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香以为放太宰治出去搞调查,她就能多少清闲一阵子了。
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没错。太宰治早出晚归,一日三餐都自行解决,一点也不让人操心。但仅仅三天之后,太宰治就扛了个大.麻烦回来。
“小治,你开始贩卖人口了?”珍香心情复杂地问。
作之助听到了,放下手中的本子探过头来,表达关心:“为什么要贩卖人口呢?”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珍香欲言又止。
我就是开个玩笑,作之助你别马上信了啊?这样我很尴尬诶。
太宰治气喘吁吁地把一个昏迷的人扛进屋里,转身关上门,手一松将人丢到地上。
他的疲惫毫无表演成分,因为他扛进来的是个身量很高的成年男性,有一头披肩长发,虽然并不壮硕,却有着结实的肌肉,五官看上去很年轻,柔和与锋利互相夹杂,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长相。
作之助见太宰治那么累,就倒了一杯水端给他。他仰头一口饮尽,又喘了好一会儿才能吐出完整的句子:“真是超乎想象的沉重啊,好后悔,早知道就随便丢在河里了。”
珍香盯着他:“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太宰治笑了笑:“放心,不是贩卖人口,这个人是我救出来的哦。”
“你说具体点。”
“那我就从头说起,第一天我在镇上闲逛——”
“很长?那你长话短说。”
“哎呀。”太宰治摆出了很困扰的表情,“恭弥你这就是没有道理的为难人了。”
珍香冷冷地瞅着他,不为所动,发出一声:“哦。”
太宰治举起双手比了个投降的动作:“我知道了,总之别担心,我身后没有尾巴跟上来啦,这里现在很安全。我说啊,还是先把这位失忆的吉田松阳先生扶到床上去比较好哦。”
“失忆的吉田松阳先生?”
虽然并不知道那是谁,但珍香立刻就有了一种粘到大.麻烦的危机感。
“只是我的推测啦,因为长相和身材都完全一致。”太宰治轻松地说,“但也有可能是孪生兄弟,毕竟我听说在战争末期,吉田松阳先生早就死掉了。”
珍香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疑问需要解答,但也意识到三言两语大概是讲不清楚了,她与作之助合力把昏迷的男性搬运到太宰治床上,然后围坐到桌边盯着太宰治,等他交代。
太宰治好像完全没感受到这逼问的咄咄气氛,他一手撑在脸上,慢吞吞地叹口气,说:“话说恭弥你经常收到鎹鸦,其中有没有蝶屋送来的思念呢?也不知道可爱的小忍,还有小清,还有小……她们有没有想我。”
太宰治一连报出了多位女性的名字,表情要多讨打有多讨打。
不过,他说的那些思念……还真有。就离谱。
“是有来自蝶屋的对你的问候,我已经代你谢过了。”珍香木着脸道。
“那怎么行?”太宰治连连摇头,“关心和问候都得本人亲自回复才行,这可是很珍贵的女孩子们的心意啊,恭弥你真是太敷衍啦,这可不好,你如果一直这样就要孤独一生了。”
珍香有理由相信这是太宰治在没事找事。但是显然,如果她不顺着满足一下,太宰治一定不会配合的交代一切。
考虑到实在没必要在小事上多做纠缠,珍香索性直接唤了一只鎹鸦过来:“你有什么要和她们说的?直接让这只鎹鸦送过去就行了。”
太宰治立刻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卷折好的纸筒,绑到鎹鸦腿上。
这很明显是早有准备,上面已经提前写好了字,并非太宰治临时起意,珍香顿时觉得自己有被套路到。但这时再后悔也晚了,太宰治手一抬就把鎹鸦放飞出去,珍香完全不知道纸筒里究竟写了什么,直觉肯定不是单纯的问候语。
“已经满足你了,现在总能说了吧?”珍香相当不爽,盯太宰治的眼神就像盯着一具尸体,语气倒是平淡如故。
太宰治完全观察不到珍香的情绪变化,很遗憾地摊了摊手:“恭弥真是泰然自若,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生气呢。”
不,我生气了,只不过脸上表现不出来而已,都怪面具太碍事了。
珍香稍微眯起眼睛:“你很遗憾?如果你需要我对你生气的话——”
“哎呀这倒不必。”太宰治连连摇头,“其实是这么回事啦……”
太宰治是个一旦要做什么,就相当有办法的聪明人,他外出晃荡的第一天,就从人群里精确找出了一名「万世极乐教」的教徒。
这个教的性质虽然是秘密的,但本身并不是多么紧密的结构,成员被禁止随意对外传教,但并不等于每个成员都生有一张严密的嘴巴。
教是秘密的教,人却不是秘密的人,所以太宰治稍微迂回一点,就轻松得知了该教的教义。
“以平稳的心态快乐生活,没有必要做令人苦恼的事情。真是很有意思的教义,对吧?”太宰治心情不错地说。
作之助认真点评道:“正常人是做不到的吧。每个人总会遇到苦恼,这是无法避免的。”
“说的是呢。”太宰治深以为然,“所以那位教祖大人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恭弥你觉得呢?”
为什么非要我也发言啊。
被点名了,珍香只好应付两句:“自古以来邪教都是这么回事,塑造一个看上去很美好的概念,实际上完全是空中楼阁。被虚幻引诱的人类会轻易失去理性,以为自己也拥有了旁人无法企及的价值。”
“价值啊……”太宰治意味深长地拖出长音节,鸢色的眼珠危险地微微眯起。
他稍稍侧过头,视线对着珍香,又从珍香的肩膀上越过去,轻声问道:“你真的以为,人活着存在某种价值吗?”
这是在问我吗?不。
珍香灵光乍现,立即回头,看到那个原本在昏迷的长发男性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但是在太宰治点出来之前,她没有一点察觉,耳朵没有听到声音,灵感也没有给她任何提醒。甚至侧坐着的作之助也同样没有察觉,这位前杀手是与她一同扭头看的。
这个人醒来的太快了,快到珍香开始怀疑刚才费力把他搬到床上去躺着到底有没有意义。
珍香另外还注意到,陌生人在听到太宰治那句意味深长的发问时,双眼短暂的迷离了,似乎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哲学问题能带给他特别的触动。
而下一刻,迷离消散开去,转化成一双平平无奇的眼睛:“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哦,你醒来的正好,我正要说到你呢,松下先生。”太宰治语调轻快地说,“第二天,我想办法顶替了那个教徒,混进教团见到了教祖。那位教祖的眉毛好粗啊,还有神奇的七彩眼睛,我就说可以靠近看看吗?教祖超级好脾气地答应了我。”
“等下。”珍香拖着凳子向旁边靠了靠,发现那位“松下先生”或者说“吉田松阳先生”的目光果然追着她转了过来。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目光追逐,其本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系统,我觉得有点瘆得慌。]
[谁说不是呢,他到底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你脸上沾米粒了?]
珍香抬手摸了下脸:[屁话,明明没有。系统你不知道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珍香没好气地选择闭麦。不想和系统聊了,这破系统没一句有用的还骗她摸脸。
不过珍香并没有和系统说实话,她其实正慢慢的有所感应:
一股庞大的、似乎牵动了整个世界的恶意能量,正与长发男子融于一体。
不,应该说,这长发男子似乎就是从恶意能量之中诞生的,是与人和鬼都有差异的另一种生物。
对珍香来说这恶意是那样熟悉,熟悉到像是空气一样自然而然的存在着,人在呼吸空气时很少会想到空气的存在,所以珍香一开始完全没感觉到,等她发现长发男子莫名其妙老盯着自己时,才终于有所感应。
她的感应也是很模糊的,就像如果人去了空气稍微稀薄一些的环境,顶多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一样,单凭自身的感受很难确定是不是真的空气稀薄,难免疑心会不会是自己累了。
现在珍香也并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她只是考虑到了这么一种可能性,随后觉得这个长发男子果真是个麻烦。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她会在太宰治进门的一瞬间就把长发男子和太宰治一起丢到天边、丢去永远也遇不着的地方。
给珍香引来了大.麻烦的太宰治托着下巴:“恭弥突然让我等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珍香问道:“你混进教团,还要靠近看人家教祖,人家都发现不了你是冒名顶替的吗?”
“当然发现了呀。”
太宰治露出一个“你为什么问这么浅显的问题?”的表情,珍香顿时有点被气到内伤。她确信太宰治是在故意气她,而她麻木的脸什么情绪也表达不出来。
“虽然发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教祖没有揭穿我,还直接放我走了,真是好心肠啊。”太宰治没什么诚意地说,“然后第三天,我就把松下先生从我顶替的那个教徒的地牢里解救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作之助说,一副已经完全明白了的样子。
珍香:“???”
不好意思,我是听漏了哪一段吗?
作者有话要说:警示:关于松阳33,本文魔改严重,各种意义上的魔改严重。
(虽然大家都多多少少有被我魔改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