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结束了,虽然对手有些难缠，但楚怜还是胜了。
接下来，便只剩下明日最后一场。
她下意识望向萧眷的方向。
座上那人也正看着她,见她视线过来,轻微的勾了下唇,即便动作很小很小。
楚怜愣了下,明明刚刚看他还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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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秘境，两人也不急着，缓缓在街上散步，往住处走。
楚怜终于得下独处的机会质问他。
“你方才又遇到了要紧事？都要打完了，你最后时刻才过来。”
“不算很要紧。”他说。
虽然他这么说,楚怜也有点不能信，拖了这么久,应该还是要紧事吧？
她撇撇嘴,小声道：“如果你真有紧急的事，就直接去吧,不用来看我比试也行，我打赢了会自觉去找你炫耀的。”
“明日的比试,应是最难打的一场，看客也会是最多的，我一早就会过去,不会再迟了。”他说。
“明日,我的对手是谁啊？”她其实是不在意这些信息的,遇到了对手，拼力打倒就是了，也没有过多关注名单，对手的名字,都是到了比试台上，听公证的仙者提一句她才知道的。
“这次双元会，只剩下你们两人了，你和雷瑟。”
脚步停住。
阿茹家也已经到了。
楚怜整了表情，换上轻松的神情：“这第五日都要结束了，师兄也该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他们还未触碰到院门，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了。
冲出来的阿茹很焦急，几乎没看清外面有人，跑了几下匆忙停住步子，被楚怜扶着才站好。
“怎么了？”
“楚姐姐！谷凝哥哥，不见了！还有……还有那位老人家……她……你快去看看！”
阿茹放弃了表述，拽着楚怜的胳膊进了里屋。
屋内，一切陈设倒是整洁，没有任何外物侵过的痕迹。
老夫人坐在床榻上，似是在闭目运气调息。可能够明显的看出，老夫人苍老了不止一点。
仅仅五日，她发已花白了，面上布了层深纹，仿佛年老了十数岁。
她面前空出的大片位子是给谷凝的，现在已经没了人。
“楚姐姐，这位老人家不会有事吧？我刚刚唤了她好几声也没有应，我也不敢去碰她……”阿茹小声问。
“她只是消耗过度，此刻正在调息，让她安静调养两个时辰，就会没事了。”萧眷代楚怜答。
“哦。”阿茹应声，不敢再多话，生怕打扰到老夫人恢复。
床边陈着的桌上，血字清晰写了两个字，“勿念”。
是谷凝的字。
谷凝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他随身的那把剑。
三人退出房间，阿茹才放开声。
“我们也是刚刚看到这留言，方才我进去送水的时候，谷凝哥哥还没有醒，可这一会儿人就不见了！颂姐姐和安钦哥哥已经出去找了，我放心不下，想去找你们的。”
“楚姐姐，还有这位哥哥，谷凝哥哥不会有事吧？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阿茹担忧道。
“他能醒过来，且有力气离开，就说明他的伤已经全好了，只要不去赴死，便不会有事。只是，他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楚怜的。
“他走不远，我去找他。”楚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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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仍没有任何消息。
楚怜站在乱城内，最高的阁楼屋顶，凝视这片昏沉的城。
他，在躲他们。
乱城的条件极适合藏匿，他有心躲，他们绝不会找到他。
“颂姑娘和安钦应该已经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这么久也找不到，说明他正在某个不知名角落躲得好好的呢。谷凝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就算了吧，你明日还要参加比试，双元会最后一场了，而且对手，还是雷瑟。”
飞飞劝道。
“飞飞，我想不通，师兄到底为什么要走？”
“他为什么要走我也不知道，只是，你的注意力，是不是太放在你师兄身上了？”飞飞提醒道。
楚怜一瞬的茫然，才忽然反应过来。
“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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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赶回阿茹家时，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坐在院中一脸的沮丧，大家都一无所获。
楚怜扯了萧眷，往旁处靠了靠，确认他人都没有注意他们，才开口问：“萧眷，老夫人今日的状况，你可是早就料到了？昨日是我疏忽了，只问了你师兄。老夫人……她……她会如何？”
“她倾修为救人，有损耗是必然，只需多加调息，并辅佐灵物珍宝，要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恢复如初。只是……”萧眷微微蹙了下眉，“老夫人似乎，不止渡了半身修为给谷凝，倒是令人感到意外。”
“那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只是恢复的更慢，恢复的方式更难。这一点，老夫人自身最是有数，你不必过多担心，她答应了你，就已经做好这种结果的准备了。”
“她才是谷主，她还要为谷家上下劳心……”楚怜垂下头，自责道，“萧眷，有什么是我能为谷老夫人做的？”
她这句问话，不像是茫然无助的胡乱求助，而是带着目的性，是提前就预知了他会有办法，她才开这个口。
萧眷眼底忽然起了层雾色，倒没有过多情绪的转变。
他问：“你可知道，你体内藏着一颗白莲仙魄？”
“知道。”
他说：“你与它共存许久，那仙魄的灵力早已融了不少至你的血脉里，你自身，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灵物珍宝。”
“我明白了。”得知有了方法，且能帮她，楚怜神色轻松了不少。
“适可而止。”萧眷那眉皱了许久，却只浅淡的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
“嗯？”楚怜有些奇怪。
“你明日那一战，很不好打。”
萧眷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再阻拦了。
但他眼里那担忧，总是散不去。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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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里间，谷老夫人已睁开眼了，那苍老的态势也缓和了些，但也只是些许。
楚怜扫荡了药店里所有对老夫人来说能进补的东西，又向阿茹借了炖药的锅，熬了一碗汤，端来给她。
看着那碗汤药，老夫人蹙了下眉。
“你是怕老身死的不够早？”
楚怜尴尬笑了声：“怜儿头一次熬药，老夫人，你就给点面子吧，这黑暗料理可是有以毒攻毒的奇效的。”
老夫人又嫌弃的看了几眼那汤药，终是接了过去，但补上一句交易：“老身可以喝完这一碗，以后，再不许熬同样的药，若有下次，老身直接砸了。”
“是，我把所有能滋补的都加进去了，且全程萧眷都亲自监督，这味道虽然没保证，但效果一定是最好的，您想再喝一碗估计都没有多的呢。”楚怜说。
她背过手，轻轻抚了下宽大的袖子遮掩下，那一道极深的口子。
这么多混杂的味道，老夫人应该尝不出血腥吧？
熬药材的底子，她全用的是自己的血，整个人差点虚脱了，好在身体素质过硬，修为过硬，还撑得住。
老夫人喝下那一碗味道诡异的药，反应倒不那么大了。
她喝完，又运功调息，如同变魔术似的，整个人明显年轻了许多，虽然还是没能完全恢复到先前的样子，但已好了太多。
她下了床说：“离开整整五日，谷内事务应已经堆满了，老身就不多留了。”
“是，老夫人，我让飞飞送您回去。”
“嗯。你师兄……”老夫人又是蹙了下眉，沉声道，“人皆有定数，不必在意，也不必强求。老身虽不喜他，但他资质的确难得。若他争气，你们迟早会再遇到。”
她拍了拍楚怜的肩膀。
“我知道了。”
“雷家那位雷瑟，老身有所耳闻，你明日与他交战，不必勉强自己。”老夫人又道了句。
这一句，柔软了许多，更像是年迈的老者叮嘱年幼的外孙女莫要贪玩的口吻。
“老夫人，我……”
她其他能应，可这一句，那个人可是害得谷凝险些丧命的人！
“你的确能打赢他，可那是半日前的你能打赢他。”老夫人直言道，“若是在比试台上，你身体有任何不适，千万别硬撑着。”
老夫人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还未完全散去皱纹的脸上，又因为担忧布了几丝细纹。
“您知道了？”
“一身的血腥气，一进这间屋子我就闻到了。老身自己心里有数，只消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唉，你这孩子，也不知你这性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谷老夫人明显很气她这一做法，但她已经做了，也是无奈。
“别再有下次！”谷老夫人警告，“你这仙魄是关乎你性命的秘密，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定会招惹祸端！”
“哦，您别动怒，我答应您，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楚怜保证道。
但是飞飞是最初知道的，她也没法子。
而萧眷，他已经知道了，虽然完全不清楚他是通过什么途径。
至于其他人，她绝不会多嘴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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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睡了整整一夜，身子骨还是有些困乏。
失血过多，倒的确是麻烦。
萧眷昨夜待她睡下就离开了。
安钦一大早，已经先一步去了秘境，去看台上抢位子了。
阿茹和颂姑娘看她精神不太好，将上次他们买的补品炖了想给她补补。
她醒来后，那补品已经炖好了。
两人催促着她全部吃掉喝完，才放她去比赛。
不过说实在的，这补品倒是起了作用，虽然没办法完全恢复。
“飞飞，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们前往秘境的一路上，飞飞那双眼都死死盯着楚怜，连眨都不眨，明显看着辛苦，但还是坚持。
“昨天我送谷老夫人回去的时候，谷老夫人交给了我一点任务。”它如实答。
“什么任务？”
“谷老夫人交代，若比试台上，你有任何异常，让我立刻冲过去用术带你离开。不然，就剥了我的皮。”它这话说的虽然毫无感情。
但它能做到这种地步，足以证明，这句威胁到底有多大分量。
“老夫人就是吓吓你，别当真。”楚怜抱起飞飞，挼着它的绒毛安抚道。
“别，我还没活够。”飞飞拒绝。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我有分寸的，我也还没活够呢。”楚怜保证。
“你？呵！”飞飞毫不留情嘲讽了句。
“你这家伙！”楚怜停下步子，敛眸叹了口气，“可是，飞飞，那人是雷瑟，我不可以输！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理解你，老夫人也理解你，所以这不是威胁我来看着你了吗？”
“飞飞！”
“唉，楚怜，在你剩最后两口气的时候，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让你站在那个台上。”
“为什么不是最后一口？”
“一口气你还救的回来吗！”
飞飞炸了，深呼了好几口气，平心静气，“你也真该有分寸了，我是说你对你自己！”
“嗯，我知道了。”她答应道。
她们已经站上了比试台，而雷瑟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飞飞离开了楚怜的怀抱，却没有去看台上，而是直奔正前方，九清几位尊者所在的地方。
它躲到萧眷身侧，借着遮掩开了口，极小声。
“劝不动。”
“你若劝得动，那才是奇事。”萧眷笑着说。
“你……你可要好好看着比试台上任何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及时通知我！若楚怜出了事，就算你是九君，我也不会放过你！”飞飞威胁着，而后，极小声极小声的补充了句，“我对打斗有些生疏，也很少实战，在这方面完全不如你，楚怜她昨日放了那么多血，一定会影响发挥的，你可……一定要看好了！”
“放心，我会看好她。”
萧眷轻轻抚着飞飞的绒毛，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