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比翼鸟与僬侥民

比翼鸟姐妹跟着这些矮人,一路前行,这些人穿过了这片山林,往前方的山峡,小心翼翼的靠近。

忽的,右侧有马蹄声奔来,这些矮小的怪人听到声音,吓得往前方的山峡飞奔。然而她们实在太累,再加上短小的双腿,根本不可能跑得过马匹。

策马而来的,是九名女骑手,她们追了上来,用皮鞭抽打着这些矮人,这些矮人也不敢反抗,一个个的,跪伏在地,哭泣求饶,这些女骑手也是毫无怜悯,抽得她们浑身是血,又驱赶着她们,将她们往山外赶去。

这些矮小的女人,即便打得皮开肉绽,却也不肯听这些女骑手的话,往山外去,她们只是哭,不停的哭,不停的磕头,直磕得头皮血流,却也依旧得不到同情。

有女骑手笑着说:“先杀死几个,看她们怕不怕。”

说完后,拿出一把刀来,朝着其中一个女矮人脑袋砍去。

嘭,一个力量横冲而来,将那女骑手冲下了马,马蹄抬起,那女骑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其他的女骑手知道遇敌,纷纷拔出武器,却有两个小巧的黑影,在她们之间上蹿下跳。那两个小身影动作极快,且仿佛能够看透她们的所有动作,灵活的不可思议。

一名女骑手脸被击中,从马上摔下的那一刻,另一名女骑士朝着黑影一刀砍下,那黑影在空中翻滚,灵活地劈开了刀锋,一掌击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这一掌,力量极大,明明只是小小的身影,手刀却胜过不知多少大力士。持刀的女骑手往前一载,扑倒在马上,昏睡不醒。

那些女矮人跪伏在地,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马匹之间兔起鹊落,过了一会,有女孩的声音响起:“你们没事吧?”

女矮人们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她们面前,两个女孩身边,那些女骑手全都昏倒过去。

女矮人们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是谁,又惊又怕又喜的磕头感谢。

其中一个女孩说:“说不定这些人还有同伴往这边赶来,我们先离开吧。”

女矮人们其实也不敢多待,赶紧收拾起地上的包裹,跟着两个女孩,往山峡处跑去。

两个女孩的个头,其实并不算高,这些女矮人们,却比她们还矮。

她们穿过了山峡,爬上了山中,女矮人们已是无力再走,好在天色也已经黑了,这样的山林中,天一黑,就算有人搜山,也很难搜得到她们。

两个女孩中的一个问:“你们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女矮人们彼此对望,其中一个说:“奴等是西南区的僬侥民。”

那个女孩声音很轻:“僬侥民?”

那僬侥女看两个女孩一脸困惑,完全不曾听过的样子,于是解释说:“我们僬侥族古已有之,西南区大片地盘,原本都是我们的家园。只是和外地有些不同,那些大人们都是靠着京城定期传送到各处的人生果来受孕,我僬侥族有自己的受孕方式。我族天生手巧,擅长耕织和制作各种巧器,初始时,与大人们相安无事,还时常将本地盛产的各种物品卖给外敌,丰衣足食。”

“后来,那些大人们先是侵占我族的土地,强抢豪夺,奴等没有办法,去大人们的官府告状,大人们的官反说我们天生人小,乃是劣等,将奴等驱赶出来。奴等无地可种,只好给大人们做佃民,再后来,那些大人们又说奴等不用人生果也能生育,分明是妖,连佃民都做不了,只能为奴,因为我们的确是长得与大人们不同,大人们中的军队,杀不了妖族时,甚至会冲到我族聚集的地方,乱砍一批,拿人头前去邀功。”

这些僬侥民哭个不停。另外一个女孩声音较为活泼一些,她愤恨的说:“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声音较轻的女孩说:“前些日子我读了《山海经》,里头的确是有僬侥族的记载,只是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

那些僬侥民也不知道她说的《山海经》是什么,只是凄凄惨惨的,哭个不停。

声音较轻的女孩继续问:“那你们现在又要去哪里?是逃跑么?”

那僬侥女说:“这几年里,受到火焰山的影响,西南那边的地越来越难种,那些大人们要奴等上交的粮食反倒越来越多。统管奴等的玉大人说,今年京城压下来的税重,如果我们交不上去,就全都杀了。往年受到气候影响,无法按照定数交上粮的,往往都被打杀死,今年却是眼看着,大家都交不上粮了,虽然也有人说,再怎么的,大人们也不可能把奴等全都杀了,他们自己来种地,但大家心中害怕,一些僬侥民已经开始逃散。”

“玉大人发现有人逃,火冒三丈,将抓到的人全都剥皮示众,威吓奴等,我僬侥族天性胆小柔弱,逃是死,等到交粮的日子也是死,不知如何是好。反正都是死,玉大人剥皮也好,砍头也好,终究还是挡不住大家逃散。于是玉大人又想出一法,每十人一组,出工时一同出去,用锁链锁着,有一人逃了,剩下的全部连坐,又派兵时时看着,方才约束住大家,然而交粮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但凡敢说一句交不出的,都先行砍了,也没人敢说,大家都怕,又都无法,直到那一日,突然出现了一件怪事。”

声音活泼的女孩说:“什么怪事?”

那僬侥女说:“天上突然掉下了三个人来。”

两个女孩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天上掉下了三个人?什么样的人?”

那僬侥女说:“那三个全都是大人,只不过看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和我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大人,并不相同。”

两个女孩都已经知道,她们口中的“大人”,其实就是平常人。可能是因为她们自身长得矮小,更有可能是因为地位的不同,使得她们将僬侥族外的普通人,全都呼之为“大人”。

两个女孩想着:“三个人,衣着打扮与这个世界的‘大人’完全不同,难道会是岳哥哥他们?”赶紧继续询问。

那僬侥女站在石头上比划着:“那三个大人,一个有这么高,另一个差不多这么高,还有一个,在大人中只是一个孩子,差不多这么高。”

比翼鸟姐妹想:“第三个比我们还矮,那不就是小孩子嘛?看起来不像是岳哥哥他们。”

僬侥女继续说:“她们在就像是乘着一道虹光,突然就从天际飞来了,落在地上,其中一个看到玉大人的人在鞭打奴等,就把那人打了,玉大人的人要把她们抓去,但是打不过她们,几十个人,一下子就被她们中最高的那个打翻在地。”

“玉大人得知消息,调兵赶来,有六百多人,大家都吓得紧。玉大人可是会法术的,她身边也有许多会法术的人,再加上那么多的人马,奴等怕得紧。玉大人恐吓她们,要她们三个立刻投降,她们三个却是根本不怕,个子最小的那个跳了起来,跳到个子比较高的那大人手中,变成了一把奇怪的兵器。”

那僬侥女学着她说的那个“个子中等”的大人的姿势,端着什么东西,口中呐喊着“哒哒哒哒”,然后说:“地上就被打出了许多孔眼。”

比翼鸟姐妹想着:“这个难道是……”

那僬侥女说:“但是个子最高的那位大人,头发很长,非常的漂亮,她让个子中等的那位大人不要出手,说她一个人就足够了。玉大人说:‘她们才三个人,有什么好怕的?杀了她们,给我杀了她们。’玉大人让她的军队动手,她们冲了上去,还有人在施法。但是那个很漂亮的大人,扔出了一颗宝珠,她的一只手对准宝珠,然后刷……的一下,就看到成片成片的雷电,等我们反应过来时,人啊马啊,全都倒了下去。连骑着灵鹿的玉大人,被电了两下,也倒了下去,几百人的军队,被那个漂亮的大人一下子就击倒了,奴等看得都呆了。”

比翼鸟姐妹彼此对望,几百个人组成的军队,被一下子击倒,那个“漂亮的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她拿着的那“宝珠”又是什么东西?

僬侥女说:“玉大人和她的军队被打倒了,那位漂亮的大人放了奴等,奴等想着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全都逃了。奴等听说,北方妖族,有一位大王善待我族,只要是我僬侥族子民去投靠,就都有地种、有活干。只是这一路上,既要穿过其他大人的地盘,还有许多炎妖,路上或者被抓,或者被杀,也死了不少人。”

僬侥女说的故事,让比翼鸟姐妹一头雾水,天上掉下来的三个人,一个会变化,另一个端着枪,而最厉害的那个,头发很长很漂亮……不管怎样,跟岳哥哥和班长、淑儿姐肯定是对不上的。

岳哥哥的头发不长,也不可能一下子击倒大几百号人的军队,而他们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也没有带上佳佳,否则的话,还可以猜那个看起来最小的孩子是佳佳。

小娟问:“你们要去投靠的那位妖王,又是什么样子的?虽然那些‘大人’说你们是妖,但你们分明就是人,去投靠妖族,真的没问题吗?”

僬侥民互相对望,那僬侥女说:“那位呼雷豹大王,听说他与众不同,既是妖,也是人,不管在大人们中,还是在妖族中都是异数。这位王既善待妖族,也善待人族中地位卑微的子民,所以不只是妖族,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也愿意去投他。但是前两年,紫曦公主率兵杀入他的地盘,那公主异常厉害,豹王也不是她的对手,虽然挡住了紫曦公主,但是死伤惨重。与妖族中的其它王不同,那位王并不喜欢抢人地盘,而是往北开荒,引水灌溉,开垦新田,建造木甲农械,重农重桑,所以善待我族,只因这些,恰巧都是奴等的长处。”

小娟说:“既然这一路不太平,那我们送你们北上吧?!”

僬侥民大喜,纷纷磕头。小薏将小娟拉到一旁:“姐姐,我们不是还要去找岳哥哥他们吗?”

小娟说:“这样子全无头绪的到处乱找,也不是办法,一来,这些人这么可怜,我们既然遇上了,就帮她们一下。二来,我想着,在这里,人族和妖族泾渭分明,我们虽然能够变成人的模样,但其实是妖,贸然进入人多的地方,说不定就会被发现,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先去妖多的地方,反正我们也是妖。”

小薏想了想,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

当下,她们带着这些僬侥民,翻山越岭,往北赶去,她们时而化人,时而变鸟,有她们飞在空中探查,帮助这些僬侥民寻找前进的道路,又避开各种妖怪,自然轻易地多。

两日过后,她们穿过了一处羊肠小道,忽有一群妖怪杀出,这些妖怪犹如会行走的野兽,一个个长得古怪,将她们围上之后,发现就是两只鸟妖和一群弱小的僬侥子民,一时间,面面相觑的样子。

然后,这些妖兵将她们带到山中,也没有虐待她们。

因为怕被当成奸细,小娟和小薏并没有变成人的模样,而是以鸟的模样,比翼飞行,同时也告诫了其它僬侥民,不可将她们能够变成人形的事说出。

上山时,她们看向周围,周边的土地显然谈不上如何肥沃,只是劳作的妖怪看起来井井有条,内中还夹杂着不少人类,人与妖说说笑笑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隔阂。

山上土寨相连,往深山中延绵而去,她们在一处寨子里,安排了充饥的粮食和屋子,然后有妖兵将她们分开来问话。除了小娟和小薏能够变成人形之外,其它的事,僬侥民也没有隐瞒。

然后,那日傍晚,一名妖兵前来,看了看屋子里各长着一只翅膀的一对妖鸟,态度恭敬,道:“大王要见你们,请你们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