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杰抱起潘月，看着她红彤彤的脸，他探了一下潘月的额温，
“你别动，你现在发烧。我去开门。”
周英杰披上衣服，快步走到门前。刚扯开房门，周英杰就看见一身湿透的顾军站在门口，大口喘着粗气。
雨水顺着他的雨衣滑落，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潘月呢？”
周英杰眉头一拧，还是给他让了让，“潘月发烧，你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
柜门前，周英杰翻出温度计，进屋给潘月插上。潘月知道是顾军来了，挣扎着坐了起来，
“顾老师，出什么事了？”
她夹着温度计，披上衣服走出卧室。她等着顾军的回答，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在药箱子翻找。
“我夜里睡不着，想去画画。刚进门，我就看见地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怎么了，房子漏水。”
潘月的退烧药塞进嘴里，差点噎死。
地上有水！
也就意味着画泡水了。
“严重么？！”
潘月急火攻心，一阵头晕目眩。不自觉的，她觉得自己手心上全是汗，鼻尖上也有汗珠渗出。
“受损程度不一样，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走！现在去！”
潘月掏出温度计，塞给周英杰。
对着灯光，周英杰看了一眼，高烧39.2.
他一脸不可思议拦住潘月，“你现在高烧，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出去会很危险的！”
潘月眼眶子全红了，
“我马上就要交画了！”
潘月的脾气，周英杰很清楚。
他把潘月抱在沙发上，开始给潘月穿袜子。
周英杰仰着头，眼中掩饰不住的心疼，“我知道说什么也劝不住你。但，你在家等我十分钟，我去借车，我带你们过去。”
确定潘月点头同意后，周英杰才放心。
江城大学。
春雨势猛，校园里的花草树木，被卷得七零八落。潘月一行人赶到六楼时，楼梯上已经开始淌水。
六楼走廊的天花板的白灰，正在剥落。
周英杰抬头，用手电筒照了照，
“这楼年久失修？”
顾军快步走着，“都是我疏忽了，每年都会有维护的。只是我没想到顶楼漏雨这么严重。”
他推开门。
灯亮后，地上的水亮晶晶一片，混着油彩，五颜六色的。潘月看见六幅画被大塑料布包裹住，放在了桌上。
潘月高烧，头重脚轻地趟过水渍。
她从桌子下扯过凳子，坐在上面。天花板还在滴水，周英杰赶紧撑着伞，给潘月挡雨。
她掀开塑料布，抽出第一幅画。
小心翼翼剥开羊毛毡后，潘月松了一口气。这幅画只有四个角湿了，放在阴凉下风干，两三天就能恢复。
第二三幅画，情况和第一幅差不多，打湿面积不足全画的二十分之一。
可当她剥开第四幅画的羊毛毡时，这个人差点死过去。整幅画都花了，只能一点点刮去湿掉的颜料，然后慢慢修复，至少一个礼拜。
五六幅图，情况比第四幅好一点。可以保守修复，用棉签把受损的地方吸干水，再行修补。
此时，楼外雨势减小。
潘月和顾军交流了一下，准备开干。顾军向周英杰投去询问的目光，周英杰眼见潘月脸色越来越红，他直接打横抱歉潘月。
“有什么事儿，天亮再说！”
说完，不由分说抱着潘月下楼，直奔医院。
“你想气死我！”
潘月狠狠在他肩膀上捶打。
周英杰把潘月塞进车里，他的语气很严肃，“听着，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对损失心里有数，不是让你不要命的！”
潘月被周英杰按住，她也不弱，反手就锤打在周英杰肩膀上。
“放开我，来不及了！我必须要在这几天，把画修出来。”
“你觉得我疼么？和挠痒痒差不多。”
周英杰抓住潘月的手，目光带着愤怒。
潘月更生气，委屈得眼睛发红，
“你仗着力气大，现在就打算欺负我了？”
周英杰长出一口气，关门，坐进车里。他摇着潘月的手，很认真地盯着潘月的眼眸，“你看你的手，软哒哒的，连打我的力气都没有。你怎么抓画笔啊？”
潘月彻底软了。
在医院，周英杰被她输了一夜的液。直到天亮，潘月才终于有所好转。
为了争取时间，潘月硬着头皮，给三老板去了一个电话，想让他再宽限几天时间。
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听。
潘月急得冒虚汗。
“他，出门了？”
周英杰看着潘月惨白的小脸儿，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事到如今，修补画的事情最着急。
在周英杰的陪伴下，潘月又去了江城大学。
耿长杰和魏佳已经在修补了，潘月提出工钱的事情，两个同学直摇头。大家都愿意跟潘月做事，绝不会做釜底抽薪的买卖。
潘月觉得自己情况还好，便让周英杰回家照顾周青青。周英杰再三嘱咐，潘月才答应下午五点之前回家。
过了中午，潘月又去给三老板打电话。
和上午的情况一样，三老板不在店里。这下，潘月坐不住了。她为了这十幅画付出太多，不能临到交画，买家没了。
她急匆匆回到教学楼，把顾军叫到一边。
“京城美术学院那边，你有能联系上的人么？”
听说画廊老板不见了，顾军比潘月还要着急。他脑中快速过了一遍，重重点头，“你别着急，我现在就电话过去，让他们帮我们打听一下情况。”
约莫一个小时，顾军得到了回复。
他着急忙慌跑进门，
“我老师说，那家画廊关门好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