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所以她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也不知道这一个多小时，外面的救援进行到哪一步。
听说外国的救援速度并不快……
白凝挥掉失落的想法，拿起钢片开始扒雪。
墨晟渊从左侧开始挖起。
两人动作不快，让心跳尽量保持平稳，不去耗费过多氧气。
知知用大衣捂住口鼻躺倒，也减少呼吸。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积雪簌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墨晟渊忽然停下动作。
他挖到了岩石上。
只是岩石的形状有些不同。
缆车下方的一侧岩石都是竖立着的，他跪下去，伸手在雪里往下摸。
只见他眉宇间的褶痕越来越深。
保持这个动作十几秒后，缓缓收回手。
虽然四周都是雪，可下方的石头走向还是让他准确地判断出来。
这里是山崖峭壁。
所以缆车很有可能是卡在了山崖中间，他挖的这一侧的下方，极大可能是幽谷深渊。
墨晟渊后背噌得冒出一层冷汗。
他身体僵硬着不敢再乱动。
“阿凝！别挖了。”
他不知道白凝那边的情况如何，万一那边跟这里是同样的情况，任何细小的动作，都能引起缆车松动。
再次滚落，他没有把握能再次护住她们二人。
白凝回过头来，光线昏暗，他看不到他眼底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
墨晟渊小心移动身体，感受着缆车的平衡，“你歇一会，我去挖你那边，我这边触到山石了，应该是死路。”
白凝不疑有他，“那我们一起挖这边，会更快一点。”
墨晟渊走到她身边，发现缆车并未晃动，“好，慢点挖。”
白凝点头，觉得墨晟渊此刻有点奇怪。
墨晟渊挖一会，便将手探进雪里触摸。
虽然氧气稀薄，不应该说话，可墨晟渊忍不住小声问，“如果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白凝埋头挖雪，眼中无比坚定，“不会的。”
“是，我们会出去的，我给你和知知在荷兰留了三处房产，等我死后，你们就去那边生活吧，这里冷得太久，对你和知知的身体不好。”
白凝动作一顿。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遗言。
“你好好治病，不会那么快死的。”
“阿凝，你舍不得我死吗？”
白凝叹了口气，“我恨过你，曾经恨不得你分分钟消失，可……你是我女儿的爸爸，你死了，我女儿会难过，所以我愿意撕毁过去的一切，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墨晟渊，你也一样，不要再固执地陷在过去里，朝前看。”
“我们会出去的，我们都会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知知教会我的。”
墨晟渊眼眶酸涩，眼前的视野跟着模糊。
“嗯。”
他沙哑的声音，低低闷闷地应了一句。
手指忽然触碰到一片石头，墨晟渊表情一怔。
随着他站起身持续摸索，他眼底爆发出光亮，“阿凝，我好像摸到平地了。”
与此同时，山下的救援早在雪崩停止后陆续展开。
连绍城来到山脚下时，便看到雪崩的场景。
他整个人疯了一样往山上冲，被林昭拦腰阻止。
林昭身为局外人，很庆幸。
“先生，墨总在白小姐身边，他不会让她出事的，您现在要做的是躲过雪崩，组织救援，除了你，谁还会花费巨大代价，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展开搜索救援？”
一句话，成功拿捏了连绍城的软肋。
雪崩过去的一个小时，连绍城便登上直升机，五架直升机开始地毯式搜索。
只是此刻热成像无法使用，人被埋在雪下，是搜不到位置的。
就连定位系统也跟着瘫痪失灵，短时间内没法使用。
可是他顾不得其他，什么都不做，干坐着耗费时间的事他做不到。
雪崩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超过一个小时，存活率就会降低到百分之五十以下。
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怎么坐得住。
直升机开启探照灯，将漆黑的深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可是寂静的雪面掩盖了一切活物，他的眼睛搜索不到任何移动的物体。
茫茫白雪，连绍城头一次体会到空洞迷茫，心慌无助的滋味。
另一边。
墨晟渊垫着脚，朝平缓石面挖了许久，那一处很坚硬天然石台。
足够稳定，但高度太高了，加上有积雪的作用，侧壁太滑，他很难爬上去。
换做平时，他是可以的。
可如今，他后背和手臂上的伤口太大，失血过多，让他身体没剩多少力气。
他看向白凝，如果能将她推上去，说不定会突破雪层，只要扒开雪面，空气涌进来，便不会有窒息的风险。
“阿凝。”他停下动作，呼吸有些急促。
白凝看向他，听他说道，“你坐在我肩膀上，我推你上去，这块石头很硬实，可以承重。”
白凝这时候自然是信他的，“好。”
他蹲下身来，白凝的手摸到他的肩膀时，摸到一阵湿意。
“你身上……”
“出了汗，没事。”
他立刻解释。
血迹已经干涸了，加上彼此身上都有血，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
白凝坐到他肩膀上，“我好了。”
墨晟渊深吸口气，他眼前骤然一黑。
身体发力而且，可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接踉跄着蹲下去。
但他还是不忘将白凝扶稳，“别动，再试一下。”
白凝心脏提起，“墨晟渊，你情况不太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墨晟渊不说话，又试着将她撑起来。
可他后背的伤口再次撕裂，额头涌起一层水珠。
白凝立刻从他肩上下来，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这里的氧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知知从缆车残破的窗户探出脑袋，“爸爸，让我上去试试。”
白凝和墨晟渊齐齐看向她。
知知抿着唇，“我很轻，我上去试试，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能平安离开这里的。”
白凝鼻腔一酸，立刻将她抱过来，将她的高领毛衣翻起来，护住口鼻，“知知不怕吗？”
知知漆黑的眼瞳看着她，“爸爸妈妈都在，我什么都不怕。”
墨晟渊眨了眨眼睛，逼退里头的酸涩，“好，爸爸举你上去。”
他顺道将白凝和自己的手机塞进知知的口袋里，“越往上信号越好，到时候试一试。”
墨晟渊抱起知知，让她双脚踩住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