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 开往米尔福德峡湾的弯折山路。
被困半个小时后。
周行之回到车内,携带着水汽和外界略显刺骨的冷意。
他用手将潮湿的头发随意往后顺了下,掀起眼睫, 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姑娘。
语气听起来带着歉意:“我问过了, 今天雨有些大,前面有轻微塌方,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交通,目前没有准确消息。”
姜希芮望着前方由巨大岩石所铸就的天然高墙, 因暴雨而汇集成的细小瀑布宛如白练捆绑着蛰伏巨物。
她有些神思不属,心思不知在什么地方,飘忽着,只是简单应了句:“哦。”
周行之拿出手机,一边调取联系方式, 一边说道:“我问一下, 看看有没有直升机还能飞, 可以接我们离开,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在他的拇指选中一个号码即将拨通的那一刻, 一双素手倏然抽走了他的手机。
周行之挑眉, 和突然靠近的女孩目光相接。
“怎么了芮宝?”他问道。
姜希芮微动唇瓣,嗫嚅着有些无厘头的话:“不要直升机。”
“嗯?”
“我想和你待在这里。”
话音刚落, 女孩勾住他的脖子,距离骤然缩短到零。
甜软亲吻入侵, 毫无防备。
暴雨拉开的帷幕中,无数排队等待的金属盒子宛如朝圣的信徒, 皈依在连绵无尽的巨大山脉的缝隙间。
而混迹在无数盒子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潮热甜蜜在密闭空间内持续发酵、蓄力、一发不可收拾。
……
三个小时前。
今日的行程是周行之安排的峡湾之旅, 自驾驱车前往。
路程大约120公里,再加上沿途停留赏景, 总共预计耗时不会超过三小时。
清晨一早,姜希芮简单洗漱之后,在餐厅里等待她的早饭。
多亏了昨晚周行之大发善心放过了她,她今天依旧活力满满。
昨天……
“老公,今天我走了16公里诶,好累的,我想早点休息。”姜希芮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杏眼软软瞧着站在床前的大男人。
周行之揉着女孩毛绒绒的发顶,语气不明:“真的累了?我怎么感觉16公里对你来说负担并不大。”
姜希芮赶紧卖乖,声线比刚才还要软还要娇:“唔,这是你的错觉,老公,你最疼我了对不对?我现在已经很困了。”
说完,女孩装模作样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眯起了眼睛。
周行之提起嘴角,手指弯曲敲了下她的额头,放过了她。
猫猫在被窝里窃喜。
……
吃过依旧没有班尼迪克蛋的早餐后,姜希芮换上一条长到脚踝的燕麦色羊绒裙,版型宽松,主打舒适贴肤。
对于今天的自驾,姜希芮很期待,因为除了喜欢看周行之干活之外,她还特别喜欢看他开车。
192男雕塑认真开车的样子很帅,身高腿长,自信从容。
新西兰这边是和国内相反的右舵车,驾驶座在右,副驾驶在左。即便如此,
周行之开车的时候依旧游刃有余。
而且,这辆城市SUV并非定制款,正常尺寸的方向盘在他手中竟然显得有些小巧。
“你在看我。”周行之勾起嘴角,自信地说。
姜希芮匆忙转回视线,并不认账:“哪有,我看的是你那侧的风景好不好,少自作多情。”
随着不断靠近峡湾景区,一路上的景色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高山开始积蓄隆起,逐渐形成高耸峰峦,连绵相接只留一条单行山路。
穿行其中,巨物恐惧的心理压迫有了新的诠释。
粗犷,原始,灰岩与黄绿苔原,急湍白练……
构景磅礴,宛如魔幻中土。
下雨了。
先是淅沥小雨,随后砸在挡风玻璃的水洼逐渐变大,雨刷器上场。
变化的不仅是景色,还有天气。
峡湾地区大部分时间都是阴雨缠绵。
水汽充沛,云遮雾绕在山峰顶端。
但是,降雨在持续变大,豆大密集的雨滴打破了烟雨朦胧的诗意境地。
车流开始变得缓慢,逐渐发展到挪动,时走时停。
周行之握紧方向盘,出声安抚坐在身侧呆愣看向车窗外的小姑娘。
“别担心,这里天气变化得快,过一会儿就好了。”
男人声调平稳,低沉的嗓音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姜希芮完全不担心,一是她相信周行之,二是她其实很喜欢下暴雨,尤其喜欢待在密闭空间时下暴雨。为了这个癖好,她特意在碧水湾的庭院里修了一间面积很小的玻璃花房,只为华京一年中为数不多的暴雨时分。
昂贵的需要精心维护的玻璃花房只为听几场雨声而存在,但是此时此刻,姜希芮觉得那种刻意逊色极了,远不如这场意料之外的暴雨,这场躲在车内、被困在蜿蜒山路的暴雨。
自然旷景,好似天涯海角的尽头。
天地方圆,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
周行之从甜蜜拥吻中勉强脱身,他抱起陷入座位上的娇软猫猫,将她放到自己腿上。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女孩带着慵懒弧度的卷发,带着安抚意味。
“怎么了芮宝?”周行之哑声问道。
姜希芮像只贪恋怀抱温度的猫崽,用脸蹭动着男人的颈窝,没有一丝羞涩遮掩地说:“周行之,我想要你。”
神经兮兮的疯批基因在作祟,姜希芮现在想用最强烈的情绪冲击证明自己的存在,而这需要周行之的帮助。
周行之了然,低哑笑了一声:“你又在想什么?嗯?”
他对于姜希芮时不时的古怪举动早已见怪不怪,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比如雨过天晴后对着初霁阳光唉声叹气,再比如遇见一棵会开花的树而忽然落泪。
他的好姑娘是个追求感官体验的恶趣味猫猫,复杂又迷人。
“我在想你。”姜希芮直直看着他,乌润的杏眼满是懵懂,却说着最惑人的话。
周行之低头吮了下女孩的唇瓣。
温热手掌进入羊绒针织中,触及藏在深处的布料。
雨声中藏着水声,欲盖弥彰。
姜希芮仰起纤长脖颈,嘤咛忍不住溢出。
“芮宝,看着我。”
之后,指节和粗茧肆意妄为,撩拨压迫神经。
姜希芮双手扯住男人的衣领,缓解他带给她的酥软冲击。
男人低磁的嗓音萦绕在车内,给早已深陷泥沼的她再次施压。
“芮宝,是不是只有我可以?”
话不全,但是姜希芮明白他的意思。
她挣扎着仰起头,贴近男人好看的薄唇,抖着嗓音说:“只有你,周行之,只有你。”
只有你可以。
这些悸动潮落,只有你可以。
频率逐渐加快,拇指点落红樱,他在继续加码。
“第一次见面你就强吻我,说,你还吻过谁?”他贴紧她的耳廓,气息钻进耳膜深处,强势的质问掌控脆弱的神经,手指亦如此。
姜希芮摇头,闭上模糊的泪眼,哽咽着说:“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只对你这样。”
是实话,不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在遇见他之前,她曾思考过她或许是个冷心冷血的性.冷淡,但是这个可能在他面前瞬间溃散。
现在回想起来,初遇时的亲吻真的只是酒精麻痹意识而做出的无意之举吗?这大概是她推脱的幌子和借口。
她想要他,在看到他第一眼开始。
高峰之后,白茫侵占神思,五感脱离身体,她只能软在男人的怀抱。
周行之用嘴唇贴着她的额发,低醇的声音轻如叹息:“好姑娘。”
……
暴雨依旧。
雨滴落在车顶上带来有规律的敲击,催眠效果极佳。
姜希芮窝在男人温热的怀抱中睡着了。
过了大概1个小时,周行之将她唤醒,唇贴着她的眼睛唤她乖宝,喊她吃饭。
姜希芮弯折起腰身,舒展手臂,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她回归了娇软猫猫的状态,饭是周行之喂的,给什么吃什么,不挑食很乖。
或许对车流中的其他人而言,被困在车内的时光枯燥又令人烦闷,但是姜希芮全然不觉得,她享受和周行之的独处时刻,还有暴雨的加持,她感觉没有什么比现在懒在他怀抱中更让她舒适安逸的了。
“你当时年龄这么小读大学,会感到不适应吗?周围的同学都比你大四五岁而且还是异国,想一想感觉会很辛苦。”姜希芮问道。
她用手指勾画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条,即使是从下往上看的仰视角度,那张俊脸依旧赏心悦目,她很喜欢。
周行之握住捣蛋的小手,团在掌心,轻描淡写地说:“也还好,当时没想这么多,而且14岁的时候,我身高有180左右,混在他们之中也不突兀。”
姜希芮故作惊叹,语气夸张星星眼:“哇哦,14岁就有180,好高哦。”
周行之笑了,用腿掂了掂她,惹得女孩勾着他的脖子开心笑闹。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们想到什么便聊什么。
大到锂电池的发展瓶颈,小到碧水湾主卧里的鲜花样式……
日落地平线之下,夜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米尔福德峡湾。
巨大的峭壁山峦隐藏在夜幕中,只能隐隐透出轮廓。
周行之提前包下一条船,进入峡湾深处的寂静之地。
今晚,他们将会夜宿米尔福德,在游船上睡醒一觉后,游览第二天清晨的峡湾风光。
洗漱之后,姜希芮换上长袖丝绸睡裙,像是夜里想偷食的小朋友一样,鬼鬼祟祟迈着小碎步走向位于一楼的餐厅,再猫着身子回来。
周行之倚靠在床头看书,然而书是留不住他的,目光含着宠溺忍不住跟随小姑娘的身影,看着她出去又回来,嘴角带着压不下的上扬弧度。
“船上的工作人员都回到房间了,你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周行之语气无奈地提醒道。
虽然这样模样很可爱,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姜希芮举起她手中的纸杯蛋糕解释道:“唔,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馋蛋糕,怪丢脸的,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说完,嗷呜一口埋进奶油糖霜里,再抬头鼻尖脸颊弄得到处都是。
周行之将书放下,朝她招了招手。
姜希芮哒哒走过去,把脸凑给他。
“嘴馋的猫,吃成了小花猫。”周行之把女孩鼻尖上的奶油抹掉,点在了她的唇瓣上。
姜希芮伸出舌头将奶油卷进嘴巴里,忽然眼睛一亮,雀跃地说:“我想换个方式吃蛋糕。”
周行之挑眉:“嗯?你想怎么吃?”
姜希芮并没有解释,她选择直接跨坐在男人身上,推开他的睡衣,将奶油抹上去。
白色奶油和小麦色腹肌贴在一起,看起来很诱人。
嘴馋猫猫胃口大开,俯下身体开始舔舐,肌肉在舌尖下瞬间绷紧鼓动。
周行之仰头闷哼一声,192的男雕塑似乎被娇小女孩轻易制服,没有反抗,任由她为所欲为。
奶油继续往上,来到姜希芮最喜欢的嘬嘬。
忍耐积累到极限,周行之夺走她的纸杯蛋糕,翻身压制。
此刻,男人的眼底一片漆黑浓重,风暴在翻涌。
“我也想吃。”他说。
被困车上时,他顾忌到地点没有真的要她,只是伺候着她,压下自己的欲.望。
现在,他们处在船舱里的私密空间内,他没有理由再克制。
姜希芮呼扇着大眼睛,小声和他商量道:“那你轻轻咬,轻轻吃。”
丝绸睡裙被推到腰间,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这可说不准,看你表现。”
这一晚,姜希芮记不清他们到底吃了多少纸杯蛋糕。
总之,很多很多,到处都是。
……
第二天清晨。
昨晚隐藏在暗处的峡湾被晨光唤醒,拨开帷幕,风光无限好。
姜希芮趴在床上欣赏了一会窗外的风景后,起床洗漱,再下楼去餐厅找周行之。
“对对,就是这个状态,可以捞出来了。”站在旁边的游船厨师说道。
周行之连忙捞起成形的水波蛋,解脱一般地大呼一口气。
他在做班尼迪克蛋,虽然是在厨师的指挥下。
摆盘的时候,无意间抬眼,周行之发现小姑娘正站在楼梯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弯唇唤她过来:“饭好了,这次有你最喜欢的班尼迪克蛋。”
姜希芮小跑过来,冲力很足,给了他一个大熊抱。
“老公,你最好了!”
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不会了。
……
蜜月的最后几天,他们是在皇后镇度过的。
4月底的皇后镇满树金黄,高饱和色彩取悦身心。
镇上每逢周六上午便会有雪山集市。
姜希芮挽着周行之流连在众多小摊位之间,看到什么有趣就买一些。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满是毛毡水果的可爱摊位,摊主是个老奶奶。
姜希芮弯腰挑选,拿起毛毡西红柿,又拿起毛毡小南瓜,可可爱爱,喜欢得不行。
“老公,我想要。”
“买。”
这时,摊主奶奶微笑问道:“Are you guys newly-married?”(你们是新婚夫妻吗?)
姜希芮点点头。
“Here for honeymoon?”(来这里度蜜月?)
周行之点点头。
摊主奶奶笑容更加灿烂,感叹道:“You’re such a lovely reminder of how sweet love can be.”(你们让我想起爱情是多么甜蜜。)
姜希芮笑着回头看向周行之。
一路上,他被错认成她的爸爸、叔叔、哥哥,这次终于正名,获得了丈夫身份。
周行之低头和姜希芮小声说话:“多买几个。”
说着,拿起几个毛毡玉米和毛毡茄子往她怀里放。
最后所有人都很高兴。
姜希芮很高兴,因为她收获了好多可爱的毛毡蔬果。
摊主老奶奶很高兴,因为感谢这对华国小夫妻,她今天收入不错。
至于周行之,他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
— You remind me of how sweet love can be.
— So do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