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晚回苏家没怎么耽搁,云空辞隔天去看她的时候,人就忍不住要云空辞帮忙回苏家了。
她在木屋待不住了,想快点回苏家见见外公。
云空辞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黑色的宾利雅致快行驶到苏家的时候,云空辞和封晚被人截住了。
封晚觉得诧异,但是在看到来人是丛知延和喻珩时,她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他们怎么会来?
难道是纪丛风……
“阿延?”云空辞看着拦在自己车前的人。
封晚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云空辞。
他们认识?云少和阿延?
“云队。”丛知延看到开车的人是他直系上司,不仅态度没有缓和,脸色反而更差了。
“怎么了阿延?”
“带我跟珩哥进去。”丛知延说。
喻珩抬眼扫了下宾利雅致里的人,云空辞,封晚,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阿延,别为难人。”喻珩说。
“人家车里放不了这么多人。”喻珩拖长调子说着话。
封晚下意识觉得他想表达的不止这样。
果然,下一秒他就接着说。
“让大家下来就好,我们一起走进去。”
封晚轻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看见她的时候没有一点惊喜,反而都心情不是很好。
两种可能,一是他们都知道封晚没死,却不去找纪丛风,二是纪丛风也出事了。
封晚下意识抗拒第二种可能。
“云队,要下来一起走吗?”丛知延还是意思了一下,将话转达给云空辞。
云空辞却摇了摇头。
“不行阿延,别任性。”云空辞说,“晚晚走不了路,”
“我抱她。”丛知延说。
“阿延——”云空辞皱了眉。
“阿延。”封晚打断了他们带着点对峙意味的谈话,轻轻叫了丛知延一声。
“那你抱我吧。”
丛知延的锐气瞬间被挫了下去。
“小白兔。”他终于看向封晚,眼睛红红的,浅蓝色的眸光变得深了几分。
“我不是在对你发脾气。”
“我知道。”封晚说,“我说真的。”
丛知延看了喻珩一眼,只见喻珩也红着眼睛别开了脸。
苏闻笙看不下去,直接对着云空辞开口道:“他们俩就是对你有意见,所以你下去。”
“车我开。”
丛知延和喻珩又默契地看向云空辞。
“好。”
不是丛知延和喻珩强人所难,只是他们想着以纪丛风对封晚的执拗程度,若是被他看到了封晚是云空辞接回苏家的……
怕是要难受很久。
苏闻笙开着云空辞的宾利雅致进入苏家自然畅通无阻,直直地驶进了庭院。
封晚在看到丛知延和喻珩的那一刻其实心里就已经有点预期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实会明晃晃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从未来过的伦城苏家庭院里,跪着一个她万分熟悉的人。
封晚只看背影就认了出来,是纪丛风。
心重重地颤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笙姐,停车!”封晚的眼睛瞬间红了一片。
她忽然明白了丛知延和喻珩刚刚的难过和欲言又止。
难过是因为受苦的是纪丛风,欲言又止是因为封晚受的苦不比他少。
两个人就像两只倒霉的鸳鸯,一个比一个让人难受。
“晚晚?”苏闻笙被封晚的样子吓到,连忙把车刹停。
封晚没有犹豫便打开车门往下冲,眼前的事物还没看明白,就被一层雾气蒙了视线。
她看不见别的东西,眼前只有那一个身影。
她只想扑向纪丛风,什么都不顾。
纪丛风在苏家庭院跪了一整夜,其实精神已经不是很好了,很难撑得下去。
余光里忽然闪过一辆车,是宾利雅致。
他在心里轻哧一声,这辆车倒是跟云空辞的车一样。
下一秒,车门大开,封晚就那样出现在了纪丛风面前。
他愣了一下,深眸重重地颤动了一下。
封晚?
纪丛风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见过封晚了,到处找人的那段日子,是他觉得这么久以来最难熬的日子。
“封…晚?”
纪丛风的眼神落在封晚外露的伤疤上,眸色深了又紧。
伸手把飞奔过来的人紧紧搂进了怀里,双臂用力把人箍住。
“别跑。”
身上全都是伤口,怎么说跑过来就跑过来了?
封晚不顾一切地奔向了纪丛风,一双眼睛红得彻底。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落下山崖前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想要离纪丛风远一点,再远一点。
最好短时间内两个人都别再见面。
可是那样的想法沉淀了不长不短的日子,再见到纪丛风时,封晚做好的决定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什么很累,什么离得再远点。
封晚反悔了,她只想窝在纪丛风的怀里,感受着来自她丈夫的力道,然后毫无保留地汲取他的气息。
傻子才会浪费时间。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封晚只觉得自己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眼泪都掉光了。
“纪丛风,你怎么在这儿?”她的声音轻颤着,哭腔里带着点失而复得的爽利。
“来赔罪。”纪丛风的大手在封晚背上轻轻抚着,为他的小妻子顺着气。
“傻不傻。”封晚说。
“是不是外公为难你了?”
“没有,我自己要求的。”纪丛风说。
“封晚,起来。”
让她一个病号跟着他跪在这里,算什么?
“起不来了。”封晚在男人怀里闷着声音说。
她跑的时候扑得太猛,此刻膝盖正一点点发着痛。
说站不起来是真的站不起来。
纪丛风沉默了一瞬,“我也站不起来了。”
跪了那么久,他的两条腿早就已经麻木了,纪丛风现在甚至感受不到膝盖的存在。
“你为什么啊?”封晚又是哭。
“别哭了。”
“封晚,只是跪一下而已。”
纪丛风的声音低沉,颗粒感里夹杂着疲倦和困顿,说话时速度缓慢,拖着调子反而更加懒倦。
“什么叫只是跪一下?!”封晚怒了。
她作势狠狠地推开了纪丛风,实际上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因为两个人的身体谁都经不住折腾。
“纪丛风,你是不是觉得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就能让我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