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吾没好气的在?一旁坐下,摇了摇头:“我要的是他这一世,不是这一时。”
——但不急于一时这话,谢青吾是真?的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来?。
“谢公子何必这么说呢?”李云安瞧着他笑?,“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其实是不安的吧?因为皇兄一直记不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你怕他只是因为愧疚或者是——”
“或者是什么?嗯?”谢青吾笑?意不变,“我不在?乎过?程,我只在?乎结果——而结果就是我赢了。”
李云安忍不住失笑?:“有时候真?的是羡慕谢公子的自信,或者说是无畏的自信——你觉得父皇派皇兄来?青州是为了什么?”
“殿下觉得呢?”
“我?”李云安扯了扯嘴角,眼里微光却泛着冷:“自然是给皇兄打好根基,青州有兵有钱,上交朝廷多少自然是由心自证,皇兄老实的不像话,自己也没准备留下点,谢公子却肯定不可能平白?让这银子跑了不是?”
说起?这个谢青吾就忍不住扶额,谁得了这个差事都知道?自己趁机捞点油水,就他家殿下老实的跟个愣头青似的,硬是准备全部?上交了,这要是给陛下看见,恐怕也得哭笑?不得。
“只怕不仅如此,陛下有意让皇兄动周伯父,并不是让我和牧之与皇兄为敌,陛下,只是怕牧之明?面上的皇长子身?份阻碍了皇兄,所以把这个把柄留在?了皇兄手里。”
李云安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少见的有些惆怅,“我自知自己活不长久,这些年争来?夺去也不过?是想给牧之留下保命的势力,却没想到父皇随手就把牧之的命交到了皇兄手里,如此一来?,我与皇兄就再也不是威胁了,这就是帝王啊——”
谢青吾沉默了片刻,突然撑着下颌笑?起?来?:“六殿下这是在?担心?可我家殿下可是老实人?啊,如果殿下不主动招惹,他必然不会赶尽杀绝,若但是落到旁人?手里,那可就说不定了。”
“由不得我不担心啊,牧之皇长子的身?份始终是个鸡肋,丢了会要命,不丢时时刻刻可能要命,日前他回皇城便已经?重?新幽/禁,而我命不久矣,我——”
年轻的皇子眺望远山,单薄的身?子仿佛是冬日的一只枯枝,随手一折便可能断了:“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
“殿下想嘱托青吾什么?”谢青吾不是傻的,李云安竟然肯在?这里跟他说这些,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说闲话。
“我可以退出这场争斗,再不插手皇城的是是非非,谁输谁赢我都可以俯首称臣,我只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能带牧之走。”
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接住了风中并不存在?的雪花,仿佛是看见远方的柳枝慢慢抽芽:“我想带他去看看江南,去看看杏花微雨,十里烟波,我一直怕冷,早就说好了要一起?去没有雪的江南啊。”
“可周公子的身?份——”谢青吾蹙眉,周牧之冒充皇子,再怎么说也该有自己的封地,怎么可能跟李云安一起?回江南?
“这场争斗过?后皇长子会因为误食丹药仙逝,我带他回江南,等?几年后我会秘密死去,他只需要一张面具,就是新的六殿下,这已经?是我能设想的最好结局了,谢公子可愿意成全?如此一来?,我与牧之都不会掺和进来?,一举两得,谢公子这样聪明?,不应该拒绝才是。”
“殿下现在?身?体到底如何?”
李云安虚弱的笑?了笑?,一只手虚按在?心口,连喘息都是低微的:“活不过?三年,所以,谢公子不必太过?忧心。”
“谢公子不说话可是答应了吗?”
谢青吾苦笑?了一下:“殿下觉得我现在?还能拒绝不成?殿下还是保重?好身?子,能多熬一日是一日,周公子的事我可能也还需要时间。”
“咳咳,我自然相信谢公子,我恐怕要走了,这里的冬天我受不住,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只托谢公子给牧之带一句话。”
他的眼里带出些许的笑?意:“江南的桃花要开了。”
谢青吾不禁微微动容,江南的桃花马上要开了,春暖花开,该是怎样繁花似锦团花锦簇?
山路积雪,李云安的亲卫大部?分已经?护送周牧之回京安葬周福林,谢青吾不怎么放心因此亲自送他出来?。
临别的时候方才停在?山口,李云安忽然挨近谢青吾,促狭的笑?了一下:“谢公子知道?为什么皇兄这些年一直厌恶断袖吗?”
谢青吾一怔:“……”
还真?不知道?,从前李云深虽然迟钝一些,但对?自己好是真?的好,也没听?说有那么厌恶断袖之癖。
“莫非六殿下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皇兄一直人?傻好骗,多年前被父皇赶去边关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人?,似乎是女扮男装诓骗了皇兄,我这些年调查皇兄的时候不小心查到一些,嗯,似乎还是匈奴的一位贵族。”
谢青吾脸色一僵。
李云深当年在?外还跟别人?有过?一段情?
——瞬间磨牙。
“似乎诓骗皇兄骗的极惨,后来?皇兄就一直不怎么肯相信人?,而且因为那个女扮男装的被人?笑?话过?许久断袖,咳,再加上因为你的前车之鉴,后来?淑妃娘娘一直怕皇兄有断袖之癖,从小就一直教导皇兄断袖有违天伦,恶心人?——”
所以一直耳濡目染,后来?还不小心上当的成王殿下表示,自己是直男,断袖都是恶心人?!自己才不是断袖!
李云安还嫌不够刺激:“唔,我记得当年皇兄好像就是在?徐州被骗的,所以他这些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是从来?不肯自愿去徐州的,而且一直要死要活不当断袖——”
谢青吾嘴角狠狠抽了两抽,敢情自己这么惨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
“唉——谢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准备去徐州?走这么快做什么?当心雪天路滑啊——”
李云安实在?克制不住笑?意,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啧,也就谢公子还把人?当个宝贝,还真?去了——”
想了想,自己又笑?了:“皇兄虽然笨了点,但对?谢公子的心意没说的,就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把他媳妇送过?去,正好是给他生辰送份惊喜。”
——啧,谢公子如果恼羞成怒,那可能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不过?,那关自己什么事呢?
——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谢青吾沉着一张脸快马出山,他的人?,旁人?想抢,想都不要想!
刚刚出山便遥遥看见一匹瘸了腿的劣马在?山口徘徊不定,谢青吾看着只觉得眼熟,还没有记起?是谁,马上的人?已经?踉跄着跪在?了雪地里。
“二公子,我总算看见您了!夫人?病重?,眼看是不好了,我跑了几千里好不容易找过?来?,可是大雪封山,我进不去啊……”
谢青吾的身?子陡然一颤,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他眼前恍惚了一阵,只觉得阵阵黑暗遮住了眼帘,片刻后他攥着马疆面色惨白?的开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半个月前……”
——
这场仗打的并不算长,李云深有前世的记忆,对?对?面的进军路线了如指掌,只用了短短一个月便将徐州城夺了回来?,顺便还连取匈奴三位首领头颅,一时之间在?军中声名大盛。
他想谢公子的时候就写一封信,他直到动笔的时候才开始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跟夫子多学点什么,他一不会附庸风雅,二不会甜言蜜语,握到笔墨发干也不知道?写什么好。
杨子仪就在?一旁看着他抓耳挠腮,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李云深也不知道?写什么好,最后用狗刨一样的笔迹写下,谢公子,我想你了。
写完又觉得肉麻,揉了就扔,杨子仪险险躲开纸团,委婉提醒:“老大,现在?在?边关,用纸也贵啊……”
李云深:“……”
后来?写的很认真?,却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有时候写边疆的天气,有时候写今天的胜利,当然怕太血腥吓着人?,他是从来?不敢说自己杀了多少人?的,更多时候他只是单纯的写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不好?安支山下雪了,你会不会冷?
信一封一封的寄出去,却没有看见过?任何一封回信,李云深日常郁闷的眺望远方,然而直到边疆的冬天彻底过?去,还是没能等?来?一封回信。
好在?战事一切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李云深一路势如破竹攻入匈奴王庭的时候正是边疆的早春,大风吹起?黄沙漫天,胜利近在?眼前。
结果自然是出奇的顺利,早已被俘的徐州守将与李云深里应外合,一举将匈奴半数大军师歼灭。
李云深打马前去跟徐州守将汇合的时候等?的时间颇久,大局已定,再难掀起?波澜,他无意识的捂了捂心口的位置。
——写给谢公子的信还在?这里,等?这场风波过?去了,自己亲自送出去,他还有点委屈,谢公子为什么一直不曾回复?
正这样想着,远远听?见一阵明?朗的笑?声传过?来?,有些莫名的,极遥远的熟悉,他微微一愣,再次抬头时忍不住攥紧了心口附近的衣裳。
夕阳西?下,天光瑰丽而迷蒙,模糊的光晕里,他似乎看见了谢青吾。
谢、谢公子?只是,为什么穿着女装?而且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那人?看着他瞬间呆愣,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隐约带着一丝莫名的得意:“李哥哥,好久不见。”
声音清脆动人?,笑?容明?朗宛若草原上的花,李云深却莫名恶寒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遇见谢公子前)李云深:我怎么可能是断袖?母妃放心,我绝不可能是断袖!(>д<)
(遇见谢公子后)李云深:真香!
李云深自始至终只喜欢谢公子一个!对这个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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