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还以为, 今天自己会度过一个不眠夜。
但现实是，她白天在港迪玩得很嗨，运动步数破两万, 洗过澡之后，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很多人做梦都想拥有她这样的生活，但柳玥其实是很少做梦的。
她这一觉睡到天亮, 睁眼已经是六月七号。
读小学时，柳玥对这个日期还没什么概念, 上中学后，她就知道了，原来她的生日在高考前一天。
也因此, 她十八岁生日时没有像样的“成人礼”——毕竟明天就高考了, 还能怎么庆祝？养父母担心食品安全问题, 都不敢带她去外面吃, 他们在家里吃了顿晚饭, 就把她送去学校了。
柳玥充分理解，但总觉得有点遗憾，本来想在升学宴的时候弥补回来……
没关系，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就当昨天何夕给她过的生日，是她的“成人礼”吧。
柳玥先躺在床上玩会手机，洗漱时才想起签到的事。
她点击签到，再熟练地按下转盘启动键, 指针指向的区域告诉她，今天得花一千万。
柳玥问：“系统，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延迟到账了吗？”
挺好的，要是昨天抽到，她反而觉得有点麻烦。何夕特意给她包了港迪, 她总不能为了花钱而不玩吧。
系统的回答还是概率不受控制那套，柳玥哼哼两声，知道了知道了。
一千万挺好花的，香港有那么多顶奢商场，走进去逛几圈，很容易的事。
她昨天刚过完生日，今天心情好，就想大买特买，非常合理。
对了，她还没有拆生日礼物呢！
想到这里，柳玥兴奋地出去吃早餐，并和桑羽提起这事。
她昨晚收到的礼物还在酒店里放着，因为她不常住香港，所以也不用放到哪里保管，等她离开的时候直接带回深圳就行。
何夕昨晚还问她，要不要回家住，但柳玥太累了，懒得挪地方，索性留在酒店里休息。
反正何夕包场的区域可不止是乐园，整个酒店也是为她和宾客服务的。
桑羽先向她展示完整版礼单，并表示她的礼物都存放在单独一间客房里。她是想拆盲盒，还是根据礼单查看对应物品？
那当然是后者啦，柳玥兴致勃勃地跟着她到客房去。
路上她还遇到了下楼吃早餐的叶嘉树，两人在电梯里会面。
叶嘉树和她说早上好，又祝她生日快乐。
柳玥乐了：“你昨天和我说过啦。”
“昨天人多。”叶嘉树解释，“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听见。”
对哦，柳玥想起来了。
前几次见面时，叶嘉树都跟在她身边，昨天却没怎么见到他。应该是她周围的宾客太多，自动跟随模式受到物理干扰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特意补了一遍“生日快乐”，柳玥还是很开心的。
她说：“我知道你把定金退回来，把机器狗当做生日礼物送我啦。而且还提前做出来了，谢谢你。”
其实她不在意这点钱，但这份心意最重要。
不过，还好当初付定金的时候，她当天要花的钱都已经花完了，用的是自己的钱，不然还要牵扯到任务完成情况。
叶嘉树挠头：“没事，这不算什么，你喜欢就好。”
他没说自己加了几天的班，熬了几个通宵，只是在电梯门打开时，目送她离开。
她应该真的很高兴，连背影里都带着雀跃，让叶嘉树近日苦闷的心情，也变得开朗几分。
继续下行的电梯还遇到了其他人，因为何夕只包了昨晚的酒店。乐园已经恢复正常营业，酒店也开始接待其他客人了。
不过，已经住进来的宾客，都不用着急走，只要他们一直住，房费和在酒店的吃喝开销都由何夕买单。
毕竟有些客人是从外地来的，尤其是柳玥请的朋友，人家要顺便来香港玩几天，东道主肯定会继续招待，还能提供旅游导览服务呢。
至于会不会有人故意赖在这不走……对何夕和柳玥来说，花点小钱看清一个人的品性，相当划算。
柳玥来到客房，或者说，现在是她的“库房”。
她昨天真的收到了不少礼物，大大小小的盒子堆满房间，被分门别类放好。
柳玥指向带有明显logo标识的盒子：“这些是什么？”
“是品牌送您的礼物。”桑羽说。
哦，这里有爱马仕香奈儿迪奥lv……等等，不止有礼物，还有中国区总裁手写的生日贺卡。
其实每个品牌都会问她，是否有荣幸为她举办生日宴会——虽然大多数客户会回答不用，但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
柳玥的助理当然也回答不用，品牌就安排香港门店把礼物送来了。
会关注她生日的，可不仅仅是她在深圳常去的那几家店。
品牌赠礼没什么好拆的，柳玥在礼单上都看过了，基本是当季新品+华而不实小物件的组合，还附带好几页的新品图册。
柳玥思考了一会，她等会是自己去商场购物，还是让这些品牌送东西过来呢？
算了，她自己去吧。昨晚睡得很香，柳玥现在精神饱满，很愿意出去逛一逛，如果时间允许，她还想在香港来个city walk，毕竟她之前没来过几次。
她略过品牌赠礼区，随机选了一个礼物盒打开。
柳玥边拆边问：“我爸妈都已经离开酒店了吗？”
桑羽：“是的，何夕女士和克洛先生还有工作要忙，这会已经起飞离开香港了。”
这事柳玥知道，他们昨天就和她说过，只是她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走了。
这也正常，毕竟克洛已经陪她玩了好几天，何夕一直都很忙。
让她来看看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原来是江诗丹顿的万年历。
柳玥再打开一个大盒子，这个盒子真的特别特别大，都快比她还高了。拆开后，是一个蓝色的jellycat包装袋，里面是超大的月牙玩偶。
“哇塞！”
柳玥很惊喜，她没想到jellycat还有这样的玩具，她网购和逛线下商城的时候都没见到啊，应该是很难买到的限量版吧。
不对，她好像见过小型号的，没想到它可以有这——么——大——
她试着将玩偶抱起来，触感软软的，超级舒服，就是特别有分量。但这不是缺点，反而是可以抱着睡觉的优点。
几十万的江诗丹顿，柳玥随手放到一旁，送到她心坎里的jellycat，即使只售价7999元，柳玥照样爱不释手。
桑羽记录她拆开礼物的反应和心情，再对应到具体的送礼人，决定她们这边的回礼和人情往来模式。
接下来拆开的礼物，以月亮元素的珠宝首饰为主，送手表的也很多。
柳玥刚开始没意识到，后面发现大家都挺用心的，给她送的礼物基本都和月亮，时间相关，或者肯定带有蓝色，三个元素必占一个。
看来大家都做了功课嘛，柳玥未必真的这么喜欢月亮元素的东西，但这种被讨好，被重视的感觉肯定很舒服。
“这个包装应该就是机器狗了……”
柳玥边拆边念叨，她的预感也很准，果然是路西法！
虽然路西法是严格按照她的要求定制的，但它也符合以上三个元素。它的耳朵上边泛着蓝色的金属光泽，胸口处有月牙标识。
好吧，大家对她的了解没错。
柳玥把路西法放到地方，拿起它的整本说明书。
她的副词没用错，就是一整本，里面包含了它的使用方法，常见问题，故障处理……
翻了几页后，柳玥就开始晕字了。
她翻回第一页，找到路西法的隐蔽式开关，用手机连接上它的蓝牙。
“让我看看……还要做人脸识别，声纹识别，绑定用户信息……”
柳玥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挨个完成，路西法终于启动了。
它晃动了一下脑袋，眼睛和嘴巴显示屏里还会做出开心的表情，可交互性变得更强了。
“你好，柳玥，我是机器狗路西法，很高兴为你服务。”
柳玥拍拍它的脑袋，它也能感应到，还会在原地踢腿跳舞，蛮聪明的嘛。
而且这个AI的声音也很好听——之前测试版的声音是客服女声版，谈不上难听，但听起来就很机械。
叶嘉树按照她的要求换了，柳玥没说具体要什么，不过路西法的声音听起来是童声，就是小孩子在讲话，语气也变得生动许多。
果然，只要提要求，就没有乙方做不到的事情。
柳玥试验了一下它的功能，给它加了个狗头后，并不影响它的躯体灵活度，而且它的移动速度好像还有所提升。
之前叶嘉树说的测试版机器狗是Apha3.0，柳玥觉得，路西法应该升级到3.1了。
她又试了摄像头，在手机上查看实时画面，确实比之前清晰不少。
柳玥问它：“你可以帮我去超市购物吗？我想买菜回来做饭，中午要用。”
路西法的眼睛显示屏亮灯，这个省略号就代表AI正在思考。
过了一会，柳玥的软件里弹出了对话框，路西法的思考反馈做成了对话窗的样式。
它选择的食材是大米、鸡蛋、瘦肉、豆腐，以及绿叶菜，在柳玥没有提额外要求的情况下，真的是非常清淡且万能的食材了。
而且，它还会询问柳玥家里的调料情况，是否需要购买葱姜蒜或盐糖油，比柳玥考虑得还要周全。最后还问她，有没有指定菜谱，它会进一步细化清单。
柳玥把机器狗的思考结果截图发给叶嘉树，她就说嘛，还是要添加AI的思考和询问过程，现在路西法可以更好地帮她做事了。
她进一步输入指令，即使她没打开手机听筒，路西法那边也会将她的语音转为文字，显示在对话窗口里。
当然，她今天不需要路西法真的去买菜，就是想试试这个功能。
不过在手机上还是有点不方便，路西法离她比较远时，可以用手机弹窗，就在她身边时，它可以智能概括思考内容，直接用语音和她交互询问嘛。
叶嘉树过来时，柳玥顺便把这个意见说给她听。
这对AI的计算能力又是新的考验，叶嘉树只能表示，自己会尽力为之。
甲方的要求，果然是永无止境的……
“辛苦啦，我很喜欢路西法。”
柳玥说：“不过将来做路西法2.0的时候，你就必须得收我的钱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找你提要求啦。”
叶嘉树还想说什么，柳玥抢先道：“你再和我争，我就找其它公司做。”
……好吧，叶嘉树妥协了。
他问：“你今天要带着路西法出去玩吗？它有内置导航，我还给它下载了深圳、香港几个大商场的内部指引图。”
柳玥本来没这个计划，但听他这么说，又觉得带路西法出去也不错。
她不确定香港商场能否带宠物进入，但机械狗肯定没问题。
“你可以带它去任何地方。”叶嘉树说，“它的摄像头启动时，额头上会有亮灯提示，符合部分国家和地区的法律要求。”
虽然内地没有相关规定，但叶嘉树想到柳玥就喜欢全世界到处跑，所以把这点也考虑到了。
柳玥给予肯定：“你们公司很会考虑顾客需求嘛。”
她拆出路西法后，对剩下那些礼物也没什么兴趣了，直接让桑羽帮她拆了，分门别类整理好送回深圳。
因为要带路西法出行，柳玥就顺便邀请了叶嘉树——如果他愿意陪她逛商场的话。
“没问题。”叶嘉树推了推眼镜，“今天是路西法第一天上班，我得跟在它身边，看它的表现如何。”
柳玥被他的形容逗笑，虽然她把路西法当成生活小助手，但总体上说还是娱乐性质。如果她真的需要别人帮她干活，都用不着拉出她的助理降维打击，随便找个大学生也比机器狗好用啊。
叶嘉树竟然说路西法在上班……网上说它是富贵狗，被他这么形容，机器狗都变成了牛马的形状。
柳玥换身衣服，带上叶嘉树去了置地广场。
车上没人说话，为了打破这过于安静的氛围，叶嘉树问她：“你今天想买什么？”
好问题，柳玥自己还不知道呢。
她在车上伸了个懒腰：“随便逛逛……最近好像都在买珠宝首饰衣服，没怎么买包包了。”
主要是她出门也不太习惯背包——这次过生日也几乎没人给她送包。但她可以用不着，衣帽间里不能没有，没准她哪天心血来潮就想用了呢？
就像现在，她想到自己很久没买包了，下车后就直奔爱马仕。
她之前没来过这里，算是walk in的新客人。门口还排了长长的队伍，但sales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
“柳小姐，您这边请。”
说完，她还给其他sales使了个眼神，接待她的人在店里级别应该挺高，属于发号施令的类型。
柳玥被带到了vip室，刚才快走几步的slaes已经从冰箱里取出椰汁，还有几块她爱吃的巧克力。
柳玥觉得，可能很多人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喜好。
Sales热情询问：“柳小姐今天想看点什么？”
柳玥问她：“我账上的配额应该可以买birkin了吧。”
深圳的那个sales提醒过她好几次了，但她发消息的时候，柳玥恰好不在深圳。等她回来后，又忘记了，给她发消息的品牌太多啦。
“哎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Sales立刻说：“您想要什么，我们立刻为您找来，满足您的一切需求就是我们的使命。”
这话竟然是从爱马仕的销售嘴里说出来的？柳玥还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桑羽心想，她之前也没想到柳玥的家世背景这么硬啊。
她还是孤陋寡闻，即使知道了克洛和何夕的名字，也没想到这代表着什么。直到昨天豪门圈一阵沸腾，她在瓜田中被科普了相关知识，才意识到自己作为柳玥舍友的先发优势是多么幸运。
要是她早点知道，她的父母是这种级别的存在，在柳玥第一次走进爱马仕的时候——
不不不，柳玥还需要亲自进店买东西吗？她来逛街是为了兴致，如果只是单纯的购物需求，应该是她说要什么，爱马仕就安排人送货上门。
什么配货，什么等待，什么升级vic……这些是用来区分中产和普通有钱人的，像柳玥这样的身份，应该是爱马仕求着她买，和她搞好关系，希望她能赏脸出席几个活动。
很多人想在品牌活动中扩展社交圈，如果大家都想“向上社交”，那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当然得由品牌花心思讨好，尽心尽力维护关系。
有她作钩子，那些贵妇们才会拼命卷爱马仕的vic资格，只为了争取见她一面，聊天时也有点共同话题，这就是奢侈品作为社交货币的另一层隐藏逻辑。
柳玥倒是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一件事，所以她现在买包，就不用配货了？
早说嘛，她以前还是太低调了……不过那些东西买都买了，也无所谓。
在爱马仕买包有这样那样的限制，不过从此刻起，那些让人头大的规则都和柳玥无关了。
她在平板上查看样品图册，买birkin的主要尺寸是25，分为多种不同的皮质，还有很多种工艺，真要给它搞个图鉴大全，恐怕能搞出很多个分支来。
其中，最著名的应该是喜马拉雅和小房子。
喜马拉雅算是birkin25的分支，小房子是birkin20，柳玥看了一圈，对前者没有太大的兴趣，后者的设计倒是挺好看的。
她问sales：“我想直接收集六合院，能帮我安排吗？”
六合院，就是指小房子的六种颜色。
小房子一包都很难求，虽然它的公价只有几十万，但在二级市场的价格通常要七位数，白房子在香港的最高拍卖记录，更是达到了252万港币。
即使她是柳玥，sales知道要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但听到她的小房子全图鉴想法时，她还是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小房子的产量非常稀少，门店每年抢的不是库存，而是下订单的资格。这玩意不可能有现货，只能看谁的背景更硬，能要求爱马仕把订单优先级提到最前面去。
Sales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只能说要打个报告申请，尽可能帮她安排。
同时拿到估计很难，柳玥也愿意接受分批次等待，让sales松了口气。
“但不要等太久。”柳玥又补了一句，“不然我就没兴趣了。”
这是真的，她都不记得自己下过多少订单，还有多少需要调货的产品了。
还好桑羽都帮她记着呢，之前在梵克雅宝付过全款的首饰已经全部到货，高珠也在运输路上，应该能比她先回深圳。
宝格丽那边……还在给她找宝石，爱彼倒是已经动工了。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爱马仕的sales赶紧给她拉回来。
她推荐了几款很配柳玥的birkin25，虽然都是普皮，但门店里有现货，可以让她直接拿走。
不然柳玥亲自来逛街，空着手走出去，小房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那人家以后还能来吗？
即使不是来香港，去深圳逛也行啊。这种级别的客户，品牌在意的已经不是她在哪个门店的消费了，这个道理sales很明白。
柳玥对sales推荐颜色的套路心里门清，说什么适合她，肯定是根据库存来说的。
她拍拍路西法的头，把它从自动睡眠的状态中唤醒。
叶嘉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路西法被唤醒后竟然不是立刻切换到开心的工作状态，还有几秒的迷茫表情。
这，不就是打工人被派活后的真实反应吗……
柳玥一时沉默，感觉她的路西法充满了班味，连现在的开心表情，好像都变成了强颜欢笑。
叶嘉树解释：“这是在思考，AI在分析环境，它绝对没有不愿意上班的意思。”
柳玥：……
柳玥本来是想让路西法帮她去选包包的，但既然叶嘉树都这么说了，她觉得要是不给员工发点福利，这老板当得说不过去。
她和路西法说：“你去宠物专区，给自己选衣服和牵引绳吧。对了，宠物出行包也要。”
路西法没理解，在手机弹窗中询问她是不是要给家里的宠物选东西。
柳玥看向叶嘉树：“你的产品有个最大的问题。”
“路西法不觉得自己是狗，这点要怎么改进？”
叶嘉树：……
这要求实在有点高，他甚至都想说，别为难AI了，我给你当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