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汐想着可不是?在凤仪殿,那些个嫔妃们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是说话都爱挖坑。
她用故作懵懂无知天真娇憨的样子蒙混过关,但是真不想理会那些人。
便是那个皇上,看着是在关心楚玄渊,但哪个父亲是这样关心孩子的?好像问几句日常,就是施舍了父爱一般。
楚玄渊声音低沉下去:“阿汐,你娘早逝,你爹对你不好!我也是,我娘早逝,我爹有许多儿子,他根本想不起我来。宫里的人不是我的亲人,他们还不如旁人。我没有别的亲人,我只有你!”
凌雨汐看着他一脸伤心难过,情绪低落的模样,也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还真是同病相怜。
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地道:“别想那么多,别人不重视我们,我们就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只要我们开开心心的,别人的看法影响不了我们的快乐!”
“你也这么想吗?”楚玄渊睁大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凝注着她,带着专注认真和期待:“那阿汐会一直陪着我吗?”
一直陪着?
凌雨汐脑中很自然地就闪现两年之期。
不过,当初之所以订下合作关系,是因为他只能活两年了。
而照秦申平的诊断,也许他连两年都活不到。
她心底深处微微一软,也回看着他的眼睛,道:“嗯,我会一直陪着你!”
楚玄渊眼里一片欣然笑意,开心的感觉似乎要溢出来,他反手握住凌雨汐的手,紧紧握住,道:“阿汐,我多幸运,在我生命尽头,老天把你派过来。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不会让人欺负你,我要让你开开心心的!”
凌雨汐感觉到手上的力道,这是她即使用力挣也挣不脱,却又不会让她感觉疼痛的力道。
之前在宫中,他知道她不想跪,就把她拉住了。
他虽然病体难支,不过对她,还是尽到了订合作关系时所做的承诺。
他才十八岁,其实也还是个孩子。
凌雨汐心中更多了几分柔软,也就任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抽出。
马车顺着街着慢慢往燕王府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楚玄渊撩起车帘往外看,十几个穿着同样服色的人,正在街上询问。
他问了一耳朵,放下车帘。
凌雨汐道:“怎么了?”
楚玄渊神色淡淡地道:“平远伯的儿子失踪了,伯府的下人在寻找!”
平远伯的儿子韩福顺?
凌雨汐顿时不出声了。
她知道他在哪里,如果她猜得不错,他此时大概在义庄的某具棺材里。
红芹对这样的仇人,都准备拼了自己的命去报仇,仇人在眼前,她当然不可能放过。她做得甚是隐秘,把人从平远伯府抓走的时候,也避开了所有人,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到红芹身上去。
楚玄渊看着凌雨汐,见她若有所思,他问道:“阿汐在想什么?”
凌雨汐摇头道:“没有!”
楚玄渊笑了笑,道:“这平远伯的公子,平日里不做好事,说什么失踪,也许是到青楼柳巷去了。”
凌雨汐抬眼,正对上楚玄渊含笑的眼眸。
黑曜石般的眸子清亮有神,深邃又幽静,好像洞悉一切,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无心之言。
凌雨汐还没说话,楚玄渊又道:“反正我们跟他也不熟,他去哪里与我们无关。阿汐,不如我们让马车放慢一点,再逛一逛,如何?”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凌雨汐道:“好!”
因是进宫后回来,楚玄渊身上还穿着王爷制式衣服,他便没有下马车,只有叫车夫慢一点,透过车窗往外看。
两人离得近,楚玄渊似乎心情不错,还不时指着车窗外和凌雨汐说话。
突然,楚玄渊叫道:“停车!”
车夫赶紧把马车停下。
凌雨汐道:“怎么了?”
楚玄渊眼巴巴地看着外面一处,又看看凌雨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然后闷闷地道:“算了,走吧。”
凌雨汐道:“等等!”
她顺着车窗往外看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扛着一个木柱,柱子用草绑着,上面插着一串串的糖葫芦,红透清亮的样子,阳光一照,很是诱人。
她一转头,看见楚玄渊红了的脸,顿时了解,笑道:“我下去买。”
车夫小心地把马车停下,其实他可以去买的,不过,王妃要亲手买给王爷吃,他没敢多嘴。
凌雨汐下了马车,走到那中年汉子面前,挑了几串又大又红的,付了钱,往回走。
给了车夫一串,剩下的几串她都拿到车上。
车夫受宠若惊,捧着糖葫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马车里,凌雨汐把糖葫芦递给楚玄渊,道:“尝尝看甜不甜?”
楚玄渊接过一串,咬了半个,眯起了眼睛。
凌雨汐好笑,又有些心酸,冰糖葫芦这种街边小零嘴,一般只有小孩子喜欢吃,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她不讨厌,但因常见,也没有多少新奇感。
可是,她在楚玄渊的眼中,竟然看到满足。
那种新奇的满足。
她道:“你第一次吃?”
楚玄渊赧然点头。
凌雨汐懂了,看他的目光又柔和了两分,道:“我给你买了四串,你慢慢吃。”
楚玄渊拿一串递给她:“阿汐陪我一起吃!”
凌雨汐:“……”
她接过,心中莫名有种哄小孩的即视感。
不过,她知道楚玄渊性子敏锐,可不敢把这种想法露出来,便笑着咬了一个。
酸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楚玄渊一脸期待:“好不好吃?”
能说很一般吗?
凌雨汐点头,道:“好吃!”
楚玄渊认真地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街边零嘴!”
这也太夸张了吧?街边零嘴,好吃的一大把,看来,以后有机会,多带他出来吃一些,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听楚玄渊又加了一句:“因为这是阿汐买给我的!”
凌雨汐:“……”
她一转头,就看见少年黑曜石般的眼里,满满的是对她的亲近和……依赖?
她懂了,大概从他母后过世,就没有人对他好,所以,自己对他好一点点,他就觉得无比满足!
她似乎要比他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