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阴影【8】

“够了。”伯德温说。

奥斯塔尔将双手重新放回到自己的袖子里:“您确定?他并不是您真正的儿子,陛下,而且非常地……令人烦扰。”

“我说了到此为止。”伯德温说,他将委顿在地的伯纳抱起来,用自己的斗篷裹住他的脸,走了出去,将奥斯塔尔和长长留在原先的地方。

奥斯塔尔暗金色的眼睛转向长长,侏儒向后退了一步,他弓着脊背,就像是要将整个人缩成一团,“你做了非常多余的事情,”奥斯塔尔说。

“可是他要杀了我。”长长分辨道。

“那么你就应该去死。”奥斯塔尔说。他的心情不算很好,因为伯纳的身份特殊,过早地向他展露太多的东西只会将整件事情引导向不可测的方向,他向长长伸出手指,他的魔宠阿莫尼斯从阴影中跳出,恶狠狠地咬了长长一口,侏儒尖叫起来,毒蛇的毒液让他的喉咙飞速地肿胀起来,他几乎无法呼吸,只有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在鼓胀的喉肉中间开辟出一条细窄的缝隙,他倒在地上,用手指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地喘着气,唾液从他的嘴唇流到面颊,然后是肩膀和地面,奥斯塔尔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诚如长长所说的,他们暂时还需要这个侏儒。

长长翻过身,用舌头碰触着冰冷的地面,借此缓解不可遏止的发热与红肿,他在混沌之中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也许是一百年,又或是一瞬间,直到红色的长袍边角突然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我觉得你似乎还隐瞒了些什么。”奥斯塔尔满怀疑窦地说:“也许我应该……”就在长长的心不断地往下坠的时候,红袍毫无预警地沉默了下来,在片刻之后,他再度转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回到这里。

侏儒们过了好一会儿才聚拢过来,小魔鬼阿莫尼斯注入长长体内的毒液并不多,长长咕噜噜地叫喊了一会后就清醒了过来,他一边颤抖着回想自己是否说了和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一边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他不喜欢伯纳,今天的事情无非是顺水推舟的一个小陷阱,如果这个生性正直但又不失手段的预备扈从能够因此被陛下厌弃的话,长长会很高兴的,他一直在担心,伯纳能够给予伯德温侏儒所不希望的那种影响,而这种影响无疑会影响到伯德温对长长以及他身后那些侏儒们的态度。

侏儒们可不需要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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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记得所有的一切,从侏儒展示给他的钢铁之墙,还有那袭出现在什么地方,就会给这个地方带来灾难与死亡的红袍。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伯德温的房间里,他被放在座椅里,裹着斗篷,而对面的矮榻乱糟糟的,堆着皮毛与毯子,有人在这里休息过,但没收拾过,在矮榻左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呼啸平原的地图,而右侧的墙壁上,是高地诺曼的地图。

伯德温走过来,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牛奶里被倒入了小半杯冬酒,散发着令人垂涎的浓郁香气,伯纳接过来,一饮而尽。

“一个红袍袭击了我。”他说。

“一个意外,”伯德温说:“你本不该出现在那里,我的孩子,你违反了规则。”他的语气是和善的,伯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伯德温——也许是有着摩顿。唐克雷这样一个和善而有责任心的养父,所以自从将他从李奥娜那里转移过来之后,伯德温对待他的态度要比王后殿下更温和,更亲密与更关切,他和伯纳在一起的时间,毫不夸张地说,比和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的时间还要来得长久,伯纳虽然名义上是他的预备扈从,但事实上,少年的衣食住行都有伯德温亲自照看,他甚至记得嘱咐皮匠和裁缝每个月都要为伯纳测量身高,肩宽,胸围以及脚的尺寸,免得他会因为不合身的衣服与不合脚的靴子而落入尴尬的境地。

有些时候,伯纳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而是认为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伯德温走入歧途。伯德温的回答让他满口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是一个孩子,连扈从都不是,更别说是骑士,伯德温虽然如同爱着自己的儿子那样爱着他,但他有着如同岩石一般的倔强的脾气,别说是伯纳,就连王后殿下,也未必能够扭转他既定的想法与做法。

但出乎意料的,伯德温并未继续追究下去,也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将伯纳放置在重要的大事之外,他按了按伯纳的肩膀,让他看向左侧的墙壁,也就是呼啸平原的那一张,这张地图是商人们手中各自拥有的零星地图拼凑起来的,一些地方不是那么正确,但已经可以大概看出这片荒凉大地的轮廓。在地图上,有着雷霆堡与其内城区的部分,还有龙腹隘口,在这张用一整只公牛的皮做成的地图上,龙腹隘口纤细的就像是一根孩子的小手指,但三重城墙还是清晰可见的,伯德温弯下腰,从地图下方的盒子里取出一块方形的磁石,放在了地图上,而地图后面的黑铁立刻将它牢牢地吸附在上面。

“这就是我预想的新三重城墙。”伯德温说:“它们将会成为兽人们的噩梦。”

“它们不仅仅是为了防护而生,是吗?”伯纳问。

伯德温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丑鸡给了我,还有其他人一个很好的启迪——兽人也是血肉之躯,”他淡漠地说道:“他们一样会被箭矢贯穿,被长矛刺死,被火焰焚烧成灰烬,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够成为兽人们传说中的恶魔呢?让他们的幼崽在听着有关于人类的可怕传说长大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伯纳,虽然人类不比这些野兽强壮,高大,有着獠牙与利爪,但难道我们曾经惧怕过老虎与巨熊吗?既然没有,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蜷缩在三重城墙之后,等待着兽人来攻击和劫掠我们呢?”

伯纳看向地图,呼啸平原是那样的广阔与荒寂,之前也不是没有高地诺曼的国王试图穿过龙腹隘口,进入到呼啸平原中去剿灭兽人,但他们很快就被暴风雪、饥荒与兽群击败了,士兵们不是成为了草木的养分,就是成了野兽们的食物,或是兽人们的奴隶。

“我不准备这么做,”伯德温说,一边弯下腰,抓了一把圆形的小磁石在手里,“新的城墙只是一个起点,”他将一个圆形的小磁石放在了呼啸平原一侧,距离新的城墙可能只有几百尺的距离,“我们的堡垒将会成为深植在呼啸平原的钉子,一颗,又一颗,”他这样说,一边将每一颗小磁石按照一定的距离与速度按在地图上,它们就像是黑色的星辰,在涂擦了白垩的牛皮上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殿下就是因为这个和您发生争执的吗?”伯纳问。

“李奥娜认为高地诺曼暂时性还无法承担起如此深重的负担,”伯德温承认:“如果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加重税赋是势在必行的。”他无奈地摇摇头,将磁石收在手里,“但我觉得,”他说:“十年,二十年或是五十年的辛劳如果能够换来长达数百年,上千年的平和安乐还是相当值得的——而且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我们愿意退让就能解决的——那位兽人之王格什正在缔造他的王国,一旦他做到了,那么我们面对的就不是几个零散的部落,而是一整个国家,一个国家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我想伯纳你不会不了解,到那个时候,即便有着钢铁的新三重城墙,我也不确定我们可以将兽人们阻隔在龙腹隘口之外。最重要的,我的孩子,”伯德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格什的野望并不仅止于金币和奴隶,他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野望,七年前,他差点就做到了,如果不是兽人之神卡乌奢的旨意……”

“格瑞纳达和兽人是盟友,他们偕同攻击了银冠密林。”伯纳直率地说,然后在看到伯德温移开的视线时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哀:“父亲,是谁告诉您有关于格什的事情,是格瑞纳达的那个红袍吗?”伯纳露出了憎恶的神色:“他们曾经与兽人同为一丘之貉,而您却在与他们并肩同行,陛下,他们是豺狼,是毒蛇,是魔鬼,他们并不值得相信。”

“但这也是……”李奥娜所赞成的,加冕仪式上邀请克瑞玛尔的决定难道不是她做出的吗?“我不需要相信他们,”伯德温说:“我只需要他们的药水、卷轴和符文,其他的事情,无论是军队还是城墙,都不会允许他们插手其中的。”

伯纳微微地张了张嘴,他知道伯德温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正在和一个孩子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且将来要做什么——但如果说高地诺曼有谁能够比死去的狄伦。海曼更了解哪些来自于格瑞纳达的红袍,那么的大概就只有伯纳了,他有着一个为格瑞纳达效力的母亲,无论是李奥娜还是伯德温都没有禁止过他们的往来,虽然他们还不能见面,但仍然可以通过魔法通话与写信。安芮不能够透露太多的东西,但伯纳所能知道的那些就已经足够他了解格瑞纳达了。即便这只能用管中窥豹来形容,但这只能说更可怕而不是更值得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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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的信?”

“高地诺曼的王女李奥娜的。”费瑞克希尔说,她将巫妖随手递过来的一颗灵魂宝石放进嘴里,直接用牙齿咬碎,清脆的声音响彻了原本寂静的房间。

巫妖拆开信件潦草地看了一眼,李奥娜的做法在统治者中是相当常见的,因为之前的事情,高地诺曼与银冠密林的关系可以说是降到了冰点,没有直接撕毁盟约只是因为缺少一个机会,所以她转而投向了格瑞纳达。当然,她也很清楚,格瑞纳达的胃口是永无止境的,与其说是结盟,倒不如说是在麻痹这个庞然大物,在高地诺曼虚弱的时候,凭借着这份微薄的盟约,至少可以制约住周边几个虎视眈眈的“邻人”,譬如说,那个曾经差点用了五十万枚金币才能换得自由之身的路泽尔大公,他一定不会介意从高地诺曼撕扯下一块肥肉。

但她也不希望被格瑞纳达逐步蚕食,于是在暗中,她仍然和银冠密林保持着一个暧昧的关系,她甚至不惜以自身的羸弱与两个无辜的孩子作为筹码,来换取精灵们的怜悯。

不过这样的平衡可能比湖面上的薄冰还要脆弱,尤其她还有着一个这样的国王与丈夫,很糟糕不是吗,伯德温直接站到了格瑞纳达这里,并且愚蠢地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得住这些桀骜不驯的红袍与龙裔,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谁?好像是狄伦。海曼。

费瑞克希尔带着硫磺气味的呼吸近在唇边的时候,巫妖竖起一根手指,拒绝了她的吻。

“这可不太公平,”费瑞克希尔说:“你可没有拒绝那个格瑞第的娼妇!”

“不是因为这个,”巫妖说:“你吃了些什么?”

“灵魂宝石?”

“不,”巫妖说:“带着这封信来谒见我的使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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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龙裔【6】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的故事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情?

英格威当然不知道在另一个位面,一千多年后将会有与他现在的心境如此契合的神之三问,但他可能再也无法用其他的言词来描述他如今的卧槽心情了。

唯一能够让他略微有所安慰的是,“格雷”要的那只烤小羊虽然被味香色美地端进了房间,但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连尝上一口的机会都没有——烤羊上不但涂抹了蜂蜜,还涂抹了附子和乌头的混合物,如果说这还不能完表现出命运的恶意的话,那么三名身手出色的刺客也许很能说明一些问题——英格威不知道化名“格雷”的埃戴尔那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让他想要将埃戴尔那诅咒到无底深渊那一端的是,在匕首,弩箭和短剑的三重威胁下,他居然还记捞走浸泡在浴桶里的小羊。

英格威倒宁愿他把自己留在旅店里呢,也许他能找到一个精灵,毕竟碧岬堤堡往往是翡翠林岛与陆地的第一个交接点,初次游历的精灵会在这里熟悉外界,而回归林岛的精灵会在这里稍作休憩,但他也很清楚,更有可能的是,他会被某个傻瓜割喉剥皮变成一锅子香喷喷的羊肉汤——虽然精灵并不怎么清楚,在变形术生效的时间里,不幸前往哀悼荒原的受害者究竟是以动物的形态还是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笼子或是锅子里。

但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往最坏的地方考虑,英格威觉得对“格雷”他还是应该给予一定的理解的,就像是他没有试图将英格威还给翡翠林岛——是啊,要他怎么解释呢?姑且不说他是否可以进入林岛,当翡翠林岛的王前来寻找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他还能直接给她一只……小羊吗?想到这里英格威就有点不寒而栗,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整个林岛的精灵都会争先恐后地来喂他,抱他和摸他。

随后英格威发现,他在真实地打颤——在发觉无法摆脱那三个跟踪者的时候,“格雷”在越过一堆蓬松的茅草的时候,它就从他的臂弯里掉了下来——也许三人中有谁看见了,但一只只会咩咩叫的小羊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原先的计划,英格威好不容易从茅草堆里钻出来,浑身沾满了草屑与尘土,他的毛皮半湿不干,风一过就带走了大部分的温度,他犹豫片刻,考虑是否应该钻回茅草堆,但他想到,如果那些人失去了“格雷”的踪迹,或是被他击退,那么他们也许会想要在它身上试试自己的运气。

小羊蹦跳着(给自己加加温)穿过了小半个树林,一只褐点鸮在树枝上转动着脑袋看着他,但最后,它还是放弃了这个看上去挺肥美的猎物,倒是有两只黄鼬紧随在小羊的身后,但在看见小羊一蹄子踩死了一只想要给它一口的蝮蛇后,它们也悄然失去了踪迹。

树林外是一条宽阔却荒凉的道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条足以容纳两部马车并行的道路路面上遍布着树根与藤蔓,而上空也被肆意生长的树枝阻挡和遮盖着——小羊耸动着鼻子,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当小羊灵敏的耳朵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吱嘎咔嚓声的时候,英格威有点犹豫,是立刻躲起来,还是看看来人是谁再做决定?

马车很快就出现在了小羊的视野里,车门上的玻璃窗被打开着,里面的人似乎正在享受着夜晚的微风,她甚至比车夫更早地看见了英格威,在昏沉的黑暗中,小羊就像是珍珠那样的发着光,马车徐徐放缓,然后在距离小羊还有十来尺的地方停住。车夫跳下马车,为里面的贵人打开门,她是一个两鬓银白但容颜依稀的尊贵的夫人,穿着丝绒的长袍,外面是同样质地与颜色的厚实斗篷,看上去就很暖和。

“让我看看,”那位夫人惊讶地微笑着,“诸神在上,我是看到了一只小羊吗?”她向英格威走去,在小羊警惕地后退时,她没有固执地紧逼,而是就地放下膝盖,双手在腿上拍拍,“来啊,”她说,像是施放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散发着香气的苹果——英格威真不想承认自己的唾液顿时分泌的更加旺盛了,他已经拦着一夜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该死的“格雷”,该死的刺客,那只烤羊嘴巴里面还叼着一只梨子呢,虽然熟过头了……而那位夫人,雪上加霜地一用力,就将苹果掰开了,一半放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简直让英格威有点眩晕,一半则稍稍往前送了一点,“怎么样,小羊?很好吃的苹果哦。”

反正——她也不可能知道一只路边的小羊就是林岛之王继承人之一……英格威对自己说,而且那只苹果看上去和闻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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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一把抓住了凑过来咬住苹果的小羊,小羊不甘愿地扭动了几下,但在她抓紧的时候就不再胡乱动弹了:“好乖乖,”她说,一边抚摸着小羊凌乱的卷毛,“从什么地方来?羊圈,还是商人那儿?的妈妈呢?”在触摸到坚硬的东西时,她拉起来看了看:“看来有一个非常富有的主人。”

是哦,所以还是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等的,谢谢。英格威不敢继续挣动,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夫人的身躯是那样的羸弱与苍老,就连肋骨都清晰地硌到了他的身体,他真怕自己一蹄子下去,这位夫人就从回家变成回归哀悼荒原了。

“和我回家吧。”那位夫人说:“也许我能够帮找到的主人,在外面不是会被狼吃了,就是被人吃了。”

好吧好吧好吧,您还有苹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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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有点阴森。

英格威想,也许是怕他跳出去,所以马车的窗在他上车之后就关上了,但他可以从马车通过吊桥,以及城门,还有接下来一段的路程来估量这位夫人的宅邸有多广大,或者更正确地说,这应当说是一座城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值深夜,城堡中安静的过分,佣仆们人数不多,殷勤备至,但几乎不怎么说话。小羊英格威被侍女带下去清洗,水很热,而且放了珍贵的香料,幸好不是罗勒或是紫苏,不然这么浓郁,英格威会认为他们正在作烹煮前的入味准备。

英格威被洗的干干净净,侍女们用棉布给他擦拭,还有银梳子给他梳毛,项圈也被擦拭的闪闪发亮,侍女还在他的短尾巴上系上了粉红色的蝴蝶结缎带,他一晃尾巴就能听到缎带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他还能怎么样呢,他也很绝望啊。

小羊被送到夫人怀里的时候,已经蓬松的像团白色的云朵,夫人爱不释手地吻了吻他的鼻子,“我带去见我的丈夫,”她说:“他会高兴见到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的。”

如果说之前是安静,那么随着夫人一步步地向下走去,那么英格威所能感觉到的只能用死寂来形容了,他不安地动了动,夫人的反应是用自己的斗篷把他裹紧,“嘘,嘘,”她小声地说:“不要乱动,不要叫,亲爱的,我的丈夫不喜欢吵闹。”

在看到幽魂的时候,英格威已经感觉到极其不妙,但夫人已经走到了阶梯的末端,蜡烛突然亮起,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坐着夫人的丈夫,此地的主人。

他看上去除了面色苍白一些之外,似乎与旁人毫无区别,但他身上那种只有不死者身上才会出现的腐朽气味让英格威瞬间僵硬了。

“那是什么?”他声音轻柔地问道,“一只羊?”

“我在路边捡到的,”夫人说:“它很可爱,所以我想让看看。”

她的丈夫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是的,”他说:“的确非常可爱。”

“可惜的是它已经有主人了。”夫人翻开皮毛,让自己的丈夫看到那个项圈。

“我们可以给他一些……”她的丈夫心不在焉地说,他的手指伸过来的时候,英格威要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一口咬过去,不,那不好吃……“秘银?”他说:“看来有个不一般的主人,小羊。但没关系,可以拥有它,。”

“但我很快就要……”

“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不死者说:“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都是我唯一的主宰。”

夫人露出了一个轻柔的微笑:“我知道,”她说:“但它很快就会死去的,难道您还能给我一只不死的小羊吗?”

“也许。”

小羊炸毛了。

“我怎么觉得它好像能够听懂我们的话。”不死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