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奚舟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龇牙咧嘴的看着沈明衿。
沈明衿的余光淡淡的,扫过来时带着肃杀的寒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别紧张, 就是单纯吃个饭。”
“你叫她去她就得去?”陈奚舟捂着腰,“爷爷怎么了?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宋清杳虽然脑子不太好使, 但听到这话时真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沈明衿的爷爷什么人物他不知道?政商两界多的是人要求他办事,平时一般人连面儿都见不着。
“……”她想了想,“我现在容易说错话, 所以还是不要了。”
“不会, 我在。”他打断她的话,语气温柔, “吃个便饭,吃完我就送你回来。”
这话说得好听,吃个便饭就送她回来,别人不知道, 但陈奚舟可清楚得很,沈氏集团的调令在前半年就下来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是因为海内外的公司细节还没弄好,等正式文件下来, 他就得离开。他这一走, 宋清杳又在国内,想追人家就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她现在都不爱搭理他, 不快点把人抓在手里,出国了, 人也没了。
依照他对沈明衿的了解,大概就一个想法——要么直接领证结婚, 要么就把人搞怀孕结婚,反正左右都不是什么‘吃个饭’这么简单。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又起来了,无数火花在空中绽放,好似下一秒就要重演医院的事件。
陈奚舟握紧了拳头准备反击,沈明衿则面无表情,但手背突起青筋很是吓人。
宋清杳想起他们说沈明衿一拳下来把陈奚舟打吐血的事,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新家才刚装好呢,见血就太晦气了。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我要吃药,身体不好,所以等会如果在饭桌上有做什么不好的事,请你们多担待。”
这意思就是要去了。
沈明衿眉眼瞬间温柔:“没事,天塌下来我替你兜着。”
“哎——”
“你看不出来他要打你了?”宋清杳扯着陈奚舟的衣服,压低嗓音,“赶紧走吧,我的家才刚装修好,你跟他要打架私底下去约。”
说完,就拿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跟着出门了。
这顿饭是在家中吃的,不过不是在沈家、也不是在星月壹号,而是在某区大院。
车子驶进去的时候,因为药物的原因,她有些恶心想吐,沈明衿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冲着她扬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他去停车。
这个地方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也算驾轻就熟,迎着月色往里走,刚走到大门处,就隐约透过窗户看见了沈家人,窗户是上个世纪中式古典风格,有窗棂,设计师大概是外国进修回来的,带点巴洛克元素,很是灵巧好看。
隔得也不远,厅内人的谈话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爸,明衿这事,您是不打算管了吗?”
隔着窗,她隐约看见符盈正坐在沈老爷子身边,替他剥着橘子。
“没什么好管的,清杳那孩子挺好的,比阚家那个好,没心眼,又漂亮。”
“是,清杳当然好,不然我让她去找陈奚舟,她也不会答应去,但是您也知道她母亲黄怡,在遗县那个小地方是做了什么事才跑到京市来的。”
沈老爷子接着她递过来的橘子,“父母辈的事也没必要扯到孩子身上,沈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靠联姻来实现发展,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尽量少插手。”
“您以为我想管啊。”她重重的叹息,“明衿知道了当年的事,已经在盘算着跟顾家说这事了,要解除婚约,顾泫那孩子明年就要回来了,眼看着两人婚约将近,当年的事也被瞒的很好,明衿他……哎,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要我说你就少操点心。”
“沈玉和,你是不是以为婚礼那事过去了?私底下说得人多了去了,也就不敢当着你的面儿说。”
“那背地里爱说就说,我看谁敢舞到我眼前,我弄死他。”
沈玉和跟符盈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符盈就哭了,抹着眼泪,“明雅才刚满二十就怀孕,明衿因为清杳这几年就没好好过过,我这个做妈的就想给他们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怎么就那么难呢。”
“你们也不想想,阚静仪进门了,谁不说一句这姑娘家世背景不好?宋清杳进门了,谁不说她跟陈奚舟的事,说她妈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得非跟儿子对着干?”
沈玉和脸色难看,“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儿子,主意大得很,做事手段比爸年轻时候都要厉害,别把他逼急了,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
宋清杳默默的退到了角落里,刚好一盏路灯从头顶上打下来,她靠着墙壁,默默的拿出手机。
母亲做过教师的事她知道,但具体细节如何并不清楚。
在网络上搜索黄怡两个字,出来的信息很多,于是又加了‘遗县’,出来的信息依旧很杂乱。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就是想搜搜看,再加上等沈明衿也挺无聊,谁知道翻了好几十页,翻到结尾了,居然真的翻到一条信息,点进去一看,硕大醒目的标题:[遗县教师与学生家长有染,惊天丑闻。]
[美女教师侵吞学校财务金额,黑历史令人触目惊心。]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图片是黑白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是一栋教学楼,以前信息闭塞,很多信息只能在自己生活的范围圈里传播,但上了新闻就不一样,不是喜事就是丑事。
而她母亲这几个新闻叠在一起,是证据确凿的丑事。
她的心突然像是坠入了冰窖,冷得发抖。
不是因为符盈说母亲的坏话,而是母亲真的做过那么不堪的事。难怪从小到大她都没想着带她们回一趟她的老家,见见她的亲戚和朋友,好似过往的一切都成了云烟,没有所谓的乡愁、也没有所谓的怀念,只有无尽的排斥。
她剧烈呼吸着冷冽的空气,企图让大脑清醒一点。
但吸进去的空气除了让她发冷外,没有任何清醒的作用。
远处,沈明衿已经停好车走过来了,看见她靠着墙壁发呆,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呢?”
她回过神来,脸色难看,“没有,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好了。”
“哪里不舒服?”他神色紧张,“头疼还是身体疼?”
“不是,就是——”
“哎呀,明衿来了,快快快,快进来坐。”沈奶奶刚走出来拿水就看见两人站在门口,连忙招呼,“就等你们呢。”
“这就来。”
沈明衿低头看着宋清杳,“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先吃饭吧。”
宋清杳强扯出一抹笑意,率先迈开步子走进去。
沈老爷子跟沈奶奶两人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们交往的时候就见过几次,爷爷夸她漂亮,奶奶说她厉害,至于是哪方面的厉害,至今也没想明白,总之是夸她的。
走进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留了两个位置给他们。
沈明衿示意宋清杳坐到里面,自己则坐在她旁边。
沈老爷子白发苍苍,精神头儿却很好,一只手握着拐杖,一只手端起茶杯,“人齐了,那就吃饭吧。”
这里不比沈家、也不比星月壹号,多了份严肃。
桌面上的转盘转动着,她也不敢吃得太凶,只夹面前的菜,但有很多菜她不能吃,也不喜欢吃。
就在这时,一盘剥好的虾递到她面前。
她一愣,抬眸望去,沈明衿脱掉了西装外套,就穿着里面的黑衬衫,袖扣解开,将袖子往上推,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跟对面的爷爷说话,手里也不停,不是剥虾就是帮她夹肉和青菜,全是她爱吃的。
全程,她吃得很饱,桌面上的一大盘虾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
而她的桌面干干净净,倒是沈明衿的餐盘里摞起了虾壳山。
吃过饭后,一家人又移步到客厅里坐着喝茶。
沈老爷子保持着年轻时候的习惯,喜欢在饭后看军事报纸和新闻,跟后背们聊聊天。
“杳杳这是又漂亮了。”沈奶奶突然开口,笑着说,“几年前见的时候水灵得很,现在比几年前还漂亮。”
“哪里。”宋清杳赶紧回答,“谢谢奶奶。”
“今天的饭吃得还合胃口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夹菜吃。”
“吃了……”她脸红起来,小声地说,“吃了很多。”
沈明衿不知道夹了多少给她,撑都快撑死了。
余光望去,就看见他唇角上扬,眉眼温柔。
然后用手指了指她的肚子。
小肚子?
她紧张的用手一摸,这才反应过来,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的厚厚的,哪里来的小肚子?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快到十点的时候,沈老爷子说:“明衿也很久没来这里了,今晚睡这还是回去?”
“要回去,她身体不好,药也没带,要送她回去吃药。”
“哦,这样。”沈老爷子看了看他们,“我还叫你奶奶把楼上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们住呢,那下次吧,下次来在这里多住几天。”
“好。”
沈明衿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冲着宋清杳扬扬下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
刚走出来,她就用脚踢了踢他的皮鞋,“我不要你送,我自己走回去。”
沈明衿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应该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犹豫片刻,“路很远,走回去天都亮了。”
宋清杳没搭理他,转身就朝着外面的大道走去,那么黑的天,两盏大灯开着,她就敢往外走。
说她怕黑,这几年没少走夜路,说她不怕黑,遇到暗处又会瑟瑟发抖。
沈明衿拿她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越走越远,大灯照得光线也就越来越暗,直到没有任何光照了,寒风刮来,吹得周围的大树呼呼作响,她突然停下来,背对着他说:“以后不要随便把我叫来你的家宴,你的家人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刻意去装得很乖的样子。”
“谁不喜欢你?我爷爷还是奶奶?”他沉默片刻,“我妈?”
“……”
他走到她跟前,“那你以后别理她,她要是再说些难听的话,你跟我说。”
“我不想说,你让开。”
“你说,说完我就让。”
宋清杳懒得搭理他,侧身就想走,还没走一步就被沈明衿给握住手腕,用力拉扯,整个人就跌进他的怀里。
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西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你不说,我们就这么耗着。”
“行,那我问你,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我的事,关于我妈的事?”
“说过。”
“所以,你知道我妈的往事?”
“知道。”他低头看她,“但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完,又添了一句,“走,现在就回去找她。”
他握着她的手要往回走,宋清杳就杵在哪里不肯动,眉头紧皱,“回去干什么,我又不是想让你给我讨个公道,我就是想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你不找我,她也就不会说这些话。”
沈明衿停下来,笑了一声,带着点冷意。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休、想。”
变着法的告诉他,让他放手。
学聪明了,但不管用。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好几分,她怒急攻心,张开嘴就去咬他的手背。
但刚要咬上,他就张开虎口捏住她的脸颊,笑着说:“每次都用这招,换点新鲜的。”
就这小檀口,咬下来也只能是挠痒。
他就这么宠溺的看着她,但看着看着就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眼尾泛红、抿着唇角、眼眸下垂。
快哭了。
他赶紧松开手,刚一送开口,她就转身朝前走。
风吹得大,吹得她的围巾都飞扬起来,小碎步走得飞快,深怕被追上似的。
这一回,他不敢去拦了,默默的跟着她往回走。
路很长、很远,靠走路根本走不回去,但她就是固执的要靠双腿走,或许在那个时刻里,是想靠走路来理清自己的思绪——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好像从头到尾都不了解,不止是母亲,父亲也一样,生在这样一个看似圆满,实则毫无幸福感可言的家庭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符盈不喜欢她,也许根本不是因为她跟陈奚舟这件事。
更深沉次的原因是,她的家庭,她的父母。
她猛地停下,双手环抱着胸口,垂下头看着地上的落叶,这一片有路灯,但很暗很暗,只能依稀看得见路,用脚踢了踢落叶,说道:“你别跟着我。”
“好。”
十分钟后。
“不是不跟着我吗?”
“并肩走不算跟。”
“……”
“宋清杳,跟你说个小故事,我们团队在公司、或者在外面去谈投资交易中经济因素的条款的时候,你知道大家最关心的一件事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
“是公司估值多少。”
他双手很自然的垂放在大衣的两侧,灯光照映下来,将他的侧脸轮廓照映得格外好看,深邃、流畅,还带着一丝温柔、
风吹来,略有些凌冽,他干脆把大衣拖下来披在她身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过膝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就跟穿大人衣服似的,不过天很冷,她就没拒绝。
“我妈对你的估值可能就一百,但你在我这,无价,多少钱都不换。”
他站在她面前,将大衣的纽扣一一扣好,再看着她的眼睛,“最重要的是,抛开我、她、或者你爸妈,你本人,也是独一无二,无价的,不要因为过去的事难过,也不要因为长辈的事烦恼,更不要因为我妈说了什么伤心,因为这些都不值得你流眼泪。”
她鼻子有些泛酸,想说点什么吧,但说不出口,脑子像一团麻绳似的,理不清、理不好。
突然,他弯下腰来看她,凌冽的寒风加上淡淡的雪松香味涌入口鼻,漆黑的瞳仁里盛着温柔,“小哭包。”
“那你就是混蛋。”
“不否认。”
“你还记得你拿银行卡甩我脸吗?
“……记得。”
话音落下,沈明衿就直接拿出自己的钱包递给她,他的大衣袖口很宽很大,要伸到里面去才能握住她的小手,“我那天喝了点酒,脾气有点大,对不起,现在你摔回来,摔重点,别留情。”
宋清杳也没跟他客气,两只小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来,打开了他的钱包,从中抽出一张信用卡,还是黑卡,毫不留情的甩在他脸上,他害怕甩不到还特意弯下腰来。那一张张银行卡就这样啪啪啪的扔在他的脸上,一次比一次摔得重。
不知道为什么,这摔的几十下还真让她摔出点爽感来了,刚才的那点不开心全部消散,再去拿卡时,钱包已经空空,而地上几十张卡跟落叶叠在一起。
他蹲下捡起那些卡,叠好放到她手心,“很爽?”
“有点。”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甩你的时候就想你服个软。”
“那你别想了,我觉得我妈有句话说的挺对的,就是我这个人好像天生就不会喊疼,不会服软。”
“你不喊,但不代表你不疼,宋清杳,别老是骗自己说能坚持下去,你应该多对自己说‘低个头没什么’”
宋清杳一愣,怔怔的看着他,落叶从空中不断飘落,不少的枯叶飞过脚边,她感觉到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很冰,手很热,“我叫人开车过来吧,你要吃药。”
这回没拒绝。
大约十几分钟,一辆车疾驰驶来,两人上了车后,她就困得睡过去了。
到家时,也是沈明衿抱着她下车,抱她上楼的时候熟练的去她的房间,但一打开门就发现屋里整整齐齐,连床单被套都没有盖。
她没睡这个屋。
于是又抱着她在二楼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客房里看到了她的东西,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
环顾四周,房间很小,远远没有主卧大,而且窗户也是北面,不朝阳,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后便离开。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她瘦小的身躯就蜷缩在那,时不时动一下,时不时哼唧一声,而这一夜,沈明衿就在她楼下坐着,没有开灯,也没有睡觉,就看着大厅里的摆设,骨节分明的手里夹着一根烟。
猩红的火苗仿佛将黑夜烫出一个点来,随着光点不断上升,一声喟叹随之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的时候,宋清杳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芒令她的思绪有些纷乱,躺在那里躺了十几分钟才稍稍凝聚,懒懒散散的爬起来后,先是坐着,然后再起身下楼吃药。
大厅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暖黄色的阳光和满园的郁金香。她随手将放在柜子上的药品拿下,倒了五颗在掌心,配合着温水吃下,然后就上楼准备睡第二趟。刚上楼,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她歪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文雪给她发的信息。
两人没少聊天,文雪还把头像换成了她送的尖晶石。
点开聊天记录,看见她发了很多日常的照片给她看,有吃饭的、有雪花的、还有搞怪的、她一一翻阅,觉得十分有趣,也给她发了几张自己日常的照片。
文雪:[幺幺,昨天阚静仪直播,我录了屏,你要看么?]
宋清杳:[?什么?]
文雪没说话,把一张录屏的视频发了过来,视频里,阚静仪双目红肿、鼻尖也红红的,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直播,看不清背景板,但环境应该不太好,嘈杂的声音较多。
起初开了直播,也没什么人看,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就算说话也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直播间里也就两三个人,甚至有可能是她的父母或者亲人,但说着说着,她就隔着屏幕开始说一些她跟沈明衿结婚的细节。
例如:两人的宾客邀请大部分都是由她来决定的,沈明衿跟沈家保持着一种比较随意的态度。
例如:两人的婚纱照也没拍完全,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在拍,沈明衿在工作。
沈明衿这个名字本来就是流量跟热点,直播间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从原本的两三个人到后来的几百人、上千人。
[小姐姐长这么漂亮为什么哭啊?]
[听说婚礼没办是真的吗?(狗头.jpg)]
[沈明衿都封杀婚礼这件事的热度了,听说人是半路就跑掉的。]
[所以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知道这件过去了,我也不想过分追问你为什么取消婚礼,但是你现在连见都不见我,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如果讨厌,那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当初是你说的,你说要娶我的。”
录屏录到这就结束了,卡在了阚静仪满脸泪痕,哭着质问的画面。
紧跟着文雪又发了很多的照片给她,没有把刚才的录屏当做一回事,毕竟沈明衿取消婚礼已经是人尽皆知,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跟阚静仪断绝关系,外界人猜测纷纷,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文雪是高兴的。
宋清杳握着手机,脑子有些发蒙,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手机里突然涌现出了很多莫名的短信,有辱骂、有诅咒,跟当初她去沈家院找阚静仪姑姑要钱的下场一样。
一分钟内收到了几十条。
她大致能猜到是自己的信息被暴露了。
不过脑子很混乱,理不清思绪,过了几分钟后,她立刻报了警,然后打给沈明衿。
电话刚接通,她就语气冰冷地说:“沈明衿,你跟阚静仪的事我不想掺和,但是请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别殃及池鱼。”
“?”沈明衿沉默了很久,然后听到他拿笔敲桌面的声音,“殃及池鱼?”
他咬着这几个字,黑眸暗沉下来,说道:“你放心,绝无可能殃及到你,因为你根本不在受波及的鱼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