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之后,夫夫二人总算离开了卡特军校,祁斯理在离开路上发现,除了从军校后山范围翻墙离开之外,从山脉其他地方离开,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显然不太现实。
卡特军校的首任校长确实挺会选地方,这片山脉能当墙挡住外面的人进来,只需要管理好学生不来后山的范围就能省下一笔钱。
“不省又能怎么办?军校规划里需要有那么多地方,如果不省的话,估计后勤系的院系后面也没那么快能建起来。”
虽然后面依旧为了省钱,选择不打通学校和院系之间的墙,但好歹也给建起来了。
只要后面接任的人慢慢把后勤系该有的功能课室完善,基本上就不差什么了。
庄满站在高处瞥了一眼学校里扛着建筑材料的机器人,随后纵身一跃跳下了墙头。
只可惜接任校长为了完善学校设施一心搞钱,连反高精联盟的人把手伸进来了都不知道,被捋也不冤。
过了一个小时,等夫夫二人洗漱好后,停放在星港的星舰才再次起飞,按照设定好的航线自动前行。
庄满擦着头发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两只小宠物被罚站的模样,有些想笑,但是触及胖胖蠢蠢欲动的目光时,又忍住了。
不能笑,否则这熊崽子一准借题发挥,哭唧唧撒娇卖萌。
小宝脑袋上顶着一颗番茄,面对着墙罚站,两只爪爪还得扶着,胖胖脑袋上顶着两颗,爪子一左一右扶着,就这么“嘤嘤呜呜”地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像是委屈,像是不服气。
先一步洗漱好的男人双腿交叠坐着,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棍:“站好,番茄掉下来的话,就禁你们一周的口粮。”
胖胖呜呜声更大了,小宝鼻子动了动,一脸懵逼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胖熊罚站。
棕熊蹲坐在男人腿边,冕雕也老老实实收起翅膀站着,两只伴生兽看着十分乖巧,对于小伙伴被罚站的事一声不敢吭。
庄满正看得有趣,祁斯理又开口了:“胖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捡东西回来养?”
熊崽子眼睛转了转,咧嘴长长地“嗯~”了一声,像撒娇一般。
胖想养!
看着软乎乎的模样,放在平时庄满不上手抱着哄都是他心情不好,但是他今天,至少现在不敢动,他怕一会他也得去跟着罚站。
男人玩味道:“行,你继续站着。”
“嗷?”胖胖不敢置信,震惊地想回头,又被一声冷漠的“站好”给定住了身形。
“小宝,以后……”
“吱吱吱吱!”
鼠不敢,鼠上报!
男人话还没说完,小仓鼠的保证先到了,这副急切保证的模样。一看就是个惯犯。
“嗯,那你站半个小时就行了。”祁斯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仓鼠松了一口气,又没松完的小身体僵硬在原地,“你也是个不老实的,这次让你长长记性。”
小宝挎着一张鼠脸,两颊的肉轻轻动了动,虽然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庄满能感觉到它骂得还挺脏。
“差不多了吧?”庄满把擦头发的毛巾扔桌上,说不出期待还是害怕,“胖胖和小宝都罚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罚我啊?”
“我哪里舍得罚你。”祁斯理叹了一声,转而对着某处角落开口,“翠青鳞王蛇,你过来一下。”
小翠青:“???”怎么还有它的事情啊?
缩在角落的小蛇不情不愿从光滑的地面游了过去,最后蔫哒哒地停在男人面前。
“会说话吗?”
祁斯理这句话一出口,庄满立刻震惊看向他,幸好下一秒,那条比小指细一点的蛇便举起尾巴晃了晃。
“会写字吗?”
尾巴继续晃晃,翠青鳞王蛇总觉得对方把自己当成什么奇怪的生物了,一条蛇怎么可能说话和写字?
“那确实不是古地球的生物。”祁斯理若有所思,“你什么时候来到塔里星系的?”
翠青鳞王蛇彻底懵了,它一条蛇还能直接横跨太空不成?它小时候也没听同类说它们会飞啊?
“什么意思啊?”庄满终于忍不住了,“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话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云里雾里的?”
细长的金属棍在指尖翻转,男人神情淡淡道:“没什么,只是问了下我爸,据说古地球时期的华夏民族的文明里,有一种口能言,识人字,可化人形的动物,据说被华夏人称为妖怪或者精怪,泛指活的时间长,因缘际会下通过考验,然后开启智慧的存在。”
“这种文明里的记载,多是传说吧?”庄满忍不住道,“我没听我爸说过这东西。”
九星共和国要是有这种生物的存在,那在寄生者星系那段时间,庄晏明不可能不谈起。
“谁知道呢?”祁斯理往后一靠,“诈一诈它罢了。”
虽然不能说话也不会写字,但是智商已经具备的翠青鳞王蛇,愤怒地甩尾巴,把地板打得啪啪作响。
除了那个黑头发青年之外,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边阳星的路上,比来时多了几分乐趣,每次庄满把小宝收好的变异植物拿出来,小心翼翼种到星舰上翻出来的容器里时,都会被一群动物围观。
胖胖这只熊崽子还以为这也是像番茄一样的东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想吃的欲望。
也可能是因为它没有结果,黑黑的看着有点丑。抱着这样的想法,胖胖跟着庄满跑来跑去,看着他弄那株黑色的小枝枝,就想看看它能不能结出好看的果子来。
一天后,星舰在边阳星星港降落,庄满把移植出来的几株植物做好防护,才跟祁斯理打悬浮车回家。
以往除了在学校之外,在家就是窝在房间里,尤其是长大之后,庄满和莫安安也没法像小时候那样打打闹闹,胖胖也三不五时待在家里,他就很少离开房间了。
如今家里人都知道了胖胖的存在,熊崽子在回来第一天,跟着小宝把公共区域扫荡了一遍,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就不闹什么摔东西的事情了。
加上这次还有祁斯理在,夫夫两也不好每天都待在房间里,虽然祁斯理很乐意,但是庄满不想面对莫安安那种了然又暧昧的调侃,所以每天他们都至少有半天呆在客厅里。
今天也不例外,夏女士吃完早餐就去公司了,据说边阳星的网络恢复正常后,许多网友都搜到了家里的公司,有能谈合作的就谈,没有能谈合作的,就把公司官网的反馈区域当留言板,每天询问小满部长什么时候开播。
庄满想起今早夏女士的语气,有些苦恼:“我又不是做主播的,宣传部的工作也不是直播啊。”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主播这个行业,最多是看别人直播,当初进宣传部就是为了混个保底军功,才意思意思拍一下,甚至弄不清楚录屏、录像和直播的区别。
结果如今宣传的工作都有人负责了,怎么还有人追着他问啊?
“他们喜欢你是好事。”祁斯理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毯子上,慢悠悠泡了一壶茶,“如果不是传承继任,那么想竞争成为军团长,除了各大军团长的认可之外,民众接受度也是其中一项。”
这个民众接受度并不是说让民众来投票选举,而是看民众对于这个人有没有正向的情绪,能不能信任这个人,支持这个人。
对于想用一个位置换取庄满留在塔里星系的军政双方来说,只要庄满其他条件都达标,他们那一关肯定是全部通过的。
否则有一项不达标,或者比别人差,想把他按在第十军团长的位置也不是不行,就是容易激起民愤,让民众质疑第十军团的能力。
这对于第十军团的发展来说并不好,毕竟塔里星系的高精神力者不足以凑出十个军团,所以第十军团肯定需要大量的普通军人,如果得不到普通人的信任,第十军团的兵源就值得担忧了。
阳光透过窗洒在身上,庄满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公平吗?”他接过男人递来的茶,不确定道,“如果是我,军政双方就全都同意,对于另外十九个竞争者来说,公平吗?”
他提前一步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探索异族驻地的任务,会想方设法地获取更有价值的信息,但是其他人却因为不知道前面有这么大一个饼,所以抱着保命的心态小心翼翼前行。
从起跑线上,他就已经先人一步了。
“公平。”出乎意料地,祁斯理说出了这个答案。
“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假设你们能力相当,那你当军团长的价值比他们高很多,至少对于塔里星系来说。”
“或许有人可以比你更能管理好一个新的军团,但是这种人在各大军团里也不算少。或许有人实力比你强,成为高精神力者的起点比你高,但是他们当这个军团长,都无法达到你所能带来的价值。”
热茶的雾气散逸在空中,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眉眼,庄满看不清雾气氤氲后面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但是他听得出对方话里的肯定。
“亲爱的,权利代表了义务,这不是小孩子上学时的过家家,谁成绩好,谁就能当班干部。”
“你的能力,不止是你自己所能做到的,还包括你所能带来的,或者因为你才能出现的,这就是你能得到别人无法企及的权利的原因。”
“别小看了你自己,也别高看了别人,你的竞争对手从成为高精神力者开始,就已经被社会保护和培养了很久,但是和被信息封闭却依旧走到第九军团的你来说,他们还不够。”
无论是来自家庭,社会,学校的帮助,那些人走到今天,也没有办法像庄满一样发展出更高的价值,这就已经代表了他们发展的上限。
无论是德尔斯教授,又或者是能指使第二军团长的莫莉,更甚者是以前从未见过,宛如陌生人一样的庄晏明。
如果庄满本身不值得,没有这个让人喜欢和帮助的能力,血缘关系真的无法让这些人为他背书。
能让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为他作保,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如果他做错了,还有这么多人为他出谋划策甚至帮他降低损失,总好过把第十军团交给其他人,一旦出错就是全盘皆输,军团长下台的结果。
“第十军团是少量高精神力者和大量普通人混合的军团,这是一个彻底打破双方阶级与壁垒的第一战场,交给一个有能力收拾残局的人,总好过交给一个只会激化矛盾的人。”
其他人都是在高精神力者的社会里长大,从他们蕴养出伴生兽开始,所见到的,接受到的,都是来自其他高精神力者构造的,能让他们好好成长的社会。
只有庄满不是,他在普通人的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截止进入军团前,还对高精神力者一无所知,他能理解普通人的想法,也能站在高精神力者的角度去考虑,但独独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在高精神力者和普通人混杂的第十军团,有这样一个能公平看待事情的军团长,就够了。
至于管理军团,还是那句话,其他军团有的是人,到时候第二军团或者第九军团,分一两个过去帮他就行了。
庄满捧着的茶从热变温,他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思索了许久,对面的男人也看了他许久。
如果这个位置必须有人坐,那当然要给能带来最大利益的人坐。
相对的,军政双方也要给这个人一些便利,例如明知祁斯理是庄满的丈夫,却依旧让他知道这件事,完全不考虑他会不会告诉庄满。
庄满想了很久,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社会不是学校,没有那么多公平,人生也是如此,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否则别人和他完全不同的成长境况,也能说一句都是高精神力者,凭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
“慢慢来吧。”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感慨道,“当小孩的时候,需要学着做个好学生,当大人的时候,就需要学着长大。”
他才二十岁出头,军团长也可以慢慢学着去当。
祁斯理真的很喜欢他这副永远向上的模样,哪怕会自我怀疑,哪怕会挫败失落,哪怕会委屈流泪,但是给他一点时间,他总能收拾好不为人知的情绪,毫不犹豫地向前走。
只需要给他一点肯定,他就能努力去学会发芽。
夫夫二人在边阳星呆了大半个月,安心享受难得的假期。
就在某天,庄满陪着莫安安出门取订好的宝石时,祁斯理也接到了来自发小的求助。
金发青年不见了往日吊儿郎当的张扬,鬼哭狼嚎地开口指责:“祁斯理你没有心!我在前面打异族,你在后面跟你对象休假!”
“你快点让人给我送物资过来!过几天我就要带队打到异兽人主星了,物资跟上啊!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原本还想调侃两句的男人眼神一变:“怎么回事?物资运输星舰没到?”
“什么运输星舰?”瑞金也愣住了,“我们这几天都在攻占异兽人附近的附属星球,没听说有物资运输过来啊。”
从拿到异兽人的星系坐标开始,瑞金就带队一路赶来,直接在太空中开炮,把异兽人的飞船打了个七七八八,让它们困在落脚的星球上,无法聚集到一起,然后逐个击破。
可是异兽人名字里带了个兽字,就已经说明它们兽性未消,平时不打仗打架抢地盘的时候,除了求偶就是繁衍,哪怕把这些失去飞船的异兽人困住,星球上的异兽人的数量依旧不少。
甚至它们的雌性幼崽哪怕是上了年纪的异兽人,也都能跟伴生兽比划两下子,如果不是他们火力充足,伴生兽在前面牵制,军人在后面开枪,真论肉搏的话,未必能这么快攻下这些星球。
瑞金既是带队的负责人,也是战场指挥官,但是等到物资不足以支撑下一场进攻,他才发现后方物资没跟上。
“我刚才打通讯给老方,他说他和贺嫣已经休整结束,正打算去虫族,让我去找费洛。”
“不过我一听到你在休假,我就不想找费洛了。”瑞金愤愤不平道。
“我在前面拼杀,你在后面潇洒,可以啊老大,跑去河族星系找对象就算了,还跟对象逛了一圈寄生者星系,半途打了个机械城,现在还休上假了。”
“你知道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吗!”
对于发小夸张的形容,今天负责看家的男人躺在躺椅上微微抬眸:“别在这危言耸听,休假又不是卸任,你们的战报我每天都看。”
“我记得物资运输的指令早就下达了,就算路途遥远,也应该到了才对,你确定给的坐标定位没错?”
他这么问,瑞金也怀疑起来,可是他打开报告看了一眼,立刻打消了怀疑:“没错啊,就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等了两天,没有后续物资,我也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如今的物资虽然够用,可是一旦打起来,谁知道会打多久?不保证物资充足,他也不敢带着大部队冲锋陷阵,否则一旦被困死,一死死一窝,他想不上军事法庭都难。
祁斯理打开军务系统查了一下,发现之前物资运输的指令卡在后勤,也就是军团智脑那边。
看完之后,他立刻开始给相关人员发消息,同时安抚道:“目前不清楚是智脑问题还是服刑者问题,我先让梅尔林中将给你送物资过去。”
如果是服刑者问题,比如大部分服刑者都跟着各将领去前线了,没人搬运物资,还能解决,如果是智脑出了问题,那问题就大了。
瑞金也不纠结:“行,一会我把坐标定位发给梅尔林中将。”
如今出门在外,军团里出了什么事他管不着,反正只要不影响他在前面打仗就行。
等庄满回来的时候,祁斯理就提出他要结束休假,先回军团一趟。
“出什么事了?我能知道吗?”
“如今军团全面打开反侵略战役,各方指令下达频繁,军团智脑就出了问题。”祁斯理穿好外套,低头亲了他一口,“你继续休假,等休假结束再回军团。”
从物资运输指令被卡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可能是智脑运行出了麻烦,毕竟服刑者人手不够,还能调用制造部仓库里的机器人进行物资搬运,但是物资运输指令卡了两天还没有完成,八成是智脑出了问题。
庄满看着男人离开别墅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军团智脑出问题?这么小众的字眼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听到。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军团智脑脱胎于主星的主脑,而且智脑的运算量甚至不如主脑,从他进入军团开始,就没听说过智脑出现问题的。
“呆在这里干嘛?快点下来帮把手。”莫安安从楼下上来,看到弟弟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奇怪,“你老公呢?”
一到家就让她自己去停悬浮车,结果现在一个人在楼上发愣?
“他有事先回军团了。”庄满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我下去帮你搬东西吧。”
今天出门取宝石,莫安安看上了某颗星球新发现的石料,趁着有苦力在,她买了好几块回来。
等庄满和机器管家帮她把这些石料搬进工作室后,莫安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回去就回去吧,反正平时妈上班,我也忙着弄订单,你们俩都是一起作伴的。”
“现在他都走了,估计你也没什么心思待着了。”
庄满愣了一下:“安安姐……”
“去吧去吧。”莫安安摆了摆手,“就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我都怕你把我的石料给砸了。”
“那,我回军团了?”青年有些不太确定,“你帮我跟妈说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莫安安把他推出工作室的门,“快点收拾东西去星港吧,跟祁斯理一起回去。”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青年像放下什么心事一般,快速跑上楼收拾东西,不过几分钟就背着背包,抱着伴生兽下来了。
“姐,我先走了!”
莫安安靠在窗边,随意地摆了摆手,等看到他坐上悬浮车后,才慢悠悠回到工作室里。
她从手工台的抽屉里取出两枚半成品宝石,开始细细打磨起来。
一边打磨一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当初在妈妈焦躁的脾气下,弟弟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实在太不像他的性格了,至少不像他从小在家里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性格。
回想起相亲的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莫名沉闷,情绪不佳的母亲,突然变得乖巧的弟弟,还有无法帮上任何忙的自己,
莫安安觉得,还是这样的生活和弟弟看着比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