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联系逐渐像梦一样遥远和缥缈。……

照片是谈亦为她拍的,当时他还不是很情愿,机械地举起手机,而方瑅灵向来很擅长从强迫别人这件事获取快乐,笑得更愉快了。

“没有。”林朔双指放大照片,“我只是觉得拍得很好。”

尽管没有特别华丽的服

装和布景,方瑅灵的脸上还沾着一点泥土的脏迹,是他几乎没有见过的样子,但是在自然之中,侧打在她身上的光线,或者她眼中的笑意,都非常真实和动人。

“哦,是大象营的导游拍的。”方瑅灵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她自学了中文。”

林朔没再问下去,听她讲了一些旅途中有趣的事。

他伸手过去,覆盖住她放在腿上的手:“下次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和俊美的王子外表形成反差,林朔的手心有很多户外运动留下的茧,磨着女生细腻的手背皮肤。

小的时候,方瑅灵喜欢和他牵手、拥抱,即使当时懵懵懂懂,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懂,但那是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现在,她需要做的却是按下不适感,因为想到他也会这样对其他的女人。

“你有时间的话,不去挑战更高峰吗?”她有点阴阳怪气地说

林朔轻啧一声:“看来有人对我的怨气颇重。”

他给出承诺:“灵灵,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去了。”

方瑅灵没想到:“你还没有登顶,不遗憾吗?”

“有遗憾。”林朔沉吟,“但有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事。”

由覆盖再进一阶,他看着方瑅灵的眼睛,轻轻握住她的手,仿佛更重要的事就是在指她。

但她不会头脑简单地就相信了。

方瑅灵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但她并不单纯天真,褪去那层童年的滤镜后,她对男人的本质有所了解,他们很擅长包装自己真实的目的。

虽然林声和林朔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但是,林家的内部争斗很严重,尤其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林谦。方瑅灵有听到风声,林朔的叔伯和几位公司元老,有意站队林谦。

很少有人,在尝到掌权的滋味后能不被腐蚀,即使这人是生性自由的林朔。

林谦那边虎视眈眈,方瑅灵觉得,林朔所谓更重要的事,就是巩固在公司的地位。而如果能和方家的独女联姻,必然是如虎生翼。

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

正相顾无言,方瑅灵的攀岩教练发来信息,问她下一次约课是什么时候。

方瑅灵顺势抽回了手。

林朔惊讶地笑:“你还在坚持?”

她边回复教练边说:“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小看我。”

林朔想起上回在攀岩馆外见到她和谈亦:“你会经常遇到谈亦哥吗?”

他建议说:“如果你不想下班了再遇到老板,可以转到我在的攀岩馆。”

“就遇到过一次。”方瑅灵说的是实话,“可能他也没有很喜欢攀岩吧。”

“我第一次攀岩,就是他带我入门。”林朔回忆起来,“不只攀岩,很多其他的极限运动,他都玩得很好。”

区别在于,这些成为了林朔的爱好,对谈亦却可有可无。

“嗯,你说谈亦哥可能不喜欢攀岩,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好像没有什么真正喜欢的事。”林朔开玩笑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很难理解的人。”

在他看来,生命没有热情就难以为继。有一些人迷恋金钱权力——那也勉强是一种热情。

方瑅灵蹙眉思索,好像真是如此。

不过她很快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样子:“我才不想知道上司的事,反正我实习结束,就从恒策离开了。”她打了个呵欠,“好困。”

“你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吗,还这么困。”林朔微笑,“是真的累了。”

方瑅灵很轻地嗯了声。

车厢很暗,他没有看到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尖。

座椅调整到合适的角度,林朔温声说:“还有半小时才到家,你睡一会儿吧。”

深夜十点,车辆抵达方宅。

每次旅行回来,方瑅灵都要第一时间回家,见方綦和钟苑宁。

她将在曼谷疯狂购物的成果,作为礼物分发给在方家工作的佣人。

这是方瑅灵虽然难伺候,但大家也真心认可这位大小姐的原因。

她给父母带了精心挑选的燕窝、茶具和香料,请人帮忙拿上去。

其实方家什么都不缺,但钟苑宁曾经说过,只要是方瑅灵旅行带回来的礼物,无论珍稀还是寻常,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听说方綦在书房办公,方瑅灵正要上楼去找他,正好在楼梯上遇到他和蒋祈言走下来。

“爸爸,我回来啦。”

方瑅灵声调轻俏。

方綦和蒋祈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前者笑着说:“嗯,去东南亚玩,是晒黑了一点儿。”

“有吗?我每天都有涂防晒的。”方瑅灵认为方綦的判断不准确,转问蒋祈言,“诶,你觉得我晒黑了吗?”

蒋祈言站在比方瑅灵高一级的位置,看着她微微仰起脸。

她问这个问题,使得蒋祈言的视线,可以长时间落在她的脸上而不会显得突兀:“没有。”

方瑅灵得意地对方綦说:“看吧。”

在女儿面前,方綦收起了严肃的一面,顺从地说:“好,是我看错了。”他笑道,“刚才在书房,祈言还问了我你去哪里,你就回来了。”

“谢谢关心。”方瑅灵拽着蒋祈言下楼,“正好你来了,我直接把礼物给你,就不用麻烦了。”

行李箱敞开摆在客厅,方瑅灵从中翻出一尊由柚木手工雕刻的佛像给他:“这个。”她又拿出一组香薰礼盒,“还有这个。”

“上次见面,你是不是说你睡眠不好?我在泰国的时候,点了这个香,感觉很助眠,就顺便给你带了一套。”

蒋祈言握着金棕色的木质佛像:“你还记得?”

“不是记得,是刚好想起来。”方瑅灵说,“我决定今晚就点这个,有打火机吗?你可以试闻一下。”

蒋祈言从西服口袋,拿出一个蓝金打火机,拇指一抬,清脆的一声,随后火苗从他手中燃起。

方瑅灵注意到他的打火机:“咦,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吗,你还在用?”

说“送”不够准确。

那时她和蒋祈言还处在关系很不好的阶段,高中寒假,她从英国旅行回来,去爸爸的公司,不小心撞见蒋祈言在阳台,取出一支烟,但没有带打火机。

他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很微妙,介于少年的清隽和男人的沉郁之间。

方瑅灵在伦敦随手买的打火机,正好放在她当天穿的大衣口袋里,她取出来扔给他:“给你。”

打火机在空中抛出小小的弧线,被蒋祈言伸手接住:“谢谢。”

早熟的女高中生态度轻蔑:“这个打火机我现在觉得很丑,不想要了,又懒得扔,给你算了。”

“对了,我很讨厌烟味。”方瑅灵那时还没成年,但已经出落得非常美丽,连威胁人的样子也是,“要是你敢让我闻到一次,你就死定了。”

后来两人成为朋友,方瑅灵就会认真送他礼物了。

香薰是静谧的海洋味道,在空气中柔缓扩散。

蒋祈言问:“你去泰国玩是一个人吗?”

“......对,但有地陪。”

“那你在学校的课,还有实习工作呢?”

“请假了,而且,我本来就是先陪上司去印尼出差,再去的泰国玩。”

听到她说去印尼出差,蒋祈言摩挲着打火机的手指停顿:“谈总?”

方瑅灵蹙眉,蒋祈言的性格比林朔严谨,但她又不需要担心被他发现。

她的语气变得不好:“你问这么多干嘛,答得我好烦,收好你的礼物就是了。”

她在蒋祈言这儿的脾气特别大,但他一般是照单全

收,这次也不例外。

他垂下眼眸,沉默地敛起异常的情绪。

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返校的第一天,方瑅灵就被导师抓到了办公室。

所有欠下的文献综述、课题任务和论文作业都需要补。

方瑅灵喜欢自己的专业,目前阶段,她还是先以学业为重,于是,她也没有怨言,继续在恒策请假,回归图书馆。

自从那天在机场分别,除了确认她安全回国的一个电话,她和谈亦没有再联系。

国外朝夕相处的紧密联系骤然斩断了,逐渐像梦一样遥远和缥缈。

等方瑅灵终于忙完学业上的事,打电话给恒策的人事销假,被提醒:“瑅灵,你的实习期只剩下一周了哦,你是在总裁办实习,我这边权限不够,如果你要延期或者开实习证明,记得在程序上提交给谈总批准。”

“哦。好的。”

周末,方瑅灵陪林朔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

遇到长辈,林朔介绍道:“陈阿姨,这是我的女伴,方瑅灵。”

对方和林家相熟,了解内情,打趣着说:“只是女伴吗,什么时候能听到你改口?”

林朔微笑着答:“再过不到半年,我就能有荣幸说,她是未婚妻了。”

女人欣慰地笑,闲聊了几句,忽然向方瑅灵身后打招呼:“谈总。”

方瑅灵身着礼服,挽着林朔的手臂,闻言微怔,侧过身,就看到谈亦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