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阳光里》,这样一部免费电影,突然就火起来,成了许多人闲聊的中心。
看过电影的人就在讨论这部电影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没看过的人就好奇,这电影有这么夸张吗?
“你看了就知道了,作孽啊,都是孩子,你说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呢,真该死,我听说,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呢。”
恐怖片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那它怎么起这么个名字啊,《他在阳光里》,我还以为是部革命剧呢,像《高山下的花环》,《冰山上的来客》。”
“我知道!我看报纸了,报纸上说了这部电影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这部电影这么火,报纸当然要报道,作为早期专业的影评人员,报纸上写的要比普通观众们看到的更多,也更深刻。
除了揭示电影的深层内核,还拿着放大镜看电影,看到许多普通观众没注意到的细节。
“报纸上说了,这部电影的编剧可是李稻花,稻花老师,懂了吧,这是稻花老师的一贯作风,把人骗进来杀。”
说起李稻花,大家瞬间恍然大悟,之前不理解的地方也理解了。
稻花老师的作品是这样的,回想一下,不止是《他在阳光里》,还有《我的少年奋斗》、《白色象牙塔》、《董乐成功学》……
全都是名副其实的名字诈骗犯。
可你要说不对吧,哎,还真有办法解释,解释的还合情合理,有深刻内涵,这就见了鬼了。
早知道他们早认真看编剧是谁啊,早知道是稻花老师,他们也好有个准备,而不是猝不及防的被刀。
在北平首映成功,接下来就是全国各地的推广。
这就需要大量的拷贝,拷贝的越多越快,就越能尽快推广到下面的农村。
反正李稻花有钱,政府补贴款下来的慢没关系,她可以先出钱,先拷贝,之后再慢慢说补贴款。
就算没有补贴款也没关系,她自费,之前就说了,这部电影,她一定要让每个农村都能看到。
资金到位,拷贝的速度自然就不慢,拷贝完成,就立刻往下面分发。
放映员们都听说,来了新电影,这部新电影要尽快播放,保证每个放映点都放到。
放映员的工作让人羡慕,但是也不容易,每天跋山涉水,他们主要做的是电影下乡的工作。
八十年代的农村,很多都在偏远的地方,不像后来,大部分都搬到平整的地区,哪怕是再少人居住的村子,也通水通电通路。
这时候的农村,都还是山路土路,就算放映员有自行车,也只是前半段路程省事,后半段路程生不如死。
他们自己摔倒没关系,放映设备可不能摔,为保证安全,后半段大部分时间都是推着自行车在走。
放映的电影呢,也都是很久以前的老片子,来回就这么播放,新电影需要当地自己买,没钱,穷,买不起。
刚当上放映员的时候还好,每次放电影,自己也会跟着一起看。
时间一长,根本顶不住,电影都能倒背如流了,所以老放映员在放映的时候,都是找个地方猫着抽烟,或者是打瞌睡。
这次来一部新电影,今年刚拍的,那他们肯定没看过,这次可要好好看看。
放映员很多时候都是坐在电影幕布后面的,这个位置也是一些小年轻喜欢的地方,不用跟别人挤在一起。
只需要几个人凑一卷自制香烟,就能换到这绝佳的观影地点,字幕是反的也没关系,反正演员们吐字清晰,不看字幕也能听清楚说的什么。
“告诉你们,这次的是新电影,听说拍的可好了,看这部电影,绝对不吃亏。”
其实,就算是放映员不这么说,大家也不会放过一部电影的。
农村,比不上北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家都没有电视机,有电视机的人家也不舍得天天看,电费不要钱啊。
而且,他家一开电视机,这左邻右舍,甚至是村头村尾的,都来他家蹭电视看,人多费电!
免费的电影,就成了他们一年到头少有的娱乐活动。
别说是他们公社放电影,就算是隔壁公社放电影,相隔十几里地,他们都要跑过去看,再连夜跑回来。
当然,连夜来回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老人小孩可扛不住。
只要是电影,看多少遍他们都愿意,倒背如流也愿意。
电影开场的海报算是对牛弹琴,国家虽然一直在扫盲,但是文盲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
为了让这些文盲能够正常生活,不至于被社会彻底淘汰,扫盲的时候,教的也都是一些常用的生字词。
甚至考虑到这些人的水平太低,常用的生字词如果字形太复杂,还会用同音字代替,也就是曾经的二简字。
比如一些老人经常会写的鸡旦,就是二次简化过的字。
海报上的专业字词对于很多农村人来说,还是太为难。
这也是为什么李稻花要拍电影的原因,她写再多的《白色象牙塔》,也没办法让农村这些地区看到。
而农村这样封闭落后的地方,更容易出现这样的事情。
即使是这样,播放的效果也不太好。
因为普遍缺少教育,很多人意识不到电影里的是错误的,哪怕电影已经明确表示,反派校长做的事情是要枪毙的,居然还有人为反派校长说话。
整个人的脑子就跟没有开化的野人一样,不止有男的,女的也有。
他们的角度也十分清奇,比如说有人认为,校长劳苦功高,辛辛苦苦教学生,学生没有别的可以回报校长的,给校长做小,也应该。
也有人认为,女娃被侵犯了还说出来,不要脸,祖宗的人都被丢光了,男娃更是丢人,丢的祖宗十八辈的人,传宗接代祖宗都要蒙羞的。
有人不赞同电影,自然就有人赞同电影,尤其是上过学,接受过教育的孩子们,有了初步明辨是非的能力。
可惜他们人微言轻,说的话家长们不会放在心上,说多了,还会恼羞成怒打他们。
李稻花也知道,这些人的观念不可能会因为一部电影就立马转变过来,她要做的就是先争取一部分人,然后潜移默化转化另一部分人。
只要有一部分人知道这是错的,对于受害者来说,就不全是绝望。
一些学校也会组织观看,尤其是有些人,总觉得自己学校如果不组织观看的话,好像自己学校心虚一样。
组织观看之后,还要让大家写读后感,看完电影有什么感想,自己身边是否有这样的事情。
当然,太小的孩子是没有写读后感这一步的,因为有瞎话他们是真敢编啊。
老师们还是了解自己的学生的,真要让这群分不清梦境现实,分不清电影真假的小孩来写,第二天全校都要身败名裂,说不定还得带上学生家长。
“我的梦想是,要考上北平的大学,要去北平看稻花老师。”一个马上就要中考的初中女孩这么说。
“我也想!我听说,稻花老师人美心善。”
“你听谁说的?你听错了吧?稻花老师可喜欢打人骂人了。”一个男孩纠正。
“稻花老师才不是呢,稻花老师只打坏人,还是善。”
关于李稻花是否人美心善这个问题,李稻花的读者们已经进行过不下一百次的讨论。
年轻一代对于李稻花还是充满向往的,主要是李稻花的履历实在太优秀了。
优秀到什么程度呢?进入九十年代后,新一代的读书无用论举例子就用李稻花来举例。
就说李稻花文化水平不高,照样靠自己成为著名作家,多少大学毕业的作家也不如李稻花有名。
害得李稻花紧急辟谣,说读书还是有用的,她文化水平不高没错,但是她后来一直在自学啊,她自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她第一次发表的《一个农村妇女的自白书》里。
在那里面就已经提到她在自学,她只是没考上大学,不是纯文盲,也不是不学无术,更不是不读书。
她不读书,怎么写小说,难不成她写完也不看自己写的,想什么呢。
甚至有地方的教育部门,为了配合这次的教育检查,还进行了读后感征文活动。
在学生中进行征文,分成初中部,高中部,大学和专科部。
每个年龄段选出三篇优秀读后感刊登到报刊上,还有相对应的奖状和奖励。
这下学校就更卖力了,老师们也帮自己的优秀学生改读后感。
“这里不对,稻花老师今年二十五,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姐姐,不是稻花奶奶……”
老师看到这里也是满头大汗,这时候就稻花奶奶了,再过几年,在他们嘴里,稻花老师说不定已经走了有一阵了。
“二十五?我今年是十五,稻花姐姐比我大姐还小一岁呢。
等到十年后,我二十五的时候,也要像稻花姐姐一样,成为著名作家。”
小孩子的雄心壮志,老师没有打断她,虽然绝大多数人,别说二十五,就是三十五四十五,也不一定能有李稻花的成就,可梦想总是要有的。
她曾经不也有梦想,年轻真好。
……
“怎么样怎么样,外面怎么样?”
相信大多数人还没有忘记曾经居家隔离的那段时间,也有很多人居家隔离的情况比较严重,别说小区了,楼都不让下,门都不让出。
反派校长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同的是,大家居家隔离的时候,还有电视,还有手机,还有网络上的各种沙雕网友,和自己网络上的亲朋好友。
反派校长就都没有,他家甚至没买电视。
这时候的演员,还没有后来那么挣钱,再加上影视剧不多,拍摄任务少,挣的自然就少,家里还不舍得买电视机。
想着再攒攒钱,一步到位,买个彩电。
家呢,也不大,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活动空间少的可怜。
白天家里人出门工作之后,他还不能在家里发出声音,不然会被邻居认为是家里进贼了,到时候报告给公安更完蛋。
制片厂知道他的情况,也不要求他必须去厂里上班,这要是上班路上被人给打了,还得算工伤呢。
开玩笑,真打了,当然算工伤,他上次被打,厂里就来看望过,送钱送水果的。
只是老是被打,也不是个事,被打坏了怎么办,还是在家里更安全。
本来以为,也就是躲几天的事,可是后来,几天变成半个月,半个月变成一个月,反派校长都要坚持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再在家里呆下去,非要呆出毛病不可。
每天家里人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们,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他在阳光里》的热度退没退,他能不能出门。
随着妻子摇摇头,反派校长失落的坐在凳子上,三天又一个月,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头发都快要盖住眼睛了。
“要不……我们晚上陪你出门散散心?”
“行!”仿佛生怕他们反悔一样,反派校长答应的迅速。
“可以了吧?”天色已晚,反派校长家正在给他打扮。
长长的头发扎成小辫,眉毛用眉笔刻意拉长,嘴上图上大红的口红。
“要不是看你不容易,我这口红可舍不得让你用。”他媳妇拿出自己珍藏的为数不多的化妆品。
反派校长的妈就在旁边,嘴里不住的啧啧啧。
“啧个没完了还,就不能消停会儿。”校长爸没好气地说。
“我爱啧,你管得着吗,你看看他,这一打扮,更不像好人,你说他长得像谁呢?”说着,转头看向反派爸。
最后总算是打扮好,一家人陪着他偷偷摸摸出门,要做好万全准备,要是这样还能让人认出来,他们还要一起去抢救人。
从这天之后,胡同里多了一条怪谈,深更半夜,有个血盆大口的女人,游荡在胡同里,等着有缘人上门成亲。
李稻花来看望他的时候都给吓一跳,这是从变态校长,朝猥琐女装变态发展了吗?难不成准备在这条路线上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