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个老东西,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人守卫弟子都说了,没见过耀儿来过水牢,你还是不由分说的把人关了禁闭,到底是是想做什么?”钟离青气呼呼的对着斐风质问道,全无平日的妩媚形象。
“关的是我徒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斐风淡定的喝茶,“耀儿在房内有吃有喝的,我又没虐待他。”
“啊呸!”钟离青柳眉横竖,“也不知道当年谁把耀儿抱回来,自己也不懂的带娃,耀儿还因为惊吓导致高烧不退,要不是我,耀儿早就病死了!”
“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斐风想起当年的事,心里也是难受起来,“谁不心疼耀儿?”
“那你说吧,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钟离青说累了,毫不客气的坐在斐风身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那老道的尸体我看了,胃里的剩余食物没有毒,不像是吃了什么毒药死的。”
“会不会是他早就已经被喂了毒,需要定时服用解药,这段时间没有服用,所以毒发身亡?”斐风思忖道。
“这个我也想到过,但是看着不像,长期中毒的人,就算是定时服用解药,内里也是虚空的,我看那老道五脏六腑并不是长期遭受损害的样子。”钟离青说着,瘪了瘪嘴,“真是个棘手的事情。”
“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斐风眼里多了几分平日难见的冷意,“我早就有想过,这次的审判大会中,说不定会混进极乐门的人来,他们这些年做了不少大事,先是直接从内部瓦解了苍剑派,又让醴州爆发瘟疫,这次我们公开审判他们的人,难道他们还能坐视不管吗?”
“那你把耀儿关起来,难不成是害怕耀儿被他们……”钟离青恍然大悟,声音也低了下来,“是啊,不能再让耀儿成为下一个周光霁了。”
“耀儿的那个徒弟,来路不明,虽说耀儿力保他,我还是不放心。”斐风目光看向议事殿中的星象仪,“你看这星象仪,浩瀚星辰,瞬息万变,就如这世间的人一样,就算是亲人,都不能保证永远不会背叛你,跟别提外人了。”
“我看你啊,就是活的太久了。”钟离青一口把茶饮尽,顺手把白瓷杯子扔到了桌上,“你如此不信任别人,又怎么能让别人信任你,整天想东想西的,真的是成老头子了。”
斐风闻言,微微笑了,“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没想通,你怎么放着我这个师兄不要,硬是下山跟那小辈混迹一起。”
“你是何等人物,这万千女修都拜倒在你的道袍下,我再去掺一脚?得了吧,我可怕她们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死!”钟离青站起身,笑着说道,“小周周多好啊,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平常人来对待,虽然他一直都不知道,夜猎时候那些妖物,都是我先打了个半残叫他去收尾的。”
斐风看着钟离青,这些话她虽是笑着说的,但那眼底分明有泪花在闪动。
“你是不是在怨我,那时候强行把你带走。”斐风叹气道,“我也是没办法,天轮山长老在外面和一介普通修士胡混,传出去天轮山的脸面就没法要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钟离青红着眼眶,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他已经死了,他是生生被极乐门害死的!我怎能不恨那极乐门!”
“是,所以我们要小心为上,苍剑派的后果你也听耀儿说了,我们绝不可走他们的覆辙。”斐风严肃道,“这段时间,我们一定要排查这些门派代表,还要对云逸远多加留意,就算他没有问题,他体内的极乐丹也会让他成为极乐门的目标,不得不防。”
“放心吧,老娘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兴奋过。”钟离青冷冷说道,“极乐门那群渣滓,只要敢露头,我就一剑斩了!”
***
“吃了睡,睡了吃,我马上就要向二师兄的方向发展了。”谢衍捏了捏腰间的皮肉,“得,直接粗了一圈。”
“你可拉到吧。”余生鄙视的说道,“你那瘦的都快被风吹走了,粗个锤子。”
“你这剑灵,说话能不能文雅点,我看你生前一定是个粗人,才会满口锤子锤子的。”谢衍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我这叫瘦吗,我这叫仙气!”
余生没回话,大概也是不想理谢衍了,谢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当啷!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到了谢衍的窗框上,发出了声响,谢衍定睛看去,发现是一只纸鹤,正叼着一块石头往窗框上砸。
谢衍赶紧爬起来,这房子虽然被斐风布了阵,但是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只是有阵法护着,不能出去而已,于是谢衍拉开窗户,于那纸鹤大眼瞪小眼。
那纸鹤见谢衍开了窗,自身便自动拆开,还原成一张纸,纸上书着两行小字:
“一日不见君,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思之若狂,备受煎熬。”
这……谢衍当即红了脸,一定是徒弟弟派来的纸鹤,绝对没错,天啊,没想到我徒弟竟有如此文采,还懂得给我写情书了!
“这写的什么不知所云的东西。”余生见谢衍趴在窗口久久不动,便飞起来看了看,“肉麻兮兮的。”
“要你管,你个粗俗剑灵还写不出呢,可惜我只能看着,拿不到。”谢衍又看了一会,忽然发现端倪,那信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夜半之时,前来相见’。
“这……不太好吧。”谢衍虽然嘴上说着不妥,但心里还是喜滋滋的,毕竟也是两三日没见了,他也确实很想念他的徒弟弟,谢衍向那信纸点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那信便自己又恢复了纸鹤的模样,飞走了。
谢衍这下精神了,四处寻找梳子去梳那三天没整的头发,余生浮在半空中,闷声开口,“至于么,不就几天没见。”
“你懂啥,你个单身狗。”谢衍无暇理会余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真羡慕你想见便见,真正隔了三秋的人,倒是不敢见了。”余生悠悠说道,“只不过你这么做,你那掌门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说的啥意思?什么不敢见?”谢衍总觉得余生这话里有话,“你想见谁啊?”
“梳你的头吧,没谁。”余生不知怎么好像是心虚了一般,不再搭理谢衍,剑身落到了床上,往被子里裹了裹。
“不讲就算了,小气巴拉。还有这头发真烦人,真想一剪子全给剪了。”谢衍切了一声,继续与头发做斗争去了。
午夜。
谢衍此时昏昏沉沉的,因为白天太兴奋了,导致晚上困得不行,他半躺在床上,心想着云逸远再不来,他可真的要去睡了。
夜里静极了,除了偶尔的几声鸟叫以外,再无其他声响,在谢衍几乎都要睡过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两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倒地了。
余生警惕的立了起来,谢衍也一下子清醒了,他握住余生的剑柄,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想从门缝里看个究竟。
谢衍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辨认不出身份来,谢衍手心里都是汗,这人是谁?刚才是什么声音,守门弟子为何没有说话,该不会是被击倒了吧!
这个人对守门弟子做了什么?守门弟子虽说不是什么高阶修为,但也都是金丹期弟子,怎么会一声不响的就被打倒?这人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是怎么混进天轮山的,莫非是门派代表中的一个?门外的弟子有没有生命危险?
谢衍思来想去,只觉得事态紧急,当即下了决心说道,“余生,若那人攻进来,拼死也要发出信号,不能硬拼。”
“掌门的结界应该没那么容易破,”余生说道,“我记得掌门给了你一颗信号弹,不如现在就放了。”
“信号弹就在我袖子里,可是这房内有结界,我怎么能放出信号弹?”谢衍用传音入密和余生交流道,又小心的看了一眼门缝,发现那人影蹲下身,正伸手去碰触那两名弟子。
“不好,不会是要下杀手吧!”谢衍慌乱起来,“不如我们就这么冲出去,跟这人拼个你死我活?”
“不行,你都不知这人底细,又怎么能轻举妄动,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信号弹发出去!”余生赶忙阻止他。
“真是要人命了!”谢衍四处环顾,忽然看见了窗户,倒是有了点想法。
“余生,你说我拼上所有的灵力,能不能把这窗户的结界破了?”谢衍看着窗户,低声说道。
“你想做什么?”余生感觉谢衍握住他的手逐渐烫起来,“你想破坏掌门的结界?”
“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弟子死啊!再说了,等会逸远要过来,万一和这人碰面后,打不过怎么办?”谢衍咬咬牙,决定赌上一把。
谢衍查看了自己所剩的灵力,看了下系统面板可使用技能,最终选定了几乎要耗尽他所有灵力的九天玄雷之术。
这个法术是谢耀在世时研习了快十年的咒术,连谢耀自己都没敢轻易用过,但现在谢衍为了破掉分神期斐风的结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一饮万里,邵肠将军。符到奉行,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注1)
随着谢衍说完最后一个字,天空瞬间落下几道霹雳惊雷,正中谢衍所处的屋子。整片夜空顿时亮如白昼,那发出的雷声响彻云霄。谢衍当即被这巨大的冲击震的吐出了几口鲜血,人也因为灵力耗尽,一下子虚脱了,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完了,我好像弄了个自杀式咒术,谢衍在失去意识前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