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惊吓。”韩暮朝她前面一凑,唇角一咧,笑的痞里痞气的。

不等她将粥撤回来,他端起粥碗一股脑将粥喝光,随即抿抿唇看起来很是回味的模样,嘴上却损的不行。

脸皮厚的跟城墙墩有的一比。

倌倌知他口是心非,嗔怪的瞪他一眼,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将手边的糕点一并推过去,“那就再惊吓一回。”

韩暮就着她的手低头瞧了一眼。

青花瓷盘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块糕点,观外形应是桂花味的,显然是她没吃,特意给他留的。

对于心上人连续忽然的讨好,韩暮却是吓得不行。

寻思着她是否有事求他,才“纡尊降贵”的不在楼上睡觉,反而在前厅等他回来,对他又是让粥,又是让糕点的?

莫非……她答应他求婚后想要反悔?却苦于寻找不到理由,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这才有这一出“请君入瓮?”

只一刹那,只觉喝进肚腹浓甜的米粥似一瞬变了味,成了馊水。

他咬紧后槽牙,试探道:“你吃过了吗?”

倌倌正在想爹的事,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愣了一瞬点头。继而觉得不妥,便问:“你说什么?”

韩暮眉眼倏然变得沉寂,声线里似压抑着什么,又轻问了一遍。

“哦。我吃过了。”倌倌点头,笑着回答。

刚被任道非,柳时明撒气的她,哪有胃口吃东西?不想韩暮看出异样,再惹出什么事端,倌倌伸手就要将手边仅剩的糕点递给他,手刚碰到盘沿,她迟疑一瞬。

而韩暮已看出她异常,俊眉一凝,笑的一如既往的欠揍:“怎么?舍不得给我?”

“你二,我五。”若她把糕点全给他,他定觉得她敷衍,抑或有什么心事不愿和他说,倌倌索性佯装和以往一样和他讨价还价。

而她殊不知,听了她恶言的韩暮,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不是反悔嫁他,得出这个认知,韩暮心头那点患得患失的酸楚一瞬消散,就连腹中仿若“馊水”的米粥也从芯子里复变甘甜。

他轻呼口气,怂的骂自己一句:“看你这怂样,媳妇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她想跑,你再给她抓回来不是?”

如此开导自己后,韩暮腰杆不自觉挺得笔直,似乎生怕媳妇挑出他半分瑕疵来,连说话也变得谨慎。

他唇角朝下一拉,露出个颇为嫌弃的表情,勉为其难的道:“行吧。”

说罢,手上倒十分实诚,捏着糕点就往嘴里塞,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倌倌看的好笑,也没揭穿他,一直等他用完膳,这才收了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吩咐小二给她再做两份早膳,准备带回去给青枝和任道萱吃。

小二动作很快,不出一盏茶时辰,便将饭菜打包好,并交到她手上,倌倌见没再赖着和韩暮在一起的机会了,低着头和他告别:“我先上楼了。”

她爹的案子,她要回房好好捋一捋。

“我也去。”韩暮忽然道。

倌倌一愣,抬眸看韩暮.

韩暮从桌案前起身,接过她手里拎的早膳,俯身下来低声道:“想什么呢?我和你一起上楼,一起睡。”

倌倌听到最后一个字时,心头猛地一跳,以为他说的是晚上他要她帮忙的私.密事,毕竟他临走时,她曾说过……会在房间里等他。

他此刻这般说,是要找她兑现吗?

霎时一股难掩的尴尬和窘迫从心头猛地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席卷全身,令她险些一头咬掉了舌头,她忙推拒道:“不行,不行的,今日不行。”

这青天白日的,她做不出帮他纾解这等事。

而且……这离昨夜他猴急的时候,已过去了一夜,哪怕他哪处再忍不住,现在恐怕也偃旗息鼓了,根本用不到她。

韩暮先是一愣,继而似像了悟了什么,却不耻下问道:“今日不行什么?”

倌倌燥的满脸通红,下意识就要落荒而逃,然而那恶人却先一步阻住她去路,笑着凑在她耳边低问:“不说清楚就想走?”

“……”倌倌简直要气结。

这私.密的话要怎么说清楚?难道要她说,她今日不给他睡?想想那画面她就觉得尴尬的令人窒息。

她囧的枯站在原地,唇抿的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说。

视死如归的像个战场杀敌宁死不屈的斗士。

韩暮本就是逗她玩,见她气鼓鼓却隐忍发不出火的模样,只觉可爱的紧,正想放过她。

忽见她猛地抬头,朝他身后惊惶高喊道:“哎,刘大人您怎么来了?”

刘钦?

方才不是才见过面?刘钦来找他做什么?

韩暮疑惑着抬头朝客栈门口望去。

客栈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街道上有序的行走着,哪有刘钦半个影子?

他正要回头,脚上猛地被一个轻柔的物什碾过去,这力道极其轻微,与他而言,只不过是挠痒痒的重量,他正要低头查看,眼前白影一闪,那被他禁锢在桌角的人儿已推开他,“咚咚咚”朝快速的楼梯方向跑去了。

竟是声东击西?胆真的越来越肥了。韩暮嗤的一笑,露出个餍足又古怪的笑容来。

于是,当王湛听闻韩暮回来后,第一时间来找韩暮禀告事务时看到这样的韩暮。他一度怀疑自己主子是否得了疯病,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笑的诡异。

他忙提起十二分心神试探的轻唤:“公子,您没事吧?”

“哦。”韩暮一瞬回神,变脸的速度堪称是一流,只见他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一收,唇角抿的紧紧的,再开口说话时,又是那个冷清矜骄高高在场的锦衣卫指挥使韩暮。

甚至为了掩盖尴尬,轻咳一声才说话。

“什么事?”声音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见韩暮脸色恢复正常,王湛提起的心弦这才松懈,他虚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低声禀告道:“前阵子你派人去调查秦小姐父亲的案子的事有点眉目了。”

韩暮神色一肃,“讲。”

他说罢,见王湛望着他欲言又止,这才想起来,此处是前厅,并不是商谈正事的地方,是他方才一时高兴的糊涂了,竟给忘了。便道:“去屋里谈。“

王湛颔首,正要跟韩暮一同去屋中,忽见正走着的韩暮脚步一顿,忽然道:“任道非和柳时明呢?”

王湛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如实答道:“这两人先您一步回客栈,想必这会儿都在房间内休息。”

“他们回来时有没有碰到倌倌?”

这问题可难住王湛了,这段时日.他忙着协助韩暮破案,日夜不休的,差点要累的吐血了,好不容易案子侦破,他想窝在屋中大睡特睡休息时,就听到韩暮从外面回来的消息,便赶紧穿上衣衫赶过来,并不知前厅发生何事。

正踌躇间,眼神余光瞥见近侧的锦衣卫眸色躲闪,暗骂一句:怂孙子,将脸一肃,引祸东流沉声道:“过来,说说方才厅内发生何事了?”

那锦衣卫在前厅值守多日并未出任务,早闲的双.腿没地儿放,见王湛唤他去问话,恨不得将平日报效韩暮却苦于无门的一颗忠心用在刀刃上,便添油加醋的将厅内发生的事给韩暮说了。

换言之,听到韩暮耳中的事实就简单粗暴的成了……任道非和柳时明语出恶言,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倌倌。

而倌倌这个弱女子摄于两人淫.威被骂的掩面低泣,不敢还口,以致于她见到韩暮后,也不敢向韩暮告状,一直强颜欢笑到离去。

王湛听闻后瞠目结舌,以致于好一会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听自己鼓起勇气质问那锦衣卫:“当真如此?”

那秦小姐牙尖嘴利的很,岂会凭白吃这两人嘴上的亏?

那锦衣卫郑重点头,对韩暮道:“属下若有一句假货,就就立刻被天打雷劈。”

瞧瞧,这锦衣卫多上道啊,专往韩暮的肺管子上戳。

王湛无语的盯他一眼,正要对韩暮说:“这锦衣卫说话有失偏颇”时,韩暮眉峰已皱的能夹死蚂蚱了。

他冷笑几声,道:“瞧瞧最近几日有什么闲暇安排?”

王湛一时想不到韩暮为何忽然说这话,答话道:“最近刚破了案,司里的锦衣卫都想好好休息,没什么闲暇……”

王湛话音未落,韩暮话锋一转,已冷声打断他:“刚破了案就自鸣得意了?不晓得自己是谁了了?可以松散纪律了?从今晚起,锦衣卫分为四队,夜里操练一个小时,增强武艺。“

以往锦衣卫在京城时也夜夜操练,增强武艺,来了南京办差后,这项活动便取消了,如今韩暮提起此事,自是要重拾这件事去办。王湛忙颔首道:“是。”

“还有,柳时明虽不是锦衣卫的人,可他很快就是了,你把他也编入锦衣卫里,带着他好好操练。”

恐怕公子这句话才是重点吧?他这是要给秦小姐报仇?王湛福灵心至般想到什么,唇角一扬险些笑出声,忙敛住笑,应承道:“老奴绝不让公子失望。”

被王湛一眼窥破心事的韩暮,心虚的掩饰尴尬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道:”为示公允,把我也编进去,我同他们一起操练。”

此刻王湛已敛不住笑了,他极力掩饰还是泄.出两声轻笑,忙道:“是是是,老奴立马就去办。”

韩暮被他笑声刺的囧的站不住,忙又咳嗽一声,拂袖离去。

王湛随后。

“……”剩下那名锦衣卫目瞪口呆的愣站在原处。

似乎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什么了竟害的所有兄弟要晚上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