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准备了一次性洗漱用品,沈惊刷牙时嘴里出了点血。
可能是缺少维生素,可能是上火,可能是太干燥了,可能是刷毛太粗糙,反正连个屁大点的事都不算。
沈惊想了想,在嘴里使劲嘬出血的那一处,费了老大劲才嘬了小半口血。
他把血吐到洗脸盆里,用手指抹了点,然后涂在衣服上。
从洗手间出来,沈惊说:“哥哥,我刷好牙了,也洗完脸了,搓了好几遍。”
现在不脏了。
俞昼浇完花,正在客厅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头也不抬:“嗯。”
沈惊捏了捏手指头,俞昼怎么不看他,俞昼不看他怎么发现他衣服上的血渍呢?
“哥哥,”沈惊走到俞昼前面,和俞昼隔着一张茶几,“我是不是该去学校了。”
俞昼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已经帮你请假了。”
“哥哥,”沈惊表现出关心体贴,柔声道,“你一直低着头工作,对颈椎不好。”
俞昼敲键盘回复邮件,反应很冷淡:“嗯。”
沈惊扭了扭身子:“如果哥哥累坏了脖子,我会心疼哥哥的呀!”
这话说的沈惊自己都觉得做作,但好在起效果了,俞昼抬眼看他了。
·
沈惊扯了扯衣服下摆,向俞昼展示胸口淡淡的血渍。
俞昼问:“那是什么?”
沈惊顺势低头瞟了一眼,然后微微张嘴,一副天塌下来难以承受的样子:“血?哥哥,我怎么......”
“不是那个,”俞昼抬了抬下巴,皱眉,“脸上。”
沈惊摸了把嘴角,妈的,牙膏渍没冲干净,挂嘴角上了。
不过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血吗?
俞昼:“难受。”
沈惊咳嗽两声:“哥哥,你不用太担心,我不疼,只是吐血而已。”
俞昼毫无感情地微笑:“我是让你把脸洗干净,我看着难受。”
沈惊在表演这条道路上一直很有毅力,他坚持把台词说完:“哥哥,是不是我脸上也有血,我早就习惯了流血的感觉,不是什么大事......”
俞昼平淡道:“牙龈出血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沈惊想冷笑,俞昼就不能说句关心话让他高兴高兴吗?
“哥哥,我知道有个人牙龈出血,后来他死了。”沈惊深吸一口气,尾音颤抖,“哥哥,我会不会......咳咳......”
俞昼嗓音平稳:“沈惊,我也知道有个人,每天都喝水,后来他死了。”
“......”沈惊心里已经在骂脏话了,他羞愧地低下头,嗫嚅道,“哥哥,是我小题大做了。”
“你确实很擅长小题大做。”
俞昼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把笔记本电脑掉了个方向,屏幕朝着沈惊。
·
沈惊弯下腰去看,上面是张照片,沈惊前天的英语随堂测试卷。
一道英语问答题,分值很小,就6分。
答题区域三道横线,沈惊在上面写了个巨大的英文单词——DO。
确实是“小题大做”了。
沈惊愣了两秒,不自觉拔高音量:“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侵犯我的隐私!”
俞昼轻轻一抬眉梢。
沈惊立即吸了吸鼻子,很委屈:“哥哥,这张测试卷是谁发给你的呀?哥哥看到了我的卷子,不会生气吧?”
俞昼向后靠着椅背,两条长腿翘起,十指交叉搭在膝头:“沈惊,给哥哥解释解释,你的做题思路是什么。”
沈惊看着电脑屏幕,仔细回想了下。
做题思路是吧,他做这道题的思路比较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有病的学校有病的英文有病的洋人好优美的中国人好优美的中国话。
俞昼:“嗯?”
这一声低沉而性感,尾音上扬,像一片羽毛拂在沈惊心脏上。
沈惊咬着下嘴唇看向他的哥哥,乌眉黑发,冷峻英挺。
好优美的俞昼,好优美的“嗯?”
沈惊解释:“哥哥,我以前的数学老师教我,遇到不会的题目不要空着,写一个‘解’字就有分数了。”
俞昼颔首,表示明白了:“同理可知,这道英文题你不会做,所以写了一个‘DO’。”
沈惊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嗯。”
英语的“do”就是“解”吧,他还特地大写了,还是有点思路的。
俞昼冷冷勾起唇角:“嗯。”
尾音特意拉长,讥诮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惊脚尖使劲顶着地面,好有病的俞昼,好有病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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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沈惊追问,“你怎么有我的卷子。”
随堂测试卷而已,这逼学校真不是人待的。
俞昼说:“你们校长发给我的。”
“校长?”沈惊很惊讶,“我都没见过校长,他这么关心我?”
这老登估计都六七十岁了,一把年纪了还告状,不积德。
俞昼合上电脑:“你见过校长。”
沈惊和断片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俞昼不疾不徐地说:“你说校长是你的QQ好友微信好友,还说校长死了遗像挂你床头。”
沈惊皱眉:“哥哥,这不是我说的吧?”
他想快点长大,到了俞昼这个岁数就能随心所欲地胡说八道。
俞昼肯定是在嘲讽他,嘲讽他英语太差,这辈子别想考一百分了。
俞昼微笑:“是你说的。”
沈惊也微笑:“哥哥,我怎么可能让校长的遗像挂我床头呢,我床头要挂我和知舟哥哥的甜蜜合照呀!”
果不其然,俞昼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
沈惊爽得通体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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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昼说齐知舟一会儿会过来,让沈惊把胸口的血渍弄干净,别碍眼。
沈惊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冷笑,嫌他的血脏?
等俞昼哪天信息素失控了,他要为俞昼输血,到时他的脏血就会流进俞昼的血管里。
光是想想,沈惊都亢奋得呼吸加重。
他用沐浴乳将胸前那一小块牙龈出血的血迹搓干净,再出去时俞昼点的外卖到了,营养粥和几道看着就没什么味道的菜。
又是这么清淡,倒胃口。
俞昼坐在桌边,喝一碗粥也能喝得像高级红酒。
沈惊乖巧地说:“哥哥,我把衣服洗干净了。”
坐在桌边喝粥的俞昼闻声抬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有一丝阴冷。
沈惊觉得俞昼真是很难揣摩,他不明所以:“哥哥?”
俞昼放下粥碗:“我吃饱了,你自己吃。”
说完起身就走,进了书房,“砰”地关上了门。
吃饱了?
明明粥没喝几口,桌上的菜也完全没有动。
哦,对了,俞昼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尤其是不喜欢和他一起吃饭,他是倒胃口的脏东西。
沈惊古怪地笑了一下,接着怡然自得地拉开椅子坐下,拿了个空碗盛粥,盛好后放在一边,端起俞昼的粥碗开始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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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俞昼双手撑着桌面,胸膛微微起伏。
他的弟弟刚刚去搓衣服,弄得衣服有一片湿漉漉,贴在了皮肤上。
恰好是胸口的位置,浅浅凸起了一个小点,蔷薇花苞。
俞昼脸色平静如常,但紧紧咬着后槽牙。
他缓缓环视这间书房,桌上有一个纸巾盒。
他抽出一张纸,撕下一角,搓成一小团,放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间揉捏着,像在把玩别的什么。
不对,触感太硬了,花苞是柔软的。
俞昼呼出一口浊气,从靠枕里抽出一小撮棉花,揉成小团。
不对,太干燥了,花苞是湿润的。
怎么都不对,什么都不对。
俞昼冷静片刻,坐到了宽大的座椅里,打开电脑大屏,点开一个软件。
餐厅里的画面实时传递到电脑屏幕上,他在这间不过只有一百平的房子里安了七个监控,以前是用来监视他自己,现在用来窥视他的弟弟。
弟弟在吃午饭,不吃菜,只吃肉,并且在滑蛋牛肉里倒了一大勺酱油。
爱挑食,坏毛病。
俞昼笑了,他瞥见手边的纸巾团和棉花团,他也挑食。
弟弟和他一样,都挑食,都有病。
俞昼撑着额头,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又给哥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