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望着局势不妙,脸上浮现一丝急切,他很清楚,若是在这样拖下去的话,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们率领的护送粮草的大军,九成都是无甲的民夫,只要少数是真正的士卒。
“赵公子,速速撤离,再晚就来不及了。”徐清风惊慌的喊道。
赵阔气急败坏,可有无可奈何。
“颜镇是怎么搞的?竟然让这么多人绕过来。”赵阔怒声道。
徐清风在与宇文极交手两次后,也打消了擒王的心思。
“突围。”
徐清风奋力一剑,震退宇文极,仓皇的跃上一匹战马。
向着护送粮草的大军喊道。
见徐清风纵马逃走,赵阔也顾不得其他的,只得弃下粮草,带着几百骑兵掩护突围。
“丢了这么多粮食,伯父定然会怪罪与我。”赵阔面带苦涩。
徐清风听着赵阔的话,眉头拧成了麻花,丢失粮草可是大罪。
“赵公子,我们丢了如此多的粮草,王爷怪罪下来,咱们谁也担当不起。”
“都怪颜镇,他在前线,居然让这么多大军绕到后方。要不是我信任他,岂会遭受宇文极的伏击?”赵阔开脱道。
听着赵阔的话,徐清风脸上浮现一抹奸诈。
“公子说的对,这都是颜镇父子的错,王爷给他十万大军,竟还让宇文极绕到后方,害得我们丢了粮草。”
赵阔的眸子闪过一抹狠厉,对着徐清风说道。
“在我伯父面前,尽量把问题都推到颜镇的身上,我伯父不信他。”
“父亲,今日的粮草到现在都未送来。”颜关,按着长刀步履匆匆的走入中军帐。
听着颜关的话,颜镇的脸上浮现一抹凝重。
若是今日的粮草送不过来,那军中就只有一日的口粮。
“派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军中只有一日的粮草,若是再送不过来,十万大军吃什么?”颜镇怒声道。
而就在颜镇的话落下,一个裨将便急匆匆的赶来。
“主帅,大事不妙!”
裨将声音惊恐道。
“何事?”颜镇面带急色。
看着眼前裨将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赵公子和徐清风押送粮草,在半路上被宇文极给截了。”那裨将声音微微颤抖。
闻言,颜镇整个人如遭雷击。
“粮草被截了?”
不仅是颜镇,中军帐内的将领都一脸的惊恐,军中的粮草所剩无几,这个时候粮草被劫,对于大军而言,是极其致命的。
事关十万将士的生存问题,颜镇也不敢放松警惕。
“主帅,这可如何是好?”在颜镇旁侧的一个大将,脸上阴沉不已。
目前军中的粮食只够一日的,若是第二天赵阔和徐清风还送不来粮食的话,那十万大军就岌岌可危了。
颜镇面色低沉,长叹了一口气。
赵罡对他有所提防,这一点他可以理解,可十万将士的生命绝非儿戏。
与颜镇的稳重不同,颜关的脾气就暴躁多了,当即怒声道:“若是明日还送不来粮食,我们就带着大军回去。”
“没有粮草,打什么鸟仗!”
不仅是颜关,在场的诸多将士都一脸的怒意。
“强攻安北县,务必要在粮草耗尽之前,攻下安北县。”颜镇凝着眸子,冷声说道。
对于他而言,这可能是唯一摆脱困境的办法。
“熊野,要几日才到成都?”站在阳光中,洛凡皱起眉头。
“主公,至少三日。”
“太慢了。”洛凡摇头。
过了蜀都,实则已经是一直在赶路,除非必要的拦路城池,否则,洛凡不会派军攻打。
但即便这样,由于蜀道蜿蜒的原因,行军的速度,一直算不得快。
他的想法很简单,白凛一败,哪怕蜀中王再蠢,也肯定要从峪关回援兵力。
至少二三万。
这个时间差无法跨越,哪怕打到了成都,依然是困难重重。
“熊野,有无近道?”
“似是有一条。先前有虎蛮堵着,便弃之不用了。主公,那近道可不好走,都是毒虫瘴林的。”
蜀中多山林,且潮湿不堪,有些林道人迹罕见,时间一长,有毒蛇瘴气并不奇怪。
“熊野,近道要几日?”
“一日多的时间。从近道走,会通到成都南侧的林山。”
这就是一个领路向导的好处,严格来说,不管是徐家军,还是蜀南军,都算不上蜀中人。
但有了熊野,情况则不同。
三路分攻,窦通和于文那边,路子还要更远一些。
“熊野,点起大军。”
安排一个裨将,带着换上袍甲的辎重民夫,扮作徐家军沿途缓行。洛凡这才带着正军,从林子里绕了进去。
余下的六千士卒,加上三千的平蛮营,共九千余人,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便随着熊野的领路,开始在山林行军。
“刘封,你带本部人马,分散在山林行军。”
“若遇虎蛮,立即射杀。”
关乎一场胜败,不管如何,洛凡都不想掉以轻心。
沿途所过,如熊野所说,都是毒虫瘴林的模样,偶尔有离得近的,树头上的花毒蛇被惊到,便吐出“丝丝”声。
张缭扬手一箭,钉了七寸,拾起来挂在腰上。
张虎在旁,火急火燎地要解裤带。
“张虎,你作甚?”
“牧哥儿,我听人说,屙尿洗脸,就抵瘴毒了。”
洛凡无语,怪物弟弟的逻辑,不讲道理。
“虎哥儿像个傻憨。”
张缭嫌弃地跑过来,将一棵解毒草,塞入了张虎的嘴巴。
“中原大将军,我带你们走,能避开瘴气。”
“张缭,小心些。”
九千人的大军,在崇山峻岭之间,如一条蜿蜒的长蛇,往前迅速穿梭。
与此同时。
成都的王宫里,两个蜀王在王宫里,不断地焦急地走来走去。偶尔撞了肩膀,便会停下来,大眼瞪小眼。
“该死,当初就不该相信白凛,最后的两万府兵精锐,都无了!”
如今,整座成都里,所剩的郡兵,不到两千人。
“窦纲,若不然,让官吏富商交出护院家兵,充作守卒!哪怕只守几日,等到大军回援,一样能打赢布衣贼。”蜀西王窦铸,语气带着仓皇。
“这主意不错!”
只可惜,没等窦纲去下令,便又得到一个坏消息。
“王,成都城里,许多富商官吏,都、都带着家兵财宝,入山避祸去了。”
“避个哪门子祸!这些狗夫,气煞我也!我王都不可破!布衣贼必死!”
失了一筹,窦纲只觉得更加烦躁。
一开始,他是没有想到,这位还在外郡的小布衣,当真能打开入蜀的门户,继而长驱直入,直逼王都。
“祖荫庇佑,我天府蜀州,岂能落入贼子之手。”
王宫里,仅剩不多的卫军,脸庞上的表情,分明都涌出了丝丝仓皇惊怕。
王宫之外,偌大的成都城,不仅是富商狗吏,另有不少普通百姓,纷纷用驴骡马车,驮了家财,想往成都外冲去。
很快就要打仗,傻子才会继续留在成都。
“莫挤,莫挤!”
一个郡兵裨将,带着百余个郡兵,抽刀怒喝。
“王有令,所有人,不得离开成都!生为蜀人,何不敢共患难!”
“赋税苛政,夺我良田之时,又不见同富贵?”
“若不然,让那些狗富户,吃得满嘴流油的,与你们共患难如何?狗富户早逃了,为何我等逃不得!”
无人听裨将的话,只听得有人起哄,不多时,拥堵在城门边的百姓,怒吼连连,疯狂地往前扑去。
上百个郡兵,眨眼间被淹没在人潮中。
如这样的场面,不断在成都城里爆发,失去最后的两万府兵,仅剩为数不多的郡兵,根本挡不住逃难的人潮。
黄昏铺下,这座历经了数百年的古朴老城,如仰望夕阳的垂暮老人,在动乱与不安中,等待一场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