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数到七十几下就睡着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沈惊,沈惊,醒醒!”
他听见声音,费劲地睁开双眼,司亭那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
“几下啦?”沈惊下意识问,“我数到几了?”
司亭捋了把他汗湿的额发:“什么数到几了?你糊涂了。”
“我没糊涂!”沈惊拍掉司亭的手,“是我哥哥叫我数的!我哥哥呢?我要我哥哥!”
但是为什么让他数数,具体要数几下,他全都不记得了。
司亭毫无预兆地沉下脸:“沈惊,你刚才忽然状态不对,神志不清,你哥哥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沈惊却笑了,喜出望外:“我哥哥刚才真的来啦?”
司亭呼出一口浊气:“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你哥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被野狗叼走了都没人管你!”
他不是那种在背后说别人是非的人,更何况对方是他的多年好友。
但司亭刚才一直守在小树林外,可以说心急如焚,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等到俞昼从树林里出来。
温文儒雅,松弛从容,整个人优雅得一丝不苟。
他问俞昼沈惊呢,俞昼云淡风轻地说沈惊发了一通脾气累了,在树林里睡着了。
司亭平生第一次想要给好友一拳。
沈惊揉揉发酸的后脖颈:“司亭哥哥,你还是博士呢,一点常识都没有,这么高级的酒店,哪来的野狗。”
司亭被气笑了:“沈惊,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和我装傻?”
沈惊简直莫名其妙,他四处张望:“我不和你说话,我哥哥呢?”
司亭冷笑了一声,竭力克制着怒火:“沈惊,我不和你开玩笑,你生病了,需要接受专业的治疗。”
沈惊变得烦躁:“你管我有病没病,我哥哥呢!”
“你哥哥明知道你有病,”司亭扣着沈惊下巴,逼沈惊和他对视,“却不带你去看病,这算什么哥哥?”
沈惊被钳制着,他用腿去踢司亭:“你干嘛说我哥哥,我有没有病关你屁事!”
·
司亭的大腿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踹,他脸色铁青,咒骂了一声。
这几下踹的沈惊气喘吁吁,他红着眼睛瞪着司亭:“松手!”
司亭深呼吸,压抑着戾气说:“沈惊,你是俞家花钱买来给阿昼做安慰剂的。俞家花了多少钱,我出了,我把你赎下来,你做我的弟弟,我带你去看病。”
沈惊这时冷冷一笑,他的下巴被司亭捏着,面容扭曲而阴沉。
他心里的焦躁升腾到了顶点,大脑里嗡嗡一团乱:“我看你才有病,你想要弟弟,你去买一个,你抢俞昼的干嘛?是不是你觉得俞昼抢了你妈,你就要抢走我?你妈能被抢走,我抢不走,我是我哥哥的弟弟!”
沈惊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伤人的话,司亭哈哈大笑,边笑边咳嗽了几声,像是咳出了血,咳得胸膛疼。
“小神经,你他妈真是个好弟弟,”司亭指尖用力,“你刚刚说听见你哥哥哭了,那你有没有听见我哭了?”
今天这样的场合,俞昼会伤心,难道他就不会吗?
俞昼在宴会厅里,沈惊都能听见俞昼在哭,他一直就在沈惊身边,沈惊听不见吗?
沈惊此时只想挣脱司亭的钳制,根本听不出来司亭话里的深意,他对司亭拳打脚踢:“你要是想哭你就哭,你别掐我,你把我掐疼了,疼!”
这种时候还娇气上了。
司亭松开手,站起身,长呼了一口气:“沈惊,好,你很好。”
沈惊揉着被掐红的下巴,神智这时才渐渐开始变清醒。
司亭双手叉腰,胸腔里充斥着恼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老子要是再管你,我他妈就是狗!”
沈惊说:“司亭哥哥,你拉我一下,我腿麻了。”
“这时候知道叫我司亭哥哥了,”司亭冷笑,“沈惊,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你只有一个哥哥——”
他垂眸看向沈惊,仿佛一盆凉水“哗”的当头浇下来,司亭心头那股邪火霎时就被浇灭了。
沈惊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眼圈通红,整个人天真又无害。
他催促司亭:“司亭哥哥!”
司亭喉结上下滚动,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贱,弯腰架着沈惊的胳膊,把沈惊从地上捞了起来。
沈惊扭扭没知觉的脚腕:“司亭哥哥,你刚才干嘛要和我吵架,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吵得我头疼。”
司亭有火发不出:“是我和你吵架的吗?”
分明是你自己在无理取闹。
沈惊左看看右看看:“这里还有别人吗?”
“......”司亭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问沈惊,“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沈惊老老实实地回忆今天一天的行程:“早上六点起床,吴阿姨要布置新房,所以我去遛的狗,七点吃早饭,吃煎鸡蛋和苹果片,还有玉米粥......”
司亭打断他:“从刚才来小树林开始说。”
沈惊“哦”了一声:“你抽烟,齐明旭吃糖,你把齐明旭赶走了,我困了就睡了。”
司亭蹙眉:“没有了?”
沈惊责怪地瞥了司亭一眼:“你掐着我下巴,还吼我,说话很大声。”
亏司亭还是个博士,对一个高中生又是言语攻击又是行为攻击的,真有病。
司亭捏了捏鼻梁,他想起第一次见沈惊时,这孩子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后来再见面,沈惊居然对他毫无印象。
他更加笃定了沈惊有问题,至于是心理还是生理,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小神经,”司亭耐着性子,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委婉地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奇怪。”
“哦,你想说我有病。”沈惊说,“有的。”
司亭眉心的沟壑更深:“你自己知道?”
“知道啊,我还知道你也有病,”沈惊认真地说,“你八月份还穿皮靴,我就知道你有病。”
司亭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和沈惊无法就这个话题继续沟通,只能择机带沈惊去大医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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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俞守泽牵着乔潇潇从红毯另一端走来,成熟稳重的Alpha和温婉美丽的Omega,堪称完美的一对。
他们在华丽的舞台上互诉衷情,有宾客被他们间跨越数十年的感情打动,哽咽着垂泪。
沈惊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齐明旭:“他们在哭什么?”
齐明旭:“他们......呜呜呜......”
沈惊扭头一看,无语了,齐明旭正在拿宝宝湿巾擦眼泪。
见沈惊看过来,齐明旭瞪了沈惊一眼:“看什么!”
沈惊:“你哭什么?”
齐明旭搓搓鼻子:“你不感动吗?俞叔叔和乔阿姨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勇敢地追求真爱,太感人了。”
沈惊问他:“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十月三号。”
齐明旭说:“我知道。”
沈惊冷笑:“你既然知道,那你还为他们两个哭。”
看来齐明旭也不是真的关心俞昼。
齐明旭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今天是俞叔叔和乔阿姨喜结连理的日子,在天愿做比翼鸟呜呜......在地愿为连理呜呜......连理枝。”
沈惊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齐明旭问他:“土鳖,你怎么不哭,每个追求真爱的人都会被感动,你不追求真爱吗?”
“我不追求真爱,”沈惊冷笑着脱口而出,“我追求你哥。”
齐明旭擤鼻涕:“狐狸精,这么大好的日子呜呜......你别逼我扇、扇呜呜......扇你!”
台上,俞守泽为乔潇潇戴上订婚戒指,乔潇潇的眼泪掉在了钻石上,比钻石更加熠熠生辉。
台下有人率先高喊:“守泽,潇潇,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齐明旭跟着高喊:“幸福啊!”
沈惊喊不出来,他遥看着台上俞守泽的模样,只觉得毛骨悚然。
来宾们不知道今天是俞守泽亡妻的生日和祭日,这很正常,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人,非亲非故的,谁会记得住。
但俞守泽怎么能不记得呢?
他在台上口口声声说着“真爱”,但他忘了他的结发之妻,他的真爱好像也没有多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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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环节是俞昼上台致辞,向所有人表明这桩婚事得到了俞昼的认可,让乔潇潇名正言顺地入主俞家。
俞昼风度翩翩,向所有来宾欠身致意。
齐明旭像到了追星现场,激动地跳起来:“昼哥!昼哥!昼哥!”
俞昼循声看过来,对齐明旭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而后目光从齐明旭身侧的沈惊身上掠过。
“各位,我是俞昼,首先感谢大家来到俞家如此重要的场合。”俞昼开口说话,嗓音温和,不疾不徐。
沈惊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俞昼先是回忆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对他的教导,一些表述风趣而幽默,来宾们纷纷会心一笑。
沈惊说:“我哥哥不对劲。”
齐明旭:“哪里不对劲?”
沈惊说不上来:“反正不对劲。”
“我看你才不对劲,”齐明旭双眼放光,“昼哥说的话我要好好听好好学。”
沈惊很着急,他拽了拽齐明旭的衣袖:“你看不出来吗,我哥哥不开心。”
齐明旭不耐烦地挥掉沈惊的手:“昼哥怎么不开心,我看昼哥开心坏了。”
俞昼此时恰好说道:“今天,我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祝福我的父亲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齐明旭傻乐:“听到没,昼哥都说了,他无比喜悦!就你小子有毛病,觉得昼哥不开心。”
沈惊沉默地摇摇头,他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好开心。
他脑子里嗡地一响,有种被全世界孤立的不安感。
他在下风时常常会有这样的感受,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用同一个频率生活,只有他不是。
砰——砰——砰——
心脏失序地跳动,沈惊在一片恐慌中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俞昼投来的目光。
俞昼的嘴角虽然挂着笑容,但那分明是一道冰冷彻骨的目光。
沈惊的心脏回到原位,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俞昼不开心,俞昼真的不开心。
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他有病,但俞昼和他是一样的,他们有一样的感受和频率,不是他们有病,是世界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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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后是露天晚宴,俞昼作为长子,陪伴在俞守泽和乔潇潇身侧,招待赴宴的宾客们。
沈惊坐在泳池边,视线始终追随着俞昼。
俞昼来者不拒,喝了很多杯酒,与那些客人们谈笑风生。
他知识渊博,见多识广,从唐人街最好吃的川菜馆聊到近期的市场行情,谈吐得体,不会冷场,也不会让人觉得强势。
沈惊看看时间,十二点要过去了。
俞昼什么时候能结束交谈呢?他想给俞昼的妈妈煮碗方便面,过了十二点就不再是今天了。
期间齐知舟接了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和俞昼耳语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齐明旭追上齐知舟,几分钟后回到晚宴现场,垂头丧气的。
沈惊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哥哥呢?”
齐明旭说:“被那个人带走了。”
沈惊:“谁啊?”
“就那个人啊,”齐明旭骂了一声,“我和你说过的,我哥小时候养的一条狗。”
沈惊提不起兴致,心里只惦记着俞昼:“哦。”
齐明旭把沈惊从地上拽起来:“走走走,我他妈烦死了。”
沈惊问他:“去哪里?”
“这里这么大,随便走走呗,”齐明旭说,“反正酒店都被包下来了。”
沈惊没来得及反驳就被齐明旭拽走了,他扭头看向俞昼,俞昼正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手腕上的黑色珠串折射着冷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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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旭和沈惊在酒店里散步,走到了一条小道上,停着一辆共享单车。
“教我骑车。”齐明旭说,“那个人是骑辆自行车把我哥接走的,我要是会骑车就好了,就能追上他了。”
沈惊抿了抿嘴唇,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那什么,你为什么不打辆出租车去追呢?”
齐明旭语塞:“......忘了。”
沈惊挠头:“你哥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就让他跑吧。”
齐明旭上了车,沈惊在后面给他把着平衡,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狐狸精,其实我知道我哥不喜欢昼哥,”齐明旭在晚宴上也喝了点酒,被风一吹,酒劲上来了,进入真心话环节,“但我就是想要他们在一起。”
沈惊喘着粗气:“为什么?”
齐明旭说:“当时我们家出了事,我哥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救不活了。外面很多人对我们家的研究所虎视眈眈,还有我哥,他分化成了顶级的Omega,很多人都想要他。如果不是俞家出面保下了我们家和我哥,我现在估计是在哪里流浪吧。”
“不会的,你不会流浪的。”沈惊说。
齐明旭很感动,他扭过头:“狐狸精,谢谢你安慰我。”
沈惊实话实说:“你这种的,流浪两天就被人打死了,活不到现在。”
齐明旭苦笑:“哎,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好话?”
沈惊喘得说不出话。
齐明旭接着说:“我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和昼哥在一起,整个俞家就是他的后盾,没人敢动他。”
沈惊心说齐明旭这小脑残还能思考的这么深入,难得啊。
齐明旭又说:“这样我也能常常见到昼哥,昼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是我的偶像!”
沈惊:“......”脑残确实没救。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回来,他走就走了,为什么就不能走远点?”齐明旭忽然发癫,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狂踩脚蹬加速,沈惊追不上他的速度,眼睁睁看着他骑出去十几米。
沈惊目瞪口呆,齐明旭就这么学会骑车了?
然后,齐明旭连人带车摔在了路旁的草丛里,又是一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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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话环节结束,大冒险环节开始。
齐明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扯着个嗓子就哭,眼泪哗哗流。
沈惊拽了一把草叶子给他擦眼泪,他还不乐意,要宝宝湿巾,沈惊没打算搭理他,齐明旭拽着不让他走。
把一个喝醉的未成年扔在草地里确实很没道德,沈惊烦得要死,还是蹲下来给齐明旭检查伤口。
齐明旭哭得厉害,实际上连皮都没擦破。
“别哭了,”沈惊冷着脸严厉道,“你没受伤。”
齐明旭拽着沈惊:“土鳖,你别喜欢我哥了,让我哥和昼哥在一起吧,你喜欢我吧呜呜......”
沈惊抽回手:“我不喜欢你。”
齐明旭又拽着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呜呜。”
沈惊又要抽手,没抽出来:“你又不喜欢我。”
齐明旭脱口而出:“谁说我不喜欢你——嗝儿!”
附带一个酒嗝,差点把沈惊熏出一个后滚翻。
沈惊都快要烦死了,十二点要过去了,他要去找俞昼,他要煮方便面。
“你喜欢我?”沈惊问齐明旭。
齐明旭看着沈惊,泪眼婆娑地点头。
沈惊又问:“你给我起那么难听的外号,对我说话十个字里面有八个是脏字,这也叫喜欢我?”
齐明旭酒劲起来了,听得似懂非懂:“我不喜欢你?”
“你不尊重我,”沈惊一锤定音,“我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喜欢我,你只能崇拜我。”
他拉不动齐明旭,想去叫人来拉,没想到他刚要起身,齐明旭一把扣住他的后脑:“那怎么才叫喜欢你,我亲你可以吗?”
沈惊“啪啪”甩了齐明旭两巴掌:“你有病。”
齐明旭瘪瘪嘴:“那我不亲你了,以后也不骂你了,土鳖。”
沈惊:“你还骂!”
齐明旭很委屈:“土鳖也算骂你啊呜呜呜......那叫你穷逼算骂你吗?”
沈惊没话说了:“这个不算。”
因为他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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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昼出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月色温柔,夜幕低垂,他的弟弟和齐明旭面对面蹲坐在草丛里,齐明旭扣着弟弟的后脑,仿佛是在接吻。
俞昼胸膛微微起伏,脖颈上浮起竭力克制的青筋。
“小旭,沈惊。”他开口。
然后,弟弟扭头朝他看过来,发丝凌乱,鬓角挂着晶莹的细汗,眼尾蔓延出潮气。
怎么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很不乖。
齐明旭挥手:“昼哥!”
俞昼拨了一通电话:“小旭喝多了,我给你发定位,你把他送回家。”
司机老付很快赶到,齐明旭被搀走时还在胡言乱语:“沈惊!我喜欢你!嗝儿!你、你别走......”
沈惊蹲在地上目送齐明旭离开:“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不用招待客人吗。”
“很晚了,”俞昼说,“都散了。”
“哦,”沈惊怪笑着说,“你还知道很晚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俞昼保持着无懈可击的温和微笑:“我要是不来找你,也不会听到小旭对你的表白。”
“哥哥,”沈惊梗着脖子喊,“这是我的隐私!”
俞昼反问:“哥哥不可以听吗?”
沈惊说:“当然不可以,不然怎么叫隐私。”
俞昼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他吻你了吗?”
“他是想亲我啊,但我......”沈惊眨眨眼,“哥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俞昼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旁的草丛里,然后挽起衬衣袖口,露出肌肉线条精炼的小臂。
沈惊捡起西装外套:“哥哥,你干什么把衣服扔了。”
“让我猜猜。”俞昼慢条斯理地扶起歪倒在一旁的自行车,嗓音平稳而清晰,语带笑意,“小旭骑车,摔倒了,你给他检查伤口,你们靠得很近,他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能看见你领口底下的皮肤,甚至近到能听见你的呼吸声,这会让他觉得你在引诱他。”
沈惊忍不住皱眉:“哥哥!”
俞昼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就好像......就好像这一切是俞昼亲身感受的一样。
俞昼接着说:“他喝了酒不太清醒,所以他向你表白了,他要吻你,对吗?”
沈惊心跳加快:“对是对,但是也不对,因为......”
他话没说完,俞昼长腿跨上车,对沈惊说:“沈惊,我告诉过你,我也可以教你骑车,可是你不听话。”
沈惊撑着大腿站起来,他感到非常心慌:“哥哥,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俞昼笑着踩下脚蹬,自行车平稳地朝前驶去。
沈惊松了一口气,俞昼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发酒疯都这么文明,骑个自行车兜风去了。
他爱骑就骑吧,反正这里是酒店里头,没有车会撞俞昼。
然而下一秒,“砰”一声闷响传来。
俞昼没有拐弯,直挺挺地骑着车撞上了一棵树。
“哥哥!”
沈惊心脏漏跳一拍,朝着俞昼飞跑过去。
俞昼坐在地上,一手扶额。
“哥哥,你怎么回事,你干嘛呀!”沈惊嗓音里夹着哭腔,手忙脚乱地给俞昼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还好还好。”
俞昼似笑非笑地问他:“没受伤?”
沈惊喘着气,惊魂未定:“没有受伤,哥哥,你吓死我了。”
俞昼垂眸沉吟片刻,顺手摸起一块小石头,将尖利的那端往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瞬间血流如注。
沈惊跌坐在地:“俞昼你是不是有病!你有病!”
俞昼反而笑了:“沈惊,给哥哥检查伤口,靠得近一点,比你和小旭近。”
他把石头扔到远处,顺便扔走了沈惊身边的几块小石子,避免那些糟糕的石头伤到他的弟弟。
沈惊看着俞昼手臂上的伤,惊慌失措地说:“哥哥,我们要去医院,去医院!”
俞昼大掌按着沈惊的后脑,力道不容沈惊挣脱:“不急,先给哥哥检查。”
“检查?我、我不会检查......”沈惊崩溃地哭喊,“俞昼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你是怎么给他检查的?”俞昼还在笑,眼球里蔓延起红色血丝,“是这样吗?”
他靠近沈惊,在沈惊颤抖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沈惊浑身颤抖,他闻见一股酒味,让他四肢发软,大脑陷入一阵轰鸣。
“沈惊,别分心,要好好检查。”俞昼指腹怜爱地摩挲沈惊的后脑,像是竭力克制的野兽。
沈惊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泽地,他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俞昼受伤了。
他忍不住低声尖叫:“哥哥,你是疯子,你要去看病,我也要去看病了......”
俞昼手掌用力,将沈惊猛地按向自己。
“沈惊,你先给哥哥看病,”他深吸一口气,双眼通红,温柔地啄吻沈惊的嘴唇,“你乖。”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合一啦,明天继续看哥发疯~