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车一点点挪进胡同。
三老板甩着袖子,抬手敲响虞家的门。
开门的是管家李叔,两人说了些什么后,李叔就把三老板放进去了。身侧,张少卿一言不发,脸色逐渐黑了。
潘月也没说话。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第一次去飓风画廊,确实是临时起意随便挑选的。
刚出画廊,自己就遇见了虞风和姑娘在街上拉扯。那次相遇,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虞风跟踪。
或许就是在那次后,虞风和三老板有了交集。
潘月突然笑了一下。
张少卿有些诧异,
“笑什么?”
潘月微微勾起嘴角,自嘲似的回了一句,“哪有什么好挣钱的事儿,这些,都只是虞风的圈套罢了。”
说罢,潘月转向张少卿,
“张叔,这是我和虞风的恩怨。您就别插进来了,省得让那位操心。”
那位,指的自然是虞青山。
推开门,潘月径直走到虞家大门前,砰砰砰地敲响了门。
车里,张少卿也不便上前。
他扶着车把,暗中观察动静。
潘月走进虞家时,虞风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酒看电视。
一个人。
看见潘月来,他举杯歪头,有些惊讶,
“你来京城了?”
潘月扫了一眼屋子,四合院,太适合藏人了。她轻松地走到虞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虞老板,什么时候做了工艺品生意了?”
她说话的声调很大,比平时放大了两三倍。
虞风眼睛瞥了一下后门,淡然一笑。
他看见潘月时,就已经意识到三老板被跟踪了。
不过,都无所谓。
他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倾了倾,“怎么样?我做得好不好?是不是很温柔啊?”
一连三个问题下来,成功激起了潘月的胜负欲。
“好,温柔一刀。”
潘月的眉眼陡然狠了一下,“你让我知道,我哪配做什么生意啊。完全都是您虞老板赏饭吃。”
就在虞风一阵笑后,潘月站了起来,
“不过,我既然发现了,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道理。”
虞风跟着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玩?你有钱赚!就当做不知道,这样不好么?因为你结婚了,因为你和周英杰结婚了!对么?”
说到着急的时候,他伸手抓住潘月,却被潘月推搡开了。
这是又准备向周英杰引战了。
“我结不结婚,都不会和你玩。这是有钱人的游戏,你可以找个能接受的,慢慢玩。以后,麻烦你从我眼前消失。”
后院,三老板捂着耳朵。
虞风的手段他见识过了,完全得罪不起。潘月呢,他确实很欣赏她的才华,可惜她太执拗了。
他两根食指塞住耳朵,纠结地想原地爆炸。
“出来!”
虞风一声断喝,三老板知道这是叫自己,哆哆嗦嗦地拉开后门。
“都听见了?”
虞风的声音不阴不阳。
三老板点头,幅度很小。
他偷偷瞄了一眼虞风,鼓足勇气,
“虞老板,小潘结婚了。您要是喜欢会画画的女同志,我给可以给你介绍啊,我做这行很久了,认识很多会画画的,又漂亮的!比小潘还好看。”
虞风端起酒杯,指尖在杯沿上摩挲。
“潘月不止会画画。”
三老板一看有门,“她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虞风勾了勾指尖,三老板赶紧递上耳朵。
“她,还是我嫂子。”虞风的声音就像一根尖针。
三老板全身一震,他还没来得及逃,被虞风抓住脖颈子扯了出来,“你去,劝劝潘月,让他继续和你合作。”
啊?!
三老板腿软,直接跪在地上。
他原本就不敢听虞家的事情,这下更可怕,虞风直接把最恐怖的事实推进他耳膜。
“我,我不会……”
他软成一摊泥。
虞风居高临下,用脚尖拨了一下他的脸,
“不会?那就不要在京城了。”
突然,三老板从地上爬起来,冲了出虞家大门。这次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行也得行。
“小潘!”
他飞速快跑,拦在潘月跟前。
三老板自知理亏,却也不能不上,他笑眯眯的,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好巧啊。画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很淡定,但是声音在颤抖。
潘月也陪着他演戏,毕竟画画出来了,想不给钱,是不可能的。
“啊呀!这不是三老板么?”潘月一脸笑,刚才的火气全没了。看得车里的张少卿一愣一愣的。
“我画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给你邮过来的。”
潘月三指一捻,
“钱,你准备好了么?”
三老板感动得都要哭了,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画来,我马上给你汇款过去呢。”
两人对好具体日期,三老板汗如雨下。
他刚转身要走,被潘月叫住了。
现在的潘月,神情完全不同。她仿佛是一种决绝的眼神,就像永别,看得三老板心中发毛。
“有,有事?”
“没事,看一眼少一眼。”
?!
潘月留下一个微笑,坐进了身后张少卿的车。
小车启动,缓缓地成了个红点。
张少卿就像一尊雕像,在京城的小胡同里凌乱。他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就像装了小马达。
回到江城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潘月直奔江城大学,把已经修复好的画打包,送去邮局寄送去飓风画廊。办妥一切,收好回执,这才回到家里。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电影院的工作没了,原本以为能发家致富的好生意,只不过是被人玩了一场游戏。
走到家属院楼下,潘月脚步越来越重。事业,又回到了原点,一切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
回到家里,周青青正在睡觉。
周英杰不在家,潘月翻出存折,数了一下上面的余额。
这次,她真的要大干一场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了解,艺术品的消费,在国内的市场已经萌芽,潘月打算在这个领域深耕,她要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文化公司。
“咔哒”
门开了。
周英杰回家,潘月心里发虚,她快速脱鞋钻进被子里。几秒钟后,她“进入”梦乡。
几分钟后,周英杰推门进来。
她身上一凉,被子已经被掀开了,潘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喂,我在睡觉呢,你掀被子干什么啊?”
周英杰就像没听见似的,开始扯床单。
“喂!周英杰!”
潘月顺着床单,被滚到了另外一边。
“周英杰!”
她爬下床,揪住了周英杰的手,“我在床上睡觉呢,你干什么啊?”
周英杰茫然回过神来,
“呦,这不是潘月同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