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眼皮一跳，上下打量他，“你现在的身体，能离开医院？”
墨晟渊和白凝都不再避讳当着女儿的面聊具体病情。
他的脸上浮现久违的轻松笑意，“无所谓，在医院或者在家里，都是静养。”
知知立刻蔫下来，握着男人的手很用力。
她想用这种方式，将他留下，留得久一点。
墨晟渊和白凝，都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白凝顿了顿，“今晚在医院，妈妈陪着你一起在这里，好不好？”
知知红红的眼眶里透着委屈，点点头，“谢谢妈妈。”
墨晟渊知道，白凝是为了女儿妥协，不是为了他。
可他不在乎，只要结果是他要的就好。
“那我明天，能搬去你们生活的地方吗？”
墨晟渊乘胜追击。
他原本没打算白凝会答应，所以已经在别墅区买了距离最近的房子。
调查的人汇报了白凝在这边的日常，她看起来很喜欢这里。
那他便在这边陪着她。
原本是要去荷兰的，既然她喜欢芬兰，那这里就是家。
知知仰着头，期待地看着她。
白凝点头，“还有空余的房间。”
墨晟渊既开心又失落。
开心于她愿意和他在同一屋檐下。
失落于，她只愿意和他在同一屋檐下。
晚上，知知换上了她平时穿的小熊睡衣，洗漱过后，头顶顶着个丸子头，爬上墨晟渊的床。
她很黏墨晟渊。
白凝在陪护床上看得真切。
想必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隐忍着对爸爸的思念。
白凝愈发心疼女儿，她太小了，也太会察言观色了。
过于早熟的孩子往往会留下心理创伤，在成年后慢慢表现出来。
墨晟渊如果真的不能活下去，这对知知来说，也是一重打击。
白凝开始为未来担忧。
殊不知，此刻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全然落在了墨晟渊的眼里。
知知早在他怀里睡着了，软软的小脸蛋枕着他的手臂，小手揪着他的衣服，浑身透着股依赖的气息。
墨晟渊的手掌，在她身侧轻拍，安抚的同时，用很低的气音道。
“阿凝，你看起来有很多心事。”
白凝枕着交叠的双手，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没有。”
“你还在想着离开我吗。”
“没有。”
“真的吗？”
墨晟渊盯着她的侧脸，想要将那抹轮廓，刻进最深的回忆之中。
“就算为了知知，我也会留下的，她很想你，我不想让她为难。”
墨晟渊低头看向乖巧漂亮的女儿，“是我让她为难了。”
白凝没再作声，而是闭上了眼睛。
墨晟渊再抬眼时，想说什么，看到她闭上眼睛后，便止住了话音。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原本不善言辞表达，可现在，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白凝沉沉睡去，呼吸均匀绵长。
墨晟渊将手臂从女儿后颈抽出来，给她盖好被子。
“阿凝，对不起。”
白凝这一夜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没有被冤枉入狱，宋青河出事那晚，墨晟渊选择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梦里的白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既恐惧又慌乱地站在他身后。
这一次，他以一己之力扛下所有。
不但保住了她的清白，寰世也被他稳稳接手。
最让她开心的是，爸爸的脑溢血被治好了。
他只是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便恢复健康。
但因为身体欠佳，被她勒令在家休息，她说集团有墨晟渊在，不用担心。
白凝看到自己知晓怀孕那日的惊喜，看到墨晟渊喜极而泣，无数遍亲吻她的小腹。
她看到孩子安然出生，墨晟渊给她取名为墨知意。
她说再生一个的时候，他亲吻她的额头说，承受一次孕期的不易就够了，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她看到墨知意在她和墨晟渊的呵护下长大，在外公的陪伴下茁壮成长。
梦里的她是清醒的，可她仍旧为梦里这样的结局而庆幸。
从年少喜欢，无波无澜走到幸福结局，是一种天大的幸运。
白凝是哭着醒来的。
她的哭泣是无声的，只觉得滚烫的眼泪，刺痛了太阳穴。
她睁开眼时，听到耳边轻唤，“阿凝？是不是做噩梦了？”
白凝眼前的朦胧面孔，慢慢聚焦。
看清这张脸时，所有真实的苦痛和怨恨，真切地涌进脑海里。
是梦啊。
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啊。
她怎么会拥有那般顺遂的人生呢。
她撑着手臂起身，哑声道，“嗯，做了一场噩梦。”
得不到的美梦，何尝不是一场噩梦呢。
“噩梦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跟我说说。”
墨晟渊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白凝压下视线，勾了勾唇角，“记不太清了。”
墨晟渊知道她只是不想跟他说，便不再强求。
“早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吃完饭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
白凝觉得墨晟渊很急。
急着知晓她现在的一切，就好像不抓紧时间，就会来不及了。
白凝下了床，“都好。”
她径直进入卫生间，捧起冰冷的水往脸上撩。
寒凉的触觉，让她身体打颤，头脑也更加清醒。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被冷水刺激后，呈现透明的冷白。
欧洲水质太硬，刺得眼睛发红。
她揉了揉眼睛，反复告诉自己梦是假的。
她不愿意相信，是潜意识里的自己，想要那种完美的剧本，而生出这样的梦境。
她出卫生间时，发现墨晟渊不在，知知还在睡着。
来到门口时，发现房门是虚掩的。
她刚要伸手将房门拉开，就听到清晨寂静的走廊上，传来男人的中文交流声。
白凝手一顿，头微微前倾，贴在了缝隙上，听外面的对话。
“前天晚上，她所住的地方，被两名亚裔男人撬开了门锁，对方的目标是白凝和你女儿。”
是连绍城的声音。
白凝屏住呼吸继续听。
“查清来头了？”
连绍城哼笑一声，“墨总，您的烂桃花不止一次坑害白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
白凝心脏一跳。
墨晟渊的烂桃花做的？
宋晚萤？
还是许翘？
又或者是其他曾经对墨晟渊动过心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