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更衣室

浓郁的信息素漂浮。

江珩最先反应过来, 将元时愿从地上拉起,在苏落沉准备跟着起身时,毫不犹豫反手给了一拳。

原本神情餍足的苏落沉,眉眼瞬间浮起阴郁戾气。S级Alpha与生俱来的雄竞本能, 在看到元时愿被一群同级Alpha护在身后时, 爆发至巅峰。

元时愿打他, 对他动手也就算了, 江珩又算哪根葱?!

“这是什么意思啊。”苏落沉抹了抹嘴角的血,死死盯住Alpha身后的元时愿, “你队友打我,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你不管管吗?”

说什么?打得好?

元时愿道:“我管不了, 你报警吧。”

元时愿说话时连苏落沉的脸都看不见, 他眼前站了一排Alpha。这群S级Alpha像护主的狼, 将他圈进唯一的安全领域。

“打你就打了, 怎么, 打狗还要看主人?”薄烬冷声道,“就准你欺负我们队友?”

“……”

苏落沉静默片刻, 才不可思议道:“我欺负他?”

真不知道薄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元时愿除了衣服头发乱了些,面庞红了些, 妆有点花了, 但依然完美无损, 漂亮得出奇。

也不对。手确实有了青红交错的痕迹, 因为元时愿皮肤白,显得其它颜色极其明显。

苏落沉想,这倒是他的不是了。怪他皮糙肉厚,手感不好,把元时愿的手打红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 在看到应明澈时,诡异地笑了笑。

“宝贝。”苏落沉看向元时愿,“我欺负你了吗?”

说话间,他的目光充满肆无忌惮的打量,在Alpha眼中简直是充满恶意的挑衅。

应明澈忍无可忍,刚要上前一步,被元时愿抓住手腕。

元时愿摇摇头:“别打架。”

虽然他已经打过了。

但他打没事儿,苏落沉肯定不会拿他怎么样,别人就不一定了。以苏落沉这心胸狭隘暇眦必报小心眼的性子来说,若是其他人敢动手,苏落沉肯定不会轻易揭过。

在场还有两位经纪人,他们神色紧绷、左顾右盼,生怕附近有人撞破这一幕。若是他们两个男团为元时愿大打出手的事儿传出来,可太棘手了。

现在动手确实爽了,但还是要为整个团队着想。

应明澈反手握住元时愿的手腕,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被激。”

Scepter冷静下来,轮到Necro了。越潇看向苏落沉,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给个解释。”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就是这么回事。”

苏落沉炫耀般侧过头,露出被元时愿揍过的痕迹。

他挑衅地看着Scepter的一行Alpha,莫名其妙嘚瑟的行为,像雄性竞争成功后迫不及待炫耀胜利的成果。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他这样子实在欠揍,应明澈低声骂了个脏字,忍无可忍地上前,却被元时愿一个眼神制止住。

庄河担心元时愿和江珩动手的事儿传出去;Necro男团经纪人则深知苏落沉的劣根性,这件事必然是苏落沉先挑起的,若是深究下去,他们绝对讨不到好处。

二人达成一致,都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够了!”Necro经纪人强行拉开苏落沉,“杂志拍摄要迟到了!”

庄河把Scepter带走后,Necro经纪人看了眼苏落沉,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越潇眉头紧蹙:“等会还要拍杂志,你现在把脸弄成这样。”

苏落沉无所谓道:“遮遮不就好了。”

说话时扯到嘴角伤口,还有点儿疼。他眉眼愉悦,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又没多用力。”

苏落沉心跳很快,身为Alpha不会错认这种感觉。真奇怪,明明他不久前易感期刚结束,为什么现在又有进入易感期的征兆?

“有没有抑制剂?”

助理立刻给他送上抑制剂。

越潇也要了一支,扎完抑制剂后,他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发小:“元时愿脾气很好,不是会与人起冲突的性格。你到底做了什么……”

“是啊,他脾气很好。”苏落沉不阴不阳地笑了笑。

元时愿脾气确实很好,好到和越潇久别重逢,都差点抱上了。他远远看着那两个交叠的身影,元时愿和前队友情深意切,见面都要抱一个,真是感人啊。

明明都是前队友,元时愿对他就冷淡又厌恶,连说句话都懒得,可对南流景他们就笑吟吟的。他现在挨了元时愿的打,又被元时愿的现任队友揍,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换不到。

凭什么!

苏落沉宁愿元时愿打他骂他羞辱他,也好过一直对他视而不见。

越潇还要再说,却被苏落沉警告地打断。

“少跟我炫耀了。”

-

保姆车内气氛莫名。

S级信息素沉沉浮浮。

元时愿能明显感觉到大家有话想说,欲言又止多次,反而让他感到古怪。

他还收到来自Scepter不同成员的私聊,意思大同小异——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啥啊,莫名其妙的。

元时愿干脆给他们拉了个群,省的一个个回:我缺钱,能给我打点钱不。

群聊立刻多了五条转账。

“……?”

到底什么情况?元时愿把所有转账退回:不敢收,你们没写自愿赠与。

群内立刻多了五条转账记录,每条都备注了自愿赠与。

元时愿一头雾水。

他私聊了庄河,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上厕所时,化妆间的Alpha们提到他在西米娱乐被骚扰的事。几人上车后便陷入沉默,眉宇间翻涌复杂情绪,不知道脑补了多少苦情戏码。

“我真没事!那都已经过去了,你们犯不着这个表情。”元时愿哭笑不得,“我临走前还打了他一顿,拿了不少赔偿呢。”

向来沉默寡言的裴砚冰率先开口:“你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西米娱乐为平息风波,所有锅都让陈彦背了,把陈彦开除后,声称一切都是其个人行为。元时愿也清楚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毕竟他没有确凿证据,追究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能拿到经济补偿,他已经很满意了。

元时愿不提这件事,更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他逢人就要说,有很多Alpha想干他吗?

被Omega爱慕能体现Alpha魅力,心中暗爽。被同性觊觎只会让他毛骨悚然。

何况他们先前没有很熟。

元时愿性格随和开朗,但他与人交往很有分寸感,亲近却不逾越。

或许是苏落沉的对比太过强烈,此刻连难缠的应明澈,在他眼里都顺眼了几分。

“再说了,我一Alpha,能吃什么亏?”

元时愿无所谓的语调,反而让Alpha们眉宇紧锁。他们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目光又落在他那张面庞。

对他的说法,他们实在无法苟同。

应明澈很不爽,这种不爽在遇到元时愿的前队友后,一直保持增长状态。他往座椅前方探了探,伸手揪住落在元时愿肩膀的软发。

“刚刚那个,苏什么来着的金毛,真的有病。”他扯了扯唇角,“让人看了就讨厌。”

“你们之前关系很好?”

你们俩半斤八两吧。元时愿心中腹诽,却没有说出来,而是表示赞同道:“一般吧。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就是和他起了点口角,问题不大,他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薄烬:“另一个爹味A也恶心。”

“哈哈。”稀奇了,薄烬也挺爹的,居然说别人爹味。

Necro另外几个成员尚未出现,元时愿一视同仁:“讨厌,都讨厌。”

元时愿能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完这句话时,车内气氛缓和不少。

他纳闷了,敢情这些Alpha是因为他的前队友闷闷不乐?

不至于吧?他先前在西米娱乐也是混子,每天蹭练舞室和琴房,顺便成为皇族对照组吸引火力。就像陈彦说的那样,公司对他采取一系列防爆措施。

无论如何,珍贵的出道名额都轮不到他头上。

应明澈试探许久,确定元时愿没有回去的打算,心情如雨过天晴。

座位宽敞,他却偏偏要往前靠,手指碾着元时愿的发丝,放在鼻尖轻轻地嗅。

“化妆师给你喷了什么香水?”应明澈道,“这么难闻。”

作为香水,这个味道并不难闻。但应明澈莫名反感,仿佛留在元时愿身上的不是香水,而是被另一个雄性标记过的味道。

让人很不舒服。

这是苏落沉的信息素味道。

元时愿怀疑苏落沉提取了自己的信息素,将其制作成香水,恶趣味地喷在他身上。以至于令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很奇怪的感觉。

应明澈看出他不喜欢,主动道:“用我的信息素覆盖吧?我的信息素好闻……”

元时愿:“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

当然记得,元时愿不喜欢别人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往他身上放信息素。

应明澈立刻收住放信息素的举动。

“好吧。”应明澈委屈道,“那我把我的外套给你,你盖一下?”

他退而求其次。

元时愿没有拒绝。

当应明澈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保姆车舒适宽敞,但毕竟是密闭空间,尽管Alpha们都贴了信息素阻隔膜,S级强势气息仍然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四周。

身为S级的元时愿有着敏锐五感,此刻更能清晰捕捉到身旁Alpha的气息。就像……

他身上有了其他Alpha的味道,还不止一个。

身上盖着的外套忽然变得灼人,莫名的警觉与不适顺着脊椎骨攀爬,令他感到十分危险。

这种感觉简直没有缘由。

他们都是Alpha,都是同性。在非易感期,好哥们之间睡同一张床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他们只是坐在一辆车里,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他在警觉什么?

都是Alpha,他们还能把他干了不成?

元时愿正要脱掉应明澈的外套,另外一股难以言喻的饥饿感突然涌了上来……

不同的信息素,自不同的Alpha身上隐隐约约传来,截然不同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竟形成奇异的层次感。也许因为S级信息素浓度较高,闻起来也更加带劲。

元时愿想,他真的是饿了。

大概午饭没吃饱,加上午睡被打断,才让他精神恍惚,连Alpha信息素都能品出“好闻”的错觉。

“好了,都下车吧。”

元时愿看向窗外的医院建筑,满头问号:“我们怎么来医院了?”

“车上跟生化武器一样,全是你们的信息素!我严重怀疑你们易感期快到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起来集体检查。”庄河说,“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不能被易感期耽误了。”

元时愿嗅了嗅,车上味道确实挺杂。难怪一路上,连最嘴碎的应明澈都没有说话,估计是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恶心到了。

他倒是闻得挺爽的。

“庄哥,车上也有你的信息素。”江珩说。

庄河咳了咳:“我也顺便来做个检查。不知道为什么,我易感期好像被强制提前了,但我前几天才刚结束易感期……”

易感期太频繁,并不是一件好事。

庄河的易感期很稳定,这是头一回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提前。他是A级,在车上扎了好几针抑制剂。

另外几个S级就比较难熬了,S级的易感期可不是开玩笑的。

庄河在车上就注意到了,裴砚冰等人呼吸急促,假寐调整呼吸。Alpha都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时愿,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庄河奇怪。

元时愿在车上睡得很安稳:“我对信息素不太敏感。”

庄河知道元时愿年纪小,安抚了几句:“这不是大问题。”

比起团内其他成员,元时愿对信息素不敏感一事,确实算不了什么。

庄河想起其他成员的情况就头疼,那么多罕见病,都让这几个S级A碰上,还凑一个团了。

元时愿倒是Scepter中,唯一一个正常的S级Alpha。

星夜娱乐财大气粗,做的体检项目全部报销,其中还多了几项非常规体检。

元时愿进入科室时,依旧是上次那个医生。

医生和上次一样神色凝重,元时愿问:“还是激素异常?”

“不是。”医生一眼认出这个粉发Alpha,“怎么说呢……你这次血检报告,和上次有点不一样。”

“多了点东西,但不确定。得再去化验一下。”

“多久出结果?”

“24小时内。”

元时愿回宿舍洗了个澡,上网查询医院检测结果。

两个报告都显示【检测中……】。

元时愿退出页面,正准备补个觉,收到来自音乐酒吧老板顾流风的消息:你账号怎么这么久不更新?你粉丝都来我这边催了。

顾流风给音乐酒吧做账号宣传时,元时愿也跟着注册了一个。

平时发发唱歌视频,或是自己随手写的歌。

他粉丝量还可以,但他不爱营业,平台知道他的人比较少,算比较小众的博主。

元时愿很久没上这个账号,一点开,就是大量点赞评论。有一个人执着地评论了他每条动态,内容大差不差,都是希望他看看私信。

他闲着无聊,点开了私信。

yy:这个谱子可以卖给我吗。

yy:多少钱都可以,我收。

yy:求回复,我的联系方式是1xxx……

又一个想买谱的。

自注册账号以来,不少人想买他写的歌,哪怕只是草稿。

哪怕只是随手写的一小段调,也是他宝贵的心血。他不舍得卖。

元时愿直接关闭聊天页面,坐在宿舍床上,没有任何收音设备,就戴着有线耳机,对着手机录音。

录音、上传、发布,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视频刚一发出,网友纷纷来评论。

——我的宝,你终于更新了!![喜极而泣]

——博主用的什么声卡?

——y不用声卡,也从来不修音。

——牛逼。。好干净的声音,我还以为后期处理过。

——这音色老天赏饭吃啊。

——y的声音真的无敌,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代餐。。我哭死,但凡y你稍微勤劳一点更新,粉丝都要翻好几倍。

元时愿的音色很独特,声线纯净却富有穿透力,天生自带混音声卡效果。

他发完视频就下线。账号更像他的日记本,专门记录他的灵感。

元时愿摘掉耳机时,薄烬恰好回宿舍了。

元时愿吸吸鼻子:“你抽烟了?”

“很明显?”薄烬见元时愿仰头嗅嗅嗅的,解释,“我就偶尔抽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格外躁动,他将这归于他的狂躁症。狂躁症容易带来情绪不稳定,烟更像他的药。

薄烬:“我去刷个牙。”

“没必要。”元时愿无所谓道,“我又不跟你亲嘴。”

“……”

薄烬还是刷了个牙。

从卫生间出来,薄烬拉着把椅子,在元时愿困惑的视线中,坐在元时愿对面。

“你说你和苏落沉只是起了争执,你说谎。”他认真道,“我们是室友,应该对彼此坦诚相待。”

元时愿懵了。

现在当室友的门槛这么高了?还要坦诚相待?

“你很确定苏落沉不会找你麻烦,说明你们关系曾经很好,至少是不错的程度。”薄烬猜测,“但他做了某些对不起你的事,你手中有他的把柄。”

元时愿:“厉害啊。”

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和他们以前关系确实挺好,平时会一起练舞之类的,一起出去玩儿。”元时愿爽快承认。

薄烬敏锐捕捉到关键字,“我们”。西米娱乐那四位太子爷,应该都与元时愿有过一段友情。

他完全不意外。

元时愿性格好,长得好,身上有一股天生的亲和力,吸引人靠近。

没人不喜欢与这样的人交朋友。

“西米娱乐那边的练习生分等级,我是最低级的,和他们玩久了,我才知道他们没把我当朋友。”元时愿顿了顿,又说,“之后我又经常在我宿舍里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那段时间我东西总是被偷。”

先是擦脸擦身的毛巾,随后是衣物。

元时愿说到这里,眉宇极轻地拧了拧,像忍着恶心,继续往下说,“有一天我提早下课回宿舍,看到我的床上坐着一个Alpha。我不认识他,但从他的衣服颜色可以看出他是和我一样的低级练习生……”

薄烬看元时愿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就能猜到这个人在做什么。

可他从来没见过元时愿这样的表情,反感、震惊、匪夷所思,又夹杂许些茫然,像一只正在伸懒腰,却猝不及防被人摸了肚皮的猫。

也许这是Alpha特有的劣根性,薄烬试图看到更可爱的表情。他问:“他在做什么?”

元时愿:“他坐在我宿舍床上,用力攻击我的袜子,我袜子都被磨出洞了!他没注意到我进来了,之后把脸埋进我的内裤里……”

“真是恶心的A同,下流、龌龊,大变态!”

见薄烬表情不对,元时愿问,“怎么了?”

薄烬下意识看向元时愿的脚,柔软白袜向下堆得层层叠叠,包裹纤细骨感的脚踝,再往上是骨肉匀停的双腿。

元时愿的腿很好看。

“没怎么。”薄烬偏开目光,“有点太详细了。”

“啊,抱歉。”元时愿忘了薄烬是恐同直男,一定对这些内容很反感,“那我不说了。”

“不用,继续说。”薄烬调整了下坐姿,“可以说得再详细些。”

“我们是室友,不该有所隐瞒。”

元时愿这才继续往下说:“他看到我挺害怕的,估计怕我把这件事抖出去。后面他和我坦白,是苏落沉让他这么做的。”

薄烬若有所思。

苏落沉让其他Alpha到元时愿床上……?再结合苏落沉今天疯疯癫癫的表现,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薄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点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却令他无法捕捉。

那天画面实在太过震撼,给直男造成极其浓重的心理阴影。元时愿抖了抖鸡皮疙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这个Alpha跟疯了一样,跪在我脚边说对不起,又精分一样说我床上很软很香,都是我的味道……”

“疯了吧他。”

薄烬也有被Alpha骚扰的经历,他一定懂。元时愿说,“你是过来人,一定能理解我。”

薄烬确实是过来人。

他也在元时愿的床上躺过,的确很香很软,都是元时愿身上的味道。这也让他极度不理解,明明床铺与洗浴用品都是统一的。

“能理解。”薄烬说。

果然,这种事还得和纯种直男说。元时愿像找到知音,勾着薄烬的脖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懂我。”

最初,元时愿与越潇等人的关系确实融洽。

陈彦把他安排进高级练习生宿舍时,他们初次见他时虽有怔愣,似是意外他怎么能住这里,但也没有多问。最先和他熟悉起来的、最黏他的人是南流景,也正是借着南流景,他才和其他几人渐渐熟稔起来。

不知从哪天开始,南流景莫名其妙开始躲他,见面时目光闪烁回避。一开始他并未在意,直到怪事接连发生。

他的衣物频繁丢失,晾在阳台的衣物莫名其妙粘上陌生的信息素……

那段时间元时愿课业繁重,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也很少回公司宿舍。某天他提前回了公司,正好撞见宿舍里的那一幕,这是他第一次将人抓了个现行。

Alpha声泪俱下地表明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是头脑发热,又声称这些事都是苏落沉指使的,还咬牙切齿地骂苏落沉和他那几个发小没一个好东西。

元时愿并未轻信,他拿着苏落沉的房卡,径直走进房间。透过窗帘半掩的阳台玻璃门,他看见两个高挑的身影。

南流景和苏落沉聊得入迷,甚至没察觉房间多了个人。

元时愿刚走近,就听见苏落沉问:“你喜欢元时愿啊。”

隔着半掩的窗帘与玻璃门,元时愿看到南流景脖颈涨得通红,神情极度难以言喻。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他。”

苏落沉带着诡异的轻笑:“巧了,我也不喜欢他。”

片刻后,他又一字一顿补充,“很——不——喜——欢。”

“……”

结合此前种种,元时愿瞬间了然,没有继续上前追问。恰逢期末考,他以备考为由向陈彦请了长假,与公司彻底断了联系。

面对南流景的消息轰炸,他也很干脆地将其设置成免打扰,随后退出工作微信,切换到个人账号。

元时愿这人就是这样,把对方当朋友时,他能包容朋友的万般缺点。一旦发现对方虚情假意,便会立刻后撤。

一旦他不在意,对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何况南流景他们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比同事稍微亲近一点的普通朋友。他从不缺朋友,更不缺想和他交友的人。

只要他愿意,他身后随时会站满无数的追随者。

元时愿很少会对人提及过往,但架不住薄烬执意追问。出乎意料的是,经过今晚,他竟隐隐觉得二人关系悄然拉近了不少。

待元时愿分享完自己的被骚扰经历,他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他将话题转向薄烬:“该轮到你了吧?”

“你也得告诉我你的秘密。好哥们之间不能隐瞒,这是你说的。”

宿舍陷入诡异寂静。

片刻后,薄静缓缓出声:“我父母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家族的残次品。”

元时愿呆若木鸡。

不是哥们,他只想听恐同直男被骚扰的八卦,不想听家长里短童年阴影伤痛往事豪门秘辛啊!

但薄烬已经开了这个口:“我们家族有遗传性基因缺陷,信息素不稳定具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陷入狂躁状态,会对周围的人和事物造成破坏。在我这一代,基因缺陷尤其明显,我在国外治了很多年都没有好转。”

“后来我母亲怀孕了,他们决定放弃我。”

“可惜等不到那天,家里发生火灾,活下来的人只有我。”

被父母当作弃子,在火灾死里逃生,信息素又恰好是硝烟味……

任何言语都太过无力,元时愿选择用身体安慰。

他迎面将薄烬抱在怀里:“来,兄弟抱一个。”

薄烬松了一口气。

如果元时愿说什么煽情的话,他可能反而会不自在,不知该如何应答,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回应温情。

只是一个拥抱,足够胜过千言万语。

薄烬陷入另一种慌乱。

因信息素狂躁症,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生活,他的医生、佣人都害怕他的信息素攻击。他没有朋友,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当下的拥抱时刻。

元时愿的手臂穿过他的腰身,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温柔轻缓的力道,与元时愿这个人一样柔软。

薄烬迟疑两三秒,伸臂回抱了过去。信息素像在燃烧,失控分泌。

他浑身僵硬着,又怔怔地想。

好细的腰。

持续许久的饥饿感瞬间被扫空,元时愿莫名涌起一股满足感,仿佛身体被薄烬炽热的信息素填满。

热热的烫烫的,舒适到了极点。

“我没办法帮你治病,但在我面前,你可以随便释放你的信息素。反正我不讨厌你的信息素,也不会因为你的信息素有不舒服的反应。”元时愿说,“而且,我很喜欢闻你的信息素。”

薄烬一愣,神情迅速变得不自然。他偏转过头,耳廓开始烧红。

元时愿说什么?

元时愿说喜欢他的信息素……

怎么会呢?他信息素这么难闻。

寻常人也许会觉得呛鼻,元时愿却很喜欢。薄烬的信息素像煨在炉子里的炭火,温暖带着点烟味。

小时候,元时愿一家回老家过年,他总是会和弟弟在灶台前,一边取暖一边烧火。土灶膛里的火星噼啪炸开,他挥着小蒲扇吭哧吭哧地扇风,忙得小脸红扑扑,满头大汗。

这时姥姥就会夸他力气真大,笑眯眯地把刚煮好的甜豆浆搁在旁边的小桌板上。

温暖的、混着草木灰的味道,竟与身边的信息素奇妙重合。

元时愿整个人暖洋洋的,像泡在热水澡中般,因过度舒适,睫毛跟着翘了翘。

“再放点信息素呗!”他闻爽了,“别压抑自己。”

薄烬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对Alpha意味着什么?”

催促Alpha释放信息素,又夸赞Alpha的信息素好闻……这种行为,跟催薄烬脱裤子,又夸他橘瓣有什么区别?

“意味着闻了信息素。”元时愿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闻你腺体放出来的信息素,又没闻你下面。”

“你想闻我的,我也能给你闻啊,哪里的都行。”反正都没味道。

“……”

“你有的我都有,你怕什么。”

“…………”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Alpha。”薄烬切齿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虽然有信息素狂躁症,但不代表他会随意让别人闻他的信息素,毕竟这种行为代表着性暗示,过于轻佻。

更别提对方还是个同性,说喜欢他信息素的同性。

“朋友啊。”元时愿尾椎骨连带后颈那一块都是酥麻的,他哼哼催促,“好兄弟,真的,你再放点。”

“你信息素太好闻了。”

元时愿总觉得现在信息素有些过浓,好像吃不下了,可又贪心地渴望更多。

薄烬忍无可忍:“你别说了!”

元时愿怎么能随便夸别人信息素好闻?元时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薄烬情绪汹涌,耳根已然赤红,目光幽幽落在粉发Alpha身上。

真是个轻浮的Alpha。

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这种话。

薄烬心情复杂,冷着脸加大信息素浓度。他眼睁睁地看着依偎在他怀里元时愿,皮肤浮起一层艳丽薄红,连眼尾都湿了。

他看得有些痴。

第一次有人说他信息素好闻,也是第一次有人不排斥他的信息素。不会因为他的信息素,露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仿佛他是一个正常人。

等薄烬反应过来,元时愿已经睡着了,手指却仍小幅度曲着,又颤颤地舒展开。眼尾布满泪水,睫毛湿洇洇的。

搞什么……

说他的信息素好闻,闻完连句招呼都不打,直接睡了。把他用完就丢,翻脸不认人。

薄烬脸色阴沉,将元时愿轻轻放回床褥。

也正是这时,薄烬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他到底在做什么?元时愿让他放信息素,他就放?他为什么要听元时愿的话?

元时愿真以为他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说几句好听话,撒个娇,他就摇着尾巴当乖狗狗了?

薄烬极其反感当下的社会风气,Alpha为什么就要无条件无底线地包容Omega?Alpha没有人权吗?

他发过誓,绝对不会对Omega做小伏低,更不会像狗一样,乖乖听Omega的话。

他好像违背了誓言,而且他们之间是否有些过于亲近?都抱一起互闻信息素了……

这跟互磨双节棍有什么区别?

很快,薄烬将自己说服了。

他们不是A同,只是好兄弟之间交换秘密,互诉衷肠。情到浓处,一时情难自禁,互相舔舐伤口,所以才抱在了一起。

至于发过的誓,也不算违背誓言。

薄烬只说过不会给Omega当牛做马,可元时愿是Alpha啊。

Alpha不算。

-

S级Alpha的信息素果然大补。

新的一天,元时愿精神抖擞,他面色红润地推开办公室大门,与其他队友集合。

“今天气色这么好。”庄河说,“昨天睡得很好?”

元时愿点了点头。

其他S级Alpha却莫名失眠。

躁动,不安,心跳加快。他们隐隐感到有什么在失去控制,他们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好在S级Alpha身体素质非同寻常,一夜不睡并非大事。

“我给你们接了个小众首饰品牌的代言,主要面向年轻群体,你们应该知道‘UN’这个牌子。原本今天下午就要拍广告和海报。”庄河说,“但他们那边的摄像设备突然出问题了。”

“还有一些通告,你们可以一起看看。如果有想法,可以随时跟我沟通。”

庄河接通告在精不在多,烂通告哪怕钱给得很多,他也不会接。

他十分爱惜Scepter的羽毛。

Alpha们认真翻看助理整理出来的通告。

助理小黄忽然愤怒道:“《逆流》官方账号已经发了预告,下期周刊是Erci拍的Necro!”

“靠!我说《逆流》为什么突然鸽我们,原来他们是看‘Necro’最近热度高,所以临时毁约!”

小黄越说越来火,“网友都在嘲笑我们半路开香槟……”

指的是他们开直播,记录通告行程一事。

庄河摆手:“《逆流》那破杂志算得上什么香槟,少给他们脸上贴金。我们就正常记录团队生活好吗?不用搭理这些嘴碎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元时愿窝在沙发看通告,忽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某一页。

庄河见他感兴趣,道:“喜欢这个?《daystar》杂志以前是挺火,但已经没落很多年,听说公司最近面临破产危机。”

元时愿:“他们的作品很有风格特点,而且给我们写了一个详细的拍摄方案。”

各种手绘图、效果图,还有文字注解,可见其用心程度。

《daystar》的创始人们是大学校友,早期拍摄作品在网络曾掀起不小的波澜,却因后期乏力渐渐淡出公众视野。

庄河认可他们的才华,但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光凭热爱与才华是不够的。不会经营炒作、商业运作,终究难逃被市场淘汰的命运。

哪怕目前Scepter热度低迷,是个小糊团,但毕竟背靠星夜娱乐,他们绝对不可能和《daystar》合作。

元时愿将UN视频摆放在《daystar》的拍摄方案效果图时,画面竟十分和谐。

“UN饰品和他们给的拍摄方案很搭,而且UN那边的拍摄设备不是正好坏了吗?”

庄河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要是能促成UN和《daystar》的合作,既能省去场地搭建成本,又能让《daystar》借势起死回生。最主要的是,临时毁约的《逆流》发刊日期是周六。

若是他们能赶在周六发刊,便会直接与Necro的《逆流》杂志撞期。

这是一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你们等等,我和两边沟通一下。”他说,“如果UN愿意和《daystar》合作,还能省了场地搭建和构思。《daystar》说不定也能起死回生……”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发刊日期要在周六。”

周六,同样是《逆流》发刊的那一天。

“这是要硬刚啊!”小黄激动地搓手。

Necro抢走Scepter的杂志拍摄资源,现在他们另寻合作,却偏偏要与Necro拍摄的《逆流》同一天发刊。看似偶然的档期碰撞,实际是两个男团公开的销量对决。

光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沸腾。

“不过……他们会答应吗?”

“他们答应了!”

“但Scepter点名要和UN品牌合作,我看过UN的首饰设计,和我们的主题适配度很高。UN品牌那边也很积极……星夜娱乐和UN愿意全力配合,只要我们能在周六前出刊!”

周六?!这会不会太赶了。周恒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道:“行,我们赌一把!”

最后一次,再坚持最后一次……

周恒苦笑道:“如果这次再失败,《daystar》真要结束了。”

他们再也不是校园里单纯热血的理想主义者了,只凭一腔热血与热爱,无法在残酷的世界里生存。

梦想终究要屈服于现实。

罗燕摇头,她语气笃定:“这次绝对没有问题。Scepter每个成员外形条件都很优越,特别是新来的那位成员……我线下见过他。”

“怎么说?”

罗燕妹妹与元时愿同校,她送妹妹回学校时,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ABO混杂的人群中,一抹粉色像磁石般吸引住他的目光。

人声鼎沸,她只能注意到元时愿。明明是阴天,在球场运球奔跑的元时愿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令周遭画面成为虚化的背景。

仅是回忆,那张脸都让人心动。罗燕说:“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工作室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他们循声望去。一个粉发Alpha边下车边笑着与身边人说话。

原本坐立不安的周恒,目光顷刻凝固在那道粉色身影,随后猛地一下坐直了身!

元时愿跟着团队进入室内:“你们好啊,我是Scepter的元时愿。”

Scepter剩余几位Alpha挨个自我介绍。

周恒却直接结巴了,他眼神飘忽不定,连直视元时愿都不敢,老实巴交的脸涨得通红。

罗燕无奈扶额,周恒有点宅男属性,又社恐。她主动站了出来:“你们好,我是《daystar》的策划,场地已经搭建好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说完,她紧张地看向另一边的UN品牌方。

UN虽是个小品牌,但知名度很高,在青少年群体间十分流行。能与UN合作,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和庄哥先看吧。”来人是个女性Alpha,她说,“有些细节可能还需要调整,我们现场磨合。艺人先去换首饰和衣服吧?”

“你们的方案我们看过,写得很棒。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助理带着元时愿等人去后台更衣室,UN的女Alpha侧头拍了拍身边Omega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Omega是她的弟弟,也是元时愿的粉丝。

宋棉接受到姐姐的信号后,极轻地点了点头,忙追了上去。。

“时愿哥!”他见粉发Alpha转过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手指曲起,紧张地绞着衣摆,却还是鼓起勇气道,“你热不热?我去给你买水吧……”

元时愿不知道宋棉是UN负责人的弟弟,他以为宋棉是UN那边的小助理。宋棉生得极其乖巧,散发着Omega的柔软气质。

“不用。”他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

元时愿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塑料袋。他递过一瓶水,一个小风扇,还有一个遮阳帽:“这里有点热,你别中暑了。”

热吗?他怎么不觉得呢?宋棉晕乎乎地接过:“我、我……好像是有点热哦。”

元时愿一转头,对上五个Alpha的目光。他们倒是有默契,手中都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应该是刚找助理要的。

薄烬抱臂站在一边,假笑不止:“你倒是怜香惜玉。”

元时愿:“毕竟是Omega嘛,需要好好呵护,哪有让Omega给我送水的道理。”

薄烬笑不出来了。

元时愿怎么能这样?昨晚元时愿要闻信息素,他二话不说放,放了一夜信息素,人都放虚了!

他一点好处没捞着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元时愿给别的Omega送水。

明明他们才是室友。

应明澈不满道:“你呵护他?你们什么关系?”

元时愿莫名其妙,呵护Omega不是每个Alpha该有的教养吗?

应明熙温声道:“好了,大家不要吵了,都进屋子吧,里面凉快。”

他将瓶盖拧开,把矿泉水递给元时愿,“要喝水吗?”

比起应明澈的无理取闹,还是应明熙比较温柔。

元时愿没有拒绝应明熙的好意:“谢谢明熙哥。”

应明澈盯着元时愿走进更衣室,无意识舔了舔犬齿。

他哥和元时愿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还有之前,他莫名其妙感觉到从应明熙那边传来的快感。当时他正在车上,像一只被鞭子抽了的狗,整个人都懵了。

他后来去问小黄,才知道应明熙和元时愿是一起回来的。

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甜蜜时刻?

应明澈讨厌别人和他争,但竞争又能让Alpha变得很兴奋,他喜欢从别人手中抢东西。

这人是他亲哥,他心情就有些不妙了。

更衣室帘子拉开的瞬间,应明澈瞳孔蓦地放大。

这期拍摄主题背景很花,为了突出首饰,他们的服装反而十分简单。应明澈等人的服装只在细微之处有差别,可元时愿的服装与他们却是天差地别。

元时愿站在逆光处,无袖背心将纤薄身形勾勒得柔美至极,手工针织花朵从肩头垂落,蕾丝蝴蝶结装饰做了收腰设计,显得腰身细细一把。

元时愿稍稍抬了抬眼,长长的睫毛微翘,粉色发丝下的耳廓,蒙着层淡淡薄红。随着走动,肩膀上的针织花朵肩带滑落下来,小片肩头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的衣服怎么跟你们完全不一样?”

元时愿的声音带着疑惑,却像柔软的轻羽拂过耳畔。他站在一众S级Alpha中,体型差与肤色差都很明显。

“……”

化妆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是UN品牌方提供的衣服,他们都要怀疑,UN品牌方是不是存在私心,故意给元时愿这样的衣服。

其他成员穿着正常的服装,而元时愿简直像刚出烤箱的蛋糕,蓬松又柔软。

应明澈循声靠了过来:“怎么这么细?”

薄烬不用看都知道,应明澈在说元时愿的腰。

应明澈搂着元时愿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元时愿的肩膀。大掌稍稍偏移,便盖住圆润的肩头,若有若思地摩挲。

江珩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别老对他动手动脚?”

裴砚冰虽没说话,但冰冷面庞微微凝起,显然也对这种行为充满不满。

应明澈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下巴重重压在元时愿的肩窝:“我乐意。”

江珩冷道:“你这样真的很像变态。”

元时愿乐了,他拍拍应明澈的脸:“听见没,变态。”

“……”

这动作本该引起Alpha暴怒,可应明澈却像被驯服的野兽般眯起眼睛,脸上露出类似陶醉、却仍不满足的表情。

有点爽,但还不够。

应明澈拿脸拱了拱元时愿的肩窝,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委屈道:“你打我?你对我哥态度就那么好,这不公平。”

“明熙哥本来就很好啊,很温柔。”元时愿说,“哪有你这么变态。”

“你觉得我哥温柔?”这是应明澈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我哥可比我变态多了,你有机会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不过,你不会想知道的。”

应明澈从后方靠着元时愿,说话间的吐息大部分落在腺体。哪怕贴了阻隔膜,仅是吐息间的热流,都能让他小幅度颤颤。

他最近怎么越来越敏感了?

元时愿纳闷地转过头,却意外看见应明澈的新打扮:“你还有眉钉和唇钉?之前怎么没见你戴?”

“之前要上节目,说会带坏青少年,不让我戴。”应明澈说,“刚复通了下。”

元时愿:“挺带劲的。”

应明澈挑了挑眉,他单手绕过元时愿的肩膀,将元时愿的脸转过来。他低头张开唇,伸出舌头,把舌面中央的不规则舌钉露给元时愿看。

“我还有更带劲的。”

元时愿第一反应却是:“很疼吧?”

疼吗?倒是挺爽的。应明澈说:“疼啊,你摸摸我就不疼了。”

元时愿:“你还要不要脸了。”

“对我哥那么温柔,对我这么凶。”应明澈语气幽幽道,“什么时候也对我好一点。”

“行啊,我今天也让你爽爽。”

元时愿拿了瓶矿泉水,打开瓶盖,怼到应明澈嘴唇边。

“嘴巴张开,喂你喝。”

应明澈怔了怔,他看着矿泉水瓶口的水光,浑身猛地发烫。这是元时愿喝过的水,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他兴奋到头皮战栗。

他听话地低头,张开嘴巴去接。

元时愿却蓦地后退,把水拿远,跟逗狗似的左右摇晃。

薄烬见应明澈毫不犹豫凑上前,哈巴狗一样的举动,让他冷笑了下:“应明澈你这辈子没喝过水是吧。”

应明澈懒得搭理薄烬,他不满地握住元时愿的手,誓要尝到元时愿的水。

谁料元时愿手腕一转,冰凉的矿泉水瓶身贴在他脸上,恶作剧完便转身就跑。

“元时愿!”

化妆间内,追逐声逐渐响起。由于场地有限,元时愿很快就被追上,他被应明澈抓着腰一把扛上桌子。

雪白双腿被迫分开的姿势与过大体型差,让在场所有Alpha不由侧目。

“我错了哥,我不该冰你。”元时愿立刻求饶,“哥,明澈哥。”

“你饶了我吧。”

“晚了。”应明澈露出尖利的犬齿。

元时愿玩心重,现在也知道他玩大了。他趁其不备,翻身一滚,试图爬到另一边。

可他刚抬起一条腿,另一只小腿被蓦地握住,随后被抓着脚踝拖了回去。

“别乱动。”

应明澈一手抓着元时愿的脚踝,另一手摁着元时愿的肩膀,手指几乎贴肤滑进肩带。

“你膝盖受伤了。”他偏头问,“有没有创口贴?”

“哥,你有的吧?”

应明熙:“有,我找一下。”

应明熙找创口贴时,元时愿看着膝盖的破皮处,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再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元时愿的脚踝仍被紧扣在大掌间,他哪里都去不了,干脆玩起了手机。

他习惯性点进医院后台,其中一个检测报告进度显示【已完成】。

前面部分是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元时愿拉到最后,看最终总结:

检测结果显明,体液可能存在吸引Alpha的特殊成分,有一定概率致使Alpha上瘾,极端情况下可强制触发Alpha易感期……

上瘾?吸引Alpha?

他的体液?

开什么玩笑。

“找到了。”

应明熙拿着创口贴走来,他轻柔地握起元时愿的膝弯,却在看到膝盖上的一点鲜血时,短暂地走神。

他死死盯住伤口,眼神在迷茫与失控之间挣扎。

下一秒,他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单膝跪地,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将脸贴在垂落在桌沿的小腿上。

元时愿惊得抬膝踹向应明熙胸口,却在刹那感受到脚踝骤然收紧。他一偏头,看到那张与应明熙一样的面庞,神情是同样的挣扎、迷茫,与狂热。

而其他Alpha,也在一步步朝他走来。

元时愿怔怔往后退,眼睁睁看着Alpha们步步紧逼。

背后撞上冰冷墙壁。

五道同时阴影笼罩下来,元时愿能清楚看到他们眼底翻涌的暗潮,蕴藏着更深、更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