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场黑雨自天幕落下！
坠落的丧尸如锈迹层层剥落，露出远方一抹明烈赤金的天际线。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得头皮发麻。
下方，密集的金属刺轰然洞穿了丧尸的躯体、头颅。在一瞬削减了40%以上的丧尸数，剩下的也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比炮弹威力还要巨大的战略性群攻。
无论是高墙、还是战场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滞了一息——
原来这才是超4S级真正的实力。
一道冷声突然提醒：“集中。”
闫川柏头也没回，快速控场。冰系异能和子弹不受影响地清理着战场。
周围几人很快拉回注意力。
整体的局势并没有太大改变。
下方战场中，不算刚才还在冷却的恭连雨，只分走了一名主战力——留下了全体3S作战系，将影响降到了最小。
而恭连雨也不需要精准地操控，只需要将傻瓜技能压榨到极限。
一根根金属刺突起，丧尸数还在不断削减。
上方，祁禾高立于指挥塔端。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一手按在耳机上，指尖有微不可察的颤抖：“可以让总部的战斗机过来了。”
话落，高墙上空的战斗机便支援而来。
正在这时，祁禾忽然感觉快要见底的精神力又在快速恢复。他转头，就看左侧直升机上，黑色长发的女生伸手对向他：
“已全力增幅，你和小恭可以继续投入战场。”
祁禾点头，紧接着一跃而下——
战斗机转瞬已抵达后方的上空。
耳机里传来官上淳的声音：“总部战机说，让你们远离轰炸区。”
两架直升机已经撤后了。
祁禾在半空下坠，疾风灌入耳中。在他开口同时，两声几乎叠起：
“尽管炸。”
“尽管炸。”
噗通，祁禾落地了。
身后的战斗机毫不迟疑地执行他的指令，猛烈的火力投放下来：轰隆！！！
滔天的火光中，爆炸的余波袭来——
在冲到祁禾身后时，猛地一滞。
极端的低温隔绝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分子动能骤减，冲击波的能量被尽数耗散。
闫川柏从容的身影在变异潮中隐现。他一边控制着二次进化后的异能，一边指挥报点，一边清剿着战场。
祁禾回到他身侧。
闫川柏扫了眼他涔白的侧脸：“…没事？”
祁禾随手撕碎一株变异藤，不甘示弱：“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
闫川柏眉目好像展了下，收回眼。
祁禾重新投入地面战场。
恭连雨被他留在后方，清理火力下的漏网之鱼。大规模的倒刺也几乎将他精神力抽空，恭连雨换了手枪。
砰！砰！声接连响起，点对点地精准攻击。
战况又被拉回到飞行丧尸潮来袭前。
压力一下消弭了，祁禾眯了眯眼。
……还是不够。
他视线扫过战场，最后，落在了S级肉盾身上：场上分走了“半个”战力，总要在其他地方补回来。对方的异能是躯体异化，表面覆盖着岩层……
祁禾分神叫了他一声：“盾。”
S级肉盾反应了一下：“嗯？”
祁禾手上不停，“你的躯体异化，能不能覆盖整个双臂？”
一片岩层铺展，对方展示：“能。”
祁禾瞥了一眼，就开口，“冰系异能、金属异能，为他双臂增幅。”
S级肉盾和席末清都一愣：这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顿那一秒，闫川柏的冰系异能已经覆了上去。隔着岩层不怕冻伤，尖锐的冰刺延伸出一米之长。
很快，金属刺也在另一侧跟上。
S级肉盾懵了下：……卧槽？
他双臂一挥！子弹一边射出，利刃一边削掉了近处袭来的丧尸和变异株。
祁禾收回视线，对系统道：“你看，肉盾也能当近战用。”
系统：【……】
片刻，它调节心态，涌出点欣慰来：【不正常的你，果然正常多了。】
祁禾：“……”
-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战斗。
地面的丧尸潮几乎全数清剿，剩下的，就是暗藏在地下的变异种。
周围的攻势和进度都缓慢下来，像是在互相消耗。
祁禾站在场中，对耳机里道：“官上，变异种还剩多少？”
“分布不均，整片战场约剩10%左右。”
10%。
他预估着自己的余力。
随后，祁禾抬头对前方道：“准备上直升机，回基地。”
跟前众人一滞：？
恭连雨小心翼翼：“…你不行了？”
一道视线如沐春风地落向他，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祁禾又收回目光，对耳机中说：“直升机准备下降，总部异能者和席上校上Ⅰ基地直升机，剩下的，上Ⅱ基地直升机。”
所有人不解，却再无人质疑。
直升机很快落下。
闫川柏在对上Ⅱ基地的增幅型异能者时，忽然若有所察，目光落来：
“你真是把每个人都用到了极致。”
正准备一起登机的恭连雨警觉：嗯？
祁禾没解释，一手攀上梯绳，一跃落到了直升机里。在闫川柏紧随他登机的同时，他朝两架直升机下了新的指令：
“左右排开，从后方战场一路飞回总部。”
“恭连雨复制火系异能，异能增幅集中在Ⅱ基地直升机。中校和恭连雨，沿途将火系异能铺满整个战场——”
“申请，总部暂停火力攻击。”
一连串指令落下，高墙的进攻暂停了。
两架直升机重回高空，并排悬停。
祁禾朝身旁的长发女生看了眼，叫出她身份卡上的名字：“舒灵，麻烦你给我们三人全力增幅。”
舒灵好像明白了，精神力拉到极致，眸光凝起一抹神光：“好。”
整片战场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方成片的丧尸残肢和隐隐在地下翻涌的变异种。
祁禾目光沉静，随着他一声：“攻。”
两架直升机轰然驶出——
左右战场拉出一片火线，自后方一路烧过。恭连雨的异能在增幅下不输原版的威力，与此同时，极寒的低温锁住了整片地下层。
火光自下方连绵而起。
祁禾眼底被映出一点赤金，精神力在极限增幅下全力调动。
随后他一手落在眼前，猛地攥紧。
轰隆！轰隆！轰隆——！！！
接连的爆炸声一路紧跟在直升机身后，像是战斗终结的炮仗。
带着响彻天际的胜利，飞回总部基地。
-
一场硬仗终于结束。
军部人员陆续撤下高墙，收拾战场。直升机停在基地内，众人下了飞机，结束得还有些恍惚：
回了个家，顺便赢了。
祁禾一跃落到地面，顺手捋了把微湿的额发，露出清晰夺目的眉眼。
四周的视线就朝他落了过去。
官上淳脸颊都在泛红，目光闪动：“祁祁，你真厉害。”
祁禾习以为常，点头：“不必多说。”
众人：“………”
闫川柏要笑不笑地落了眼。
他宽阔的肩背几乎罩在祁禾身后，像是在圈属地盘。恭连雨和舒灵就齐齐朝人看过去。
这股微妙的暗流并没涌动太久。
前方，钟盼青朝他们疾步走来。
他神色还激动不已，先是停在闫川柏跟前，拍了人肩臂两下：“好！川柏，好久不见。”接着又转向祁禾，“祁禾，幸会。”
他同祁禾握了下，便叫上其他人：“都辛苦了，先去总部说。”
直升机还要例行检修，补充燃油。
一行人就先去了总部。
进了门，房间的布置实用而朴素。
恭上将和几名军部将官等在里面，背后是通讯设备，跟前一张大桌，铺满了战略部署。
他们一进来，恭上将就迎了上来：“辛苦了！”
恭连雨悄然退了半步，匿在席末清背后。
祁禾侧目：……
恭家的家庭关系，果然名不虚传。
恭上将一一慰问过，又回到前方。
他做了个简短的总结，接着欣慰地表彰：“我代表总部基地，对你们表达最诚挚的谢意。尤其前来支援的Ⅰ、Ⅱ基地，还有两名精神系异能者，竟也敢于奔赴前线。”
舒灵摇头：“这没什么。”
官上淳微微一笑：“我以前也不敢，但多亏了祁…祁禾的鼓励。”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祁禾。
闫川柏没忍住当场冷笑了声：“哼。”
这声冷笑不加掩饰，恭上将就看了过来。
官上淳迎着前者的目光：“有什么问题？”
他也丝毫不掩敌意。战场上的祁禾实在太迷人了。他感知敏锐，这一路上就感觉人均看了祁禾五六七八眼。
——虽然并不一定是他们那种意味，但毫无疑问，无人能抗拒这种吸引力。
他说：“对祁祁魅力的赞美，我从不吝惜。”
闫川柏被他的直白定了瞬。随后，也牵了下唇：“有目共睹的东西，不必多说。”
“……”
祁禾已经习惯了两人不对付，冷不丁被闫川柏这句话惊得一个侧目：
“系统，闫川柏是在夸我？”
系统摆烂：【听不懂思密禾。】
不止祁禾惊悚，其他人也惊了：闫川柏的狗嘴里吐出象牙了？？？
恭连雨全然了解，倒是他旁边那名火系的3S，朝人多看了两眼。
恭上将轻咳一声，接道：“祁禾的优秀，的确有目共睹。”他停顿了几秒，又叹了声：“但也同时证明，Ⅰ基地的战力确实过剩了。”
祁禾的目光落了过去：看来恭上将，还是想把他要过去。
沉默几秒，忽然听闫川柏轻描淡写道：“其实总部的战力足够了，只是没有充裕的准备时间，才显得应对仓促。”
恭上将心头一动：确实，如果有提前预警……
说到预警……
他就缓缓把目光移到了官上淳身上。
官上淳若有所感地一抬头：？
恭上将这次通过耳机，也认识到了他的作战能力。这会儿，他也是真情实意：“官上，你愿意来总部吗？”
官上淳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祁禾。
这一下没逃过恭上将的眼睛。
联想到刚才的针锋相对，他懂了，心底暗叹：祁禾那超4S级的精神力，果决的身手，敏锐的判断力，以及把异能运用到极致的统筹力——
的确足以吸引任何优秀的追随者。
他看向犹豫的官上淳：“不用急着答复，在直升机检修完之前，我都等着你。”
“……是。”
-
一行人出了总部。
旁边有待客厅，恭连雨他们过去休息了。祁禾正踏过走廊，就听身后叫了他一声：“祁祁。”
他停下，只见是官上淳。
闫川柏走在一旁，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着官上淳欲言又止的目光，大概猜到了人要说什么。呼吸屏了几秒，他落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曲。
随后，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般：“你们聊，我先过去。”
说完转身离开。
他已经推了一把，剩下做决定的部分，他不该再干涉了。
待那道脚步消失在走廊转角。
祁禾看向官上淳：“怎么了？”
官上淳抿唇，直直望来：“去总部的事…祁祁，你怎么想？”
祁禾认真替他想了下：“官上，你不是一直想去前线吗？总部的资源、机遇，都远远大于Ⅰ基地，你如果想变得更强，可以去。”
话落，跟前沉默了好几秒。
官上淳又看了他良久。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口气缓缓呼出：“…那，我想想。”
“想好，我就去答复了。”
他说完，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官上淳走了，祁禾也去往待客厅。
三个基地各自聚在一起。
闫川柏独自站在一角，祁禾看了眼，就朝人走过去。
闫川柏目光往他后面落了秒，又回到他身上，状似无意地问：“怎么说？”
祁禾说：“官上问我意见。能去总部，对他当然是好的。”
“…你建议他去总部？”
尾调似乎有些上扬。
祁禾摇头，“我只是说了我的想法，做决定是他自己的事，他说还要再想想。”
闫川柏细看了他片刻，嘴角弯了下：“嗯。”
两人正在这儿站着。
总部的那名火系3S级忽然走了过来，他停在跟前，打量祁禾几秒，随后拿出通讯器：“我叫乐云煜，可以加个通讯吗？”
闫川柏嘴角收起来，一下盯去。
乐云煜正和祁禾加着通讯，察觉到视线，他抬眼就撞上闫川柏幽幽的目光：“……”
他笑了下，解释：“我不是你想——”
祁禾抬头，“？”
闫川柏眸光微沉，乐云煜意识到什么，话头一转，“…你想加就能加的。”然后又“滴”一声加上祁禾：“我很欣赏你，以后多交流。”
祁禾朝他投去一眼：他在闫川柏面前好拽。
不过他欣赏自己，也算慧眼识珠了。
祁禾就揣了通讯器：“好说。”
乐云煜走了没多久，直升机就检修完毕。
Ⅱ基地的先离开了。
官上淳还没回来，闫川柏向游天星确认过基地没事后，两人便也不催官上淳，就在待客厅里等了会儿。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脚步声传来。
一道身影出现在待客厅门口。
官上淳回来了，穿着一身专属总部的S级军人制服。
祁禾若有所感，起身走去。
到了跟前，官上淳有几秒没说话。
他望来的目光坚定明亮，又有些伤感，要哭不哭的，语气却平稳：
“我不回去了。”
祁禾回视了息，“珍重，官上。”
官上淳嘴角抿了下，一下转回身：“你们抓紧回基地吧。”
背影几步离去，祁禾能感受到他悲伤的情绪：相处这么久，不舍肯定是有的。他正要说什么，官上淳又停住，转回头。
军帽下露出一双明润的眼，看向他：
“祁祁，我会变强的。”
“好。”
祁禾感觉官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像是找到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汲取着雨露和养分，枝干直奔着天空生长。
“啊…对了。”
官上淳忽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方糖，他看向祁禾，超绝不经意展示：“你给我的糖，我会一直带在身上。”
原本快释怀的闫川柏蓦地气笑了：“哈。”
“祁祁，我会想你的。”
身侧的气压越来越低——
官上淳最后膈应了闫川柏一把就走了，他勾起嘴角，心头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祁禾站在原地，蹙眉：可这个天气带在身上，不出两天就会化掉。
他不再多想，叫上闫川柏：“我们也回去了。”
闫川柏收回视线，压了压：算了。
-
直升机就停在外面。
两人刚要登机，钟盼青就过来了。
他身边还带了名异能者，目测是名27、8岁的女生，一头短发，看上去干脆随意。祁禾对她没什么印象，便看向钟盼青。
“这是夏久，前几天刚加入总部的S级精神系异能者。”
钟盼青停在跟前：“官上调来总部之后，Ⅰ基地就没有S级的精神系了，实验很难进行，我们决定把夏久调过去。”
夏久抬抬下巴，还翘了根头发：“我的异能是『鉴别』。偏实验科，完全是非作战系的。”
闫川柏看了眼：“好。”
祁禾一手拉上登机杆，招呼她：“上车。”
夏久：“啊？车？”
三人登上直升机，螺旋桨升起。
祁禾照例坐在副驾座。
待系好安全带，直升机便一路风驰电掣地朝Ⅰ基地飞回去了。
缩小的山和路在下方疾疾掠过。
飞了一阵，夏久扒着舷窗：“…这个速度对直升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祁禾扭头介绍：“这是我祁祁飞车的升级版，祁祁飞机。”
夏久大为赞叹：“牛哇！”
她又问：“你们Ⅰ基地的另外两个S级异能者好相处吗？性格怎么样？”
话落，机舱内同时陷入沉默。
祁禾脑海里浮出鱼绛，“…难以沟通。”
闫川柏脑海里浮出游天星，“精神失常。”
夏久一个扭头，“昂？”
…
一个小时后，直升机抵达Ⅰ基地。
闫川柏给游天星发了条消息。
后者好像在实验室搞什么研究，只回了句『马上』。停机坪就在研究所背后，游天星临时下楼也来得及。
5分钟后，直升机缓缓降落。
螺旋桨带起一阵疾风，刮过四周的树冠，砰的一声落地了。
舱门打开，祁禾走下来。
刚抬头，就看游天星从研究所里扑棱出来了。他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失败的研发，整个人晕头转向，霉扑烂咂。
“……你们回来了！”
游天星激动地扑向祁禾，握爪：“祁禾，听说你在总部大杀四方！”
他又转向闫川柏，拍拍：“听说你这一战，也是实力大涨！”
他接着往后：“还有官上——”
话音一顿，对视几秒。
游天星对上这张陌生的脸，屏起的气缓缓呼出，复杂感慨：“…你从前线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几人：“……”
作者有话说：
夏久(鉴定)：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