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避孕套。

高考志愿填报在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开始。当天晚上,蒋珈禾夜不能寐。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现在,感觉整个人像是踩在云中一般。

心中有很多想法。有关于未来的志愿填报,也有关于两性关系的相处。

自打那夜阴差阳错发生那件事,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失眠一整晚,仍旧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宗少钦。

原本计划一同返程的机票,也被她悄悄改签,一个人提前跑回来了。

不过一个吻而已,又不会死人。

可是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谁的内心会没有点少女情结呢,但这个对象绝对不可能是宗少钦。

他俩都认识多久了,简直熟到不能再熟,平常损嘴的话也没少聊。

可是,他的心里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呢?

事出有因,而她承担了绝大部分的责任。要么坦然装不在乎,要么就彻底说开,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尽管如此。

蒋珈禾深刻地明白,自己内心深处依然在逃避。她直到现在,都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了。

毕竟,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很想听听爸妈的看法,他们见多识广,能否给自己传授一点这方面的经验。

说干就干。蒋珈禾侧仰起头,看了眼床头柜上放置的闹钟。

现在已经23:15了。

不算早的时间,或许此刻父母早已睡下。

蒋珈禾不得不打消心中的想法。辗转几个反侧,越想越睡不着了,她最终还是掀开了身上的空调被,穿上拖鞋起了身。

推开门,整栋楼都很安静。

走廊上的夜灯正在工作,光线柔和。窗外,依稀能听见人工湖里淙淙流淌的水声。

她摸着扶梯,一节一节朝上走着。

赵文青同蒋延庆的房间门是虚开着的,蒋珈禾站在门外。

里边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他们估计已经睡着了。

确定后,也就死心了。

靠着墙,发了会呆。也许过去了十多分钟,她才开始挪动脚步,离开这个位置。

不过睡不着,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会,自己捋捋思路。

露台有夜风,蒋珈禾越想越困。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起身在饮水机给自己接了杯冷水。

喝下去后,短暂清明几分。她将杯子放在茶几,刷了会手机。

这几天,对于自己的不辞而别,宗少钦罕见地没有发消息来控诉她的行为。

两人的聊天框,还停留在那晚的语音通话。

又过了多久,她也不知。

等第三个哈气打起来的时候,蒋珈禾终于起身。

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结束今晚这一场临时起意的行为,好好睡一觉。

未曾料到,将沙发靠背从膝

盖上拿开,放回原位的时候,似乎碰掉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没什么分量,砸在地板上,只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啪嗒”声。

她下意识捡起它。

这是一个方形盒子。室内没有光线,压根看不清上边写着的字。

为了辨清上面的字迹,蒋珈禾特地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借助手电筒的光线,她这才看清了上面印着的文字。

怔愣两秒。方才才捡起的盒子,此刻被她攥在手中,又像是握着什么烫手山芋。

在看清包装的那一刻,立马从手中丢了下去。

这竟然是一盒避孕套。

盒体崭新,却有着明显的使用痕迹。塑料包装已经被人拆开,里边原本码得整齐的小袋包装,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没剩下。

三楼的客厅,未经允许,家中的佣人也不会轻易涉足。没有别人,这儿住着的,是她的父母。

像是明白了什么,蒋珈禾的心漏掉一拍。意识慢慢回转。除了面红耳赤,便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毕竟不久前,她才下定决心不再参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事。

在她看来,两人有没有太多的感情已经不重要了,日常生活中的相敬如宾,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原来以为父母是奉子成婚的。

赵文青是那样的年轻、优秀。什么样的人家,才会舍得让女儿在大好年华就这般嫁人。

除非是一场意外,让他们不得不结合在一起。

曾经的她,就是这样以为的。

可现在。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以前也没少从小说中了解到这些。

就在几个月前,她觉得这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那时候,蒋珈禾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这些。

可当下这一刻,当事实真的摆放在自己面前,当当事人真的变成自己的父母时。

才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

这盒快要空掉的避孕套,是谁用掉的,答案毋庸置疑。

用这些做了什么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从前只是想象,现下这般和撞破,也没什么差别了。

蒋珈禾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裂了。

目光落在地板上的方盒。

只要扫一眼,就觉得尴尬得厉害。想了想,又怕这个东西掉在这儿,要是被父母发现了,岂不是更尴尬?

她硬着头皮捡起。迅速塞回到沙发,当作今夜什么都没发生。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她尴尬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从前所谓的大道理,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原来父母的关系,是真的很亲密。

-

蒋延庆今晚要参加一个晚宴。出入这种场合,很少有人形单影只。

他作为已婚人士,历年陪同的,都是身为蒋太太的赵文青。

这么多年,从不例外。

不过他本人并不太在意这些。也知道赵文青并不喜欢太过抛头露面,将自己过多地暴露在公众视野。

他尊重赵文青,因此抉择权向来都在她自己的手中。

“去啊。”赵文青搂着他的脖颈,“就当放松心情了。”

“嗯。”蒋延庆捋开她的头发,唇肉贴了上去,“我来安排。”

自从女儿毕业后,赵文青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加上这段时间,对方跑到外省去旅行了,于是这几日通过蒋延庆的行事,越发的放纵自我了。

昨晚一时没控制住,两人都做得有点狠了。打从到货许久的快递被他发现后,女儿外出这阵,几乎就没消停过。

相比做,蒋延庆更喜欢欣赏赵文青的模样。尤其是眼下,不同于狭窄甬道的挤压,观赏更为直接。

……

早晨醒来,两人昨夜随意搭在胸前的被子,此刻已经下滑到腰际了。

破了点皮,上面留有很明显被牙齿咬过的痕迹。

蒋延庆的皮肤,也没好到哪儿去。

清晨醒来,身体给了自然反应。他长手一伸,自然揽过赵文青的身体。

动作缓慢,两人闭着眼睛,温存着。

云水蓝的薄被,随着动作规律地起。伏着。

不过思及两人今天还要出行,于是没闹太久。一通胡闹过后,赵文青精力消耗许多。她躺在床上没有被濡湿的床单上,慢慢平稳呼吸。

今天晚上还要参加宴会,为了保留所剩无几的力气。她难得的朝蒋延庆张开双手,要对方抱自己去浴室清理。

身为罪魁祸首的那人,极其欠揍的笑容,可还是任劳任怨地弯身,将她从床上挖起。

-

晚宴在傍晚举行,赵文青同蒋延庆出门时,原本还没想起女儿已经提早回来了。

等想起这事,打算给对方提一嘴的,结果发现这孩子从早上一大早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给阿姨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这次晚宴,主要是蒋延庆公司长期友好合作的一个朋友母亲的寿宴。

青年时期,也是叱咤商场的传奇人物。同圈层的,许多后辈收到请帖,都偕同家眷一同前往祝寿。

“老蒋、文青。”

抵达场所时,恰好碰上谢斯风。看对方这个样子,似乎也是刚刚才到。

他出声叫住两人,走上前打招呼,“还挺巧。”

“你也收到请帖了?”蒋延庆扫视他谢斯风一眼,声线冷淡,“想不到你这刚回国没多久,关系网倒是依旧。”

“瞧你这说的哪里话。”

谢斯风语气坦然,视线从赵文青身上移开,回落到蒋延庆的身上。笑着邀请,“一起进去,顺便聊几句?”

晚宴结束,赵文青同蒋延庆今晚都喝了点酒,不过后者喝得有点多。车窗半降,空气对流,脑袋的那点不清醒散去几分。

赵文青靠着窗,有点困。

“你先睡一会,待会到了我叫你。”

“嗯。”

蒋延庆递给她毯子,仔细盖好身体,才阖起眼。

-

明天还要工作,赵文青回房间,洗漱完倒头就睡。蒋延庆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呼气清浅地进入梦中。

已经是入夏了,多植被的环境,少不了动物们的交流。哪怕轻声细语,在盛夏编织的夜晚,如一支摇篮曲,催人入眠。

蒋延庆今天有点烦躁。

他推开门,下了楼。没曾想,和刚进屋的蒋珈禾碰了个正着。

女儿动作轻缓。视角误差,并没有看见他,但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去做什么了?”蒋延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随口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蒋珈禾:“和朋友一块儿出去了。”

见被发现,她动作舒展,变得自然许多。不过因为前天发现的事,她这会儿没法直视在她心目中威严的父亲。

刚才也是撒了谎,因为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爸妈,所以她像个无业游民一般,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

想着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已经上楼休息了。却没想,会在这儿碰见。

蒋珈禾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不等蒋延庆发话,三两步就跑远了。

蒋延庆没拦。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原本停下的脚步,才继续。

他往客厅里走,推开推拉门,走出去、坐在屋下的藤椅上。

将下楼前,从抽屉中取出的烟盒同打火机随意地抛在圆桌茶几上。背脊慵懒地靠在椅背,翘着腿。

外边的风,有一点燥。

门是敞着的。客厅的空调没关,热风冷风对冲,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蒋珈禾并没有走远,刚才只是跑到餐厅去了。她站在恒温水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解唇舌的干燥。

视线却一直悄悄注意着蒋延庆的一举一动。

现在已经很晚了。爸爸不休息,一个人来到楼

下,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曾经有人对自己说,她的父母皮相骨相皆是上乘,说是电影明星也不为过。

那时候,自己并不放在心上,只知道父母长相好看。

因为从小到大,很多人夸赞自己长得漂亮。

可这一刻,蒋珈禾才慢慢开始回想。网络上有个很火的梗,猜猜哪个是妈妈哪个是女儿。

起初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如果是自己同赵文青比较的话,只要她化一张略显成熟的妆容,将母女合照po到网上。

或许真有那么一丝难以辨清,究竟谁是谁了。

至于父亲,这么多年长期坚持锻炼身体,身体肌肉并不夸张。容颜并未全然衰老。

剑眉星目的长相,反而在岁月的流逝下,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韵味。

这种魅力,很吸引人。

只是因为他们时常见面,蒋珈禾从前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想想,她的父母大概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就是人类中的颜值天菜。

那么,昨晚发现的那些,是不是就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可是光是脑补,就足够让人联想的。

这一瞬,蒋珈禾感觉自己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事情,还是要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最好烂在肚子,带进坟里。

离开前,她抓着扶手站在楼梯上,视线看向玻璃窗外的父亲。

讶异。这是第一次,见蒋延庆抽烟。

倾身,抓过烟盒。从里头抽出一根烟,姿态娴熟地咬在嘴里。在风中拢手点烟。

这些动作,熟练极了。

是她不曾见到过的一面。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蒋延庆的视线蜻蜓点水般扫过来。

夜风骤起,额前的头发被吹乱。暗夜中,视线被遮挡,索性并未发现自己。

蒋珈禾趿拉着拖鞋,逃跑也似的离开了。

-

结婚之后,蒋延庆很少当着赵文青的面抽烟。久而久之,这种不好的习惯似乎已经戒掉了。

可点起时,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除却最初的青涩、呛咳,香烟再过肺时,姿态熟稔无比。

良久。蒋延庆磕了磕烟灰,给谢斯风打去了一通电话。对方似乎故意的,响铃许久才缓慢接通。

他没什么耐心,“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当年你没资格,现在更是。收起你的心思,同我太太保持必要社交距离。”

“你也不想,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