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豪门太子爷的小跟班(九)

郁临看似在小岛上修养,实际在暗处不动声色加入进来,在所有人没有觉察之时,悄然动作,暗中布局。

直到赵烟景结束会议前夕,他的对手都认为这场博弈最终赢的是自己。

然而结果出来,赵烟景的成绩被新闻播报,实力更上一层楼,地位无可撼动,众人言谈之间尽是吹捧。

他的对手才骤然惊觉,他所抛出的诱饵,居然被赵烟景抓住漏洞,变成食物,大口侵吞,他所做的那些布置,看似完美,其实全在赵烟景掌握之内。

或者说,在郁临掌握之内。

这个看似被赵烟景圈养,如果不是赵烟景,连明城名利场边都摸不上的青年,他们以为他是赵烟景抛出的诱饵,始终对他带有一分轻视。

但原来这样是错的,他的可怕原来一点不输给赵烟景。

他翻手为云,布下弥天大网,让他们一无所有,却又一无所知。

随着赵烟景参加的经济会议奠定格局,明城局势也悄然改变。

这种变化以往每天都存在,只是这次交锋双方体量更大一点,惊动了不少纹丝不动藏在暗处的人,连楚秋望这样的存在都避其锋芒,飞国外玩了一段时间。

杨遵被一堆事缠得焦头烂额,却又跟着捞的盆满钵满,顶着非凡压力,听说他在国外玩的开心,专程电话里喷他:“逃难也不知道带带兄弟?你狗不狗?”

接电话时,楚秋望蹲在啤酒之城的地下酒馆里跟人猜拳,那头声音嘈杂,乱成一片,他玩的开心,心虚又理直气壮:“那咋了,我家是我姐继承,我走咋了。”

“但兄弟你可是独子。”楚秋望听到杨遵惨样,又高兴起来,笑眯眯接过一名金发美女递过来的酒,与对方轻轻接了个吻,对杨遵说,“我敢叫你,你敢走吗?”

杨遵发怒,破防之下挂了电话。

然而之后的局势发展还是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能和赵烟景过招的体量,能量相当可怕,导火索一旦触发,便有些不可收拾。

起初只是一个先驱项目的争端,但谁也不愿吃这个亏,双方博弈起来,最后整个明城经济网的辐射范围都震动几次。

这场风波一直闹了许久,才以赵烟景和郁临的胜利平静下来。

等到一切结束,天上已经飘了雪花。

半山庄园里银装素裹,雪白一片,雪花融化在古朴大气的屋顶上,铺成连绵雪白的绒毛毯子。

等连夜大雪将整个明城都笼罩住的时候,钟表跳动,郁临和赵烟景的生日到了。

很奇妙,两人生日只间隔一天,十二月二十一,十二月二十二,夜晚十二点的钟声一跨,便由一个人的一天,转接到另一个人的一天。

郁临是提前的那一个,所以他的生日,往年总要赵烟景先给他过。

这段时间风波太盛,他在楚秋望的岛上修养,等赵烟景那边一切尘埃落定,想起这天要到了,才重新回到明城。

他知道,这些年来,无论身处何地,赵烟景都会飞回半山别墅陪他。

庄园里落了雪,银白一片,天上飘着雪花,壁炉里燃烧着火苗。

霜冻在窗户上结了细小冰碴,裂纹版的纹路,将窗外的世界映的朦胧一片。

这天的庄园里十分安静,一切一应俱全,但所有人都识趣的不见了。

郁临的生日和赵烟景不同,赵烟景的生日宴会总是热闹,盛大,充满恭维,名利,讨好与算计。

他生来属于这个名利场,并不会疲于应付,但也不会十分享受,只觉得无趣。

但郁临的生日不一样,一开始被赵烟景带回来,他也过生日宴,喜欢人捧着。

但小孩时他就傲气,一眼看出那些讨好不属于自己,于是闹脾气,偷藏起来,其他人遍寻不到,只有赵烟景听说了,一路到玻璃花房,在冻雪窗边找到他。

找到他时他窝在角落里,拿着自己的书看,角落高大的建筑将他挡了起来,一小点坐在落雪的台阶上,众人从这里经过,竟然也没发现他。

只有赵烟景绕过前面那座雕像,从上往下,看见窝在后面的他。

“你不冷么?”赵烟景问。

他那时候刚养郁临没几个月,感情不能说没有,但也远没有往后深厚。

他看着人窝在雪堆里藏着,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心疼,只是觉得好奇。

他从雕像边过去,发觉这小不点很聪明,花房的墙壁挡着风,前方的雕像挡着雪,小小的角落里竟有些温暖起来。

郁临抿唇,他还小,脸庞已经如同冷雪一般,不发一言,神情疏淡。

他生着气,于是调子也不似平日要讨他喜欢的软,合上书本,冷冰冰反问他:“赵烟景,你觉得冷吗?”

他气急了,但又不爱似平常小孩那样哭闹,赵烟景觉得有趣,跟着坐下,撑着膝盖看他:“不冷,为什么躲在这里?你想说什么?”

郁临看着他,眼珠透亮,不知道他年纪小小的,哪来那么多聪明才智,看出他开口,没有责怪,反而有点为他撑腰的意味,于是说:“赵烟景,我好冷。”

赵烟景于是把他抱进怀里抱着,手指摸了摸他的手,问他:“为什么跑出来?”

他抿着唇,手撑着一点赵烟景的胸口,头低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摸到一点温度,于是吐露出一点委屈,脸色还是冷淡的,却又说心里话:“都不是我的。”

他像不甘心,低声重复:“赵烟景,那些都不是我的。”

赵烟景看着他,看他倔着,觉得好玩,偏偏他吃这一套,于是捏他软乎乎的脸蛋,问:“那你想什么是你的?”

“你吧。”

赵烟景于是顿住。

现在想想,郁临从小就能拿捏他。

天上是软绵绵的雪花,小郁临坐在他怀里,身体软乎乎的,脸蛋软乎乎的,手指软乎乎的,就连声音也是软乎乎的。

他在洁白的雪花跟他说:“赵烟景,你吧。”

“你变成我的吧。”他抬着睫毛,对赵烟景说。

赵烟景看着他,心里油然觉得奇怪,又很危险,因为这天天气不好,雪是冰的,天空暗沉一片,他的心却是软的。

他居然那样答应下来:“好啊。”

于是往后每天,属于郁临的这一天,赵烟景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这个只有他们,于是忽然变得小了起来。

这么过着过着,赵烟景也理所应当认为,这一天才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从第一秒,到最后一秒,完完全全,是他们两个的,赵烟景霸道的想。

于是十二月二十一号的凌晨,没人不识趣的来打扰他们,但郁临一点也不意外的被赵烟景捏着脸蛋捏醒了。

夜色浓稠,被窗隔挡着,只偶尔透进几道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郁临忙了一段时间,需要修养,这些时候每天都要睡许久。

赵烟景专程回来陪他,西装还没脱下,带着一身冷意,把他叫醒,低头亲了一口,嗓音低沉:“宝宝,生日快乐。”

郁临不动,他便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又低头亲,他的嘴唇冷凉,边亲边道:“宝宝,生日快乐。”

郁临其实睡着了,睡得沉,摸到了一点光怪陆离的梦境,没来得及进去细细品味,便被这一声声生日快乐吵醒了。

嘴唇也被亲肿了。

“赵烟景。”郁临睁开眼睛看抱自己的人,带着困意,与一点微不可查的羞赧,抿唇道,“我二十四岁了,不是四岁。”

他顿一下,对赵烟景说:“你换个称呼。”

赵烟景看着他,眼睛深不见底,又黑又沉,片刻后,喉咙里溢出声低笑:“那也是我的宝宝。”

他是个成熟的猎人,惯会捕捉他的猎物。

郁临刚刚进入沉眠不不久,被他叫醒,大脑混沌一片。

赵烟景这么说,他轻轻地应一声,片刻后,又道:“我们认识的第一年,我想要看的书够不着,让你帮我拿,你说,你难道是小孩子吗?”

赵烟景:“……”

赵烟景笑起来,有一个记仇老婆是这样的,但他并不尴尬,而是拿起一旁的外套,为郁临穿好。

他抱着人走出去,熟门熟路,穿过走廊,走去玻璃花房。

冬天,花房里却很温暖,宛若春天,绿色盎然,花团锦簇,桌上放着向日葵,墙壁上爬着紫藤。

赵烟景抱着郁临来到桌前,揉了揉怀中人的头发,在花房昏暗的灯光里低声道:“开始吧,别偷懒。”

郁临:“……”

郁临在他怀里闭了闭眼。

赵烟景有时候是个挺较真的人。

早先两人谈恋爱,年纪小,又爱的难舍难分,花样总是层出不穷。

他们看海,流浪,参观世界,赵烟景在拍卖会上给他拍珍品,他便写下情书,浪漫的留在玻璃花房。

赵烟景喜欢看他的情书,更喜欢让他读给他听,后来太忙,这份礼物只在生日出现,再后来,生日也断过一次,那之后,赵烟景终日不忘。

手里被递了笔,郁临眼皮轻垂,拿起桌上的信纸,认命写了起来。

『你是我此生的可遇不可求。』

『……』

『……』

郁临写完,停笔又睡了,赵烟景抱着他,坐花房的沙发里,拿着纸反复欣赏,欣赏一会儿,满意的抱着人回卧室,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亮后,他又如愿把人亲醒,在大雪茫茫的窗边听郁临将信读给他听。

绒毛雪花在庄园里飞舞,银装素裹一片,天色又明又暗。

两人在壁炉旁说话,或懒洋洋。

一年里,只有这天是他们的。

一天很短,一天很长。

今天终将过去,过去后,他们要一同步入另一个世界,在觥筹交错的名利场里循环往复,大杀四方。

但没关系,无论如何,往后的路,他们还要一同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