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和鬼修打了个照面,林逐月和时灿就感到了难度之高——
对这种级别的鬼魂来说,大部分法术都是不管用的,只能硬碰硬。但是这个穿黑色道袍的鬼修又不愿意硬碰硬,隔着老远对望一眼,转头就走了。
时灿跑得再快,他的腿也是肉长的,追不上飘来飘去的鬼魂。
而且,这里是公寓楼,不是适合硬碰硬的地方。林逐月的灵武还好些,时灿的绝刃破坏力和杀伤力极大,对付这个鬼修,怕不是要将房子拆了。
“我有个主意。”
时灿看了看床铺,说道,
“我们先布置一下。”
他们俩在床铺周围铺了两圈没有注入灵力的黄符纸,又把卫生间的镜子拆卸下来,想办法固定在床铺上方的天花板上。
完成这一切后,他们返回了入住的酒店。
林逐月和时灿白日里已经休息过,这会儿都不算困。
时灿去了位于一楼的健身房,戴着拳套,把沙包打得砰砰作响。
林逐月就坐在一边看。
似乎是为了防止客人感冒,健身房的空调没有开得特别低。时灿打着打着,胸口和后背就洇出汗来,肌肉也被唤醒,将原本大小合适的短袖上衣撑起一些。
林逐月食指和拇指的指腹相互摩挲,她甚至在脑内斗争了一会儿要不要当女流氓。她看了看被时灿猛锤的沙包,觉得自己要是不想沦落到同样的下场,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手。
他们在健身房待了一个半小时后,就回了房间。
时灿去浴室里洗澡。
林逐月听着哗哗的水声,竟然有些困了。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进入了一片雾气蔼蔼的树林,没有叶子的树木生长得笔直,戳入云端,抬起头一眼望不见树顶,反而会因为树木的高耸,让脑袋晕晕乎乎。
脚下是一片生着深藓的湿软泥地。
泥地上有一串小小的脚印。
林逐月跟着脚印前行。
在脚印的尽头,她看见了个扎丸子头、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双眼迷蒙,像是被操纵了神志。
小姑娘面前是一张供桌,桌上放着水果、坚果、点心,另外摆了一碟馒头和一盏白水,还有一个金色的雕花香炉,黑色烟雾从炉盖的空隙里逐渐升腾、消散,汇入笼罩了整个森林的雾气中。
站在供桌后方的,是穿着黑色道袍的鬼修。他的皮肤和五官同大理石般苍白冷硬,可是,望向小姑娘时,他的眼神又变得无比柔软。
鬼修唤道:“天娇,天娇。”
小姑娘答应道:“哎。”
林逐月有些惊讶——
这个小女孩,是石天娇?
“你好像我的女儿,实在是太像了。”
鬼修低下头,对小姑娘说道,
“我很孤独,你陪陪我,好吗?”
石天娇神志不清地应了下来:“好。”
鬼修拿起供桌上的水果,递向石天娇,说道:
“来,吃桃子,吃完之后,就不能食言了。”
年幼的石天娇接过桃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甘甜的汁水蹭在嘴边,流得满手都是。她的眼神还是恍惚、迷蒙的,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一个恐怖的存在定下了誓言。
林逐月从睡梦中醒来。
时灿已经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坐在他自己的床上用switch玩宝可梦。屏幕上的可达鸭被精灵球砸中,收入其中,原地左右晃了晃,冒出三颗金色的星星,收服成功。
林逐月坐起来。
时灿侧头看着她,问:
“不再睡会儿吗?离天亮还早。”
林逐月毫无睡意,她说道:
“时灿,我好像做通灵梦了。”
时灿愣了一下,他把宝可梦存档,关掉switch,神色认真地注视着林逐月。
林逐月把梦中所见,尽可能详细地告知了时灿。
“石天娇小时候就见过那个鬼修吗?”
林逐月提出自己的疑问,道,
“那片树林是真实存在的吗?位于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吗?还是说,是在她外出旅行经过的地方?”
时灿琢磨了半晌,摇摇头,说道:
“有可能真实存在,但我感觉那更像是一个梦境。撞鬼有时候并不需要在现实中产生交集,梦境也可以是因缘起始的地方。”
“很多人在做梦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比清醒时更容易被鬼魂得手。所以,一些有能力的鬼魂,很喜欢选择在目标做梦的时候下手。”
“这样啊……我还有一个问题。”
林逐月盘着腿,坐在床上,问,
“石天娇那么小的时候就和这个鬼修产生交集了,为什么她从前没有遭遇鬼修的骚扰,直到毕业工作了,这个鬼修才找上她?”
“时机。”
时灿下床去了客厅里,拉开冰箱拿饮料,他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问,
“你喝可乐还是雪碧?也有黄桃酸奶。”
“石天娇虽然八字弱,比较容易撞鬼,但生活环境、习惯有可能会使她对鬼怪还有些防御力。来到医院工作后,医院的阴气重,她又总是上夜班,这才让鬼修找到了空子,有了兴风作浪的空子。”
林逐月抬高声音:“黄桃酸奶!”
时灿很快就回来了,把冰凉的黄桃酸奶瓶子贴在林逐月的脸颊上,冰得她在夏夜一个激灵。
林逐月用手接住酸奶瓶子,拧开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虽然寺庙的全素早餐很好吃,但林逐月和时灿都是肉食动物,不打算再吃一顿无肉无辣的素包子。
所以,天亮后,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店里吃了米线,加了两块炖得糯的红烧肉,还吃了虎皮青椒和虎皮鸡蛋。
吃饱之后,他们俩再次前往寺庙。
在寺庙里,无论是师傅还是义工,都有着不赖床、早起的美德。
石天娇已经吃完了早饭,有来参拜的人带了很多箱贡品过来,石天娇正在帮忙把箱子往屋子里搬。她吃苦耐劳,谨慎细致,寺庙里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法号静思的师傅很快就过来替换了石天娇,叫她先别忙了,赶紧去跟林逐月和时灿好好谈谈。
石天娇带着林逐月和时灿去了客厅,给他们拿了两瓶从供桌上撤换下来的饮料和一些饼干之类的点心,才语气沉重地问道:
“两位……找到办法了吗?”
“纠缠你的东西很强,他与你之间也有些因缘,虽然是他强行建立起来的……但这的确使得事态变得复杂了。对方本身具备的强大的力量,以及这段非常勉强的因缘,导致了这件事完全超出了寻常灵师的能力范围。”
时灿处理正事的时候很认真,完全没有心思去碰桌上那些饮料和零食,他说道,
“虽说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希望,但我们也没法保证什么,只能说,我们会试一试。”
石天娇的眼神黯淡下来。
林逐月坐得更近了些,道:
“石小姐,要解决这件事,还需要你的配合。”
尽管感觉到了失望,石天娇选择尽力地配合见习灵师们,问道:
“我需要怎么配合?”
林逐月闭上眼睛,她放空了身心,任凭意识沉落。
也就五六秒的功夫,她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深海,她的周身漂浮着水波,不,不是水波,而是各色各样的线,是“缘”。
林逐月回
忆起梦中的树林,与那穿着黑色道袍的鬼修。如同大海中的海草一般繁多复杂的“缘”中,有一条黑色的“缘”散发出微弱的光辉,林逐月有所察觉,她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根“缘”。
林逐月睁开眼睛,她重新坐在了寺庙的小客厅中,她的左手紧紧地握着一根黑线。
这就是石天娇和鬼修的“缘”。
它看似纤细羸弱,实则像是钢丝一般坚韧锋利,几乎要将林逐月的手掌割伤。
石天娇怔怔地看着林逐月手中的线。她无法看见鬼神,更不具备看清“缘”的能力。但是她与鬼修之间存在因缘联系,所以,她看见了林逐月手中的线。
时灿召唤了绝刃。
他握着淡紫色的刀,刀锋向上抵在缘上。
石天娇还鲜活,鬼修也尚未被拿下。这种情况下,想要让缘断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时灿的绝刃拥有着“斩断一切”的特性,能够使不可能化为可能。
时灿用力一挑,“缘”断了。
石天娇捂住胸口,她感受到了剧痛,好像心脏被刺了一刀。
林逐月抓住断掉的“缘”,动作迅速地打结,将它系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林逐月也很痛苦,“缘”好像刺破了她的手指,沿着血管一路向上,刺入了她的心脏。这就是强行干涉、承接他人因果的感觉。
“不出三天,‘缘’就会复原。”
时灿收起绝刃,对林逐月伸出手,
“三天之内,我们要把事情搞定。”
林逐月抓住时灿的手,顺着时灿拉扯她的力道站起身来,她回过头,说道:
“石小姐,你在寺庙好好待着。得到我们的消息之前,哪里都不要去,好吗?”
石天娇点点头:“……好。”
林逐月和时灿驱车离开寺庙,前往石天娇的公寓。
抵达公寓后,林逐月小心翼翼地跨过设置在地面上的黄符纸,上床躺下。
时灿从自己和林逐月的包里各翻出一条黄绸带,他往林逐月的手腕上系了一条,又往自己的腕上绑了一条。他还找了一条红绳,念过咒语后,将红绳的两端绑在了自己和林逐月的手指上。
“我这边一旦遇到难以应对的危机,我就扯这条红绳,你要记得及时救我。”
时灿在林逐月的手指上系了个漂亮标准的小蝴蝶,嘱咐道,
“你要是遇到危险,支撑不下去了,就用浮世绘卷复制绝刃,把‘缘’斩断,千万不要硬撑。”
林逐月点点头,道:
“你好啰嗦。”
“原谅我吧,毕竟要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我刚刚啰嗦的那些话,很可能是我人生里最后的遗言了。”
时灿抬起头望着夜晚时被他和林逐月挂在天花板上的镜子,说道,
“我要启程了,搭档。”
林逐月道:“万事顺利。”
林逐月躺在石天娇租住的公寓里的床上,从白日一直躺到了夜晚。深夜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一股可怖的阴气正在逼近。
她侧头看向窗户,不一会儿,一道人影出现在窗前。那道人影披着黑色的道袍,肤色苍白,幽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林逐月,散发出森然阴气。
他没有像昨夜那样离开。
他如同一汪黑沉的水,从窗户的缝隙洇入房间。他向前挪动着,逐渐靠近了躺在床上的林逐月。
林逐月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取代了石天娇,将石天娇和鬼修的缘,连接到了自己身上。她身上既有石天娇的气息,又有石天娇和鬼修的因果,这让鬼修误判了她的身份,将她当成了躲藏在寺庙里的石天娇。
很快,鬼修就漂浮在了林逐月的正上方。
他面朝下悬浮着,和林逐月脸对着脸。他伸出手,握住林逐月的脖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你吃过桃子,吃过桃子了,就不能食言了。来陪我,永远永远陪伴在我身边,再也不要离开我。”
他的双手逐渐收紧。
林逐月手指一勾,引动灵力。
在她的正上方,藏在天花板和镜子之间的纸人用力一推,巨大的镜子砸了下来。
鬼修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可床的周围,那两圈黄符纸已经被林逐月注入了灵力,符文生效,彼此晖映,发挥了镇阵的作用。
鬼修是有能力冲破镇阵的,但使用镇阵的人的灵力极其强大,鬼修无法立即脱身,被困陷住了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绘制在镜子边缘的符咒生效。原本冷硬结实的镜子,如同一汪池水,泛起柔软的涟漪。它正正地砸下来,池水将鬼修和林逐月一起吞没后,它才砸到床上,哗啦一声变成碎片。
鬼修和林逐月,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夜色下的黄沙中。携带着浓厚阴气的风呼呼地刮着,吹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曼殊沙华花瓣,掠过他们身边。
鬼修的脚上,出现了一道蓝紫色的枷锁。
“山有千石,石逾万斤。”
时灿的声音响起,
“枷所困者,如陷山石。”
鬼修不愿意与灵师起冲突,意图逃离,但却无法化为黑雾。他被脚上的枷锁困在了这里,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这个法术在阳界已经不好用了。”
时灿从沙丘上滑下来,说道,
“不过在阴界还能用,而且挺好用的。”
他和林逐月在镜子上绘制了“开门符”,打开了通往阴界的门,又将它悬挂到床上方的天花板上。时灿早早地就进入阴界埋伏,等镜子如同计划一般坠落的瞬间,鬼修就会被“门”带进阴界,被他困住,和他发生不可避免的战斗。
时灿召出灵武绝刃。
他那双锋利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中既有狡黠,也有凶狠,对远处的林逐月道:
“躲远一点。”
说完,他握着两把蓝紫色的长刀,助跑过后,直直地冲向鬼修。
鬼修侧身躲开。
灌注于绝刃刀身上的灵力爆发,刀刃之下,灵力将黄沙削开一道深深地豁口。时灿在豁口边缘止步,他侧过身体,手中刀刃挥向鬼修的脖颈。
林逐月以最快的速度组装了反曲弓,她拉开弓弦,金色的火焰形成箭矢,脱弦而去,直指鬼修。金珀火箭矢落下的瞬间,黄沙中炸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半秒后,鬼修从蘑菇云中退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金珀火的火苗,黑色的道袍被烧得破破烂烂。他整个鬼都狼狈不堪,也在此时愤怒到了极点。
阴界是亡魂的地盘。
在这个只有阴气,没有阳气的地方,亡魂就像顺风飞行的鹰鸟,力量、速度都能够发挥到极致。
浓重的阴气如同乌云涌聚,以摧枯拉朽的恐怖架势犁过黄沙,朝着交战的中心席卷而来,誓要将两个活人撕成碎片。
但时灿并不害怕。
阴界的确属于亡魂。
但他会将交战地点选在这里,有着他自己的理由。
他拥有着非常可怖、堪称是灵师顶点的战斗能力,但是,他经历过的战斗,几乎每一场都算不上是得心应手。
绝刃是非常豪爽的灵武,它能斩断一切。但时灿却没有办法顺应灵武的特性,他不可以斩断楼房,不可以斩断电缆,更不可以将附近的活人斩成两截。他必须顾左顾右,隐忍克制,压抑自己。
如果不必克制,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明秽城的城主,那恶名远扬的大鬼王,还会是他的对手吗?
怀抱着这种想法,时灿选择在阴界开战。
绝刃在阴界也会划破沙丘,斩坏楼房。
但鬼魂们楼房倒塌,甚至魂飞魄散,关他什么事?
他不在乎。
时灿看着面前涌聚的阴云,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不要约束自我,不要惧怕受伤,斩断它,斩断一切挡在面前的阻碍。
绝刃的光芒愈发炽盛。
蓝紫色的刀身上,优雅的花纹在延伸,刀背的位置甚至覆上了一层鳞片。绝刃变得越发妖冶的同时,刀刃也薄削至极,只一
挥舞,周围的风都要被斩断。
绝刃划破了阴云。
鬼修的头颅,也从颈上掉落。
他的身躯倒落在坑坑洼洼的沙子里,化为黑色的雾气,逐渐消散。
“解决了?那我们……”
林逐月朝着他跑过去,跑着跑着,她就觉得时灿好像不太对劲,话语卡了一半在喉咙里,动作迅速地往前面扑去。
绝刃的刀光从背后闪过。
林逐月来不及庆幸,她用手掌撑着沙子借力,向左一翻,躲过又一道刀光。
她抬起头,看向时灿。
时灿也在看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是空洞的,似乎失去了神志。他朝着林逐月迈开脚步,一边走向她,一边举刀。
“时灿?”
林逐月一边后退,一边道,
“是我啊,时灿?时灿?”
时灿手中的绝刃落下。
林逐月扑向一旁,她动作不稳,扑在地上,差点啃一嘴黄沙,连鼻尖都被沙子擦破皮了。
不过这点小伤,比起来被绝刃砍,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被砍到了,绝对会死。
林逐月抿了抿唇,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掉脸上的沙尘。
时灿一刀劈来。
林逐月心惊肉跳地侧身躲过,而后,就像是赴死一般,脚底一蹬,朝着时灿直直地冲过去。
这傻子似的行为,让神志不清的时灿震惊了。
等林逐月冲到眼前了,他才反应过来,要举起手中的绝刃。他挥刀斩向林逐月,这一刀落下去,足以把林逐月劈成两截。
但是——
“咣当。”
绝刃落下之前,有东西从后方,重重地敲上了时灿的脑袋。
时灿的神志逐渐回笼。
他对林逐月道:“你没事……”
“咣当!”
他的脑袋又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整个人朝前面栽去。
林逐月喘着气朝一侧躲开,眼睁睁地看着时灿脸朝下倒在沙子里。
她勾了勾手,敲了时灿两下的浮世绘卷回到她身边。
第一下是为了让时灿清醒,第二下就纯粹是为了泄愤了。
林逐月蹲下,戳了戳时灿的脑袋。时灿的头上有个发旋,林逐月一直很想戳,但又不好意思动手动脚,今天终于如愿了。
时灿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云泽医馆里了。
涂山云林穿着黄绿交间的花褂子和沙滩裤,脖子上戴着金链子,脚上蹬着人字拖,十分“豪迈”地坐在病房里和林逐月说话:
“绝刃这个灵武,很早以前其实是出现过的。但那个时候,它不叫绝刃,它有另外的名字——妖刀。”
“它锋利至极,可以斩断一切,但是代价就是会蚕食主人的神志。比起来那些握住妖刀就失智的先人,这小子已经将妖刀控制得很好了。如果他不过分追求力量,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
时灿闭了闭眼睛,心道:
你不让我追求力量,你是要我的命。
涂山云林和林逐月很快就发现他醒了。
涂山云林留了句记得付诊金就走了。
林逐月还留在病房里,拿着湿毛巾,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问:
“吃饭吗?我让你家厨师煮点饭?”
时灿眯了眯眼睛,问:“你喂我吃吗?”
“……啊?”
时灿幽幽地说道:
“就当是你打破我脑袋的赔偿。”
林逐月为自己辩解道:“没打破!”
时灿的眼神变得危险了很多,他若有所思地盯了林逐月半晌,确信道:
“……果然是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