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儿找到手电筒的?”
“根据报告,是这儿没错。”
他们已经到达富尔福德大街尽头,城市的最南端。过去这几天,特里·贝特森和他的新助手简·卡特一直都在翻阅布伦达·斯托克斯谋杀案的卷宗。指控贾森·巴恩斯的一个关键证据是那支带血的手电筒,此前被认定为杀人凶器。现在,他们过来看的就是当年找到手电筒的地方。据贾森供述,这里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布伦达的地方。
特里开车右拐,穿过车流,上了一条土路。头顶上有一道金属横杆,防止卡车或吉卜赛大篷车通过。右侧一个标志牌上写的是“蓝丁路”。这条绿树成荫的土路弯弯曲曲,才开进去20米,便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远离人流车流的喧嚣,也没有密集的住房,一派偏僻的荒野景象。车子压到一个坑洞,弹了一下,一只兔子匆匆钻进了灌木丛里。
“一看就是打野战的地方,”简·卡特低声抱怨道。“也是谋杀的好地方,看你的偏好。”
“有我在,不用怕,亲爱的,”特里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对上了她坦诚、真挚的目光。“再说,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安排了执勤警察。”他补充道。可怜的女孩,她以为我在侮辱她,他绝望地想。可能从来没有人和她打情骂俏过。
他们拐过一个街角,看到了一个停车场,一辆老旧的红色掀背式小汽车停在那里。车子旁边站着一位粗壮的男子,穿一件粗花呢旧夹克,是退了休的罗伯特·巴克斯特警司。见他们把车停到他旁边,巴克斯特快速瞥了一眼手表。
“我在这儿站了15分钟了,年轻人,”特里下车时,他说道。“成心浪费我的时间,是不是?”
特里叹了口气。他发现很难对这老家伙以礼相待。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威尔·丘吉尔乐于开溜的原因。“不是,只是为了查找真相而已。”
“真相就是贾森·巴恩斯杀了那个女孩,”巴克斯特低吼道,“就是我一直说的那样,是他干的。”他满面怒容地看了一眼特里那张不置可否、啥都看不出来的脸,又瞥了一眼简,希望能得到更多支持。“而这里,我认为,就是他行凶的地方。”
他们四下环顾。的确是绝佳的行凶之地。即便现在,青天白日的,这里也非常安静。只有两只蓝山雀在树丛里互相窥视,还有远处A64公路上仿佛海浪般的车流声。这条主路,简心里合计着,就在南面不远处,穿过他们左手边一片高耸如小山丘的田地就是。她看到眼前这片开阔地上有几棵大树,一匹马正在树下吃草。就在他们正前方,土路出现了分叉,左边是一扇白色大门,标着“私宅”二字,紧挨着的另一边是一扇生锈的破门。两条岔道看上去都通往更加浓荫密蔽、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所在的土路右边有一道绿树丛生的树篱,树篱后面是沼泽一般的草地,长满了柳草和荨麻。如果这里白天都如此安静,简心想,那18年前的凌晨三点,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你是在哪里发现手电筒的?”特里问道。
“手电筒吗?就从这里往前。我指给你看。”
巴克斯特带着他们沿着土路往前走了几米,穿过了那道生锈的大门。土路两旁都是湿软的荒地,简注意到,往左看去,能瞥见乌斯河。
“就在那里面。”巴克斯特指着一片长满酸模和荨麻的草地说道,草地靠近他们右手边的一条小沟渠。“当然,不是马上发现的。花了三天时间他才承认来过这里,那个人渣。”
“那把手电筒上面都是血?”简盯着那沟渠问道。
“没错。布伦达的血。”巴克斯特坚定地强调道,“那时当然还没有DNA检测技术,只能做血型匹配,但是和死者的血型完全匹配。虽然我们没办法直接比对布伦达的DNA,但现在我们知道了,从这些血里面提取的DNA和她母亲的完全吻合。”
“我们需要和这具尸体的DNA进行比对。”特里说,“那样才能完全确定。”
“当然,你们尽管比对就是了。”巴克斯特摇了摇头,活像一头被苍蝇烦到不行的公牛。“不过,百分之百是布伦达的,好吧。在我看来,我们很多年前就拿到了杀人凶器,这把手电筒上面满是她的血和贾森的指纹。还需要什么呢?”
“头发,皮肤碎屑,”特里平静地说,“得证明是贾森用它打了她。你找过那些东西吗?”
“当然了,”巴克斯特冷冷地说,“我亲自去的实验室。不过你要记得,在我们发现之前,那支手电筒已经在又高又湿的草地里躺了三天了。而且当时还下过雨。所以,你想能发现什么呢?”
“他们今天很可能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在手电筒上或是在它当时所在的草地里。”特里说,“但情况已和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我们在这里四处寻找尸体。”巴克斯特道,“当然,没找到。”
“要想找到,得费很大的工夫。”
“是这样的。”巴克斯特好像要证明这一点似的,大步往前走去。走了十几米后,他们来到了河边。宽阔和缓的乌斯河在他们面前静静流淌,河边柳树拂岸,是个垂钓的好地方。河对岸有一张金属野餐桌和配套的椅子,远处的羊儿悠闲地吃着草。一条步行道沿着河岸纵贯南北;一位慢跑者在他们的注视下大步跑了过去。
“这条路通到哪儿呢?”简问道。
“往北通到城里,往南穿过A64公路直抵大主教宅邸对面的牧场。”特里回答道。“要搜索这些,得费点时间了。”他对巴克斯特说。
“40个人找了一星期,”巴克斯特道,“当然,还得加上潜水员。我们还往下游搜了五公里,没少费工夫。然后,这小混蛋又讲了什么泥浆池的故事。我们连纳本污水处理厂都搜查过了。”
“你们那么做是因为贾森·巴恩斯被捕时的口供吗?”简问道,回忆着自己在案宗里读到的细节。
“没错。”巴克斯特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看着水面上一艘色彩艳丽的长条船缓缓驶过。“我们当时信以为真了,不过现在我们知道他不过是在戏弄我们。其实他把她埋到了环路下面。”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把她从这里搬到卡普曼村的呢?”特里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挪到四公里以外?”
“呃,理由很明显,不是吗?”巴克斯特气哼哼地说。“他离开大学派对,开车带她来这儿,企图发生关系,被她拒绝后,恼羞成怒,就用手电筒击碎了她的头。然后,他扔掉手电筒,把她拖进车里,沿着A64公路开到了卡普曼村,那里正在修环路,于是他就把她埋在了一条沟渠里,希望第二天她就会被混凝土封上。她确实被封上了。我是说,除了一只手以外。”
“直到18年后才被发现,”简说道,“差不多算是完美的犯罪了。”
“但是,”巴克斯特指出,“他在狱中和布莱恩·温尼克炫耀过此事。”说到这儿,他狠狠瞪了特里一眼。“而陪审团,他们可不像上诉法院那帮见鬼的家伙,他们亲眼见证了对温尼克的审讯,相信了他的证词。就和他们不相信贾森·巴恩斯一样。所以,为什么原判被推翻了呢,我真是一头雾水。”
因为你贿赂温尼克在法庭上撒谎,特里心下道。你放弃指控他贩毒,换取一个编造的故事,让一个男人无端入狱18年。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案子,所以你就自己制造证据。现在,你的事情败露了。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没意义。过去几天,他和简·卡特通读了原始的案宗以及伦敦上诉法院的庭审记录。他既钦佩又痛苦地领教了萨拉·纽比是如何粉碎了巴克斯特的声望,让他的退休生活再无自豪与满足,全是痛苦与遗憾。在尸体未找到之前,贾森·巴恩斯获罪入狱,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职业生涯的巅峰。现在,巴恩斯无罪释放,当初抓他的人千夫所指。
很不好受,特里心想。30年保卫片区的辛劳就这么毁于一旦。不过巴克斯特活该。如果他在这个案子里采用了逼供、走捷径和欺诈手段,那他很有可能以前也这么干过,而且是很多次。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给警方抹了黑。
而萨拉·纽比代表所有人揭露了他真实的嘴脸。不过她就是那样的人,特里冷冷地告诉自己,把别人的生活弄个天翻地覆。如果他们都像巴克斯特那样罪有应得,倒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可如果他们不是呢?
如果那个人并没有错呢?
“我还是认为他有罪,”罗伯特·巴克斯特坚定地说。“不管那些屁股坐在法院里的法官怎么说。我了解那个家伙,我审讯过他,直视过他的眼睛。相信我,他就是凶手,是他干的。现在,我们终于找到尸体了,要证明贾森罪有应得就是你的工作了。”
那个星期下半周,特里和他的上司威尔·丘吉尔总督察开了一次会。丘吉尔刚刚上完了他的管理培训课,满脑子的新主意。“咱们这儿太落伍了,特伦斯,太落伍了,”他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匆匆走进特里的办公室。明知特里最恨人叫他特伦斯,还偏偏这么叫。“新技术、诈欺管理、缩影系统和微同行审查。这些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还有一项进步,特里嘲讽地留意到,着装进步。丘吉尔穿了一件新款羊毛套装,一看就是精心定制的,好掩饰他那矮小微胖的身材。套装里面是一件昂贵的衬衣,带袖扣,还有一个俗气花哨的真丝领结。丘吉尔注意到特里在看他的华服,自豪地用手指顺了顺领结。
“好看吧,你不觉得吗?我们有几小时逛街时间,何乐而不为呢?这年头,外表很重要,好衣服能穿一辈子。你也应该试试,特伦斯老哥。”他说着,同情地看了看特里那身破旧的双排扣外套,松垮垮地挂在他瘦削的身体上,像是一件穿了几辈子的运动服。特里很不自在,因为今天早上他在厨房里撞到了杰茜卡,碰碎了鸡蛋,袖子上的鸡蛋痕可能还看得见呢。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萨拉·纽比对他不感兴趣。
丘吉尔笑了。“有需要就说话,我很乐意把你介绍给奈杰尔,我的御用服装师。言归正传,高速路下那个女孩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啊?找到足够的证据了吗?能把凶手重新抓回大牢了吗?”
“你是说贾森·巴恩斯。”
“就是他。还能有谁?”
特里慢慢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而言。没有什么说服力。”
威尔·丘吉尔面色一沉,闷闷不乐地缓步走到窗前,掀起百叶窗,看着外面的停车场,一对女警官正从那里走过。“真的吗?怎么会没有呢?”
“哦,长官,你出席了上诉案的庭审现场,你可能了解这个。巴恩斯的原判依据是他开车把死者带到了河边的蓝丁路上,企图强奸死者,后用手电筒猛击死者头部,然后将尸体藏在了某个地方。要么丢到了河里,要么丢到了泥浆池里。”
“是的,我们现在知道不是在泥浆池里了。是在环路下面。在一条马上就要浇筑混凝土的沟渠里。”
“那就证明这位线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布莱恩·温尼克——他的证词是假的,就像巴恩斯说的那样。”特里说。“罗伯特·巴克斯特贿赂了他。”
“是的,呃,可能吧。”丘吉尔从窗前回转身来,眉头紧锁。“但这并不能说明不是巴恩斯干的,对不对?没准就是他埋了她呢?”
“可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是吧?”特里坚持道。“不管怎么说,目前的证据并不比以前多。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甚至都不能确定死者的死亡过程。她的头骨有撞击伤,我想很有可能是这个手电筒造成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其他任何东西造成的——石头、砖头,什么都可能——我们甚至也不能确定就是那些创伤要了她的命。也许她是被那条丝巾勒死的,头部是后来才受伤的,被埋进那条沟渠时磕伤的。”
“又或者他先用丝巾勒死了她,然后又用手电筒敲击她的头部,以防万一。我觉得这不重要。”丘吉尔开始用左手一二三点地总结。“特伦斯,真正关键的是,巴恩斯是最后一个被人目击和死者在一起的人,对不对?他承认他们吵过架,他试图强奸她。手电筒的血渍上发现了他的指纹。他事后纵火烧车,销毁证据。半夜三更,他有大把机会处理尸体。卡普曼村就在通往利兹的路上。而他是个有暴力记录的人渣。所以,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你和罗伯特·巴克斯特想得一模一样,”特里厌烦地说。“而当他意识到没有足够的证据时,他就让听话的线人编造了一些证据。”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威尔·丘吉尔叹了口气。他不喜欢罗伯特·巴克斯特,但萨拉·纽比在法庭上羞辱那老家伙的记忆刺激了他。那臭婊子能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他可没少帮忙。“可他一直没找到尸体。我们找到了。”
“没错,长官,不过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们知道死者被人勒过,头骨碎裂,但是不知道先后顺序。我们还知道死者的右手手腕骨折,但那又是怎么发生的?”特里摇了摇头。“问题一大堆,却没有答案。而且,案发当晚死者在四个不相关的地点出现过,都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指着墙上的一幅地图,上面被他别了好多大头针,以示标记。“首先,古德利克大学校园里的学生派对,在这里。有人看见她在凌晨1点45分左右和贾森·巴恩斯从那里驱车离开。接下来,他们出现在富尔福德的蓝丁路,手电筒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从派对地点开车到这里大约需要五分钟,所以他们到达的时间大约为1点50分。他们在那里待了多久,我们不得而知。从五分钟到半小时都有可能,在此期间死者拒绝与疑凶发生性行为,他们之间从而发生了口角……”
“很可能就待了五分钟,我认为,”丘吉尔机敏地说道。他迎上特里的目光,会心地咧嘴一笑,“我是说,毕竟是那个年龄段的孩子。”
“也许吧。”特里转身看地图。“不管怎么说,在凌晨四点左右,一位名叫阿曼达·卡尔的护士看到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走在纳本路上,就在妇产医院旧址附近。就是这里。”特里指着地图上的一面小旗子道,“她只是匆匆瞟了那女孩一眼,她后来对警方说起这事时,他们没在意。”特里叹了口气。“但如果她看到的就是布伦达呢?如果贾森·巴恩斯说的是实话呢?那就表明布伦达逃入夜色后的那两个小时都还一直活着。而那时贾森人在利兹,烧毁他偷来的脏车。”
“如果那个女孩是布伦达的话,”威尔·丘吉尔说,“罗伯特·巴克斯特永远不会相信。”
“当然,” 特里不屑地说,“所以他没把阿曼达的证词披露给当年的辩护方。”
“那样做显然有问题。”丘吉尔附和道,“不过,那时候的标准和现在不同。我们在进步。你可能会不屑,但我们确实在进步。说句公道话,他有他的理由。他确信这个阿曼达——她姓什么来着?对,卡尔——是在胡思乱想,一心想要自己的大名见报。她可能谁都没看见,只不过是月亮的影子之类的。她参加完派对,喝得醉醺醺的,首先就不该开车上路……”
“就算那样……”
“巴克斯特也应该披露她的证词,我同意。但他没那么做,因为他认为那女护士是个疯子。她很可能就是——我看过她站在证人席上的样子。我们的皇室法律顾问驳得她无话可说。”
“但是,纽比夫人胜诉了。”
“当然。在我看来,她就是揪着一个技术细节不放。”威尔·丘吉尔啧了啧嘴,好像在品尝什么味苦的东西似的。“即便这个叫阿曼达的女人讲的是实话,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帮助呢?”
“是这样的。”特里在地图上比画着一条路线,“布伦达住在主教村,所以她很可能是想走路回家。她可能在纳本通过那座老旧的铁路桥过了河。也就是说,在精品专卖店——妇产科医院的旧址——和她家之间的某个地方,有人抓了她,杀害了她。”
丘吉尔一脸同情地望着特里。“那凶手到底是谁?我们知道,有一个家伙想强奸她,你不去抓他,反倒提议,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人,也许是一个来自火星的神经病,碰巧出现在那条路上,抓住了那女孩,用丝巾勒死了她,折断她的手腕,敲碎她的脑袋,然后把她埋在卡普曼村附近、紧邻环路的一条沟渠里?是这样吗?拜托,特伦斯,醒醒吧。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呢?”
“谁知道呢?我要说的是,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不是贾森。”
“谁?”
“我不知道。我只是说,我们不应该排除这种可能性。”
丘吉尔叹了口气。“看看这张地图,特伦斯,考虑一下事实。从蓝丁路往右拐两个弯就是埋尸地点,贾森本人也可能在这条路上。”
“凌晨四点以后,肯定不会。”特里坚持道,“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在外面晃了接近一个半小时。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找那个女孩,也许。我们知道他那么干过,他自己说的。拿着手电筒跌跌撞撞四处走,那是他自己讲的……”
“在他用手电筒打过她之后?她脑袋都裂开了,还犯得着到处找?”特里问道。“她肯定已经人事不省了。”
“特伦斯,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那个护士的证词。”丘吉尔靠向前,故意逼到特里面前,直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相信她,那我向你保证,贾森当时一定是在抓紧时间找她。但如果她的话不过是酒后胡言,那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贾森企图强奸她,见她不从,就杀了她。是用手电筒,还是用丝巾,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有条人命,还有大把时间埋尸。他有时间、动机和机会。他就在案发现场,他是存在的,不像你那位精神错乱的火星神经病。后来,他撒谎说把尸体扔进了一个泥浆池里,耍了巴克斯特警司,误导了他。”
特里点了点头。“的确。但那些都是原审时的推断了。那时候证据不充分,所以我们的朋友巴克斯特制造了伪供,人为强化了一下。”
“如果是虚假证据,没错。”威尔·丘吉尔对上了特里的目光。“温尼克是个瘾君子、卑鄙小人,就和贾森·巴恩斯一样。也许贾森在狱中的确编了个故事给他听,除了埋尸地点,把一切都告诉他了。然后,温尼克在法庭上把听到的如实交代了,但又决定在临终前骗他的律师,好报复巴克斯特。你想过这种可能吗?”
丘吉尔咧嘴问道,看上去对自己的分析相当满意。特里则缓缓摇着头。
“上诉法院可不是这么判的。”
“我知道——我就在现场啊!纽比那娘们儿穿着漂亮的衬裤,满脸得意。”丘吉尔气哼哼地在房里踱步。“没错,他们没找到尸体,但我们找到了。所以,现在我们就能查明真凶,将他绳之以法。如果最后证明就是贾森·巴恩斯干的,我至少是那个拍手称快的人。”
特里皱起眉头。“就算是他,长官,我们也不能再次起诉他,对不对?不能就同一罪行起诉两次——那肯定算双重审理。”
威尔·丘吉尔咧开大嘴乐了,脸上写满高人一等的快乐。他一只手放到了特里肩头。“我就爱你这点,特伦斯。你总是比时代慢一步。我们敬爱的前总理已经就那一条做了改动——你没注意吗?如果发现特别的新证据,双重审理准则就不适用了。几个月以前就出现了第一个案例,我们这个可能是第二个。”他大步往门口走去。
“我想要的——我真心想要的——是让我们这个部门,哪怕就一次,能扬眉吐气,然后亲眼看着纽比那娘们儿站在法庭上,顶着一脸臭鸡蛋承认错误。这也能安慰那可怜又可恶的罗伯特·巴克斯特——证明他抓了一辈子坏蛋,其实没白干。”他笑了,“所以,去找证据吧,特伦斯,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