在灵力已经挥霍一空了吧，如同待宰的羔羊。”
强行使用数次仙剑已经耗光了江月白的全部灵力，江月白开始气喘吁吁开始感到疲惫，但听到灰袍人的话，他却倏地勾起嘴角，眼神亮得惊人：“你确定？”
下一瞬间，他脖子上的灵珠竟忽然绽放起金光，源源不断地朝江月白的身体里注入灵力。
待到灰袍人稍显惊讶的目光看来，江月白早已恢复如初，灵力充沛：“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
他冷笑一声，右手突然掐诀，只见灰袍人脚下的土地忽然金光大盛，猝不及防将有些惊愕的灰袍人笼罩其中。
惊天巨雷随之强势劈下，眨眼间便将灰袍人的身影全部吞噬！
轰隆——
轰隆轰隆隆——
粗壮的雷电映着江月白得意的眉眼，接连不断一下一下强烈朝地面劈去。
声音震耳欲聋，就连不远处围观这一幕的江月白都感觉到头皮发麻，脚下不断传来震动之音，仿佛大地都要被震撼。
虽然跟陈满的关系并不算好，但江月白却时刻记住陈满的话语，源源不断的底牌才是他获胜的基础。
因此在施展剑法之时，他便极为巧妙地将五雷轰顶符埋于地面之下，巧妙地引导灰袍人站在中央。
计划终于成功，那强烈的雷光几乎映得人睁不开眼睛，连江月白都无法看清其中灰袍人的状态，恐怕只要稍加大意就能够完全砸死一个人。
但他虽然嘴角勾笑，却仍旧不敢大意，毕竟，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元婴级别的修士！怎么可能只被这区区五雷轰顶符而制服。
在他有些紧绷的注视下，雷劫终于散去，露出了里面已经焦黑的土地。
这一片杂草丛生的森林，早已被劈得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
可随即江月白却倏地一惊，只见那雷劫之下却早已没有灰袍人的身影。
“我承认这一招你倒是做得不错。”
下一息，一道声音竟同时与脑海中的预感相互呼应。
江月白想也不想朝后面拍出一掌，又被那灰袍人一掌接住。
二人的掌心交接之下，灰袍人却微微蹙眉，因为他未感觉到江月白手上传来的任何灵力。
而他这强烈的一击，也令江月白身形向后飞去数米之外。
与此同时江月白手腕上的青铜手环发出光亮，一瞬间让江月白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被留在原地的灰袍人拍了拍袍子上那被雷劈的焦黑的痕迹，心中的怒火越加旺盛。
“净会耍一些小聪明。”
他冷哼一声，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猫逗耗子般的戏耍，而是展开全力，身影几乎化作鬼魅，眨眼之间人便已经飞出百米之外，神识笼罩大地，捕捉到了江月白被传送到的身影。
——找到了。
他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身形如同鹰一般，猛然向下俯冲，一掌掐住江月白的脖子，将他死死抵在树干之上。
江月白面露痛苦之色，想要挣扎，却感到那钳制着他脖子的手掌，坚固如铁，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而那灰袍人凑近他的脸上，黑色的花纹更加溢出浓郁的魔气，似要笼罩他一般向空中蔓延。
“我得承认你做得很不错，超乎了我的想象。”
“果然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作品！”
“我要得到你，无论任何代价！”
见江月白面露不屈之色，小脸儿却惨白，脆弱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扭断脖子，他稍显温柔的放开一点力度，神识却与之相反的强烈撬开了江月白的神识。
“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着我，你的灵根又是什么，这些隐藏的秘密，我自然会亲自探究。”
下一瞬间他的神识已经粗暴地进入了江月白神识中心地带，带着一股浓郁危险的魔气向四周扩张。
这种入侵比□□的入侵还要可怕，还要痛苦。
江月白顿时感觉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钉子硬生生地凿开，然后灌进去不属于他的什么东西。
几乎疼得他失去理智，说不出丝毫言语。
而灰袍人也在他的神识之中一寸一寸开阔着，探索着，不多时他眼眸一亮，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微微一招手，在江月白神识深处隐藏着的一枚血色的水晶，便受到魔气的吸引，主动出现在了灰袍人的面前。
“这是……”
只见那水滴形状的血晶，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同类型的魔气。
那魔气是那么的纯正，那么的充满恶意，连他只是靠近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灰袍人微微一惊，似乎明白了他感知到江月白有修魔天赋的原因，正是源于这一血晶！
可这血晶到底是什么？既然能够隐蔽在神识深处，定是跟江月白本源有关。
本源……魔气……
随着修为的增长，这血晶似乎能够凝聚更多的默契！
他仍旧沉浸于仔细观察这颗血晶之中，并未意识到在极度疼痛之中，江月白还能够保持着一丝诡异的冷静，疲惫睁开眼，眼底浮现几分得意。
……果然天命在我。
他主动入侵我的神识了，对吧？
苍白的脸上隐隐勾起个危险的笑意。
下一刹那，灰袍人便在江月白的神识之中，感觉到些许异样，猛然抬起头。
只见不知何时，一道庞大的身躯正用那灯泡一般威严的眼睛俯视着他。
被那双眼睛所直视的瞬间，灰袍人竟然察觉到了比他还要强大的修为，直接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面色一变，竟一时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银白色的巨龙，面带怒意地注视着他，尔后从口中忽然吐出一道闪烁着金光的利剑。
“吼——”
下一瞬间，只见那利刃迅速射来，毫无阻挡地没入灰袍人的胸口。
刹那间凝聚的痛苦令他的神识从江月白的神识之中被迫弹出。
“——啊！！”
现实之中，他也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下意识抓着江月白的脖子向身后树干上甩去。
“这是什么，你的神识里有着什么？”
江月白大脑痛得厉害，身形砰的一声摔在树干之上，顿时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是肋骨断了几根。
这下他的五脏六腑就没有不疼的地方，但他的脸上却陡然露出一个嚣张的，得意的，甚至是痛快的笑意！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让灰袍人伤得不轻。
他做到了，他找到了唯一一条存活的希望！
“……呵呵，你猜。”
虚弱放下这句话，他手腕上的青铜手环再次发出光亮，于是他的身影又一次被金光包裹，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但他的耳边却仍旧回荡着灰袍人那压抑着怒火的传音，如同诅咒一般——
“还没完！”
“此事还没完，你终究会成为我们这边的人……这是你的命运！”
“江月白！”
手中的青铜手环应声而裂，江月白看着这片陌生的森林，挣扎着想要立刻站起身逃走。
但大脑痛得异常厉害，让他脸色惨白的同时，身形也踉跄了下，几乎是要直直摔倒在地。
——可关键时刻，一人影却忽然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的大半个身体小心揽住。
甚至贴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那熟悉的声线也恍惚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敬佩：
“都说了，此乃大凶之兆，有血光之灾。”
“你运气倒还不错，逃过了死劫。”
……所以说，你算的还是不准啊，再练练吧。
江月白想要嗤笑，双眼却不受控制地闭上，就此身体一软，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