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宜想起那些抽屉里的东西,头皮还有些发麻。
她只听过男人冷面禁欲、不近女色的传闻,所以压根就从没往那方面想。
可要是不为人知的那些事,她好像确实也听不着……
她不小心见过的那个尺寸,应该是很有资本的吧。
嗯,他的喉结也很大。
身高近一米九,肩宽,手掌大,骨骼坚实,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身材像大荧幕里的国际模特,能撑起手工衬衫的挺括。
还有,他的力气和力道,很大,是那种她完全不能挣扎,根本不能抗拒的。
“在想什么?”
温书宜微顿了下,脸颊热起,及时从胡思乱想里抽身:“……没想什么。”
房间里本就微妙诡异的那股氛围,变得更为沉默了。
邵岑微按鼻根,嗓音不急不缓道:“你觉得是我的安排?”
温书宜连忙说:“那倒不是。”
过了几秒,她微抿嘴唇,又很小声说了句:“只是……知子知孙莫若母和奶奶,这间房是长辈安排,可能是考虑到了某种需求。”
邵岑唇角微扯:“你倒挺有文化。”
温书宜微抿嘴唇,心想在这种场合,这种话,肯定没有什么褒义的意味。
她看到面前男人伸来的手,目光含着几分询问地探去。
邵岑薄唇微启:“遥控。”
“哦,给您。”
温书宜连忙双手递上,听从大老板的指令的本能是刻在每个小社畜骨子里的。
邵岑漫不经心地淡瞥过这姑娘,毕恭毕敬,脸颊还透着微红,接过手里的遥控,垂眸看了眼。
温书宜就站在一边,整个注意力都落在握着遥控的大掌上。
男人骨节粗大,手指却很修长,只是一个普通握着的动作,掌背分明的青筋很有男性的力量感,冷白腕间有颗黑痣。
很成熟的性感。
修长手指摁了下按钮。
很轻微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紧接着,一声接一声,不间断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然后温书宜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抽屉,依次在面前打开。
邵岑身着休闲挺括的衬衫,半空中薄薄的日光浸染,宽肩窄腰,出色流畅的肩颈线条一览无遗,腕表折射着冷光。
男人面无表情地瞥着,浓长眼睫稍稍微垂,漆黑眸中少有几分情绪。
这样不近人情的神情,像是逡巡,让温书宜以为是误进了集团重要的高层会议。
还是很严肃正式的那种。
检查完整个床头柜,看来老太太这提前准备,还真够贴心,应有尽有,各种癖.好都照顾到了。
邵岑轻哂,稍稍侧眸,跟偷瞟过来的目光正好对视上。
下一瞬,这姑娘下意识挺直了背,交缠在一起的指尖松开,很端正的站姿。
回回在他跟前,跟学生见了教官,小朋友见了家长似的。
“有人罚你站?”
“没有。”
温书宜摸不准这句话的意思,往旁边挪了几步,坐在了大床的最外沿,双手没敢乱放,只堪堪撑在两边。
“那我坐会。”
话里没带疑问语气,却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
“我身上是有病毒么。”
听到这话,温书宜也发觉她跟男人之间隔着的距离。
就这间主卧的空间,一坐一站,像是隔着斜角的天涯海角。
她只能硬着头皮挪坐近了些,直到离男人只有半个身位。
按钮还在继续。
落地窗的百叶窗被拉上,之前被她误点出来的那面粉彩雕花古董全身镜,再次出现在面前。
温书宜最初看到这面镜子,是不解,可这会再看到的时候,联想了这座潘多拉魔屋里的各种物件。
此时也对这面镜子的用途,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过了会,这面全身镜撤回去,紧闭的百叶窗却没有再打开。
又是一声按钮声响。
天花板被朦胧梦幻的星空投影覆盖,温书宜站起身,微仰着头,有瞬间被惊艳到。
她一向都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喜欢?”
身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嗯,很漂亮。”
温书宜回过神,很轻声回答,这才意识到男人公事公办检查整间主卧开关的节奏,竟然少见地停了下来。
落地窗前的百叶窗拉上,整间房间笼进朦胧流动的淡色微光中,很暧昧也很美。
可当温书宜想到要是这会是晚上,一对还谈不上感情的夫妻,在床上盖着薄被,看着天花板星空,没有人说话,总觉得有种微妙诡异的感觉。
想到这,温书宜就有些没忍住微起弧度的唇角,溢出点浅淡的笑。
邵岑侧眸时,看到就是这姑娘抿嘴轻笑的模样,乌黑发丝被雾霭蓝发带松系住,露出洁白的后颈,纤长曲线很漂亮。
白皙的脸上总算消了那股紧张情绪,挂上点很浅淡的笑容。
“不哭了?”
微翘的眼睫掀了下,温书宜下意识朝着身旁看去,不解地问:“谁哭了?”
邵岑口吻随常:“不然是我哭么。”
这话说得太正经,反倒让温书宜几分犹疑起来,她应该还不至于看个星空顶就被美哭了吧?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眼角,是干的。
抬眼间,瞥见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看着随时要逃生的模样。”
又被他逗了,温书宜微抿住嘴唇,挪开目光:“可以点下一个了。”
反正她也从来讲不过他。
“不看了?”
“难道干看着嘛……”
按钮声音响起,星空顶撤掉,另一声按钮声音,整面天花板都变成了镜面,随之几盏柔和的壁灯亮起,像是笼着层薄纱,朦胧又清晰地倒映出房间里的模样。
温书宜几分迟疑地说:“……这好像是镜子吧。”
邵岑没说话,似乎是听着句没多大意义的话。
思及之前见的那些物件,温书宜还是生出些好奇:“这个也是有用处的?”
邵岑稍稍垂眸,浓密眼睫在眼睑落下阴影,这目光像是辨认她的神情。
温书宜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其实在很多的时刻,她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很不对等,他总能看清她,而她却读不懂他。
“看清反应。”
邵岑淡声回答了她。
温书宜下意识问:“……谁的?”
“你的。”
她的?秀气的眉头微微纠起,温书宜微仰着头,朝着镜子看去,所站的地方有些被挡光,看不太清,她朝后退了两步。
却忘记了地板上半倒的行李箱,不小心被绊到。
突然随着声惊呼,温书宜因着失去平衡的恐慌使然,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眼前男人的小臂。
这瞬间发生得很快,邵岑清楚地看到这姑娘眼眸里闪过的惊慌失措,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扯着他的力道一时很重。
怕伤着这姑娘,不过微秒间的心软,被带着整副身子跟着倾倒。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人齐齐倒在干净床铺上。
温书宜鼻尖磕到锁骨,尖尖的涩从鼻尖刺开,闷声“唔”了声,一手还在抓住男人小臂,而另一手攥紧衬衫衣料的褶皱。
缓了有一会,温书宜才意识到撑在身前的男人,大掌还垫在她的后脑勺后。
离得好近啊,那股清冽的冷杉气味迫近鼻尖。
男人的衬衫领口被她扯松,冷白喉结和锁骨分明,右边锁骨下面还有一颗不太明显的黑痣。
喉结上下微滚。
冷白、凸起,很大。
也很性感。
一股有些莫名的热涌来,温书宜本能飘忽开目光,却在跟天花板对视的那瞬,视线突然凝住。
那面光滑的镜子上,完完整整映着一张温柔秀气的面容,鹅蛋脸,脸颊透红。
嘴唇泛着层莹润的光泽,微微张着,若隐若现一小截舌头,像是红色的小蛇。
太高清了,就连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分毫毕现。
她现在才彻底明白,刚刚邵岑那句看清她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身前覆着的男人,只一手随意撑在她的头侧,肩颈曲线平直流畅,牵动的背肌明显,衬衫隐隐勾勒被撑起的肌肉线条,蛰伏着绝对的力量感。
她看不到他的半分神情。
却知道他在看她。
在这道视线下,温书宜察觉到男人稍稍撑起身,身前落下耐着性子的沉声。
“闹够了?”
“……闹够了。”
其实温书宜想说的是没闹,可男人太有压迫感,她下意识就顺着回答了。
浓密的眼睫微垂,男人眼窝偏深,骨相深邃立体,冷淡、也很贵气的皮囊。
她是个颜控啊。
这么张顶级贵气的脸,就在离得这么近的面前。
尤其是现在的这个姿势,也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温小姐。”
温书宜突然听邵岑这样叫她,还有些难掩惊讶,在领证前的见的初次一面,他对她有过短暂这样的称呼。
她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临近傍晚,男人身上深色西装笔挺,半明半暗的灯光映在侧脸,他刚结束完场国际会议,口吻疏淡地唤她了句“温小姐”。
那时她在想,这位明天就要跟她领证的陌生人未婚夫,是个过于倨淡、疏冷的人。
“有必要跟你讲明。”
温书宜飘忽开的思绪,被这句话拖回。
男人嗓音低而沉,语调不急不缓,很有质感的颗粒感。
“在两性关系上,我的态度保守,没有强迫的癖.好,对双方你不情我不愿的关系没有兴趣。”
温书宜神情顿了下,总觉得这个“兴”,说的是那个“性”。
“也ying不起来。”
温书宜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他讲话好直白,也好坦然。
温书宜还记得那一抽屉里的道具,很小声地说:
“我听过喝醉后,也不能…起,还有很多酒后乱.性的事情呢。”
她那个“bo”字,说得很小声,都快成浮成气声了。
温书宜说完就后悔,抿住嘴唇。
她可能脑袋已经不清醒了,怎么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姑娘神情怕得要命,也不忘伶牙俐齿,邵岑唇角几分微扯:“看来太太酒后有些不好的习惯。”
温书宜觉得冤枉:“我没有。”
“那就争取保持清醒。”
“……嗯。”
邵岑起身,却被扯住衬衫。
“那方面……”
瞧这姑娘忧心得欲言又止的神情,就没停过记挂着这事儿,他也没必要背上莫须有的风评。
“我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没有就好,温书宜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扯住衬衫的手指还没松。
邵岑稍垂视线。刚好跟抬眼的姑娘对视上。
听到她很轻声地说:“你刚刚说的,我听明白了。我在关系上也是个很慢热的人,单纯睡觉解决需求,我没有这个需要。”
“你有……在听我说吗?”
说完几秒,温书宜说完刚刚那话,本就脸热,没等到回答:“……你没听。”
小声含了点忍住的埋怨,吴侬软语的腔调,像是撒娇。
邵岑说:“听了。”
温书宜认真地瞧他,没松指尖:“那你重复遍。”
邵岑薄唇微启:“太太感情慢热,不会随意跟人睡觉。”
“……?”
温书宜微微揪起眉头,她的话好像是这个意思,好像又不是这个意思吧。
“现在可以松手了么。”
松什么手?温书宜还没问出口,目光微微下挪,看到掌心紧攥男人胸膛前的衬衫,都被她胡乱扯出显眼的褶皱了。
温书宜连忙松手,说不清是为什么,扭开了头。
本就泛红的脸颊,瞬间红透,像是鲜红的樱桃汁浇透了薄嫩的面皮。
又乖,又娇憨。
邵岑喉结微滚,起身,垂眸,唇角漫不经心地微扯几分。
被攥出的褶皱明显,他的衬衫还是头次被谁折腾成这样。
“睡会。”
邵岑微按鼻根,留下句淡声,迈着大步离开房间。
他需要处理会工作。
……
邵岑从书房里出来,一眼看到窝在沙发上睡着的姑娘,稍稍侧着身,白皙侧脸蹭着怀里抱着的抱枕,身上歪歪盖着身薄毯,半掉不掉的。
温书宜听到脚步声,正好也刚醒,睡眼惺忪地看向来人。
邵岑问:“怎么不在床上睡?”
温书宜刚睡醒,嗓音还带着点含糊的微哑:“我身上衣服没换,也不是很困,在这眯一会就好。”
主要不是她一个人睡的床,如果邵岑有洁癖,她也不希望对方不舒服。
温书宜看邵岑换了身衣服,不是那件被她攥皱的衬衫。
“现在是要出门吗?”
邵岑看她困,淡声道:“不想去,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没有不想去。”
温书宜撑起身,她本来只想养会神,没想到一下子就睡过去了,这会睡得身上也有些乏力,也想出门动会筋骨。
-
到了外头,温书宜抬头,窥见天色,晚霞层层渐渐地弥漫,才知道自己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
太久,怪不得睡得身上都累了,这会走了走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他们走过一道长廊,身后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陈敏珠到临近跟前的时候,慢下来的脚步,正好温书宜回身,就被她轻柔又热情地扑了个满怀,像是漂亮的小鸟入怀。
温书宜笑,陈敏珠也仰头笑。
“大舅妈,我正要去叫你和大舅舅来吃饭呢!你们在房间玩什么好玩的,一下午了,连饭都不记得来吃!”
温书宜说:“我在睡觉,你大舅舅在书房工作。”
“大舅舅真是个工作狂。”
陈敏珠嘟起嘴唇,牵起温书宜的手,朝前走:“你下次来找我玩呀。”
温书宜应道:“好啊。”
他们沿着长廊走,不时过堂风刮来,飘来好闻的花香。
“哎!”
陈敏珠突然指着一棵矮脖子树,眼眸里满是惊喜:“那是我上回踢的毽子,一直找不着,原来是飞到那上面了!”
温书宜也循着看去,满目的青翠树梢头缀着一抹火红,随风簌簌作响。
还挺高的。
踢上去不容易,拿下来就更不容易了。
陈敏珠站在这棵树面前,完全是个不够看的小不点,歪着头,心生一计,拉了拉温书宜的手腕。
温书宜看小朋友要说悄悄话的模样,躬身听她讲。
听完,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
“那你跟他讲呀。”
陈敏珠摇头:“漂亮姐姐,大舅妈,他只听你的,不听我的呀。”
这话怎么就不说悄悄话了。
人小鬼大的,温书宜往旁边瞟了眼,正对上邵岑漫不经心瞥来的目光。
这时,一阵过堂风扬起乌黑的发梢,衬衫也被吹鼓起,像是只漂亮的白色飞鸟,白皙手指微拢起鬓边发丝,微微翕动的口型是很轻的“阿岑”。
温柔的请求,撒娇的轻唤。
邵岑迎着风走近:“小萝卜头,劲儿倒是够大。”
嘴上说着几分嫌弃,却一把抱起了小朋友,让她稳稳地坐上肩头。
走廊深处,透过云层影影绰绰的霞光在风中摇曳,投下半明半暗的长影。
男人高大身影背着光,高挺鼻梁在暮色虚影里隆起小半面月弧,山峦般稳重的肩背延展平直有力的线条。
女孩伸手用劲晃着树。
温书宜站在一旁,扬声说了句“小心点,别急”,得到了高高的激动应声。
那棵歪脖子树被摇着,风起,助着这阵簌簌影摇动。
青翠顶缀着的那抹火红坠了下来。
落的时机正准,几乎是眨眼的瞬间。
被冷白大掌一把握过。
男人和女孩回眸,浓黑头发和衣角被风吹起,女孩的手里高举着着那只成功取下的火红的毽子,脸上扬着得意的笑容。
温书宜眼眸微微弯起,跟他们对视,用口型夸奖“真棒”。
到的时候,大家子人都来了,一起用完了晚餐。
消食的时候,老太太来了兴致,组起了牌局,庄清禾临时接了通电话,温书宜就在旁边陪着小朋友搭积木。
刚过九点,小朋友闹腾一整天,哈欠连天打,庄清禾抱着她回去睡。
温书宜得了闲,听到傅菱文喊她来打几盘玩。
“我不太会。”
她笑着摆了摆手。
盛绮曼也笑:“宜宜,别怕,来。”
“宜宜来。”
傅菱文看到盛冬迟想起身让位:“阿迟留下。”
盛绮曼说:“阿岑下去。”
阿迟这小子今晚手气意外的背,从前上桌通吃,往日那股漫不经心的轻狂劲,让人恨得牙痒痒,今晚成了个好宰的冤大头,自然没人愿意放过他。
温书宜耐不住大家热情,只能坐上桌,今晚邵岑通吃,到了她上桌,没两盘就到处点炮,赢的都快吐出去,实在对不起这位置今晚的好风水。
到了第三局,温书宜手气好了回,只是在打哪张时,心里犹疑起来,她今晚实在是点炮怕了。
修长手指伸来,漫不经心地轻点了一张牌,有力的手臂自身后虚搂住纤薄侧腰,冷调的冷杉气息很近。
温书宜打出了那张牌,听到下家很轻地叹了口气。
牌过一巡,盛冬迟打出一张牌。
温书宜眼眸亮起,把牌一推:“胡了。”
没过一小会,推牌的声响传来,温书宜稍稍扭头:“阿岑,我都赢回来啦……”
没想到这时男人也在稍稍俯身。
这片翕动的嘴唇,不小心蹭过侧脸,很柔.软,带着瓣糖桔的清甜。
离得近了,旁人只当是亲密的私语,没多在意。
只有唇上意外沾染的微毫温度,在昭示这个暗度陈仓的“吻”。
温书宜骤然心抖,薄薄眼睫颤了颤,又听到近在耳畔的低沉嗓音。
“就算输完了,也不算大事儿。”
“太太倒不必牺牲这么大,美人计
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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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书宜:……也没牺牲,是意外
可他讲你是美人诶[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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