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蜷缩成一团，委屈地浑身发冷，
“妈，我跟朋友事先有的约，哪怕是关系再好，我临时为了别人抛弃他，他都会不高兴，我真的不想为了贺明哲，跟我的朋友渐行渐远。”
而且，就算她真跟母亲起了矛盾，也不一定和父亲有关。
母亲就这么害怕，父亲出现了，会影响她们之间的母女感情？
前提是，她们之间的母女感情之中，本就不存在涉及底线的谎言。
“杳杳，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的这些朋友，多是读书时候认识的同学吧。”
于兰梦难掩嫌弃，
“跟那些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交好对你没益处的，你呀，该多跟我参加宴会，认识同个圈子的朋友，少跟那种拉低你身价的家伙在一起玩。”
宋杳不说话了，眼底浮现出冷然的嘲讽。
母亲又来了！
于兰梦意识到手机那头没了声音，似是有些懊恼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宋杳听到了很轻的啪的一声响。
“算了算了，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妈现在还在医院，杳杳要过来陪陪妈妈吗？”
宋杳垂下眼，“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于兰梦把医院地址告诉宋杳。
宋杳挂断电话，走到路边打车。
上了出租车，她给喻叔发信息。
宋杳：【喻叔，我妈生病住了院，我可能得晚点过去你那边了。】
喻良歌秒回：【没事，我今天有的是时间，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宋杳脸上浮现出少许笑意，不过顷刻，笑容消失。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荒谬的可能。
手指扣着手机壳的边缘摩挲，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宋杳压不下去内心的怀疑，给‘贺家小叔叔’发去一个猫咪探头的‘在吗’表情包。
陆时序刚好有空；【我在。】
宋杳：【小叔叔，你昨晚不是派了保镖去宋家盯梢？保镖是什么时候撤掉的啊？】
陆时序：【我没撤掉，保镖一直盯着呢，不过，保镖已经从宋家大门口，盯到了医院。】
宋杳的心跳慢了半拍：【为什么会跑医院去？】
陆时序：【据保镖汇报，早晨七点十分左右，贺明哲的车驶离宋家，开向医院，车上有三个人，司机、贺明哲和宋夫人，他们带宋夫人去了医院，给宋夫人办了住院手续。】
宋杳：【昨天晚上是没有车从宋家开出来吗？】
陆时序：【没有。】
小姑娘的母亲进了医院，办了住院手续，陆时序本来是想告诉宋杳的。
但保镖进一步汇报，说宋夫人进病房后，没有挂号叫医生看诊。
他有过相关经验，瞬息判断出，对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在装病。
既然如此，陆时序也没主动跟宋杳说，怕她担心。
现下小姑娘来问他，宋夫人装病的行径，看来是冲着女儿去的。
那边，宋杳气得呼吸不畅。
又骗她！
母亲又骗她！
深呼吸了好几口，堪堪压下心头快三丈高的火气，宋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侧头看出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眼底一片阴霾的冷意。
她得去医院。
她倒要看看，母亲究竟想做什么！
……
调整了一路，宋杳的心已经平静如死水。
走到母亲告诉她的病房门外，宋杳挤出担忧的表情，推门走进，“妈！”
病床上，靠着床头坐着的贵妇人听到女儿的声音，眼睛骤然亮了亮，“杳杳。”
于兰梦满意女儿真的来医院找她，但想到昨晚闹的那些不愉快，又有几分别扭，声音冷淡下来，
“你还知道过来看我。”
宋杳快步走到床边，一双清亮的圆眼盈满了担忧。
“妈，您现在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软声关心。
仿佛昨晚母女之间闹的矛盾从未存在。
于兰梦心里一软，“没事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跟明哲打个招呼？”
见母亲提起，宋杳看向沙发那边。
贺明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让人看不懂的轻蔑神情。
宋杳眯了眯眼，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关心您，一时没注意到贺少也在这，不好意思。”
她耐着性子道歉。
于兰梦嗔道，“你呀，我可跟你说，昨晚是明哲开车送我来医院的，明哲又在这边陪护了我一整晚，你得好好感谢明哲。”
宋杳心下觉得好笑。
好吧，就当贺明哲是个重视形象的，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早晨借梳子梳了头，还借刮胡刀刮了胡子，所以脸上特别干净。
但他是怎么做到，身上的衣服一点没弄皱的呢？
难道他昨晚在沙发端坐了一晚？没有躺在沙发上闭眼歇息？
而且，母亲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不会去查住院记录？
现在是个——无论做什么，都会有相应记录记载的时代了。
“怎么又不说话？”于兰梦拍了拍宋杳的手背，“你想不报答明哲？”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我就得说你了，昨晚你不在，全是明哲跑上跑下地帮我做事。”
“杳杳，妈教过你的，人要有感恩之心。”
听着母亲一遍遍地强调要感谢贺明哲，宋杳脸上挂着无奈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要不我中午请贺少吃饭？”
于兰梦闻言，赞成地点了点头，
“可以！那你们现在就出发，这都十一点多了，等你们去找到饭店，得十二点了。”
“明哲没吃早饭，也饿了吧？”这句话，于兰梦是朝贺明哲说的，语气既温柔又讨好。
宋杳面不改色，强行镇压心里的不舒服。
母亲还是没发现她说话的声音不对劲，真是……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既然都关心贺明哲没吃早饭会饿，她呢？不顺嘴问问她有没有吃早餐吗？
垂眸掩去眼底的自嘲以及冷意，宋杳听见贺明哲回答，
“是有点饿了。”
“哎！那你们快出去吃午饭吧，我这边不用你们担心，等我想吃东西了，让护工给我送点吃的过来就行。”
于兰梦迫不及待赶两个孩子去独处。
宋杳状若乖巧地起身，“贺少，走吧？”
贺明哲没说什么，倒是很配合，撑着膝盖优雅地站起。
于兰梦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心里想着，给机会他们独处，他们总能培养出感情的。
她不知道，病房门从外合上的刹那，两人之间的氛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