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沈明衿攥紧了宋清杳的衣服,漆黑的瞳仁没有半分的情绪。

文雪见状,赶紧扯着他的手, 拼命推搡着他,“哥, 你放手啊,你看幺幺这一身搞的——”

说着,望向他的身后, 冲着沈明雅说道:“沈明雅, 你为什么对我的朋友这样,你自己在家耍千金小姐威风耍不够了是不是?”

沈明雅是有点心虚的, 刚才宋清杳摔成那样,看起来就很疼。

但私心又觉得,这种女人疼就疼,谁让她伤害她哥, 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偏偏又要回来掺和进他们沈家的事, “你看她那么狼狈,那我跟嫂子就不狼狈吗?是她先动手的。”

“我不管你们谁动手的, 反正我进来就看见她在生气, 幺幺多好的脾气,说再难听的话她也不会发火, 你们肯定说了很过分的事!”

沈明雅脾气上来了, 指着宋清杳说:“文雪,你胳膊肘还往外拐呢, 什么你朋友,什么好脾气, 她要是好脾气我们能这样?”

“我不管!”文雪发怒,“今天你们必须跟她道歉!”

“我不!”沈明雅双手抱胸,把头扭到一边,“是她应该跟我们道歉,昨天把嫂子逼走,今天又拿水泼我们。”

两边都说不通,文雪只能推搡沈明衿。

但宋清杳跟沈明衿两人都不肯退让,互相僵持着,明明距离很近,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脸上,刺得有些痒。

就是不肯服软。

沈明衿黑眸一沉,火气逐渐消退。

其实文雪有句话说对了,宋清杳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她有家教、有素质、有涵养,家人对她不好,大学时期也因宋薇经常以她的名义在学校里做一些打骂他人的事遭遇被孤立,也从未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今天莫名其妙的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还是冲着沈明雅跟阚静仪来的。

他慢慢松开手,扭头看着沈明雅,“你跟我来一下。”

沈明雅一愣,微微皱眉,“哥,你不管管她,她——”

沈明衿没说话,迈开长腿往门外走去。

沈明雅咬了咬唇,不甘不愿的跟了上去。

哥哥身上有一种很强的气场,即便什么话都不说,站在那里都能让人不敢直视。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走得很慢很慢,时不时抬眸看着他的背影,想尝试先开口解释,却还是不敢开口。

沈明衿率先走进电梯,精致的桃花眼带着疏冷、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平添慵懒、一只手自然垂放,另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里拿出烟盒,将烟盒放到嘴边,用嘴咬出一根烟来,看着站在电梯门外的沈明雅,扬扬下巴,“进来。”

沈明雅小心翼翼,“哥,我衣服都被宋清杳给泼湿了……”

“所以?”他点燃烟头,“我再说一遍,进来。”

沈明雅没办法,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电梯门刚一关上,她的心头就紧了起来。

害怕被责骂、害怕被质问、害怕被批评。

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刚才不应该跟宋清杳吵得这么厉害的。

沈明衿将烟雾吐出来,难闻的气味呛得沈明雅往旁边挪动了几分,微微咳嗽起来,“哥,你怎么那么没素质啊,在电梯里抽烟。”

“你也知道没素质?”沈明衿扭头看她,“你打人很有素质?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人有素质?那你这素质是狗教的吗?”

“你为什么帮她说话?!”

沈明衿故意把烟雾吐到她脸上,“没帮她说话,但你今晚最好小心点。”

话音落下,‘叮’的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沈明衿长腿一迈,朝着门外走去。

沈明雅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沈明衿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已经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她跟宋清杳的交集比较少,大部分都是三年前他带着她回家时会碰见。家人对宋清杳的印象就是漂亮、惊艳众人的漂亮,其次是她温柔、乖巧、听话的脾气,说话都有江南烟雨的酥软与娇柔,可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姑娘,一旦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就会做出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那时是盛夏,她因为客户在背后辱骂他而将人告上法庭。

他并不清楚对方在背后是如何辱骂他的,只记得某天宋清杳突然请了律师要告人,那段时间他很忙,很少回京市,月底回来时被告知他可能需要出庭,那时才知道那个月,她一直在跟律师收集证据。

出庭时,他记得宋清杳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以暴力在公开场合公然侮辱我的男朋友,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他本人是一直从事国内外的投资项目,带动中小型企业平稳发展、与国内多个试点项目达成合作共识,为经济的进步提供了非常强大的助力,我不知道对方是以怎样的心态来侮辱他是卖国贼这句话,但我要求法院能够公平审判,还与我男朋友应有的权利和公平。”

他当时就坐在她旁边,阳光透过旁边的门窗散落进来时,她在他眼里,是闪闪发光的。

猩红的烟圈抽到底了,他回过神来,将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也许在他们交往的那一年里,她也有喜欢过他吧,虽然很短很短。

短到让他有的时候回想起来,觉得是她的喜欢像一场梦。

*

餐厅的闹剧过去了,宋清杳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洗澡换衣服,在洗澡时,她刻意走到了镜子面前,微微侧过身子看着腰部的印记,看着看着眼神就有些涣散,无法凝聚的看向某处,氤氲的水汽从喷头处散发出来,逐渐包裹住整个淋浴间。她回过神来,走到了喷头下,任由湿热的水流遍全身。

半个小时后,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没有立马吹干头发,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出色。

她的烧并没有全褪,还略有点低烧,站在那里头有些发晕。

站了几分钟后,她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因为中午的不愉快,晚上文雪全程跟着宋清杳,深怕沈明雅跟阚静仪来找麻烦。

说来也奇怪,明明阚静仪才应该是她的表嫂,但她就是觉得宋清杳更适合沈明衿,不止漂亮,还很温柔善良,阚静仪看着就有点精明,不是很讨喜。

晚上用餐时,文雪给她夹了好多好吃的菜,边夹边说:“幺幺,你身体太差了,来,多吃点。”

宋清杳吃了一口,说道:“你别老是给我夹,你自己也吃。”

“真对不起啊,请你来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玩呢,没想到闹这么一出,你腰还疼不疼,要不要找人给你看看?”

“不用了,没事。”

实际上她没什么胃口,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吃什么到她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滋味的是昨晚那碗馄饨。

食欲这个东西很奇怪,一旦开始上头就停不下来,那晚馄饨的味道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以至于吃什么都像是嚼蜡。恰好这时文雪的朋友过来与她交谈别的事,她便跟她要了车钥匙,想去吃碗馄饨。

车子驶入主干道时,远处的广场屏幕上都在写着‘凤瑞珠宝大促销’‘晶诚商场大促销’等等,都是沈氏集团旗下子公司的广告,这类广告从沈明衿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那张[年底结婚]后就开始了,这场预热是冲着两人的婚礼去的,作为集团的继承人,沈家的长子,婚礼是注定备受瞩目的。

说来也是好笑,她很想避开这些广告,特意开小路,不知道是不是沈家的影响力过于大了,就连一些小路段都有类似的广告和信息,在等红绿灯时,看着那些广告她忍不住在想,婚后的沈明衿是怎样的?想着想着就出神了,放在旁边的手机亮起。

她侧目望去,就看见一条信息映入眼帘:[你之前叫我帮你查的事有点眉目了,你爸当年破产主要是资金链断裂,他跟华一公司签了一份合同,快到交付期限时,华一突然撤资导致你爸资金链断裂,短时间没找到钱,就这样出的问题。]

宋清杳:[我爸资金链断裂的事我知道,华一突然撤资我也知道,这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对劲,但之前沈明衿却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我爸是被人设局陷害的。]

陈奚舟:[你没懂我的意思,华一这个公司我也查了一下,幕后法人是兰房依,这个人你认识吗?]

宋清杳:[认识,但也不是很熟悉,在我爸的公司见过。]

陈奚舟:[你在哪,要不我当面跟你说吧。]

宋清杳:[没事,你说。]

陈奚舟:[兰房依是你爸在外面的情人,他们当时合作这个项目实际上是在进行资金转移,我对他后面的资金走向进行过追踪,全都是流向了兰房依在澳洲的账户,并且兰房依有个儿子,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爸的,年纪跟你差不多大。]

宋清杳看到这句话时,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一样的疼,顿时眼前发白,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想给陈奚舟发信息,但双手就像是被冻住一样,怎么都打不了字,就停在那里颤抖。

陈奚舟:[兰房依在得到你爸所有的资金后,迅速撤资,我觉得沈明衿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以身入局的局,你爸跳楼不见得是因为破产,可能是没法接受兰房依背叛他的真相,至于你妈——]

过了好几十秒,陈奚舟才发了信息过来:[你确定,她疯是因为你爸跳楼,而不是知道内幕所以才疯的吗?]

宋清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整个人像坠入深海,耳边的鸣笛声都变得格外的敏感聒噪。

陈奚舟:[宋薇在澳洲,兰房依也在澳洲,剩下的,我不敢确定,你自己想吧。]

陈奚舟:[哦,对了,宋薇跟我透露,她跟你妈当初说好是要一起去澳洲的,可能是你妈察觉了什么,疯了,宋薇见她疯了不想带她走。]

下一秒,陈奚舟的电话打进来。

宋清杳几乎是凭借本能按下的接听键,陈奚舟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

宋清杳没有回应。

陈奚舟:“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吧,你也别难过,你爸妈从小就对你不好,宋薇也不喜欢你,要我说,他们走了才好呢。”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陈奚舟:“宋清杳?你没事吧,别吓我,你在哪呢,我来找你。”

宋清杳理智稍稍回笼,双目泛红的看着前方,“我没事,你继续说。”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这样,如果你妈没疯,这会儿应该跟宋薇在澳洲享福呢,宋薇那人自私自利的,她能让自个儿家的钱流入兰房依手里?就算没让她全部吐出来,估计也有一部分钱在她手里,所以才死待在澳洲不肯回来,你要不要去找她?我可以帮你。”

宋清杳不知道怎么描述当下的心情,当时家里破产,她觉得天都塌了,宋薇又跑得没影,她就只能带着疯疯癫癫的母亲回国还债,现在告诉她,实际上家里破产时因为父亲有了情人,并且在家里出事的时候,母亲是想跟宋薇一起走的。

她们没人跟她说过这件事。

从头到尾。

没有一个人跟她提过。

也就是说,不管她同不同意,家里的这个债务就只能她来背。

只是她蠢、她笨,傻乎乎的带着疯疯癫癫的母亲回国,辛辛苦苦像一条狗一样的在这里跑客户、赚钱还债。

满腔愤怒犹如潮水朝着她扑面袭来,她紧紧捏紧了方向盘,强忍着眼泪,踩着油门朝着王府三禾开去。

抵达王府三禾后,她立刻来到母亲的房门前。

此刻的母亲已经吃完饭了,就坐在窗前发呆,她放慢呼吸,缓缓走到她跟前。

对面的大楼里有老人正在跳广场舞,还有一些老人在楼下散步,因为疯疯癫癫的,护工极少带她下楼散步,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房间看电视、看窗外的景色。

好在她发疯起来不会大喊大叫,就是会做一些让人很头疼的事,例如砸东西、打人。

宋清杳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手,说道:“今天陈奚舟跟我说,我爸破产是因为跟他的情人想转移资金,他情人想独吞才有我们家的惨剧,他还跟我说,你跟宋薇一开始就商量好了要去澳洲。”

母亲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是看着窗外出神。

“所以你是怎么疯的?是得知了真相疯的,还是因为宋薇临时反悔不带你去澳洲,双重刺激下你疯了?”

她看着母亲质问道:“你疯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吗?跟宋薇跑了,丢下你有关?”

“说话啊。”她第一次摇晃着自己的母亲,“你说话啊,你说一句!你告诉我,我一直以来做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要像狗一样的在沈明衿面前要钱、为什么我要风吹日晒的在外面跑客户,你还要骗我!?为什么!?”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啊,我跟沈明衿交往的时候你说我配不上他,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只有他在爱我,只会他懂得爱我,后来我们回国了,你唯一清醒的时候就是借着我的名义去找他借钱,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有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抓着她的胳膊,双目赤红的说:“来,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辛辛苦苦还钱报答你们养育之恩是真的,你疯了也是因为家里破产,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宋薇抛下我跑路!说啊!”

质问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绝望的慢慢的跪在了她的脚边,将头埋在她的腿上,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浸透了她的裤子,呢喃:“都骗我……都恨我……都不爱我……为什么啊……你们要是那么恨我,为什么生下我。”

窗外路灯的光影散落进来,她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跪在母亲的旁边,身子轻颤着,小声的哭。

哭到最后,也没有得到母亲的任何回应。

她慢慢抬起头,抹干眼泪,看着母亲痴傻的模样,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顺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

在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她只想完成两件事,一件是还清债务,一件是帮母亲找到养老的地方,现在她的脑袋空空,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目光再慢慢转移到母亲身上,嘴里呢喃道:“我本来想还完钱就想离开京市的,多谢你,让我觉得我不必有这么高的道德感,反正从一开始你们就没人爱过我,那我为什么要还这笔钱?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谢谢你让我知道爱这种东西,有些人注定不会有。”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开。

但就在转身的瞬间,黄怡的眼里就沁出了不少的泪水,很快落了下来。

路灯落进来时,黄怡紧紧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哭泣没有声音,光影拉长床上的影子,显得分外孤单。

宋清杳折返回车上,坐在车里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去哪,该做什么。

想了半天才想到,她是出来吃馄饨的,馄饨还没吃到,于是开了车子往三合街去,开到一半,文雪又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在哪,叫她快点回来。

文雪在电话里说:“想你啦,幺幺,好想你啊,怎么你走了一会儿就那么想你,快点回来吧,餐厅那些不合你胃口,我叫人给你做别的。”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沉默了好几秒,才说:“好,这就回来。”

“等你哦。”

挂断电话后,宋清杳折返回了酒店。

抵达酒店时,乘坐电梯来到二楼,刚打开门就听到休息区里传来了笑声。

走近一看,就看见十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玩,也不知道玩的什么,阚静仪看起来像是输了,有些无奈的冲着旁边的沈明衿说道:“怎么办。”

沈明衿的衬衫穿得有些松垮,姿态慵懒,却显得矜贵,好似随便做什么举动都是好看的,他随手拿起桌面的酒杯,“没事,输了我喝酒。”

一杯满满的酒,他说喝就喝了。

全场欢呼。

看起来确实很恩爱,恩爱得让人都不想参与、靠近。

宋清杳正打算转身离开,文雪发现了她,连忙喊道:“幺幺,你回来啦!”

她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这边看过来。她有些麻木的点头,“嗯,吃了碗馄饨回来了。”

“那快过来玩游戏。”文雪贴着她耳边,笑声的说,“司秦跟我哥的手气超级差,我们俩玩死他们!”

文雪拉着她走到沙发坐下。

十几个人的局,没什么能玩的牌,只能玩传统的比大小,首发者抽取一张牌,下家抽取一张牌,首发者大则下家喝酒,下家大则首发者喝酒,并再重新抽取一张牌,由下下家抽取来比,以此类推。

几轮下来,司秦跟阚静仪的手气都很差,只不过不同的是,司秦输了自己喝酒,阚静仪有沈明衿帮她喝酒。

如果有人不想喝酒也行,可以选择大冒险。

宋清杳的上家刚好就是坐在旁边的司秦。

司秦瞪了她一眼,抽取了一张卡为9,宋清杳抽取一张卡为3,司秦笑出声来,“喝吧。”

“我不喝。”她看着他,“我选大冒险。”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知道司秦不喜欢她,还要选大冒险。但在那个时候她还真想司秦选一些让她难堪的事,让她不开心的事。

但没想到,司秦犹豫几秒种后,笑咪咪的说:“选择在场的男士,舌吻!”

下一秒,宋清杳直接朝着他靠近,馨香的气息一下子就紊乱了司秦的呼吸,他觉得对方应该哭丧着脸,然后不知道找谁,陷入窘迫中,谁能想到她会直接亲他啊。

司秦吓得连忙后退,脑子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

“不会吧。”宋清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嘲讽道,“玩不起?”

司秦一颗心跳得极快,这要是搁在平时早就骂回去了,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骂不出口。

他觉得沈明衿肯定就是这样被她骗的,这女的撩人有一手。

妈的。

差点中招。

“你喝酒吧。”他稳了稳心神,说道:“谁想跟你舌吻。”

“我不喝。”

“操,那你玩毛啊。”司秦拿起她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尽,“得得得,看见你就跟看见瘟神没两样,我替你喝完下桌,你别玩了。”

宋清杳当然不想玩,她这会儿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坐着、找个地方坐着。

沈明衿就这么侧目望着她,深邃的眼眸望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雪为宋清杳抱不平,冲着司秦喊道:“司秦,你的嘴巴怎么永远那么臭啊,能好好说话吗?”

“我对她,就不能好好说话!”

宋清杳慢慢对上了司秦的眼眸,一字一句,“那好,那就咱们俩玩,谁输谁喝酒,你敢不敢?”

嚯。

司秦都忍不住替宋清杳这送死的行为鼓掌了,正愁没地方整她,她偏要自个儿撞上来。

他微微侧过身子,“那你别求饶,我对出轨的人不会手下留情。”

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宋清杳的过去,只知道她是文雪的朋友,听到司秦这话,气氛都开始变得微妙了,打量她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可宋清杳就好像当做没看见似的,“行,来。”

司秦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能坐直身体跟她玩。

一开始大家都有赢有输,面前满满的两瓶酒很快就见底,宋清杳酒劲上头,白皙细嫩的皮肤已经泛起潮红,却还在坚持。到了后面基本就都是她输了,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肚子里灌,看得人触目惊心,就连文雪坐在旁边帮她倒酒都有意给她倒少点,她偏偏要她倒满。

司秦见她发疯的喝,眉头紧皱,“你,你他妈真想喝死在这里啊?没人给你收尸啊,你死了我也只会叫人把你扫到门外去。”

宋清杳喝完最后一口酒,醉醺醺的看着司秦,刚想说话,眼前一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幸好文雪在身后抱着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上。

十几个人里只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还是阚静仪,怎么扛宋清杳上楼?

司秦肯定不愿意抱她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站起身来去抱她,软绵绵的身体像水一样,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香气不是市面上常闻的味道,是很特别的味道。

一抱起来才发现轻得很。

他抱着她往电梯间走,文雪紧跟其后。

乘坐电梯上楼后,将她送回房间。

出来后,司秦拼命的吸氧,胸膛剧烈起伏,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文雪见他那样,问道:“你干嘛?”

司秦瞥了她一眼,说道:“有点儿理解你哥了,这女的……”

太他妈撩人了。

难怪出轨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文雪恶狠狠的瞪了司秦一眼,觉得他就是故意的,非得跟一个女孩较什么劲。

她去楼下拿了一些醒酒药后,就上楼了,结果刚进房间就听到宋清杳狂吐的声音,而且人就躺在床上,平躺着呕吐,吐出来的都是酒水,水像是封住了她的口鼻,连带着周围的床单枕头都给洇湿了,吓得赶紧给沈明衿打去了电话。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沈明衿冲了进来,看见宋清杳这副模样,眉头紧锁,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进卫生间里,将她放在洗手池前拍打后背,让那些灌进去的酒水顺利的吐出来。

吐了一半,意识像是回笼,微微抬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和站在旁边的沈明衿。

她艰难的想推开他,说道:“不用……你管……你走……”

“你以为我很想管?”沈明衿皱眉,“你想死就死远点,别死我眼前。”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呕吐感再次袭来。

沈明衿走到她身边,拍打她的后背,“既然这么想死,就再多喝点,喝到酒精中毒。”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洗手池的两侧,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略显狼狈地说:“那好,你去拿酒来,我继续喝。”

“闹够没有?”他语气冰冷,一把捏住她的脸,“你听好了宋清杳,世界上没人围着你转,大家一大堆事,别拿你自己那点小情绪出来作,没人惯着你。”

“你现在要么老实点把酒吐出来,要么就送你去医院洗胃,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