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老公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夜风掠过光滑的脊背,叶青澜全身泛麻,手指握得酸,喊不出口。
她偏头,气息也被周别鹤弄得凌乱,张口咬上他的喉结,不知章法地舔了一下:“快点啊……累了……”
低低软软的撒娇语调,周别鹤倏然捏住她的后颈,把她往后拉了拉,幽黑的眸子攫住她。
叶青澜被盯得下意识屏息,耳颈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泛红。
他摁住她的手,热烈的浓度漫在掌心,指缝,衣服,也无法幸免,像不小心被牛奶泼湿。
……
叶青澜微微趔趄地从他怀里逃去浴室洗手。
身后飘来男人轻哑的一声笑。
-
周三,孟珂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去君和签下一年的代言合约。
自她出道那年斩获影后桂冠起,她和君和的合约都是以年为单位签约,除此之外,她不接其他的代言,只偶尔在红毯上佩戴一些合作方拜托宣传的珠宝。
这是她自己定下的特别守约,即便那个人可能根本不会在意。
孟珂这样固执己见,她的工作室团队和经纪人也不敢多加置喙,毕竟人家是季氏影业的当家花旦,大老板都纵容,打工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第一次来君和总部,车熟练地停在为访客留出的车位,孟珂上楼,见到品牌部老大,她摘下墨镜,露出一个冷淡礼貌的微笑:“Vincent,好久不见。”
“你来了。”品牌部老大和孟珂很熟,不过多寒暄地和她一起走到了会议室前,“合同已经拟好了,我就不进去了。”
孟珂诧异,没理解她的意思:“你下属来跟我签吗?”
品牌部老大看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周总在等你。”
孟珂脚步霎停。
她心脏重重一跳,没能在听到的那一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扭头:“什么?”
“我看过合同了,是和往年一样的条款。”品牌部老大安慰道,“周总的意思,或许是想谈谈其他的合作,不会不续约的,放心。”
他说的这些话,一句没说到孟珂的点子上。
她不在乎合同条款,也不在乎是否续约,她只在乎,周别鹤为什么突然来找她。
孟珂和季准交好,很清楚周别鹤这几年到底有多忙。
全年无休地国内外飞来飞去,再不比十
几岁时,她偶尔去周家给向云卿送一些自己亲手做的节礼,尚能看到少年散漫矜贵地靠在窗下睡觉。
现如今,连季准都很少能见到周别鹤,更何况是她。
上一次,还是去年季氏要拍一部电影,季准拉着周别鹤投资,发布会上,她于黯淡光影中看到男人叠腿坐在最后一排浅寐。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孟珂缓缓将墨镜收起,深吸一口气,手按着门把手,推开。
会议室内气氛沉静淡然。
没有她预想中的冷淡紧张,明亮大气的空间内,男人坐在长桌前,周身气质沉稳从容,年少时外露的锐利早已消弭在时间的河流中。
孟珂站在原地。
周别鹤手里翻着合同,抬了下眸:“坐吧。”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在他面前,好像永远是那个受人资助的少女。
孟珂沉默不已地坐下,面前摆着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她拧开喝了一口,语气变得平稳:“周总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跟我签合同。”
周别鹤把文件递给身旁的杜筱,杜筱绕过长桌放到孟珂面前,妥帖地将钢笔压在页眉。
他看着她:“你经纪人不进来过目合同吗?”
孟珂摇头:“我自己可以做主。”
她垂目翻看,一目十行地浏览,不需要太过仔细,一年一年地签了这么多次,君和不会在她的合同上动手脚。
翻到最后一页,孟珂提笔,正准备签字时,男人淡淡的嗓音忽然在会议室中响起:
“青澜是我的妻子,以后,不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孟珂笔尖如有所感地一抖,黑色的墨迹在纸张上洇开。
-
下午,忙完手头的工作,叶青澜收到江书峦的通知,说晚上要见一个客户,请她一起去。
有一些甲方找上缔听,是冲她本人在业内的名气,因此应酬也是常有的事,她回了江书峦一个“OK”的手势,下滑打开跟周别鹤的聊天框:
[晚上有应酬,会晚点回家。]
几分钟后,周别鹤回复:[哪里?]
叶青澜:[璞堂,怎么了?]
周别鹤:[去接你。]
应酬必然要喝点酒,他过来接她,那她就不必开车再等代驾了。于是下班之后,叶青澜坐江书峦的车,和他一起往璞堂去。
绕过那方波光粼粼的水池,见到客户,对方客气地握手,称呼她叶老师。
叶青澜对璞堂的印象不算太好,上次在这里被邝裕灌了几杯白酒,好在这次的客户为人和善,席间气氛颇为融洽。
中途,叶青澜离席去洗手间。
她对璞堂不甚熟悉,不知道洗手间有两扇门,出来时走错了门,面对陌生的走廊,叶青澜凭着方向感往西走,廊下灯火昏暗,走到尽头拐过去才知道是死路。
她懊恼,正准备折返时,转角之隔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高跟鞋声,随即是喝多了的干呕声。
“孟珂——”
一道几分耳熟的男声紧随其后。
叶青澜本打算转出去的脚步一顿。
一墙之隔,季准无奈地拍着女人的后背:“酒量差还要喝,逞强。”
孟珂穿着一条黑色丝绒长裙,趴在栏杆上,迎着清冷的月光,她喃喃道:“我今天见到他了。”
季准都不必问是谁:“你们说什么了?”
孟珂唇角扬起自嘲的笑:“他让我,别跟他妻子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季准揉揉额头叹气:“我早就告诉过你他结婚了,何况就算没结婚,他也——”
“他也不会看到我是不是?”
孟珂转身,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像是在跟季准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见到他妻子了,叶家千金,的确是我望尘莫及的身份。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离他这么远,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季准沉默几息,脱下身上绣着雀鸟的孔雀蓝西装,披到她身上。
身形一晃,孟珂握住他的手,神色迷茫悲哀:“我就这么不配吗,我就这么配不上你们吗?”
季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周别鹤认识你快十年了,其实你都清楚,以他的性子,如果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他没有回答她避重就轻的问题,反而把现实撕给她看。
孟珂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半晌,她咬着牙推开他,扶着栏杆踉跄离开。
季准靠着墙,颓然地闭了下眼。
走廊重归于寂静,转角处,叶青澜贴着墙面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去。
“谁——”
季准忽然睁眼,见到来人,他怔忡又诧异,脸色一变:“嫂子。”
叶青澜说:“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不小心走到了死角。”
那种情况下,她无法再出去打断。
她磊落而平静地承认自己都听到了,不带丝毫掩饰,季准苦笑:“嫂子不必道歉,孟珂喝多了,她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我代她向嫂子道个歉。”
叶青澜很淡地笑了下:“没事,可以理解。”
“还是嫂子大人有大量。”季准笑了下,直起身,“嫂子是走错路了吗,哪个包厢,我送你过去。”
“那就麻烦了。”
回到包厢后不久,叶青澜收到周别鹤的信息,他已经到了璞堂,在车里等她。
她跟江书峦和那位客户相谈甚欢,这顿饭结束得很愉快,一起送走客户,叶青澜独自拎着包去找周别鹤的车。
初秋夜色下,璞堂宽敞的庭院两侧整齐而低调地泊着各色豪车。
叶青澜很轻易地找到那辆迈巴赫,拉开车门,后座的挡板已经升起,显示屏呈现工作模式,投着一份英文文件。
她喝了点儿酒,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就晕。
转头去看周别鹤,他正低头在写东西,锋利的钢笔带出流畅而简洁的英文字体,精神十分集中。
车开出了璞堂。
叶青澜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即便清楚周别鹤和孟珂之间没有关系,刚才听到的那一番话,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她不意外孟珂对周别鹤的感情,可同时也禁不住去想他对自己的感情。
思绪正虚无放空的时候,耳边钢笔的唰唰声停了,脸被周别鹤捏了捏。
“怎么不说话?”
“嗯?”叶青澜脸贴着他掌心偏头,神情还耽于迷茫的状态,像一只懒懒的布偶猫。
周别鹤指节顺着滑腻的皮肤刮了刮,动作温柔:“喝酒了?”
叶青澜点点头,见周别鹤收起桌板来抱她,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顺从地伏身过去。
她一靠近,葡萄酒香扑面而来,周别鹤垂眸:“喝的什么?”
“拉菲,赤霞珠混酿梅洛。”
一瓶五位数起步,他轻轻一笑:“这么舍得?什么级别的客户?”
叶青澜被男人拂面的热气弄得脸颊痒痒,忍不住弯出一丝笑:“不走公账,客户带来的酒,账也是人家结的。”
“和江书峦一起?”
“嗯,你说要来接我,我坐他车过来的。”
周别鹤放平腿,把人往上抱了抱,初秋时节忽凉忽热,她穿一件印染水墨长裙,外面搭了件黑色西装,敞着怀,一条简约的钻石项链贴着雪白的锁骨,衬得肌肤薄而透。
她靠在他怀里,身体更懒了,问:“你刚才在写什么,写完了吗?”
他长指拨出她衣领里的秀发:“一份述职审批,还没写完。”
“那为什么不继续写?”
“抱着你写吗?”
叶青澜搂着他脖子仰头,眼尾微扬:“不可以吗?”
“可以。”周别鹤慢条斯理抽出小桌板,重新拧开钢笔。
怀里挂着个人,他无法俯身,握笔动作仍然是稳的。
车厢里虽然开着冷气,然而这么黏黏糊糊地抱着,身体不一会儿就冒了汗,叶青澜往后仰了下头:“周别鹤,好热。”
“西装脱了。”
她动了动胳膊,西装很容易滑落,指尖玩了玩周别鹤的袖扣:“你热不热?”
他笔尖从容不迫地泄出一行行字迹:“不热
。”
叶青澜默然一息,指尖动作停了,微微仰脸凑到男人耳边:“可是,你咯到我了……”
周别鹤笔尖一顿。
低眸,她神情似狡黠似认真,眸中含着迷蒙的醉意。
小酒鬼。
他很淡地挑了下唇,云淡风轻地逗她:“所以,我不是写得很快吗?”
……
叶青澜身体险些没绷住地塌了下去。
她肩膀肉眼可见地变粉,很想撤回刚才心血来潮的调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而她刚收回搂着男人的手,只听见钢笔咔哒一声合上的动静,随后是周别鹤整理文件纸张的窸窣声。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将密封的文件袋搁到她刚才的座位上。
她生理期这几天,二人虽然睡在一起,却没法有过线的亲密。
上一次还是在北城,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适应。
密闭的车厢,目光碰上,周别鹤的视线从她纤长的睫毛扫到粉唇,越来越黯淡,有如实质的视线激起叶青澜脊背的一丝酥麻感。
身体的反应比平时更敏感。
他微微低头,含着她呼吸间湿润的酒气,递进去,搅弄唇舌。
叶青澜倏然攥住他的衬衫。
她往后仰躲,他按住她后颈深吻,迈巴赫在夜色里平稳行驶,密闭安静的车厢里,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得有如鼓点。
“结束了吗?”厮磨间,周别鹤哑声问。
她缓着气息不出声,他修长冷白的指探入朦胧垂坠的纱裙下,感受到沉甸甸的湿意。
叶青澜想扣住他的手腕,然而浑身软得没力气。
好在周别鹤看着她,指尖没有更近一步,退了出来。
车停下时,他扯过一旁的西装,裹住她的肩头,抱她下车。
叶青澜从未觉得家里的这一段楼梯如此漫长,周别鹤抱着她进卧室,灯没开,黑暗中,她被扣着十指压入被中,吻如期而至,本就眩晕的意识更加天旋地转。
周别鹤抚着她后背,剥裙子的同时唇也向下,经过锁骨,雪尖,平坦的小腹,他掌住她的腰窝,热息继续向下。
一根神经在脑海中绷掉,叶青澜脚尖绷紧,忍不住曲指推他,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扣回去,周别鹤俯身,递来一个甜腻湿润的吻。
她被折磨得额角溢出薄汗,空虚感蔓延,眼尾发红地盯着他。
“周别鹤……”
周别鹤抵着她的额头,缓慢撩拨着她,柔声哄:“青澜,叫声老公。”
……
叶青澜咬唇。
她早该发现,这人骨子里真的有些恶劣。
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难受感越来越烈,她受不住如此漫长的调情,双手勾上去,整个脸埋在周别鹤脖颈,嗓音不成调:“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