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衿的工作突然变得很清闲, 大致还是跟宋清杳怀孕有关?,具体怎么操作的,她也不知。只知道从孕中期开始,晚上六点, 沈明衿准时下班到家?, 周末永远有空, 假期永远清闲,没有夺命连环call,也没有加不完的班和打不完的视频电话。
他谨遵医嘱,戒了烟,有事?没事?就会去司秦家?里探讨育儿经验。
去了几次发现, 司秦是个不靠谱的——他们家?起码请了八位育儿师, 负责不同的部分,而他,每天?不是抱着?李令桐腻歪就是盘算着?带她去哪玩, 一点儿做父亲的样子都没有。
李令桐说?他根本没长大, 幸亏生的是个女?儿, 他还肯上心,这要生的是个儿子, 估计都扔到他爸妈家?里去了。
沈明衿问她生女?儿有什么样的特征。
李令桐想了想,回答他,酸儿辣女?还挺准确的, 她整个孕期吃辣特别厉害, 明明孕前吃不了什么辣,另外就是怀着?女?儿面容也会变得漂亮。
回到家?后, 沈明衿就观察着?宋清杳。
宋清杳本就会吃辣,孕吐那段时间, 什么都吃不下去,包括重油重辣的。
但是现在过了孕吐期,已经能够正常饮食了,还是很能吃辣,而且重油重辣的东西吃得也比较多。
是女?儿。
他想。
绝对是。
最重要的是,宋清杳越来越漂亮了。
每天?早上起来,他睁开眼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都忍不住想亲她,但每次都只能忍着?,记着?她说?的那句——别抱我,也别亲我,我这会儿是禁欲期,没有太大这方面的欲望。
结合以上。
他觉得这一胎绝对是女?儿。
闲着?没事?,开始买童装了,他把地下室的两间杂物间收拾出来,专门存放女?孩的衣服和玩具,在年中的时候还投资了一家?国民童装品牌,实地考察过,这家?童装用料考究,设计出彩,去年年底的汉服元素的童装就在也没掀起一波浪潮。于是特意请了他们家?的设计师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设计了几十套的汉服元素的童装。
宋清杳觉得他太夸张,是儿是女?还不知道,就疯狂的买各种婴儿用品。
沈明衿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未雨绸缪,你说?到时候生完去准备,哪里来得及?”
“哦,现在会这么说?了?”她挑眉,“当?初是谁说?,死都不要孩子的?”
沈明衿微微咳嗽一声,“我最近老去司秦家?看司眠,她好像特别喜欢我,郑南一跟闻靳要是抱她,她会闹,跟我抱就特乖,我想有个这样乖巧的女?儿也不错。”
想了想,还添了一句,“最好像你。”
宋清杳笑笑不说?话。
最后,就剩下了取名这项大事?。
沈明衿挑了个天?气不错的午后,研磨、沾墨,取一只狼毫在白纸上写下了两首诗。
一首诗取自王湾的《次北固山下》——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另外一首是王安石的《登飞来峰》——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然后在下方写了两个字:年、云。
“沈云年?”宋清杳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叫这个?”
沈明衿笑了笑,在这两个字的前面又写了一个字‘宋’。
宋云年。
小名小兔,因为宋清杳的预产期就在兔年。
她有些?讶异,皱眉问道:“跟我姓?这事?你跟你爸妈商量过么?”
“我自己女?儿的事?还不能决定了?”他笑着?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宋清杳,你有亲人了,而这个亲人是赶不走的,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和我的骨肉。”
他说?话轻柔得很,大掌从腰部落到了腹部上,得益于保养,即便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却?没长妊娠纹。
大掌一下下的抚摸着?,抬眸望去,窗外暖黄色的阳光散落进来,她清澈明亮的眼眸里装着?淡淡的氤氲水汽,纤细的双臂抬起,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老公?。’
因为取名这事?,晚上睡觉时对他和颜悦色不少?。床是两米五宽,孕期睡觉时,她严令禁止沈明衿抱她,并要求他靠着?床边睡,别挨着?她。今晚允许他稍稍靠近点,把他乐得不行,去淋浴间里又冲澡又泡澡的,还整了点香水,把自己整得浑身香喷喷。
结果一躺上床,那香味直冲天?灵盖,熏得她又一次吐了。
她脸色苍白,指着?房门,“你,滚出去睡。”
“……”
沈明衿哀怨的看着?她,不甘不愿的说?:“那我再去洗一遍,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
“不要,你出去睡!”
沈明衿又一次坐冷板凳了,他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卧室,看着?冰冷的床,难受得厉害。
那一夜,几乎没有睡,满床的冰冷让他无法入眠。
七月份的肚子比六月份的又大了些?,胎动也更明显了。沈明衿最喜欢的就是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小动作,虽然知道孕育的规律,可是一想到这肚子里居然有个小孩,还是觉得很神奇。他拿着拨浪鼓冲着肚子里的孩子说?:“云年,小兔,快点出来吧,爸爸等?着?你呢。”
那模样,真是跟当?初说?不要孩子大相?径庭。
宋清杳说?他是女?儿奴。
他居然一本正经的反驳她,“我是老婆奴,不是女?儿奴。”
说?完,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她一口,“今晚能不能让我回去睡?”
好嘛。
她说?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热烈,原来是借着?女?儿来讨她的欢心。
仔细想想整个孕期,两人一起睡的日子少?之又少?。再看看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一软,点头答应。
这一回吸取教训了,不洗澡了、也不泡澡了、更不喷香水了,怎么清爽怎么来,兴冲冲抱着?自己的枕头躺到床上等?着?老婆来。
几分钟后,宋清杳穿着?一条紫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走来,刚洗完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泄下来,落在腰上,零零散散没有吹干的湿发夹着?干发,颇有风情。胸前的丰腴晃动着?,瓷白的肌肤胜雪,光是从门口走到床边那几步,看得他是浑身燥热。
他不相?信什么孕期可以同房。
这样的同房女?性得不到任何的快.感,只有男性获利。
所以从怀孕到现在七八个月了,他都没碰过她。
突然,鼻子一热,两条血柱流了下来。
宋清杳一惊,连忙喊道:“老公?,你流鼻血了。”
他一摸。
立刻起身冲进卫生间。
那以后,他乖乖的自己去卧室睡,再也不提什么一起睡了。
接近预产期那个月,宋清杳住进了高端私人月子中心,沈明衿聘请了一堆医生,一对一的进行看护。
但孕后期并不好受,肚子大了,每天?晚上睡不着?,她不睡,沈明衿也陪着?她,从开始不接受这个孩子,到后来逐渐接受、买衣服、买婴儿油用品、感受孩子的胎动,再到现在,一切都打回原形——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喜欢她这样折磨自己的妻子。
本来戒了烟的,那阵子又抽起来了。
凌晨三?点多,宋清杳侧躺着?,看着?沈明衿一个人站在窗前,窗外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映着?他的轮廓。
他好像在自责。
欣喜荡然无存,剩下的,全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