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除了爱,我对你别无所求……

他手上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凉香气,身体相贴地在狭窄的沙发上接吻。

叶青澜也分不清,自己身体的热度,是因为发烧多一点,还是因为周别鹤多一点。

她脑袋靠着沙发背,仰脸看着周别鹤,不那么明亮的灯光,将他的脸部线条描摹得更深邃。

手绕了绕他的衬衣——

“再亲一会儿好不好?”

“亲”字刚出来的时候,周别鹤就低下头,掌心扣住女人的腰,吞下她清腻的,像薄荷糖化开般的尾音。

叶青澜唔了几声,手拽住他的纽扣,脖颈仰出漂亮而修长的线条。

这个姿势只适合方才的浅吻,不适合此时的深吻,她头仰累的时候,被周别鹤抱了起来,坐在他腿上继续接吻。

空调开得很冷,像雪丝缕缕吹上皮肤,又很快被浓烈的热意化开。周别鹤扣着叶青澜微湿的长发,另一只手随情欲漫去。

他本想浅浅吻过就离开,哪知她主动开口挽留,要再亲一会儿,丝毫不知这句话对男人的杀伤力。

青筋分明的手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抚上弧度优美的背脊,睡裙款式清凉,领口开得松散,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被他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夫妻之间的熟稔,他几乎知晓她身体的每一个点。

叶青澜胳膊泛起一层鸡皮胳膊,离开周别鹤的唇,轻轻喘了口气,低头看软肉溢出男人指缝的画面,像一只雪白鸽子被把玩,攀在他肩上的指尖不由得蜷缩。

他好像打定主意要做不趁人之危的君子,所以衣冠楚楚,慢条斯理地跟她调情。

这无异于凌迟,叶青澜伏在他肩头,身体软成水。

睡裙掉落在腰间,周别鹤吻着她侧脸,缓和气息,挑起两根肩带,重新给她穿好衣服。

“亲够了吗?”

他嗓音温哑,像是故意问。

叶青澜很想去捂他的嘴。

在沙发上抱了一会儿,身体温度慢慢降下来,药劲泛起让人抵抗不住的困意,叶青澜打了个哈欠:“你今晚还走吗?”

周别鹤感觉到她困了,抱起人,搁到床上。

他放下她,手顺着撑在两侧:“刚来就赶我走?”

叶青澜稍微动了下身体,拉上被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留下。你从纽约飞来的吗?”

“有时间。”周别鹤告诉她自己的安排,“我昨天到的香港,来看看你这边怎么样了。”

“能留多久?”

“明晚回去。”

周别鹤说着,轻捏她的鼻尖:“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和邝裕这段时间相处得不错。”

“只是工作关系。”叶青澜不知道他怎么还在介意,脑袋往上枕了枕,“我和他没有其他接触的。”

周别鹤很淡地扬了下眉,伸手捏她脸颊。

他去洗澡后,叶青澜独自躺在床上,药物带来困意,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清明的念头。

周别鹤是在吃醋吗?

神经一跳,叶青澜思绪都活跃了两分。

以他位高权重,所求皆唾手可得的人生。

居然也会因为她,而吃另一个男人的醋吗?

一夜好眠,叶青澜吃了药,夜里反反复复出汗,又是被人抱在怀里睡,早晨醒来时,身上黏黏腻腻的。

不过好在,烧退了。

虽然烧退了,但吃过早饭,周别鹤还是让她吃了两粒消炎的药。

叶青澜对着酒店看自己的脸和胳膊,孟珂给她的药膏果然功效显著,不过一夜,那些红疹就不痒了,甚至隐隐有消退之感。

估计涂上两三天,就能痊愈了。

周别鹤晚上才回香港,他和叶青澜一起去了拍摄现场。

今天的拍摄计划延续昨天,依旧是休闲放松区域,叶青澜想要户外一日四时变化的镜头,因此一到片场,她就召集摄影组和灯光组开会讨论细节。

没有正式的会议室,大家就围在户外露台的弧形沙发上讨论。

孟珂到时,现场气氛忙碌而安静,大家都在做手头的事,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聊天。

这安静有些诡异。

拍摄了这么多天,因为叶青澜并不是一位压榨人的监制,相反,她很有自己的原则,所以组里的气氛一直颇为和谐融洽。

孟珂觉得奇怪,叫助理把买的咖啡分给大家,同时打听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很快小跑着回来,带来一手内幕:“姐,周总过来了。”

孟珂坐在化妆台前,闻言掀开了眼皮。

她昨天便知道周别鹤来了。

在叶青澜房间里看到那个身影时,她第一反应是错愕,而后心头涌上万千复杂的情绪。

不是不了解周别鹤。于他而言最宝贵的是时间,能让他心甘情愿浪费时间的,必定是对他而言珍而重之的人。

没见到叶青澜前,周别鹤的妻子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形象。

他结婚,不妨碍她继续喜欢他,反正她不会打扰他,只是这么多年习以为常的仰慕。

现在好像不能了。

化妆师给她打理好最后的唇妆,亲切道:“孟老师,好了,您可以去换衣服了。”

孟珂点头,起身准备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

扭头之时,她恰好看到了露台角落里正在交流的两个人。

周别鹤一身黑衣,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身姿挺拔而闲散,一手搭在玻璃栏杆上,正在慢悠悠看着对面的人。

叶青澜穿着一如既往简单,白T长裤,头发挽在脑后,简约而干练不影响工作。

她跟他说话,双手合十,他轻轻一笑。

那样的柔情万顷,孟珂从未见过。

原来要见过他爱别人的样子,才会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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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无奈之下,叶青澜双手合十,“你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儿,可以吗?”

她是在跟周别鹤商量让他离开片场的事,他在这里,不消一会儿功夫,组里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再专心拍摄了。

尤其是酒店派来的负责人唐经理,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大老板开口,挑出什么问题来。

再这样下去,今天的拍摄计划一定完不成了。

周别鹤胳膊支着栏杆,一手去探叶青澜的额头,她冒了点汗,但温度依然正常。

他笑了声,悠悠问:“青澜,这么热的天,你要赶我去哪儿?”

叶青澜不由得顿了下。

怎么能是赶呢,显得她很不关心他一样。

她换种说法,委婉劝道:“这里人多,所以热。一楼的咖啡厅安静又凉快,你去那里等我好不好?”

周别鹤看着她,勾一点唇角,语气温和闲散:“你难道不知道,这里还没开业吗,酒水自然也不供应。”

叶青澜噎住。

她不确定周别鹤是不是在诓她,虽然没正式开业,但大老板莅临,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咖啡供应不出来吗?

他语气淡然,令她一时踌躇。

她去北城的时候,周别鹤百忙之中抽出了一天陪她,轮到她,却要晾他一个人。

叶青澜没办法,行程紧凑,她不能因为私事耽误进度。

正在犹豫的时候,露台玻璃门被道具助理敲响,刚工作不满两年的年轻女孩,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的:“叶老师,这边机器出了点问题,需要您来看一下。”

“这就来。”

说着,叶青澜转向周别鹤,她依旧没拿定主意:“那你……”

话音未落,被周别鹤圈着手腕往怀里带了带。

“好了。”他曲指点点她鼻尖,带一点散漫笑意,“我去楼下等你,几点能拍完?”

叶青澜保证:“

最晚六点。”

-

周别鹤走后,片场的气氛显然一下松弛了很多。

只是所有人,尤其是唐经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单纯。

叶青澜倒不太在意,她和周别鹤既不是隐婚,就必然要坦然面对这些目光和讨论。

收工时,时间比预计得要早,刚刚过五点。

道具和灯光都收了,叶青澜检查了一遍现场,最后一个离开,没想到早早收工的孟珂还没走,仿佛是在刻意等她。

叶青澜带上东西,和孟珂一起走进电梯,按下一楼,主动开口:“药膏很管用,我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少,多谢你惦记。”

她语气自然清和,好像对之前的事毫无芥蒂,孟珂顿了下:“不用谢,如果你想要这位中医联系方式的话,我可以推给你。”

“方便吗?”

“方便。”

两字落地,叶青澜手机震动,收到孟珂从群里添加的好友申请,点击通过,孟珂随即推过来一个头像是花白老人的中医名片。

她再次道谢。

孟珂沉默了下,缓缓开口:“不用谢。之前……我去看向老师的时候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周总和我没有什么私人关系,希望不会引起你们之前的误会。”

“还有就是,如果之后有合适的拍摄,你依然可以找我。”

叶青澜微微偏头,目光注视:“我拍的一般都是广告,你接吗?”

孟珂也看她:“从前不接,以后应该会接了。”

电梯稳稳落地。

叶青澜拎着包去咖啡厅找周别鹤。

万隐的咖啡厅设计一如既往低调奢雅,偌大的空间只有周别鹤一个人,他叠腿坐在黑色沙发上,暮光穿透落地窗投进来,染亮他正在接电话的手,以及手上的那枚对戒。

叶青澜走过去,她无意打扰,脚步很轻。

还是被察觉,周别鹤抬眼,入目年轻修长的一道身影,她穿得越简单,五官越清晰地显露。

他挂掉电话,去牵她的手。

她仰头,任由他抽一张纸巾,擦拭她额头的汗。

周别鹤以指抬叶青澜的下巴,看她红疹有没有被汗水浸得更严重,她皮肤太薄,稍微一亲都会留下印子,长了红疹,变得更敏感。

“怎么了?”叶青澜问。

周别鹤低眸问:“疼不疼?”

原来在看这个,她摇头:“不疼,用了孟珂送的药膏,已经好多了。”

二人说着话,牵手往外走,这个天气牵手其实有些热,可叶青澜不想松开。

她侧身问周别鹤:“你几点走?”

“十点。”

走到车前,周别鹤用钥匙开了车门,拉开副驾驶的。

“那,”叶青澜顺着他的力道坐进去,仰头,“广州大剧院六点有场很难得的歌剧魅影……”

周别鹤撑着车门俯身,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脸,挑唇接住下面的话:“我陪你看。”

这出音乐剧叶青澜很喜欢。

她从前读书的时候和蒋思贤看过中文版,可惜看到一半被辅导员一通紧急电话叫回学校,一直深以为憾。

广州大剧院这次上演的是英文原版,恰好她在此,原本买了票,准备一个人去看的。

周别鹤的到来,是意外之喜。

二人吃了饭,驱车往剧院去。

车内开着空调,叶青澜降下一点车窗吹热风,眯上眼,轻松惬意地像回到了久违的大学时代。

到了剧院门口,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只有一张票。

她有些尴尬地望着周别鹤,周别鹤笑了一声,抽过演出票,牵着她的手去找工作人员。

他拨了通电话,而后用一张票换来了两张视野极佳的连座。

剧院很大,上下三层,已经临近演出时间,淡金色的灯光笼罩全场,头顶仿若星空,舞台上萦绕着海蓝的雾气,满场都是古典的香气,人一走进去,仿佛一下被拉入中世纪的氛围。

他们坐的位置靠前,香气很浓,是演员戏服上散出来的,叶青澜微微有些头晕目眩。

她调整坐姿,下意识往周别鹤身上靠。

“包给我。”周别鹤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身体偏过来一些,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嗓音放低,在昏暗的剧院中,入耳温柔又怜惜:“这段时间是不是累了?”

叶青澜自认不是个软弱的人,做着自己热爱的事业,她一直为之努力,为之倾尽心血。

然而被周别鹤这么一问,她忽然很想,把一切枷锁都抛掉,在爱人的肩上靠一靠。

“是。”她说,“谢谢你来看我。”

她又说谢,周别鹤低头,抚着她的头发:“青澜,不要跟我言谢。”

叶青澜在他肩上仰脸,台上演员们在唱着华丽动人的英文歌,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脉脉细语说:“你没有听过,至亲至疏夫妻吗?”

周别鹤低唇一笑,握住她的手:“我们不会有至疏的那一天。”

说着话,中途,叶青澜懒散地换了个位置,以至于没有听清一句台词的发音。

她去问周别鹤:“刚才那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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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别鹤附到她耳边,几分漫不经心地说:“ristine,除了爱,我对你别无所求。”

他嗓音柔和得像在说情话。

也的确是情话,因为,演员明明是英文唱词,他偏要用中文告诉她。

叶青澜想,若他蓄意靠近,没有哪个女人能扛得住。

她睫毛轻轻翕动,不甘心地反握住周别鹤的手,故意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一碰即离。

然后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