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那火喷到姬泱身上,便全没了,姬泱毫发无损。
偏偏脚下石板缝内的野草也好,两边的桃树也好,全都焦了。
“父王!坏人!”宝宝急了,换个角度,再朝姬泱喷火。
还是没用。
“欺负小宝!父王坏人!”宝宝再再喷火,自然还是没用。
宝宝顿在半空中,傻眼了,大大的眼睛盯着姬泱与镜瞧。
瞧着瞧着,豆大的眼泪从眼中滑落,“哇——”,他大哭出声,变成奶娃娃,从空中便往地面落。大雨自然又接着下,姬泱吓得赶紧去接住他,他在姬泱怀里哭着翻滚:“坏人!父王,坏人!”
他不想让姬泱抱,并朝镜伸手,可怜道:“小宝,抱!小宝抱!”
镜回过神,用力从姬泱手中抢过小宝,原本的性子总算是又回来了。
他生气地对姬泱说:“你走吧!我们也要走了!从此各走各的!你走你的——你走你的——”他想不起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
姬泱只好小声提醒:“阳关道,独木桥……”
镜眨了眨眼,更伤心了:“所以你果然也是这般想的?我们这就走!我们去走阳关道!”
宝宝用胖手怒指姬泱:“父王坏人!”
姬泱上前,拦住他们俩,他被雨浇得一身狼狈。他只是人,眼睛都差点儿睁不开,他勉力睁着,问镜:“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哪里都能去,为何要告诉你?你只要记得,我们走了就成了!”
“你们要离开人界?之后呢?你要再找一个人陪你玩?”
镜气哭:“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人,鬼不喜欢,妖不喜欢,神仙也不喜欢!”
姬泱叹气:“那你为何要走?”
镜紧抱住宝宝,委屈看他。
姬泱认真道:“你只喜欢过我一个人,我又何尝不是?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的媳妇儿走了,还带走了我的孩子,我的余生,我的将来,又该怎么办?”
镜听愣住了。
宝宝不懂这些话,用小胖手去擦镜的眼泪,还指着姬泱:“父王坏人!不要!走!不回家!”
姬泱仰头看天,再看他们俩,缓缓道:“我的宝贝啊,你们父子俩到底对于我对你们的爱,有什么误解?”
“…………”镜兜着嘴巴,不解看他,却终于不哭了。他不哭,宝宝也不哭,只是依然怒视姬泱。
“死在云赫院子里的那几个小丫头,我都瞧见了,我也问清楚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是我不对,府里下人管得不好,让她们说难听的话惹我们小宝伤心难过了,是我不对。”
“才不是这个!”重点压根就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是路溪?”
“她是你的未婚妻!”
姬泱点头:“她是我的未婚妻不假,我二十岁的时候,两人定的亲,但那是从前。我对她一丝情意也没有,母妃也知道。甚至去年,母妃便私下同父皇说过,取消我俩婚约的事儿。只是京里局势复杂,路溪到底是我表妹,将来要嫁人,母妃才决定缓些时候再公布这件事。这也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对你有所隐瞒。”
“可,可是表妹被姬澜欺负!她没人能嫁了,她只剩你了……她是不得不来找你的……”
姬泱伸手揉额头:“她被欺负,可怜。你哭成这样,不可怜?你就这么要把我给推出去?我对你而言,又算什么?我不可怜?”
“不是这样的!你将来要当皇帝,男鬼,是当不了皇后的。”说到痛处,镜小宝差点儿又要哭了。姬泱赶紧上前,伸手去捂他的眼睛,镜这次没躲,姬泱道:“快别哭了。”
宝宝生气用胖手打姬泱的手背:“坏人!”
小胖手砸过来半点儿不疼,反倒软绵绵的,姬泱心化了,无奈道:“知道你是好宝宝,知道护小宝了。”
“哼!”
姬泱松开手,看着镜的清澈双眼,说:“我说你能当皇后,你便能。”
“你们都对我好,我不想令你们为难。”镜总算说出了真实想法。
“你压根不知,我有多希望你能时时来为难我。”镜想要低头,姬泱挑起他的下巴,依然看着他的双眼说,“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鬼,为何要这样替我打算?我只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地快乐生活,其余的,一切事情,半点无需你来操心。一切都有我。”
镜的嘴巴再度兜起:“那表妹——”“她不喜欢我,唉。我也真的不喜欢她。我们俩虽然的确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毕竟是亲戚,常来常往,却是相互看不上的。她这回之所以来宜州,你可能猜着原因?”
镜摇摇头,又说:“三安说她被姬澜欺负,没地方去了。”
姬泱的语气加重:“她能被姬澜欺负?!”姬泱也不痛快,他好好的媳妇儿和孩子,就是因为她捣乱,差点没了。他将路溪过来的真实原因告诉镜,“你那晚是不是在门外偷听?”
镜噘嘴,想了想,还是承认了:“你给她擦眼泪,还扶她起来,你说嫁或不嫁都没关系,还说你一直在这儿……”镜抬头看他,可怜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你一直等着娶她?”
“……她好歹是我表妹,一个小女娘,却有这样不俗的想法,我好歹是做表哥的,她能豁出去,我也想能帮则帮。世道如此,女子生存到底不易。我的意思是,她嫁或不嫁,她父母那处都有我为她说项。”姬泱正色道,“她在我眼里,压根不是女子,尤其她干了那些事儿后。她还踹了顾皙,撺掇威胁顾皙与她一同逃跑,把顾皙打晕!哪里像个小娘子?我已经拿她当表弟看了。不过这次是我错了,我往后绝不再给人递帕子,不论对方是谁。”
镜再想了想,小声道:“贵妃娘娘可以递帕子……”
姬泱哭笑不得地笑出声。
“…………”镜皱了皱鼻子,转身还要走。
“怎还要走?!”姬泱急了。
“我还在生气呢!”镜抱着宝宝便往湖边走,姬泱自然是跟在身后,先前跟来的芳菲与夭月这才现了形,也不知要不要赶姬泱走。镜倒是没管身后跟着的姬泱,直走到湖边,他才回头,朝姬泱扬起下巴,“你快走吧!”
“我得带你回家。”
“我往后就住这儿!我想见你时会去找你的!”镜小宝觉得自己特丢脸,听姬泱说完后,他才发觉这件事从头到尾压根就不是个事儿。
“那我便在这儿等你,等到你愿意跟我回家才算。”
镜有些急:“你不管政事了吗!”
“一切都没你重要。”
“你要当皇帝的!”
“皇后都跑了,我还当什么皇帝?”
“…………”镜还想生气的,却发现自己生不来气了。他将头一扭,抱着宝宝便下水,姬泱这才有空环视四周,与他上回来时完全不一样了,此时四周开满花,就连空中相连的松树枝也散开了,阳光洒满湖面,仅一眼,心境便能立即开阔起来。
他越发觉得,他与他家小宝有前世的缘分。
他问:“你们用了多少时候才找着这片湖?”
镜不在意地说:“没有多少时候啊,我们来到山顶,就看到它了。你们做人的可真笨,明明湖水就在这儿,你们也瞧不着。”
“这些花——”“我一进来,它们就都开了啊,漂亮,对了——”镜又笑了,将怀中宝宝显摆给姬泱看,“宝宝脑门上多了个印记,没准他会喷火便与这个有关哦。”
他笑了,姬泱自然也跟着笑了。
姬泱再一笑,镜又赶紧收敛笑意,用力道:“我还是在生气!”
说罢,镜便要带着宝宝往水中沉。
姬泱的脑中却是忽然一声响,似是寺庙被敲响的钟那般,沉重却又悠远,在心中久久飘荡。
他上回来到此处时,站在湖边看着湖水发了许久的呆,发呆是因为他想等湖水中能走出一个人。
小宝抱着宝宝往深处越走越深,“小宝。”,姬泱叫他,声音有些不寻常。
“嗯?”镜诧异回头看他。
身后是粉白、桃红、海棠红相间的花海,衣摆漂浮在水面,桃花瓣点缀其中,镜漂亮得仿佛是林间的精怪。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这片湖水中,就该走出这样一个人。
姬泱踩进水中,无所畏惧地直接往镜走去。好在湖边的水还算浅,他一直走到镜的面前。
镜仰头诧异看他。
有片桃花瓣悠然落下,落在镜的唇畔。
姬泱伸手拿开,用自己的吻去代替。
姬泱的手一松,那枚花瓣缓缓落至水面,竟也带起些微涟漪。
他们一同在湖底的玉宫内住了三日,镜小宝做鬼这么多年,也就无私了那么一次。
姬泱的到来,令他彻底意识到,无私真的是件特别傻的事儿!
他干不来无私这种事儿!
姬泱又说了那么多的话,他的心结立马解了,又开始高高兴兴地没心没肺起来。
趁在清山,难得来一趟,他们还一同去爬了山,没用法术,正正经经地爬了。还赏了其余的山景,甚至钓了鱼。天天说姬泱是“坏人”的宝宝,因姬泱给他钓了一篓的鱼,这才允许姬泱抱他一会会儿,坚决不许姬泱亲亲他、摸摸他,也坚决不肯叫姬泱“父王”。
姬泱暗自擦汗,心道,这小子可真比镜小宝还难哄,将来也不知哪家小娘子要被他祸害。当然,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并且想过之后,宝宝抱着鱼篓看里头钓着的鱼,看得半截身子都钻进竹子编的鱼篓里,他顿时一颗心又化了。
他觉着,他们宝宝的性子还可以更难哄些!反正有他与镜呢,找不着小娘子那便找不着吧,他们陪着玩儿!
镜小宝的记性是真不好,他忘记了秾月凄厉惨叫的那回事儿。
除了镜小宝与宝宝,他们都还记得。
逗留清山的最后一日,玩闹过后,他们回玉宫歇息。
镜小宝与宝宝躺在床上头靠头地睡着了,他从寝殿出来找上秾月,秾月显然也是等他等很久了。那日之后,秾月将镜湖的水引入桶中,泡了整整一日才算恢复。
姬泱直接开门见山:“我怀疑,我与他前世约摸是有些缘分的。”
秾月不防他说这样的话,有些愣住。
姬泱也没有解释,只是又问:“你们当真一点从前的事也记不住了?”
秾月摇头。
姬泱道:“我也不知,为何我的血能伤到你。”
“还有件事,王爷恐怕也不知。”
“何事?”
“我们先前那样忌惮你、提防你,是有缘由的。”
秾月将初次见面,宫中那番变化告诉他,问他,“王爷那一日可有用血碰上咱们公子的墓碑?”
姬泱点头。
“后来我们知道你是皇子,以为是龙气的缘故,现在看来,人间皇族的那点龙气又算什么?您的血,不仅能伤到小妖怪,甚至能伤到我。王爷,我也觉得您说得对,没准我们公子生前真的与您的前世有些缘分。只是,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无法知道更多。”
姬泱听到这样一件事,心中几乎已是笃定。
他心中一时有些火热,又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道:“时日还很长,我总会慢慢弄明白。没弄明白前,先别告诉他,我怕他空欢喜一场。”
“我当然知道,是以这几日才什么也没说,也未提醒公子。”
姬泱朝她笑笑,达成了共识。
回到王府,路溪还未出发去边境,姬泱总算是将镜找回来了,得到消息,路溪便匆匆赶至镜心阁,一看到镜,她就哭了,直说“对不起”。
镜也不好受,真的也不怪路溪的,况且路溪还将姬澜坑成那样,帮了姬泱好大的忙呢,他依然很喜欢她。
他请路溪进来吃点心,路溪哪里有胃口,镜仔细看她的脸,轻声道:“不过几日不见,你的脸色好差,你别愧疚啦,我都知道了!我也有些不对的。”
路溪低头小声道:“我真的不喜欢表哥的,表哥更是从来只把我当兄妹。京里那些事儿,我怕说出来,你觉着我不够端庄,不喜欢我。”
“怎会呢!我最讨厌姬澜了,你好厉害,将姬澜害得那么惨!”
“你不怪我就好了。”
镜觉得路溪是个好人,姬泱也说,路溪性子虽然诡异,却也拥有赤子之心。镜当着路溪的面,从掌心扯出水来,装进小瓷瓶中,用木塞塞住,递给路溪:“姬泱说边境不大安全,你带着,若是遇着危险,你将这水点在眉心,可以隐身的,能维持一个时辰。有很多水,够你用啦。”
“…………”路溪看得目瞪口呆。
镜朝她笑,轻声道:“悄悄告诉你,宝宝是我和姬泱的孩子。”
路溪的杏目圆瞪,都不会说话了。她的性子再跳脱,也只是人,哪里见过这些。
可也正如姬泱的评价,她愣了许久,回过神来,面上甚至浮起兴奋,她也小声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姑母也不说。”
镜愉悦笑出声:“贵妃娘娘知道,我常去宫里的。”
路溪的樱桃小嘴也张圆了,这次用了更久她才合上嘴巴。她没多问,只是重重点头:“我知道!”说完,她又道,“镜公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表哥,他能拥有你。我若是早些遇见你,我一定嫁你,也不会如此愤世嫉俗了。”
“哈哈。”镜再笑,“可是我不会娶你呀,我只喜欢姬泱的。”
“天——”路溪喃喃,“我更嫉妒表哥了!”
镜把宝宝抱来,一起玩了一个下午,将路溪高高兴兴地送走。
隔日,路溪便出发,与顾皙一同出发去了边境,姬泱派了一队亲卫专门保护她。
他与姬泱在王府门口送他们,路溪频频从马车窗内探头出来与他们挥手,要他们回去。姬泱亲自检查一遍,确保没了问题,又叮嘱顾皙要多关照路溪,这才放他们走。
镜问:“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顾皙会待至少三年,至于她?看她能待多久了,吵着闹着要去边境,等她真去了,还不知能坚持几日。她啊,也就是空想,在京中锦衣玉食地长大,哪里能适应边境生活。虽说不会亏待了她,边境、越国,到底与京里不同,越国即便是都城,也连宜州都不如。”
镜却觉得,路溪没准也能待三年呢。
坚持的存在,是为了心中理想,人也好,鬼也罢,理想各不相同。
他因为想要一个书生,才能坚持在人间守了这么多年,最终等到了姬泱。
他能从路溪眼中看到那对理想的坚韧,他很祝福,也很期待。
他和路溪说好了,他们要相互通信的,等她从越国回来,会给他带许多许多东西的。
他们的车队渐渐于巷口转角不见,姬泱拉着镜的手,转身回府。
镜本打算直接去镜心阁看宝宝,路溪一行赶了个大早出发,他们也早早便起来了,宝宝却还没有醒呢。他还可以陪着宝宝,再睡一觉。
他刚要跑走,姬泱将他拉住,“啊?”,他纳闷看姬泱。
姬泱拉着他的手,直接去了前院的回事厅。进了院子,镜便吓了一跳,满院子全是人!他有些退却,他喜欢看人群喜欢看热闹,却并不喜欢现出身形面对这样多的陌生人,姬泱手上使劲,不容他退让,硬将他拉进去。再进了厅中,也全是人!
只不过看服制,厅里的都是些大太监、大宫女、管事之类,外头是品阶低的。
他被姬泱拉到主位坐下,他头一回直接面对这么多人,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便想要躲在姬泱身后,甚至还想要隐身藏起来。
姬泱揽住他的肩膀,不许他动,问一旁站着的五宁:“全来了?”
“是,殿下,咱们府里,两百多号人,全在这里了。”
“那就开始吧。”
“是。”五宁行礼,便转身往院中去了。
镜更迷惑了,回头看姬泱,姬泱朝他笑笑,小声道:“没什么,让府里下人认认主。”
“啊?”镜还是不懂。
却已有人按次进来了,一排进来十个人,再站成前后两排,跪下便行大礼:“小人奴婢给王爷请安,给镜公子请安!”
一轮拜完了,下一轮接着来。从头到尾,镜都睁着双无辜不解的眼睛在看。
两百多号人全都行过礼,依次排在院中,包括厅中站着的管事们也全都站到了院中。
镜小宝觉得这事儿不太好玩,不过一通瞧下来,他没有先前那么害怕面对如此多的陌生人了。姬泱起身,拉上他再走到门外廊下,他乖乖跟着走了。站定后,他甚至起了兴致打量院中站着的人。
原来他就是与这么多人住在同一个府里啊,往常一个人也瞧不见,不成想府里还住了这么多呢。
姬泱朝五宁示意,五宁一拍手,一旁抬来三副盖了白布的担架,还有一个被捆着双手,嘴中不停“啊”,却显然已说不出话的小丫头。
镜早不认得这些人了,有些害怕地往姬泱靠了靠。
姬泱这时开口:“大家都抬头瞧瞧。”
大家依言,抬头去瞧,一瞧脸色纷纷变了。
他们王爷是最和善的性子,就连他们下人都善待,从前在京里时,从未打杀过任何一个下人,如今——姬泱直接道:“从前是懒得提,我以为大家心中都有数,不防还有人不长眼睛、不长嘴,不长腿脚,胡乱编排,造事生非。今日,我站在这儿,亲自跟大家说。”
“这个府里,怀王府里,主子有两位。”
“我,镜公子。我的命令,排在他之后。”
底下一片寂静,大家伙连呼吸都不敢。
“这事儿,我就说今日一回。日后有人若是忘记,下场——你们也都瞧见了。不长眼睛的挖了眼睛,不长嘴的那就剪了舌头,不长腿脚到处乱跑的,那就打断腿脚。几样全都占了的,命也就别要了。”
下人们低头,半点气也不敢吐了。
“都记住了?也都听清楚了?”姬泱问。
“是……”声音略小。
“我听不见。”
“是!”
院子里的下人都散了后,镜还懵懵的,他小声问姬泱:“那个小丫头是哑巴吗?”
姬泱暗笑,他从前依着小鬼,不想见人那就不见,才使得他不被府里下人看得起,什么话都敢乱说,胡乱编排他,议论他的是非。别看仅是下人,却又因为是怀王府的下人,许多下人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了。
他必须要让全府的人知道小鬼对于他意味着什么。
如今仅是全府,将来是全天下。他不怕这件事传出去,说他宠爱男宠。
小鬼不是他的男宠,是他名正言顺的另一半,府外,旁人的非议,与他又有何关?
他们行得正,坐得也直。
他只希望他的小鬼别受委屈。
不过啊,瞧他这问东问西的模样,似乎半点儿也不明白方才一通折腾到底是为何,更是毫不在意。
姬泱叹气,罢了罢了,他若是懂,他便不是傻乎乎的镜小宝了。
姬泱将镜小宝背在背上,背他回镜心阁。
镜悠闲晃着两条腿,趴在姬泱肩上,问道:“表妹他们到了哪里?”
“出城了吧。”
“她不在府里,府里不好玩儿了!”
“还不够你玩?”
“那当然了,表妹有意思!她会讲故事的!”
“我也会讲啊。”
“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
镜想告诉姬泱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发现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生气地说:“你真烦!”
姬泱朗笑出声,背着他走上曲桥,离镜心阁越来越近。
天边朝霞愈发明艳,倒映在水面,姬泱看在眼中,心中明朗一片。
他脚下慢慢走着路,嘴中慢声道:“我们三年后回京,我当皇帝,你当皇后好不好?”
身后半天没声儿。
直到进了镜心阁,姬泱才听到镜小宝极力在隐藏的“嘿嘿嘿”声。
他忍俊不禁,背他进镜心阁的卧房,将宝宝叫醒,一同用早膳。
这一日,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