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从哪听得？”沈玉娇冷声问道。
纪旷野摇了摇头，“夫人说的，小姐最是娇贵……”
“不是这句！”沈玉娇忍不住声音大了几分，“割破手指也要哭半天，这话你从哪儿听得？”
纪旷野意识到沈玉娇的情绪不对，缓缓站起了身。
“说！”沈玉娇忽然害怕起来：如果自己是重生，那眼前的纪旷野会不会也是重生？
“小姐别生气，小野没有别的意思。”纪旷野低着头，语气慌乱的解释起来，“是小野小的时候，在集市上，看见一个娘亲在哄自己的女儿，小女孩好像割破了手指，哭个不停。”
他目光看向沈玉娇，“当时她娘就说，你这小丫头最是娇贵，手指破了都要哭半天。我一直记得她娘的语气，没有责怪，全是对女儿的爱。”
他晃了晃脑袋，“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姐的时候，就常想起那个小丫头，这句话也总在脑海里浮现。”
原来是这样。
沈玉娇皱了皱眉，难道前世疯太子也是因此，才忽然说了那么一句话？
其实，活了两世，她的胆子从来不小，那时候也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可疯太子用沈万山、崔柳莹等人的性命威胁她，说她死了，侯府的人，还有三皇子，一个也别想活。
沈玉娇为了让疯太子不杀他们，最后放下了手中的刀。
这一切，现在想起来，她只感觉到无尽的嘲讽与屈辱。
“小姐？”纪旷野试探的喊了一声，“你还生气吗？”
“没有，你坐吧。”沈玉娇抱歉的笑了笑，前世的种种对她影响太大，她刚刚又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刚刚不该对你那么凶。”她很认真的对纪旷野道歉。
“没关系。”纪旷野并不在意。
“以后，别再跟我提起这句话了。”沈玉娇支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小姑娘的娘亲是疼惜她、爱护她，才会这么说。”
纪旷野小声的补充，“我也是。”
“噗！”沈玉娇被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别说是割破手指，就是砍掉我一只手，我也很难再掉眼泪了。”
她的眼泪，在前世早就掉光了。
“不是。”纪旷野很坚持，“小姐年龄比我小，给子比我小，在我看来就是个小孩子。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一根手指也不行。”
沈玉娇怔怔的看着他，月光下，她脸上泛着细碎的光，整个人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
“谢谢你。”这三个字说出口，沈玉娇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知道，前世，她就欠了疯太子这三个字，今世也一样，她早该说出来。
纪旷野摇了摇头，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哽咽，“不，我做的不够好，不够好。”
“说什么傻话？”沈玉娇站起来，在月色下转了个圈，“你看我现在不是胳膊腿都在，好的不能再好了。”
纪旷野深深的注视着她，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梧桐苑休息，沈玉娇吃了早膳就坐在院子里，像是在等什么。
“小姐，”小桃好奇的问她，“你要不要看书？小桃去帮你拿。”
“不用，一会儿我们出去一趟。”沈玉娇看了眼门口。
“出去？”小桃刚想追问去那，就听见门口传来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玉娇小姐，姜……姜姨娘请你去一趟，快一点。”是姜小玉身边的丫鬟。
“好。”沈玉娇起身，向门口走去。
小桃立刻跟了上去，“小姐，你不是要出去吗？”
沈玉娇反问她，“现在不是出去吗？”
“……”小桃挠了挠头：什么情况？难道小姐未卜先知？知道姜小玉会来找她？
路上，小丫鬟的声音抖个不停，“玉娇小姐，姨娘那边出了点情况，崔姨娘来了，来兴师问罪。”
“真的？”小桃忍不住开心。
小丫鬟点了点头，“崔姨娘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们姨娘卖当铺的事儿，来质问我们姨娘，还说要去找侯爷。”
小桃听得一惊一乍。
到了金玉堂，还没进门，就听见崔柳莹在骂人。
“姜小玉，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她嗓门扯得老高，“我看你真是疯了，敢变卖侯府的铺子，你现在马上出来，跟我去见侯爷，看侯爷不扒了你的皮。”
“崔姨娘，”沈玉娇故作惊讶，“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火气这么大？”
“沈玉娇，都是你干的好事儿，你知不知道，姜小玉把铺子卖了！”崔柳莹就差指着沈玉娇鼻子骂了，她掐着腰，“我当时怎么提醒你的？我说过看好她，否则咱们都得完。”
沈玉娇没理她，直接上前敲门，“姜姨娘，你在吗？你还好吗？开开门，我是玉娇。”
等了一会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崔柳莹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她刚想去拉姜小玉，却见姜小玉忽然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她语气不善，“赶紧起来，现在就跟我去见侯爷。”
姜小玉不管她，捂着肚子嚎起来，“哎呀，好疼，我的肚子好疼，玉娇，你不是懂医术吗？快来给我看看。”
“什么肚子好疼？”崔柳莹觉得可笑，“别装了，赶紧起来。”
“崔姨娘，还是让我过去看看吧。”沈玉娇几步上前，小心的扶着姜小玉，开始给她诊脉。
“你们两个可不可笑？”崔柳莹当真是气笑了，“摔了一屁股而已，还摸脉……有什么大惊小怪。”
“不好！”沈玉娇神色凝重，“崔姨娘，快找太医来，姜姨娘有孕了。”
“什么？”没等沈玉娇回答，崔柳莹就笑个不停，“有孕？哈哈哈……”
她笑的直不起腰，指着姜小玉，“你问她，你自己问她，她有这个本事吗？哈哈哈……”
“崔姨娘，我没开玩笑，快找太医来吧。”沈玉娇坚持的说道。
“别跟我演戏！”崔柳莹眼珠子一转，“行呀，既然有孕了，最该叫的不是太医，而是侯爷。”
她叫来自己的贴身丫头，“你，去林枫堂传个话，就说沈玉娇说姜姨娘有孕了。”
丫头问道，“需要找太医吗？”
“找什么太医？”崔柳莹忍不住咆哮起来，“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