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找裤子

趴地上的海子气鼓鼓的直哼哼,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气人,太气人了,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气人!

不带这么玩的!又不是皮球,踢来踢去不说,连个接球的都没有,我容易嘛我?

海子不满,寒岳也不爽。

臭小子,这些年你的功夫白学了,教你的巧劲呢?

落地都不会,还张着俩胳膊来个老鸦落地,你不羞,我这当师傅的都害臊,活该被摔!

其实这事吧,还真有些误会在里面。

当时海子想着寒岳会伸手帮一把,故而落地时没多想什么,自然而然的等着对方接住他。

至于寒岳,一来认为海子功夫不错,不至于摔个老龟晒日还带遛坡;二来老头自己还跛着脚,行动不便如何帮衬一把;三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虎千斤身上,哪有闲心注意海子。

这不,误会之下一个被摔一个不爽,所以说,世上最怕的就是误会,最需要的自然就是理解。

理解万岁,有了理解才能通情达理,才不会犯错。

海子躺地上又哼又哧着老大不高兴,忽然他感到身上被人用脚尖点了一下,抬头看去,正是寒岳。

“臭小子,还要躺多长时间?赶紧麻溜的起来。”海子还未发火,寒岳当先吹胡子瞪眼了起来。

“起来干啥?”海子不爽的问道。

“能干啥?把你阿姐追回来!”一句话听得海子大嘴咧得像个瓢似的。

喂!臭老倌,有没有点同情心?没见着我还趴在地上吗?

“我身上疼,不追!”海子没好气的回道。

“疼你丫丫的疼,少找借口,起来!”寒岳不近人情的喊道。

海子直接翻起了白眼。

不疼?

那你来个平沙落雁试试?不是小海子说大话,你敢摔的话,今儿个别说一个阿姐,十个阿姐也不在话下!

“寒大叔,你别老盯着我好不好?你不也有手有脚的嘛,你咋不追?”海子郁闷的发着牢骚。

“我追不了腿崴着了。”寒岳一本正经的说道。

海子

寒大叔我的亲大叔,你真是俺的叔!

崴脚能挑个时间崴吗?不带这么巧的我说你是怕阿姐摔不死我还是咋滴?

得嘞个得能者多劳,壮者耐摔看来这事,还得他小海子出马。

海子人年轻身子壮又有功底在身摔一两下没啥问题,就见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跳了起来,摸了摸摔疼的部位后脚下生风,紧追了下去。

寒岳笑着点了点头“年轻就是好啊瞅瞅,这么摔都没事,身子壮得像牛,以后阿妹要是嫁出去了,家里那些活计总算也有人能拾掇起来”

海子耳朵好使顿时头冒黑线。

老倌,消停下行吗?

真当我是长工使着不累啊?问题你又不是地主老财是管饭管住还是管发工钱?

“比雇长工划算,不用给钱也不用管饭嘿嘿,真是不错。”寒岳后半句话顺着风声传入了海子的耳朵里。

奔跑中的海子一个没留神被草杆子绊得差点栽倒身子晃几下这才站稳。

寒岳摇摇头“看来火候还是不够,下盘不稳心浮气躁,等回去还得严加教导才行”

“对了,就用拉磨这招,正好顶上阿亮的活计。”

海子欲哭无泪,别介我的寒大叔,小海子的下盘稳着呢,刚才是没注意被绊了一下,不需要拉磨锻炼,真的不需要

不信?

看我飞毛腿,箭步两三下,定把阿姐追回来!

海子豁出去了,施展生平最快的速度,身似流星人如风,一溜烟生生追上了即将入林的虎千斤。

随后凌空转体三周半,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在对方的身前。

双臂伸展,海子凭借他魁梧的身躯硕长的双臂,仿若门神般挡在了林子的前面。

这样貌,这架势,就差再来两句“呀呀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呀呀呀”

堪称完美!

“你,你给我让开!”虎千斤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气呼呼的喊道。

“不让,说什么也不让!”

有寒岳眯着眼在后面瞅着,给海子一百个熊胆他也不敢让路。

“你到底让不让?”虎千斤的声调高了八度。

“就是不让!”海子硬抗了起来。

虎千斤咬得银牙咔咔作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目光袭来,好似刺骨寒风,凌冽寒彻。

海子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头皮一阵阵感到发麻,可能有啥法子?老将寒岳还在那坐镇,就他一兵娃子,敢翻天吗?

眼瞅着虎千斤就要到了发飙的时候,海子眼珠一动计上心头,“阿姐,你是真的铁了心要闯死人潭吗?”

“滚开!”虎千斤粗口相向。

海子一瘪嘴,我的阿姐,矜持呢,温柔呢,教养呢?

就你这样,怪不得虎爷会走。

“进林子可以,但有一个条件?”海子又说道。

“滚开!”虎千斤话不改口,还是那俩字,粗暴而又简单。

海子又一瘪嘴,我的阿姐,说话能别这么直接这么粗暴好吗?姑娘家家的要矜持。

“除非你带着我一起入林,否则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让开!”海子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海子真这么仗义?敢扛着寒岳这颗老雷帮着虎千斤冒险闯死人潭?

这可未必,他这么说自然有着他的打算,否则真激怒了虎千斤来个硬碰硬的话,即便强行留下了对方,以后咋办?虎千斤能轻饶了他?

“你别瞎掺和,死人潭危险,我不要你陪我。”虎千斤脾气是大,但分得出轻重,当即摇头回绝道。

“你不答应我就不让路,反正寒大叔也快来了,你自己看着办!”海子信心满满的说道。

虎千斤回头看了看正急匆匆赶来的寒岳,不得已只好点头。

“嘿嘿,还是阿姐干脆,现在我们就入林,你打头阵我断后。”海子笑嘻嘻的说道。

“头阵?”

虎千斤微微一蹙眉,按照她对海子的认识,对方不可能把打头阵的事情交给自己做,除非是

好你个臭海子,连阿姐都敢计算,给我等着,我请你坐风筝!

虎千斤何等聪明,几下就猜出了海子心里的小九九。

“那好,断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们入林!”

回复一声,虎千斤迈步前行,海子低笑一声,跟在了对方身后。

此时的阴雾煞林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阴森诡异,因为曹满的那把大火,把整片煞林几乎烧毁,除了边缘处还依稀冒着几排树木之外,里面只剩下了焦树枯枝,一副破败萧瑟之景。

林子里除了被烧焦的树木之外,地上到处都是积满的污水,掺杂着腐败的淤泥和杂草,好似泥潭般寸步难行。

不顾身后寒岳震天的叫吼声,很快二人入了林子,但没走两步,面对泥泞的泥泽,虎千斤犯难的在那瞅着。

就在这时,一直寻找机会的海子悄悄摸了上来,目光直视虎千斤的后脖颈,那可是人体相对脆弱的地方,只要力道拿捏准确来那么一下,别说虎千斤,就是强如段虎那等壮汉,也会一击昏迷。

“阿姐,你可别怪海子心狠,我要是任由你进入死人潭,先不提里面的危险,就是寒大叔都能生吞了我,为了你好,海子可要得罪了。”

心里想着,海子竖起了手刀,打算给对方来上一下,也好尽快交差了事。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他也要孤身闯入死人潭,完成虎千斤的心愿。

“海子”

正打算动手,谁知虎千斤竟然转过了身来。

“啥,啥事?”海子做贼心虚,慌乱的回了一句。

“你帮我瞅瞅后面,看有没有结实的木头或是树枝。”虎千斤说道。

“要那些玩意干嘛?”海子不解的问道。

“扎木排入林。”虎千斤简短的回道。

“哦,好,我找找看。”海子顺嘴答应一声,转身朝后寻找了起来。

就在转身的瞬间,海子突然感到自己的后腰带被人一提,顿时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阿,阿姐,你想干嘛?”

“干嘛?送你坐风筝!”

话音刚入双耳,不等海子反抗,在虎千斤的怪力下身子腾空而起,瞬间飞出了阴雾煞林。

我去!还来?

招谁惹谁了?

我容易吗我!

海子嘴苦心更苦,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坐了三回风筝,而且一次比一次飞得更远,更加刺激。

飞出林子便是杂草地,杂草地上寒岳铁青着老脸正一瘸一拐的快步走来,这会儿一见再次飞了过来的海子,老头先是一愣,随后诧异的摇了摇脑袋。

海子瞪眼鼓腮,我说寒大叔,你摇头算几个意思?没见小海子正在坐着风筝,您老帮衬一把行吗?

对咯,老倌心黑,刚才就没搭手,这回肯定也一样,抱手看哈哈戏。

看来还得靠自己,有道是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纯爷们!

等前冲的力道减弱几分,海子提气蜷身,就想横空旋转几圈,哪知

我去,啥情况?

咋胯下凉嗖嗖的有些发寒呢?

低头一看,海子不由得又惊又臊,脸蛋顿时红得堪比猴屁股。

穿着的裤子不知为何空荡荡的挂在双腿上,迎风鼓动着,屁股上就剩一大衩,不凉难道还热烘烘?

此时的海子就等于穿着大衩挂着裤子在半空中扑腾着,那画面,美艳惊人,看一眼毕生难忘。

海子吐血的心都有,可他想不明白,好生生的裤子为啥自己会脱下来。

海子再次低头看去,当即傻了眼

裤腰带呢?

没了!

啥时候没的?

刚起飞那会儿,准确点说,当虎千斤揪着他的裤腰带往外扔时,顺手便把裤腰带给拉扯了下来

其实吧,虎千斤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会儿没注意,等把人丢出去后,她这才发现海子的裤腰带还在自个儿手中。

这事闹的,怪不得寒岳会摇头。

好在老头心性沉稳,换成其他人,指不定会笑趴在地,抱着肚子打滚。

“吧唧,骨碌碌,骨碌碌”

分神的海子哪还有心思玩什么空中转体之类的高难度动作,一个平沙落雁扑在地上,随后顺着小坡在草地里翻滚了起来。

翻滚吧,海子!

滚一圈不咋地,翻两圈扛得住,三圈四圈不算多,没个九圈不尽兴

等翻滚中的海子终于停了下来,脑子里一阵眩晕,张眼看到的都是小星星。

一颗,两颗亮晶晶,三颗四颗排成线,五颗六颗不嫌多,七颗八颗串着玩

我去你大爷的翻滚、数星星!

裤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裤子!

刚才连摔带滚,挂着的裤子早就没了影,现在的海子就穿了条被杂草染绿的大衩躺地上晾膘呢。

如此画面,海子情何以堪?

别说吐血,上吊的心都有。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先把裤子找到穿上再说,否则待会其他寨民来了,海子非土遁钻地不可,丢不起那张脸啊!

可裤子呢?

海子趴在地上足足找了三圈,别说犄角旮旯,就是草皮都快被他给翻平了,愣是没见到裤子的影子。

这一下海子可冒了汗,急得眼泪水好悬当场流下来。

自古常言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时此景,再一次印证了古人诚不欺我这个道理,海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大爷的证明,裤子,裤子在哪?

海子要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早知是这么个羞死先人的可悲下场,别说寒岳罚他拉磨,就是让他背着阿亮拉磨,他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海子,找啥呢?”

寒岳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声儿似乎有些不对味,似笑非笑。

放在往常,敏锐的海子定能听出其中的差异,可现在,他光顾着找裤子装腚,哪还有心思去理会声不声儿的。

“没,没干啥。”

惊慌中海子找了处较高的杂草,把下半身往里面一藏,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回道。

“那就好。”寒岳点了点头。

“寒大叔,你赶紧去拦住阿姐,晚了她非闯进死人潭不可。”

这句话绝对发自海子的肺腑,除了对虎千斤得关心之外,还在乎于他那条遗失的裤子。

否则不支开寒岳,他咋找裤子?没了裤子,他咋装腚?就一大衩,还不被人笑话死。

“说得有理。”寒岳又点了点头,转身刚要离开,却忽然问道。

“对了海子,有件事我觉得挺纳闷,你说刚才你从林子里飞出来的时候,为啥光着腚呢?”

光你个大头的腚,没看见我还穿着大衩吗?

白色的,是白色的大衩!

现在是草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